第94章 秘密(下)

"接下來換講那些人的事了呢......."

楓的聲音比方才還要低沉，沉悶的心情展露無遺。

在沉重的氛圍下，克洛姆像方才那樣講述前情提要。

"好一陣子前有一個白髮男人說想要在魔族邊境蓋一個孤兒院救濟因戰爭而無家可歸的孤兒。

結果他被楓認出來是觸手怪物的同伴，至此之後楓就下令暗中搜索並殲滅那些敵人"

(在那之前楓沒有敵人仍存在於世的實感，再次看到仇人後充分的認識到這點)

白髮男人，孤兒院......難不成是他?

理沙愕然的心想並輕聲的開口詢問

"楓，那個人該不會是....."

"恩，是院長........我為大家報仇了喔，理沙。"

楓用複雜的笑容肯定了理莎。

理莎有些恍然，曾經的因緣和仇恨不知不覺已被摯愛解決大半.......雖然弄髒了楓的手，還能因此感受到一種說不清的空虛感，但......阿阿，不愧是妳阿，楓。

理沙以清爽的笑容回應了這個好消息。

此時換奏揭開設下的謎底。

"大概是那時候我加入了大楓樹喔。

偶然經過魔族城堡的時候發現竟然有針對觸手生物的屏障。

那時候很驚訝呢，有人和我一樣注意到了他們的存在，所以就抱持著愉快的心情去見魔王了。

然後和楓、伊茲聊的挺愉快的，有魔王的幫忙要找那些生物的情報也會簡單不少，於是就順其自然的加入了大楓樹拉"

原來如此這就是契機阿，怪不得要賣關子了。

而霞緊接著開口

"那些外道狡猾異常，所至之處幾乎不留下任何痕跡。

而抓出的臥底要嘛馬上自盡，要嘛知道的不多。

雖然透過細碎的情報結合分析縮小了他們基地所在之處的可能範圍，但還不足以確定具體位置為何。

我等在不懈努力之下才收穫到一個至關重要的情資。

說到這裡她頓了幾秒，隨後緩緩的將話說完。

"每當勇者通過無數試煉最終將魔王擊倒後，許多外道就會參加人族王國舉辦的盛宴慶祝他們所謂混沌的展現，嘲弄這塊大陸的所有生靈，而屆時他們的身上定會有某處穿戴著五芒星圖案的飾物"

"無聊"

理沙用相當冷酷的表情如此嫌棄。

還有王宮裡的那幫人在做甚麼啊?一群廢物。

......唉，也不能怪他們就是了，本來就幾乎沒有人知道那些垃圾的存在。

等等，勇者通過試煉擊倒魔王?

楓用相當消沉的聲音緩緩開口

"我本來想在確定天神沒辦法做甚麼以後就直接解釋一切然後帶理莎回魔王城，但......."

"我阻止了楓。"

"我也是。"

霞和克洛姆打斷了楓自責的話語。"在知道沙莉你活著之前我們(大楓樹所有人)就制定了計畫。

計畫是欺騙整塊大陸，上演一場標準的勇者巡禮，最終讓人族相信魔王被勇ˋ者打倒，讓那些觸手怪物帶著識別證參加人族的盛宴，然後趁其不備的抓捕他們。

這樣應該就能知道他們的基地在哪，然後就能派大軍鎮壓了。

而知道了沙莉你還活著以後我和霞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想辦法說服大家照原計畫進行......."

霞緊接著開口

"好不容易得到的貴重情報不能就此浪費。勇者......被楓無比信任並深愛的妳一定會願意幫助我等，這是一個好機會。

不能讓那些讓人作嘔的外道苟活於世，即使需要不擇手段也一樣。"

""..........抱歉""

說完後，兩人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向理沙賠罪，就算有所理由但他們仍無疑讓理沙受到了傷害。

但當事人只是冷靜的分析。

原來如此，說實話這計畫聽起來有點粗糙，細節的部分像該怎麼暗中行動而不驚動人族等等需要審密的規劃，但理論上來說是可以做到的。

就是有點意外，為了殺光那些垃圾霞願意放下自己的堅持，欺騙和偷襲，不擇手段地想達成目標。

雖然喜歡堂堂正正，但妖族會跟著敵人身分的不同而有不同的應對方法，若敵人狡猾無比也會以牙還牙的奉陪嗎?.........

恩，有原則但願意通融，作為友方很可靠呢。

至於克洛姆也是個老好人，但感覺經歷過很多事情。

雖然有所底線且重視同伴，但能某種程度放下自己的感情達成目標。

不同的意義上可能和很我合得來呢，以後碰到不想讓楓參與的髒活就去找他討論吧。

如此心想，理沙輕笑著回應。

"這個計畫聽起來不錯，但可能不需要了。

我在中立之城的時候確定了他們的老巢在國與國之間的邊際線。

把這個條件加入到分析中應該就能把可能範圍縮到很小。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比較有可能的位置交給我來偵查吧。阿，我剛好認識這方面的專家，順便叫他來幫忙好了"

需要給絕德多少報酬呢?

說著說著理沙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就算交情匪淺但該給的報酬還是得給的，他的行情價大概是........

在理沙思考的同時，眾人理所當然地感到驚訝並紛紛開口詢問

"勇者，這是真的嗎?"

"確定喔，套了話後得到的情報，那惱羞成怒的表情不會有錯的。"

"意料之外的好消息阿。"

"沒想到會是這種展開阿。"

"是阿，不愧是沙莉阿。"

""沙莉桑好厲害!""

霞、克洛姆、奏、伊茲、雙子依序表現出驚嘆。

唯有楓的回應有所不同。

"理沙，妳......不生氣嗎?"

楓喃喃的低語，霞和克洛姆的提案同樣是她對理沙隱瞞一切的原因之一。

因為他們說得對，這是解決那些垃圾的唯一手段.......而她始終無法原諒這樣自私的欺騙了理沙的自己。

"我不是說過了嗎?楓妳想對我做甚麼我都會接受的，而且.......霞說的對呢，不能放那些垃圾活著，我怎麼樣都無所謂啦。"

安慰的話語，完全不在意是騙人的，但如果是為了消滅那群垃圾理沙可以理解也能夠接受。

"不能這麼說!"

楓認真的如此反駁。

"確實不能放過那些人......但比起他們理沙妳更重要........但我卻!......"

理沙從座位站起身來到楓的身旁然後用手指堵住了楓的話語並柔聲的開口。

"在我帶情報來之前只剩下這個方法能確實的抓到他們了，這也沒辦法。

我比較想知道的是為甚麼不在確定天神沒辦法干涉以後就告訴我真相讓我幫忙.......能告訴我原因嗎?。"

沒錯，這是理沙最在意的問題，只要沒有礙事的天神攪局楓理應可以在旅途中就告訴她真相才對。

然後，阿阿，自己就能和楓一起消滅那群垃圾了，讓人心情愉快的發展。

言畢，她坐在了楓的身旁。

魔王的椅子不小，所以稍微擠擠是能坐下兩個人的。

"這是因為極少數觸手生物會用連我也沒聽過的讀心魔法呢。"

奏輕鬆的回答，而理沙因而皺了下眉頭。

"讀心魔法?不是禁忌魔法?"

"恩，有極少數的觸手生物能夠使用在一定範圍內讀取對手表層思考的未知魔法。

霞說在抓臥底的時候有一個人使用某種魔法後短時間內躲過了她所有攻擊還講出了她想說的話，另外他沒閃過楓的攻擊，所以推斷是一種讀心魔法，而且似乎是某種異常狀態所以對楓沒用。"

伊茲緊接著補充

"因為敵人會使用讀取表層思考的讀心術，所以告訴沙莉妳真相的話有可能會被他們發現呢。

大楓樹的領地能保證不會有那些敵人，中立之城我也有準備對策，但一路上經過的其他地方就沒辦法保證沒有臥底了"

"原來如此，在一開始由於天神的妨礙楓沒辦法直接告訴我真相，而在那之後霞和克洛姆建議大家照原計畫進行。

作為計畫的前提我必須踏上勇者的旅途，而告訴我真相有可能讓整個計畫失敗嗎?"

阿阿，我還真是沒用阿。

做完總結後，理沙忍不住如此自貶但她並沒有說出口，因為這樣只會讓身旁的楓更加自責。

"就是這樣，另外我在鍛造集落問沙莉妳想不想知道楓的身分。

除了想讓妳放心以外，也是刺探妳有沒有發覺楓是魔王。

如果妳只認為楓是大楓樹的話，就算不小心被那群人讀心也很有可能被解讀成楓是魔王為了背刺勇者而派的臥底，因為他們沒辦法讀到深層心理。但如果被他們知道楓是魔王就很有可能被懷疑有其他計畫。

說實話......如果妳那時候就察覺到的話反倒是好事呢，這樣就能不管這麼多直接帶妳回來和楓盡情親熱了。"

原來如此........那個問題還有這層目的阿。

伊茲的心思果然很細膩呢。

"另外......."

霞緩緩開口。

"身為加入大楓樹的人族勇者，與此同時還是魔王的伴侶。勇者妳必須足夠強大，否則總天一天必將被群起而攻之。

儘管楓會徹底壓制所有礙事之輩，但楓不可能能夠時時刻刻保護好妳

從這層角度上來說，試煉也是必須的"

"恩，我也是人族，能察覺的到還是有魔族討厭人族呢，如果是勇者應該更會嚴重吧。夠強的話在魔族就能比較吃得開喔"

"是阿，實力還是越強越好啊。"

""我們也贊同，變強真的重要呢。""

伊茲、克洛姆、雙子。

除了奏和楓以外的所有人都贊同這一點。

儘管他們都對理沙表達歉意，但這份想法也沒有改變。

這是大楓樹沒有告訴楓的理由，因為他們知道楓絕對不會在意這種事情，但為了理沙著想這麼做比較好。

而楓則對此心情複雜，他是在霞要求要和理沙單挑後察覺到的。

理性上知道這樣對自我要求高的理沙也是好事，但她實在不喜歡這樣。

阿阿，確實......

而理沙則是想像了一下無力的自己只能被楓保護的模樣，難以形容的強烈厭惡感讓她無比反胃。

她絕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恩，試煉是必須的呢，事實上我也確實因為這樣變強了不少。

理沙瞬間接受了這個理由。

這樣一切就連起來了，這樣一路上碰到的所有疑惑就基本得到解答了，理沙感到相當滿足。

但........

"我們還有一ˋ件事必須得道歉。"

由衣和麻衣異口同聲的開口。

還有?理沙不解的心想並等待著下文。

"除了剛剛說的那些以外，我們也勸楓先不要說出真相"

"這是因為.........."

"由衣和麻衣是顧慮我的心情才勸我不要說出真相的。"

""楓桑?!""

楓制止了想反駁的兩人，並讓所有人短時間內為之噤聲。

緊接著她低下頭，握緊雙拳緩緩道出最後的，必須由自己親口說出才行的，對理沙隱瞞真相的糟糕理由。

"之所以不告訴理沙妳真相還有一個原因.........我......我!........不敢說。"

楓下定決心開始陰沉的吐露軟弱的真心。

"在確定天神沒辦法做甚麼以後我和理沙已經踏上旅途了.........我說的這麼多謊話也已經成形了。

........我知道理沙妳嘴上說不在意，但其實一直一直很傷心地想為甚麼不能告訴妳真相。

另外儘管知道理沙妳不會在意，但還是會擔心理沙妳會不會對成為了魔王的我有所糾結。

我一直在想該怎麼告訴妳坦白一切，但剛剛明明是這麼好的時機我卻也!"

言語至此，楓的聲音變得激動不已還帶有強烈的泣音。

"說到底，在旅途中我就可能無意識地把計畫當作藉口來逃避對理沙坦白一切!

仔細想想，天神甚麼的我努力一點不要管這麼多全部拼命解決掉就好了!

那些人也是!不要管他們就好了!繼續查下去總有一天一定能把他們揪出來全部殺掉的!

剛才大家說的實力甚麼的更不用去在意!

就算沒有試煉理沙也一定能靠自己的力量變得比誰都還要強大，在那之前我都會保護好妳的!敢傷害妳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我!我!!"

"這樣就扯平了呢。"

理沙轉過身緊抱住了楓讓楓停下了逐漸鑽牛角尖的，帶著泣音的嘶吼。

她細細地幫楓擦拭遍布於臉龐的淚水，一邊真摯的述說自己的真心。

"我很能夠明白呢........想要自己承認已經成形的謊言有多麼困難......我也是差點死過一次才下定決心告訴楓一直以來我都在勉強自己。

說實話，楓妳不告訴我真相我確實不好受，也因為這樣感到不安和寂寞，也因為這樣而更勉強自己.......很過分呢，楓"

這份真心話讓楓已然悲痛的內心變得更加自責，但理沙接下來的話語讓楓停下了哭泣呆呆地望著眼前的人。

"而我也一樣過分呢。在泰坦之城的時候我就開始對楓說謊，說謊沒有勉強自己，隱瞞自己的軟弱之處。

而我的謊言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最終差點害死了自己，也害楓妳這麼傷心難過，還差點違反了最重要的約定。

我們都深深地傷害了彼此.........所以，這樣就扯平了呢。"

有時對愧疚的人說妳沒有錯沒有甚麼用，肯定那人的自責反倒有正面效果。

理莎的真心讓楓深刻的認知到自己的錯誤，卻也因此讓楓的心情因而平復下來。

"理沙......."

楓喃喃低語，不管做了甚麼懷中的摯愛總是能接納自己，這份安全感總是讓她感到溫暖和放心。

"不管過去怎麼樣，現在我們終於向彼此袒露一切了，只要以後我們絕不再對彼此說謊或隱瞞任何事情，一直一直在一起不就好了嗎?"

"恩.......妳說的對呢，理沙......我發誓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對理沙隱瞞任何事情了"

"我也是。"

溫馨的氛圍，等待許久的坦誠相見，眾人欣慰地看著兩人，而伊茲則用輕鬆的語氣讓氣氛變得更加歡快。

"喔喔，求婚現場阿!甚麼時候辦喜宴呢!"

"還太早了啦!"

被打斷的理沙害羞地對伊茲如此嘶吼。

"不，楓早就計畫好在打倒觸手生物後就向妳求婚了喔。"

奏笑嘻嘻回應，這讓理沙完全傻住了。

"诶........."

理沙愕然的看著懷中的愛人。

"恩，我不會再遮遮掩掩了，我想讓全世界都知道，理沙是我的，而我也屬於理沙的，不行嗎?

眼角含淚，抬頭上仰，無比可愛的模樣。

但這帶著撒嬌的話語卻是直接了當的求愛，那讓人滿足的占有慾和被佔有的慾望展露無遺。

太犯規了......楓甚麼時候變得這麼!

"........當然可以。"

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被一發擊沉的理沙滿臉通紅的細聲答應了楓。

"這下成了呢!順帶一提，早就準備好沙莉妳的婚戒了喔。"

"诶诶诶!!!"

"這樣就一件落成了呢!太好了呢由衣。"

"恩，麻衣，楓桑和沙莉桑能幸幸福福的真是太好了。"

"還是這樣吵吵鬧鬧的日常好啊。"

"同感。"

在眾人笑聲的圍繞下，魔王與勇者，曾經分隔兩地的戀人終於對彼此坦白了一切。

在緊接而來的作戰計畫之前，先讓他們好好地享受這愉快的氛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