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开始偏转的命运轨道

走回家的一路上，我总是心事重重

不仅是方才和艾丽娅的沟通

还有其他一些，各个方面的事情

毕竟这只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也仔细想过

虽然我知道许许多多大致剧情的走向

但是很多细节与剧情之外的事情，是「我」所不知情的

不过幸好，「我」脑海里留存有过去我所经历的记忆

至少作为萨妮厄斯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大概没有问题

令我感到惊讶的是

包括学校的构造，回家的路线

这种原本以为需要担心的事情

当我需要的时候，这些事情就非常自然地从潜意识里面被调出来

就像是在看一本，自己没有看过但是情节全部熟知的书本

每每在这些时候，「我」身为萨妮厄斯的存在感就会显得如此强烈

很多的事情，明明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好的事情

最后总会变得像是「理所当然」

就好像设定好本该如此发展的一般

我想这也是我选择作回萨妮厄斯的信心吧

虽然算得上无来源的信心就是了

只不过，这个世界留给我需要探索的事情依然太多了

就算再我已经熟知不少设定的情况下仍然如此

比起未知，果然我还是更喜欢将那些能够把握在手中的事情

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上

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安心

比起把艾丽娅托付给未知的命运

不如作回萨妮厄斯来充当最大的反派，让我已知的未来发挥作用

这也许才是我想要做的事情

只不过眼下我正面临的

还有一个巨大的麻烦

……

走上阁楼的书房，我放下了背包

房间昏暗，我并没有开灯

那个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家伙出现在了我的房门口

「切」

用着他听不到的声音，我小声地撇嘴

依照我的记忆，原本「我」回到家被父亲狠狠地教训

这次事件强化了我对艾丽娅的憎恶

也是推动后来事件的动机

虽然这段剧情在原本的故事，被几个分镜简短地带过

但一旦需要我切切实实经历的时候，就不是能简单带过的事情了

父亲瞪大眼睛吹着胡须

生气的样貌有几分滑稽

很可惜，我的身份不允许我在这种场合笑出来

「萨妮厄斯！」

那个老头生气的大喊着我的全名

所谓的「父亲」大人

商会长麦格纳

如果说要对最后萨妮厄斯堕落魔族的缘故深究的话

他绝对要背大部分的锅

如果说，原本的萨妮厄斯算得上故事的最大反派

那么她所谓的「父亲」大人绝对算的上一个畜生

「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在外是受人敬仰的商会长，还有财务大臣做靠山

虽然积累的财富都是靠着垄断与剥削小商贩累计而来的

这也应该算的上作为商会长之女

「我」的原罪了吧

「啪！」

他的大手重重地拍在空无一物的书桌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被一个平民学生给整到倒地受伤，你要为我丢多少脸！」

萨妮厄斯该死的性格，不说全部，绝大部分都得赖这个扭曲的男人

虽然「我」同样没有过父母照顾的记忆

姑且不论父亲应当作为孩子的港湾或者依靠

眼前的这个男人，完全的将自己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工具

不，不是用来谋权，也不是用来牟利

近乎极端的莫名其妙的虚荣

抛弃的伦理、人性与道德，全部变成了萨妮厄斯身上的伤痕

萨妮厄斯，本不该变成如此没有人性的模样

丧失了爱的父亲

特别是对于没有家庭的「我」来说尤为恶心

这一点上，「我」在萨妮厄斯的心里寻找到了共情

只能说，属于他那个结局的到来

对他来说，还是太便宜他了

「被一个平民看不起，在学校里被别人当做笑话看待，你要不要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

他举起的双手就要朝着我的脸庞挥下来

「我」低下头颅默默地忍受着

毕竟这是原本的萨妮厄斯所承受的一切

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吧

本想就这样忍过今晚就好

让剧情安稳的度过就行

……

……

■■，■■■■？

不知不觉，黑色的斑点浮上了我的眼眶

当那只代表着惩戒的大手挥下

并没有传来想象中脸庞与手掌接触清脆的响声

麦格纳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盯着我的眼睛

就连我自己也同样惊讶

自己已然伸出手，将麦格纳的手腕牢牢抓住

毫无意识，仿佛是处于本能的反应

就像是有一条隐形的丝线一般

牵动着我的躯体和思绪

朝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奔去

……

「我」将麦格纳的手甩到一边

麦格纳显然不相信发生的一切，转而变得更加恼怒

「你这个给我丢脸的败家子！」

他抄起手中的凳子朝我的脑袋砸过来

「快躲开」我想如此警告自己

但就如同是处于本能在作祟

「火焰」

我伸出手化作法阵

那张飞来的凳子，在砸中我的头颅之前就化为了灰烬

这个举动显然出乎了他的意外

也同样令我自己感到意外

不由自主地，身体就动了起来

明明只要什么都不做，扛过今晚就好

为什么我的身体，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反抗呢？

凳子燃烧的火焰，在昏暗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明亮

也映照着他头顶留下的冷汗

「你……你想造反！」

随即抽出房门后用来鞭笞我的教鞭

「点燃」

整根荆条迸发出点点火星，立刻开始燃烧

「啊啊啊啊啊啊！！！！！」

没过几秒手中的荆条就化为了灰烬

连带着他的手指一同灼烧

「你……你想干嘛！！！！！」

麦格纳握住了自己的手指，朝我疯狂大喊着恐吓

很抱歉，萨妮厄斯并不吃这一套

或者说，「我」并不吃这一套

「弱肉强食，现在的我比你强」

不带任何情绪，我冷冷地说出了这句话

「你……我可是你父亲！」

想要依靠血缘等级关系来压制我吗

我把手放在了书桌之上

法阵展开，魔力凝聚

「轰」

书桌在我的手下炸裂开来

我回头看向他的眼睛

充满恐惧的眼睛

「滚！」

然后那个狼狈又滑稽的男人

大气不敢喘地收拾屁股跑走了

啊，刚才的书桌上应该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如果有的话就可惜了

我走到书房的窗边

月光在窗台上落下点点碎银，平静无比

但是我的双手，却在不住地颤抖

像是寒冷，像是恐慌

我是……怎么了？

如果要遵循原来的剧情

「我」明明什么都不用做

也什么都不应该做的

但不知怎的，心底就是有这样一种力量推动着我做出行动来

我用手仅仅保住自己的头，捂住了耳朵

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如果这一切，对未来本该发生的剧情产生影响

又该怎么办？

我深深吐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判断，这一切会不会对艾丽娅有任何的影响

今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让「我」将一切更加迁怒于艾丽娅

而如今的「我」并不缺乏这些动机

仔细想想，保证剧情的发生

未必是完完全全和原本的故事一摸一样

内心的声音如此地反问着自己

那些萨妮厄斯所作的种种残害无辜的事情

放纵魔族残害平民，残忍的杀死艾丽娅和她的同伴

「我」绝对不可能让这一切重新发生

杀人也好，害人也罢

既然不用做这些，身为「魔王」

艾丽娅就已经有了充分的理由要将「我」打倒

「我」必然也绝对做不出那么残忍的勾当

只要保证那些决定剧情的关键节点稳健地发生就好

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胸口，渐渐平息着飞快的心跳

在原本的剧情里，父亲的角色也很快因为「我」而退场

他和艾丽娅也没有任何的交集，存在的意义也只不过是

诞生出萨妮厄斯残忍的个性，提供这样的源头而已

这就是这段剧情存在的意义，让萨妮厄斯更加憎恶艾丽娅

仅此而已

既然能确保，麦格纳和艾丽娅没有任何的交集

至少看上去并不会对未来产生影响

内心的声音似乎说服了自己

只是处于对蝴蝶效应的隐隐担忧，我依然放不下心

处于最保险的决策，明明已经做好决定什么都不改变

就这样忍受过去就好

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思绪就像是陷入了一团黑色的迷雾

身体就像是生物本能的指使做出的那些动作

内心深处似乎有坚冰一样的硬块在慢慢融化

化为了点滴的暖流，淌进了心房

有懊恼，也有沮丧，也有不解

稍稍有些令我自己惊讶的是

「我」竟然没有丝毫的后悔

其实真要从未来的角度看待这次的事情，我不得不承认

的的确确，我的计划之外的举措引起了出乎我自己意料的事情的发生

与艾丽娅并无直接的关系，却偏偏发生在了另一个女孩的身上

只不过此刻的我还殊不知

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悄悄地转动

名为「救赎」的齿轮

名为「救赎」的命运

……

但是

「我」并不后悔

……

手上湿漉漉的，显然有水滴落下

天空中应该没有下雨吧

还没等我仔细辨认，眼眶已经全然模糊

明明没有任何悲伤沮丧的感觉

反而有一种，无比的安心与踏实

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流落

肩膀也不住地开始颤抖

月光变得和阳光一样，银白色之中夹杂着温暖，流淌进了我的心里

从未有过的感觉萦绕着我

那是「我」作为萨妮厄斯，强烈的存在感

呼吸有了些许的紊乱，鼻息短暂地有些抽泣

什么时候，我开始哭泣了呢？

或许，这应该算作「我」

带给自己的救赎吧

「我」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用法阵给房门上了锁，然后一头躺倒在了床上

为什么「我」会来到这个世界？

为了拯救，陷入悲剧命运的艾丽娅

也是为了拯救，在悲剧中挣扎的那些人们

从未睡过如此踏实的一觉

心墙的那一堵隔阂似乎被逐渐地融化，被彻底地击碎

泪水不知何时把枕头给浸湿

不知不觉地，我闭上了双眼

沾满泪水的枕头，柔软地垫在了我的耳下

萨妮厄斯

做个好梦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