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连剑都握不稳

攻击荆门派的并非是不明势力，而是日前荆门派的弟子与撼天宫的人起了冲突，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了。事后，撼天宫派出了人来讨要个公道，自然是被荆门派的掌门给骂回去了。正道侠士杀死魔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自觉正义凛然、慷慨激昂。只不过这么一来，就算彻底得罪了撼天宫的人，荆门派的弟子已经有好几个被撼天宫捉走了，撼天宫还送了一封信，在月圆之夜，来踏平这个小门派。

向撼天宫求和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荆门派只能够硬着头皮上了，只是多多少少明白自己的斤两，他们发信到藏海楼寻求帮助。

华然听到了撼天宫三个字的时候就开始走神了。

师父一开始没说明是撼天宫，是不是觉得自己不愿意接触它，不愿意再挖开伤口撒上一把盐？

“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够靠藏海楼的帮助了。”荆门派的掌门一下子像是苍老了几十岁，他瘫软在了椅子上，等待着血腥的杀戮之夜到来。荆门派的弟子与藏海楼的弟子已经都聚在了一处，只等着敌人来袭。

门口的两盏灯笼在风中摇晃中。

屋中的烛火飘摇，连带着纱窗上的影子也跟着晃动。

华然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她在荆门派掌门那惊诧的眼神中要了几坛酒，一个人坐在了椅子上自斟自饮。她知道荆门派的弟子已经按捺不住了，要不是她来自于藏海楼，恐怕那些人已经破口大骂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华然觑着一双朦胧的醉眼，“如果不敌撼天宫，荆掌门你就带着门下的弟子撤离吧。”她不知道撼天宫到底派来了多少人，派来了什么人。他们江湖上的七大势力联合，在撼天宫出内乱的时候，都没能灭掉这个门派，可见其力量之深厚，远非一个小门派所能敌。

“如果是要逃跑，要你们藏海楼的人来做什么！”荆门派一个颇有气性的弟子，不满地高声道。在华然那散漫的眼神中，他往后跌退了一步，可还是梗着脖子满脸通红，“我们就算是死，也不会撤退的！”

“要死你自己死，别拖其他的人下水。”华然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撼天宫是个小门派吗？我藏海楼来救助你们，不代表着我们也有十成的胜算，这一点我希望你们心中明白。藏海楼的弟子会截住撼天宫的人，给你们留出一条生路。”正邪对立又如何？不分青红皂白杀了人，难怪会引得人家来报仇，所谓的江湖正派做的事情一定是正义的么？在听完荆门派的掌门一番义愤填膺的描述时，华然其实已经想甩手就走。

可是她不能，她是藏海楼的华然，她的一切行为代表着藏海楼。

噗噗两道破风声响了起来。

门前的两盏红灯笼被暗器给击落了，这时候，荆门派在门口观望的弟子，踩着凌乱的脚步跑进了大堂中，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满是惊慌失措地说道：“撼天宫来人了！”

“来了多少人？”华然扔开了酒坛子，眸中掠过了一抹精光。

“四五个。”小弟子慌张地应道。

听了他的话松了一口气，甚至还发出了劫后余生的快活笑声。

可是现在高兴显然太早了，华然的面容已经倏地沉了下去。她宁愿来的是几十个或者近百个撼天宫的弟子，那还可能有点生机。就来了四五个人，要灭掉荆门派，说明来的都是顶尖的高手，想要谁死，就会有人死。

华然沉声道：“出去吧。”

又是一道破风声，屋中的蜡烛灭了一盏。

“请记住我的话，如果不敌，那就逃亡去吧。”

黑暗中立着五条身影，荆门派的弟子持着火把，重新将庭院给照亮。

华然在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时，骤然往后退了一步，她的心中像是被狠狠扎了一刀。

“就凭你们五个人也想灭了荆门派吗？简直是荒唐！”自傲的喊声响了起来，可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荒唐？这五个人中随便一个，就能轻而易举地在荆门派中七进七出了吧？华然红着眼，一声“动手”，藏海楼的人便动了起来，将五个人紧紧地包围住。

“你当真要管这件事情？”暗夜中响起来的女声中带着几分的疲惫。

“不得不管。”华然冷淡地应道。

“你看得见了？真好啊。”沉玉又叹了一声。这灭掉一个小小的荆门派哪里需要她亲自动身，也不过是得到了消息，说是藏海楼派出华然前往支援。她只是想见华然一面，看她时候安好。毕竟，江湖中少了那醉酒少年的传闻。

这一道悠长的叹息就像是春日中的一场雨，缠缠绵绵地落在了心间。华然的眼眶一红，当下便厉声喝道：“还不动手？”她不想听见沉玉的感慨，也不想去猜测她的真心假意。利用和欺瞒可一直存留在她们之间。最后真正将她逼入绝境的，可不是一直扮演着好人角色的沉玉？

“你又何必做无用的抵抗？”沉玉轻轻嗤笑了一声，她是用毒的高手，只要她愿意，这荆门派可以一个活口都不留。而她带来的人是用暗器的高手，只要几蓬亮光，顷刻间便可夺不少人的性命。欺凌、侮辱她撼天宫的人可没有几个活着的，就算有华然在此，这个仇也一定要报。沉玉眨了眨眼，又一道清泠的笑。身边的四个人顿时会意，手掌一翻便没入了人群中。

“你知道的，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伤你。”沉玉双手负在了身后，她缓步走向了提剑了的华然，“其中也包括了我自己。”

“你已经伤了我！”华然愤然道，她的身体颤抖着，根本不理会身后荆门派掌门那诧异的视线。在沉玉即将靠近的时候，她咬了咬唇，猛地提剑指向了她的心中，冷冷一笑道：“你少在这里假惺惺，要么领着你的人滚，要么就拔剑与我一较高下！”

“你不是我的对手。”沉玉轻笑，她继续向前一步，锋利的剑尖穿透了她的衣襟，刺出了点点如同红梅般的鲜血。她看着华然颤抖着收剑，看着她在月光下显得有几分发白的面庞，唇角绽出了一抹又冷又艳的笑容。

——你看啊，你连剑都握不稳。

华然仿佛听见了这一道嘲弄。

在沉玉的笑容中，她咬紧了下唇，挽了一个剑花，刺向了沉玉的腰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