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阶下囚

藏海楼在跟十万山谈判。

智取。

首先便是万家山要什么，他藏海楼就给什么。

只要能够报仇雪恨，何妨以身做饵？华然明白了秦百味的意思。

如他们所预料的，写给了其他门派的信最后如石沉大海。

可也有一件出乎秦百味预料的事情，那便是一向与他不对盘的如意门给了回复，说是愿意派出门中的弟子与他们联合破敌。秦百味尚不解，可是华然知道是沉玉的劝说起了作用，是她说服苏如意与藏海楼一同对付十万山。

原本秦百味还是持有怀疑之心的，可是在如意门的弟子带上了几个十万山弟子人头前来时，秦百味相信他们是跟自己站一条战线的。江湖上的七大势力已经联合在一起，组成了一艘巨大的战船，其中一旦有一个门派折损，其他的未必好过。大敌当前，小小的仇恨和不服也算不了什么了。

天下无名庄是一个不知名富商的庄子，他跟藏海楼有点儿交情，跟十万山同样是有点儿交情。它处于一个很微妙的地方，既不是藏海楼的势力范围，也同样不是十万山的势力范围，这种微妙位置，让它成为了谈判的最佳场所。藏海楼和十万山共同出钱，买下了这庄子三天的使用权，他们可以像主人一样使唤府中的奴婢。

秦百味的想法很简单，假意求和将凤家后人交出，再于半道设伏，藏海楼和如意门的弟子一起对付十万山的那群人。只不过万家山也是一个老江湖，更何况是一个早早得到了消息的老江湖。他没有亲自出来，只是派了手底下的一个兄弟。在藏海楼交出凤家后人后，他们撤退时有一小部分走了另外一条绕得更远的荆棘小路。在藏海楼以为的十万山必经之路上，最后确实等来了十万山弟子，可是没有等到最想等的人。

藏海楼大弟子张蕴亲自领队，他抖了抖手中的长剑，一声令下便撕裂了十万山的阵容，同时也将不怎么和谐的关系撕得粉碎。他们如同虎狼一般扑向了自己的猎物，最后在两败俱伤中发现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收获。当然，最让他意料不到的是那神出鬼没的撼天宫弟子，最后坐收了渔翁之利。藏海楼只有个别人逃生，而如意门的弟子则是早早地抛弃他们落荒而逃。

沉玉在厮杀结束后走了出来，她用手扇了扇，想要驱走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她的身侧还有一个穿着黑衣的年轻女人，眉眼间尽是那得意张狂的笑意。

“你就这样让那位落入十万山的手中？不打算去救？”

“会去，但不是现在。”沉玉沉声应道，“我要让她对藏海楼心灰意冷，要让她以为秦百味对她说得都是谎言。”

“所以你会硬下心肠看着她在十万山被仇人折磨一阵子？”黑衣女人又问。

沉玉迟疑了片刻，点点头。

如果华然对藏海楼心不死，怎么愿意跟她回到撼天宫？

“我觉得你要完蛋了。”黑衣女人幸灾乐祸的声音响了起来，她不太赞同沉玉的做法， 只不过这一切跟她的计划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也便不会去管这两个人的闲事。“十万山的产业比我想的还要多，光是万家山积累的财富，听说都装了好几个地窖，到时候直接变成我白玉京的一个分舵，也是一种美事。还得麻烦你提供一批控制人的药物，毕竟外来者，很多不愿意听话。”

“你说我是不是也该对她下蛊？”沉玉轻笑了一声，她拂了拂袖子，厌恶地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后，转身离去。

华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时候换回红妆。

她看到了别人眼中的惊艳，但是很多的是贪婪。

年过半百的万家山坐在了虎皮交易上，一双阴鸷的眼睛中充斥着浑浊的色-欲和贪念，他的视线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剥落了所有的表象后，让人的心中只剩下了屈辱和不甘。“逃了这么多年，最后还不是落在我十万山的手里？还有十万山和藏海楼的仇恨，能够轻易作罢吗？也太天真了一些。”万家山的笑声如同天边的滚雷，他瞪大了那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睛，高喝一声，“押到水牢里！”

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秘密牢狱，从而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华然面上不动声色，可是心中焦急万分。师父说在半道就会拦截，可是到了此时都没有任何风声传出来，是师兄他们的偷袭失败了？还是说压根就没打算跟十万山开战？可要是后者，如意门的人参与进来又该怎么说呢？

滴答滴答的水声，在死寂的大牢中格外的清晰。

十万山的弟子将华然推进了潮湿腐朽的地牢里，一转身便是关上了厚厚的石门。

只有甬道中那一点烛火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石牢中连个窗都没有。华然在牢中踱着步，只听得见锁链拖在地上的摩擦声，以及那穿插在中间的老鼠叫。死寂与黑暗像是两座沉重的大山，重重地压在了华然的肩头，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忽然间又很想饮酒，可是这儿什么都没有。以她的武功能够挣脱锁链、闯出牢狱，但是能真正走出这十万山吗？华然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华然不知道自己在牢中待了多少天，在饥饿难耐时只有那打发猪狗的糟糠，她开始萌生自己闯出水牢的心思，她想回去看看藏海楼是不是出事情了，只不过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她的灾难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