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怪物

我拖着手中的男人走回了牢房的深处

男人就如同牲畜一般，在我手中疯狂地挣扎着

用脚踢着我的手臂，用手抓着我的身体，甚至尝试着用牙咬

而我只需要选择合适的屠宰场，寻找合适的案板与屠刀而已

从入口再次一路返回拖回了牢房的最深处

我把他丢在了地上，丢在了倒地女孩的身旁

男人立刻翻过身朝我跪下，一边抽噎啜泣一边朝我哭诉求情

好吵，好烦，好恶心

我把他一脚踢开，男人立刻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你对那个女孩，都做了些什么

暗紫色的魔力在空中凝聚成巨大的晶锥

直直地扎穿了男人的大腿刺进了地板

男人大声哭喊的声音几乎要击穿我的耳膜

想要逃跑，却被牢牢钉在了地上

凄惨的模样只让我想笑

那个女孩在身上被造成的伤口

我也要完完全全的复现在这个恶魔身上

大腿、小腿、膝盖

魔力凝聚成的尖刀在空气中挥动飞舞

在他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被浮现了出来

大腿、小腿、双臂、双手

对那个女孩做的种种，全数反噬到了自己的身上

大声哭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个女孩也曾像现在一样

向我求饶的时候，有没有记起那个女孩也曾向你渴求着生

那个本该为了全部的人类

为了你们而和魔物奋勇搏杀的女孩

却被你们毫无怜悯地蹂躏践踏

……

这就是人类吗

这就是可笑的人类吗

脚踝、手掌、膝盖、肩膀

牢牢地贯穿钉在了地上

我看向男人的双眼

黑暗、混沌、肮脏，混杂在棕黑色的瞳孔之上

我凝聚起了最后的魔锥，悬在了男人头的正上方

他的双眼从恐惧晕染成绝望

红紫的嘴唇中发出嘶哑的滔天声响

大概是最后的挣扎

好烦，好吵，好恶心

对准他长大的嘴巴将锥体刺下

转瞬间，一切的声音消失了

整个世界归为一片平静

或者说，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男人棕黑色的瞳孔瞪大发散

我是不是也有着和他一样的双眼呢

我看向我的双手

涌动着的黑暗已经完全把我的双手覆盖

什么时候，我的双脚已经离开地面，漂浮在空中

我凝视着被钉在地上的男人

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孩

男人对女孩做的种种

也是我对这个男人做的种种

什么时候，我和这个男人变得一样了

什么时候，我变成了和这个男人一样的怪物了

啊，说到底，这个男人

似乎一直是我的父亲来着

也就是说

我流淌着和这个恶魔一样的血脉

我有着和这个恶魔一样的双眼

身旁的男人一脸错愕

那些逃跑的人们，就像是在逃离可怖的怪物一般

原来不知何时

我也和这个男人一样

成了那个不可名状，无比恐怖的

怪物啊

好痛苦

好难受

好像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

黑暗满满涌上了双眼，似乎就要把蜷缩起的我给完全包裹

那个支离破碎的自我，就要被黑暗完全吞噬

「主人！！！！！！！」

梅拉斯的大喊突然惊醒了我的意识

回过神来，我已然双脚站立在地面

角落里是父亲麦格纳残破的躯体

我用力恢复着我残破的神志

当务之急是

「凯塔！」

我赶忙跑到到底的凯塔旁边

她的身体早已被她的父亲抱入怀中

跪坐在地上，对着自己的女儿哭泣不已

沙哑的嗓音几乎就要击穿我的心

「求求你……不要死……」

那是一个父亲发自肺腑的哭喊

可我只有无能为力的站在身旁

很想做些什么，却无所适从

凯塔的双眼渐渐失去了亮光

最后一点生机就要从她的眼里褪去

可我什么都做不到

听不见凯塔的呼吸，也感受不到凯塔的脉搏与心跳

但我能感受到的是，属于她的魔力

正如风中摇曳风中的残烛一般，一点一点的被蚕食最后的光芒

而我

什么都做不到

很想道歉

很想将刺锥递给男人手里，让他狠狠刺进同为恶魔的我的胸膛

但我知道，这对凯塔的生命于事无补

头疼欲裂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变成这样

那个男人突然爬过来跪倒在我的脚边

「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吧」

为什么

明明我和那个男人一样，只是一个会玩弄剥夺生命的恶魔啊

我很想把这个男人推开

我很想告诉他，我什么都做不到

该怎么办

我看向梅拉斯，有些无助

出乎意料的是，梅拉斯朝我点了点头

「如果主人准备好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帮忙」

诶？

她是什么意思？

我能做什么？我到底能做些什么？

漂浮在空中的梅拉斯朝着我的胸口飞近

然后把她的手贴在了我的胸口上

「如果一定要做的话」

黑色在我的身体浮动

贴近胸口的魔力涌动让我在刹那间读懂了梅拉斯的意思

如果是……那样的话？

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想起来呢

……

或者说，似乎是我的大脑把它主动的忽略了？

不知为何身体本能的开始排斥

不不不，这种方法怎么可能

人类的躯体怎么可能承受的住

但无论如何，凯塔的情况已经处于没有机会再犹豫的阶段

我很想说些什么

但是为什么，我的全身都在向我诉说着拒绝

心在不住地颤抖，像是被紧紧地揪住一般透不过起来

双腿和双臂更像是灌了铅一样难以移动一点

就好像在拉住我

阻止我迈进不可测的深渊一般

生死攸关的关头，为什么我还在这里停滞了脚步

如果我失败了……会怎样？

最差的结果……根本无法预料

绝对不仅仅是失去生命那么简单

凯塔的身体一旦经受不住，最后导向的结果必定会是更加未知的恶劣

但已经没有机会犹豫了

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抵抗身体本能的抗拒

已经成为了恶魔，又在害怕些什么呢

疼痛惊醒了我部分的大脑，也让我大致夺回了我身体的主管权

「梅拉斯，拜托你了」

「好的主人」

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μαύρο·暗之仪式」

黑色的法阵在我的脚下展开

现在凯塔的心脏已经不能再支持她的生命

但如果，能有其他的能够替代心脏，支持身体活动的能源出现，来支持凯塔的生命

我能够创造这样一个能够赋予和支持「生命」的物体

也就是

「魔晶」

与人类不同，作为支持魔物活动的「心脏」

而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暗魔力凝结成的魔晶，注入进凯塔的心脏

最最理想的情况，就是魔晶接替原本的心脏，支持凯塔的生命活动

也就是说，即便就算是最好的情况，凯塔也将失去作为人类的身份，成为一个

非人的魔物

但一般情况，暗魔力接触到人体，只会与人类原本体内的魔力发生湮灭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魔晶占据了凯塔的身体，剥夺了她所有的理智

并且由于凯塔本身及其充盈的魔力

那么结果只会变成一个疯狂地、依照本能生存的、毫无理智人性的

可怕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