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黑色的尾声

凯塔父女大概是没有能够回去的余力了

我召唤出土魔偶，操纵着将两人抱在了怀里走出了地下室

已经完全到了夜晚，周早的环境全部陷入了昏暗

……说来

庄园的外面也发生了不小的骚乱

方才地下关押的人们一并从内部冲了出去

原本看守的人似乎尽数被我打倒在地，也没有能够阻挡的人遗留下来

冲出去的人是去求援报警、还是直接回家；剩余的又该如何处理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随它去吧

此刻的我只感觉疲惫，非常的疲惫，不论是身体还是心里

并且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个明白

为什么凯塔一家会突然被盯上

为什么麦格纳会突然做出这种事情

我看向魔偶怀里的凯塔

吐露平稳的气息，似乎睡着了

再怎么看，背后的翅膀和头上的犄角都显得格外突兀

毕竟曾经还是站在艾丽娅身旁最为靠谱的伙伴

如今却变成了魔物……

而且凯塔变成魔物之后的反应也令我后怕

一旦真的发生意外，变成了彻彻底底失去人性的怪物……根本不堪设想

只不过当下的事实……坦白而言

凯塔转变的过程一切正常反而才是小概率事件

不仅是魔法书，原本记忆里的设定也记载了普通人接触暗魔法的后果

而我萨妮厄斯就是那个唯一能够承载暗魔法的人……

等等

一个奇怪的想法在我的脑中闪现

是因为凯塔的魔力原本就要耗尽的缘故？

还是说凯塔本身也具有承载暗魔法的能力？

对啊……明明被注入了魔核，却依然能够保持原本的理智

凯塔拥有不被暗魔法侵蚀神志的能力这一点，是原本的设定里绝对没有出现过的事情

又是谜团……更多的谜团

我使劲揉了揉我的头发

好多的事情胡乱地缠绕在我的大脑里

原本我来找凯塔的初衷是想要让她去接触艾丽娅，成为艾丽娅的密友与战友

现在该怎么办，以后又该怎么办

好累

为了避开人们的视线，我为魔偶以及我自己施加了认知障碍的魔法

带着魔偶回到了那个我所居住的别墅

之所以没有送到凯塔家，是因为在我看来

一方面，原本的小房子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

另一方面以凯塔现在的姿态，我并不认为可以在原本的居民区长待

并且我也无法预料，会不会继续有人盯上她们一家

那么在我看来最安全的地方，自然就是我的身边

因此我打算把他们带回我的家中

毕竟从平民的居住区里冒出了一个魔物后果无论如何都是不可想象的

而且那个罪魁祸首，我的父亲，也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更何况，作为那个恶人的女儿

也算是我力所能及的赎罪了吧

我依次把凯塔和她的父亲安置到房间里的床上

「您这是……」

凯塔的父亲肉眼可见有些紧张的神色

「你们家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了，这段时间就在这里安顿一下吧」

「您在这里稍等一下，马上我就去把您夫人接过来」

男人突然用力抓住了我的胳膊

「谢谢你……谢谢你啊……」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为什么……要感谢我呢

默不作声，我离开了房间

披挂着点点星光，我在夜空中飞行

「呐，梅拉斯」

「我在」

我把梅拉斯从胸前的魔晶召唤出来

「我现在的所做所为，是不是真的像个坏人一样了」

想起被我变成恶魔的凯塔，我无奈的苦笑

总说着自己要保持反派的作风，到头来真的作为一个反派的时候，我依然还是这么动摇

剥夺了凯塔的一切

生命也好，生活也罢，未来的凯塔将不得不作为魔族生存下去

说到底，我不过和我的父亲是一类货色罢了

「我真该死啊」

胸口传来了小小的触摸

梅拉斯贴到了我的胸口上

「主人的心，很痛」

心跳顺着皮肤传到了梅拉斯的身体

我的心……确实在痛

梅拉斯，能够共情我的感受吗？

「我该怎么做？」

话语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口

但无论如何，梅拉斯终究不能算作一个人吧

比起模样上的精灵，相较而言还是更偏向于魔物的那一方

对啊，那我究竟还能算做人类吗？连我自己都很难做出确认

刚刚的过程中，我能感受到暗魔力几乎掌控了我的心灵

无法听懂人类的话语，也感受不到人类的喜怒哀乐

只是凭着我的本能而行动

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魔化」

在我的记忆里并不陌生

但毕竟是第一次真实的用身体感受这个感觉

作为「我」萨妮厄斯与艾丽娅战斗的过程中，为了战胜艾丽娅而展现出来的模样

黑色的魔力覆盖全身

但这理应是在接受了魔王的强化之后才能拥有的能力

「魔化」的我，与魔物可以说别无二致

在接触魔王的魔力之前，我就已经可以进行「魔化」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脑子里一片乱麻

「主人……后悔吗？」

后悔吗？

也是

毕竟凯塔到底已经是性命攸关的关头

也许会有更好的方法……可惜我想不到

这也是我不得不所为吧

我摇了摇头

「那么主人只要去做主人认为正确的事情就可以了」

我认为正确的事情吗……

飞回到了熟悉的街道

凌乱的店面，里屋透出昏暗的灯光

我走到破碎的窗前，面前是心急如焚的凯塔母亲

「萨妮厄斯大人，我家丈夫和女儿怎样了」

啊……

我该怎么说才好

才能让她放下心来呢？

不……光是看到自己辛苦养育的女儿被我变成了魔物

真的能放下心吗？

「您的丈夫和女儿现在正在我家休养，我这就把您也送过去」

凯塔的母亲并没有过问更多，只是安心的叹了一口气

难道对我的言语就没有一点怀疑吗？也许只是想追寻希望罢了

我召唤出魔偶，依然是用魔偶将夫人抱在怀里

「路上冷，夫人请注意保暖」

我将床上的毯子盖在了凯塔母亲的身上

「他们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对吧？」

我不知如何回答

「……等过去之后，让您的丈夫亲自告诉您吧」

她点了点头

于是我便带着魔偶上路了

由于担心病弱的凯塔母亲着凉，我并没有像来的时候采取飞行的方式，而是老老实实地从地面上走过去

以防巨大的魔像被人看见，我用拟像的魔法加以掩盖

只不过这一路，始终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萦绕在身边

与其说非常奇怪，不如说有些难以置信的熟悉

「说来可能有些冒犯，您的身体……是因为疾病吗」

她叹了一口气

「我的身体啊……最开始还是在凯塔刚出生的时候」

「明明最初还好，可是到了后来，我的身体就渐渐地开始变得虚弱」

「一开始还以为是生完孩子的后遗症，但一直没有好转」

「那个时候我们家还没从之前的灾难中完全挺过来，家里还是一团乱麻」

「后来也去看了不少医生，但没有一个能把我的病症说清的」

「也买了不少药，尝试了许多疗法，但都没有用，我的身体就这么一天天的变得更加不顶用下去」

「一开始也只是脱离虚弱，渐渐地双腿失去知觉，后来则是半身」

「这么多年下来，现在也已经到了全身都使不上劲的阶段了……也许我这辈子就到这了吧」

「经历了那场地震，一开始我还在庆幸一家人的性命至少得到了保全」

「看样子命运还是公平的吧……至少对我来说」

「只是可惜了，我的身体拖累了丈夫和女儿了」

回去的路上，凯塔的母亲向我倾诉了一路

她很爱她的丈夫，很爱她的女儿

却因为自己残疾的身体而万分自责

先是遭受地震的天灾，又是承担疾病的人祸

而现在又遇到这种事情

……真是不幸的一家

奇怪的感觉依旧萦绕着我，特别是和凯塔母亲靠近的时候

连医生都看不出来的病因吗？

直觉隐隐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