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是我杀的

“听说了吗？十万山的少当家死了，被藏海楼的人杀了。”

“这事情谁不知道啊，藏海楼不也死了几个弟子吗？现在两大门派都僵持着呢。”

“怕什么，打啊，我就不明白了，自己的儿子、弟子惨死，还想着谈判？江湖人有点骨气行不行啊。”

“你懂什么？谁都像你孑然一身啊，背后可有个撼天宫虎视眈眈呢。”

……

华然一到客栈里，就听到了这些个消息。

明明一路上，什么动静都没有，可是在她离开如意门的那一刻，便如同潮水一般像她涌来。她原本就打算回藏海楼，现在更是顾不得喝酒，要马不停蹄赶回到藏海楼去。

万华桐死了，是她亲手杀的，可是藏海楼的弟子呢？是谁死了？她只记得那日她一人血战，最后被沉玉给救了，昏迷在沉玉的怀中。她很少提到了师弟师妹的事情，她一厢情愿地以为师弟师妹们也没有事情，难道另有隐情？亦或是在她们离开后，藏海楼的弟子又遇上了十万山？直到这一刻，华然才惊觉，原来自己已经遗漏了这么多的消息，像是被人故意封闭在一个平静安宁的世界里。

“你也听说了外头的事情？”熟悉的亭台楼阁，熟悉的人，可偏偏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华然一转身就看见那下巴上长满了青色胡茬的师兄。

“这段时间楼中的弟子都四处找你，你上哪儿去了？”张蕴又继续说道，“师父还担心你出了什么意外，要知道近来是多事之秋，本来嘛，咱们藏海楼的弟子在与撼天宫一战的时候就折损不少，现下又莫名其妙惹上了十万山的人。”

其实华然很想告诉张蕴，这一切都不是莫名其妙，到底是师弟们几个人胡闹惹的祸，还是因为她身上背负的秘密呢？话到了唇边又被华然给噎了回去，她看着张蕴那张满是疲惫的面容，心中也是一阵又一阵的刺痛。“师兄，是谁出事了？”张蕴对这件事情避而不谈，可是楼中弟子脸上的哀色还是瞧得出来的，江湖中流传的总不会是莫名其妙的事情，不是么？既然张蕴顾忌着什么不肯说，那么就让她自己来问吧。

张蕴怔了怔，片刻后，他扯出了一抹极为勉强的笑容，应道：“没事，你瞎想什么呢？”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华然又逼问了一句，“是我平日里不留在藏海楼，让你们将我当成了外人了吗？师弟师妹们出了事情，难道我连知晓的资格都没有？”她的语气尖锐，张蕴听了她的话倒抽了一口冷气，半晌后才闭着眼睛讷讷地应道：“三师弟和小师妹，还有一些外门弟子。”

华然的瞳孔骤然放大。

难道那日留下来的人一个都没能幸存？到底是怎么样一回事啊？

她往后跌退了几步，在张蕴上前来扶的时候又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节哀。”这两个字是对华然说地，同时也是对他自己说的。言语在此刻丧失了它的功用，他不知道华然和何如梦以及赵轶伦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但是他知道自己的二师弟对小师妹的情根深种，要不是因为小师妹，也不会远走，成天将自己泡在了酒坛子中。他扬起了手想要拍华然的肩膀，可是在重重叹了一口气后又无力地垂下。“你去见见师父吧。”

华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自己的师父了。

秦百味在得知自己的两个徒儿丧生后，苍老了十多岁。见到了华然那张漠然无情的面庞时，他脸上的皱纹就变得更为深刻。“你回来了，你知道了？十万山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秦百味对自己的这个徒弟是极为纵容的，一来是因为她在用剑上的天赋，二来则是因为她是故人之女，为了保全她的性命，委屈她像个男人一样行走江湖，最后还不知为了什么日日夜夜醉死在酒中。

“万华桐是我杀的。”华然在秦百味的跟前单膝跪地，“是一个朋友救了我，但是师弟师妹——”她的心中被痛意和愧疚填充，饱胀的情绪像是在下一刻就要全部涌出，她一仰头看着自己头发渐渐花白的师父，又继续道，“家仇必须报，但是我不想连累藏海楼，我会自己一个人上十万山。”

“你上去送死吗？”秦百味的面色骤然一沉，他深沉的视线落在了华然的身上，又继续道，“你的师弟师妹都死在了十万山的人手中，你觉得我们藏海楼还能将自己给摘出去吗？江湖上传出来的消息，说是轶伦他先跟万华桐有了碰撞，你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不知道。”华然迟疑了片刻摇摇头，她原本想把小镇子里的事情都说出来，可是免不了会牵连到沉玉，以师父这护短的性子，怕是跟如意门芥蒂更深。思忖了一阵，她又道，“我在客栈中饮酒，我见到了万华桐他独自行动，一时冲动就动手了，我是连累了师门。”

秦百味望了华然好一阵，才沉声应道：“不能怪你，当初凤家的事情，就让十万山盯上了藏海楼，他们一直想知道凤家的后人以及秘籍，想斩草除根。只不过这冲突发生的时间太过巧合了，我们才攻打撼天宫失利，十万山的人就动手了。”

华然讶然问道：“师父您的意思是撼天宫在背后指使？可是撼天宫它自己内部的纷乱——”

“撼天宫内乱已经平息了。”秦百味捻了捻胡须，开口道，“我只是如此猜测，十万山的人否认了自己杀害咱们藏海楼的弟子，我见了被送回来的尸体，可能真的不是十万山的人动的手。”

“他那边要求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打起来，万家山只有一个儿子，能够忍到这种地步，说明还有其他的东西更为重要。

秦百味叹息一声道：“撼天宫还没被灭，怎么都不是跟其他势力结仇的时候。先不说如意门，就连回梦廊、天机阁他们都会袖手旁观。要想万家山不追究这事情，一是让十万山加入江湖正道联盟，二就是交出凤家的遗脉和仙人指秘籍。”

华然身躯一僵，她朝着秦百味一磕头，高声道：“弟子明白了。”

秦百味声音又拔高了些许，他问道：“你明白什么？难道你以为藏海楼会放弃你吗？十万山太招摇了，如果没有其他门派的帮助，我们只能够智取，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