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幕承之間 小三太之二

--幕承之間 小三太之二--

雪代巴剛來道場那陣子，小三太是有些不習慣的，雖然薰師父大大方方介紹他們是夫婦，雖然弟子們都起哄的喊師娘，雖然道場一如既往光怪陸離大家都見怪不怪，看上去倒是不習慣的小三太顯得奇怪了，但小三太就是覺得彆扭。

季節交替之際，薰師父就會開始咳嗽，據說以前肺上的舊傷，那天咳的特別厲害，早課時都沒來，上午小三太要去倉庫拿護具經過院子時，聽到屋裡的說話聲。

「你要自個去?不好、咳咳、咳、」很重的吸氣聲，「要去那個地方會經過流氓窩，不安全、咳咳」是薰師父的聲音。

「別擔心那地方我去過，在我的時代經常走，路都很熟悉，會避開危險的。」聽上去巴師娘的聲音，小三太很少碰見她不太確定。

「 不好，咳咳、咳，等我好點再、 咳咳、咳咳」薰師父已經咳的說不上話。

小三太覺得繼續偷聽不好拿著護具匆匆忙忙要離開時，紙門被拉開，巴師娘站在門前，一雙黝黑如墨的眼睛盯著他看，小三太嚇了一跳護具被他鬆手落在地上。

「我帶個弟子去，你就能放心了吧。」

薰師父披著衣服出現在巴師娘身後，臉色蒼白眉頭深鎖，最後鬆口，「小三太，跟著你巴師娘去收租，咳、咳咳，彌彥、彌彥師父那邊你跟他告個假，就說我讓你去的。」

「啊...」小三太看看巴又看看薰，「弟子知道了。」連忙撿起護具跑回道場報假。

種地的農家很多住在郊外，流氓窩也很多在郊外，雖然是不同位置，但要到郊外的農家不經過流氓窩就得繞遠路，通常收租都是薰自個去的，不會找弟子陪同，小三太也是第一次跟著來。出發前巴繞路一趟去警局後才前往郊外的農家。

「沒想到神谷道場還有這麼多地啊，都沒聽師父說過呢。」

「...」

「這距離也是挺遠的，這地方街上的人都不會過來。」

「...」

「今年的收成不知道好不好。」

「...」

聊不下去啊，她都不說話啊!

小三太最不習慣的就是這點了，巴師娘面無表情話又少，搞不清楚她在想什麼，這段路這麼長就自己一個人在說，不知道說什麼才會有回應。

去程的路上遇到前川道場的弟子，兩邊的道場多有交流，小三太自然向他們打招呼。

「呦小三太，你跟你奶奶出來散步啊!」

「囉嗦，我是出來幫忙的!」

「薰師父什麼時候再來啊，道場裡面都是老古板無聊死了。」

「那你就過來我們道場啊。」

「才不要，你們道場都收一些弱雞。」

「你們道場每次比試都輸一屁股才都是弱雞啦。」

前川道場的弟子們離開後小三太才想起巴還在他旁邊，那些不得體的內容全都被聽見了。他偷偷瞄了巴一眼卻發現對方也在看他。

「剛剛那是、那是玩笑話啦，我們鬧著玩的。」

「...她還是經常跑前川道場?」

「咦、啊，是說薰師父，」發現巴沒有糾結在自己上，小三太就沒那麼緊張，「現在道場弟子多了後很少過去兼課了，就是帶我們做比武交流時才會去，哼，

誰讓他們不選我們道場，盼星星盼月亮都盼不到啦。」

「這樣啊。」

此時小三太總覺得能看到巴淺淺的笑了。

今年的收成理論上不算差，但佃戶們交租時卻都面有難色，追問下才知道流氓窩的流氓們這幾個月都來找附近佃戶的麻煩，巴沒有為難他們，只收了佃戶們給的出的部分。

「怎會這樣啊，那些流氓平常不找農戶們的麻煩的。」小三太不解。

「應是因為明治政府正在大力掃蕩的緣故，他們原有的金錢來源被斷後開始四處騷擾民眾。」

「巴師娘懂得真多。可這樣下去不只收不了租，農戶們過日子都成問題...」

「我們要去流氓窩一趟。」

「是啊，啊，什麼!?」才想說巴師娘終於肯聊天了，突然語出驚人。

看出小三太的驚慌，「覺得危險的話你先回道場吧。」

小三太當然覺得危險，巴師娘看上去不能打，而自己還只是一個學習中的弟子，可是、可是不能放她一個人去啊。天人交戰下，小三太還是跟上去了。

果不其然如同帶蔥上門的鴨子，他們一下被抓進屋裡，甚至連綁都不用。

「滿頭白髮還以為是老太婆，原來是個美人啊。」流氓輕佻的語氣，「美人帶個小鬼找上門，該不會是要找爹吧，這小子誰的種自己出來認啊。」

圍著他們的流氓哈哈大笑，小三太害怕極了，對方人多勢眾還在別人的地盤上。

「附近的農戶說這裡的流氓們向他們勒索保護費。」巴語氣平穩不緊不慢的說，「這裡是明治政府預定要整治的地方，只是地屬邊陲比較慢處理而已，早晚會被拆除，若有民間舉發會維持新政府的形象會加速進行，如果你能歸還那些收走的保護費，我們能睜只眼閉只眼相安無事。」

流氓的臉色沉下來，「哈、你現在是要跟我談條件，搞清楚狀況，現在是在我們的地盤裡。」他捏起巴的下頷，「哭著向我求饒的話我說不定會想聽。」

「別動手動腳的!」小三太跳出來擋在兩人之間，兩條腿抖的不能在抖

「哈哈哈，小子，你的腿抖的像在跳舞。」

何止跳舞，小三太都覺得要失禁了，他回頭看巴，後者還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只覺得那雙眼眸好像變得更黑了。

「看樣子是談判破裂了。」巴從懷中討出鈴噹，輕輕的搖響。

「你在搞什麼鬼——」

大門在此時被撞破，警察們衝了進來，為首的警官瞇著眼微笑著，那個笑容讓小三太瞬間冷到腳趾，本能的覺得這人很危險。

「感謝您的協助報案，巴姑娘。」瞇眼的警官拉帽沿向他們點頭示意。「上頭正愁著沒名目可以收拾這裡呢。」

「有勞你們了，藤田警官。」

藤田五郎，原新選組齊藤一，三兩下就將流氓窩翻個底朝天。

他們順利的將錢都收回了。

「巴師娘好厲害啊，警官埋伏都是出發前先安排的好的吧。這下流氓窩翻了大家都可以安心了。」

「他們早晚會在其他地方聚集起來的。不過確實能安穩一陣子。」

「要是薰師父知道了肯定會大吃一驚的!」

巴在此時按住小三太的肩膀，將食指抵在唇上，「別跟你薰師父說，當作我們間的秘密吧。」

那個瞬間小三太覺得巴美的攝人心魄卻又不似人類，他吶吶的點頭答應。

回到道場時，薰焦急地等在門口。

巴向前迎去，跟方才相比表情變得柔和許多。

「怎麼去這麼久，順利嗎?有沒有怎麼樣啊?」薰摸摸頭又摸摸臉，深怕巴身上少一塊。

「能有什麼事。」巴替薰緊了緊披在肩上的衣服。

「小三太，路上都還好嗎?」薰轉而問他。

小三太雙肩聳立，死命搖頭，「沒有、什麼事情都沒有!」

薰終於放下心，拍拍小三太的肩膀，「沒有就好，辛苦你啦。」

進到道場前，小三太回頭瞄了眼，再度正好對上巴的眼。

這次巴向他眨了一只眼似乎是感謝他的配合，這瞬間小三太的心跳漏了半拍。

此次後小三太再也不覺得彆扭了。

他們家的道場有著很厲害的師父跟師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