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芥蒂

「早。」抖出一切的施小姐自然無所懼怕，她跟剛剛踏進升降機的Joy勾起唇角笑了笑，腰部少有地挺得老直。今天的施小姐把柔順的黑髮盤在後腦勺，戴著沒有度數、Joy送給她的藍光眼鏡，顯得整齊又自信。

昨天Joy依舊沒有回覆自己，可是她根本不在意，她正沉浸在那股身為年上才擁有的遊刃有餘。那種輕鬆的原因也正正源自於自身的自卑，她認為Joy一定不會回應自己的那種感情，做好要一輩子做普通朋友、絕不過界的心理準備。

正正因此，她才能有恃無恐。她不怕失去，因為她確信自己無論在現在或是未來也不會有機會得到。

因為近來的事故，Joy說話說得很是僵硬，「早、早上好。」她一身灰白色整齊的女裝西服，看上去今天也有會議要參加。

上班前夕的升降機總是塞滿了人，本來應該關上了的電梯大門又被外面的人打開了，為了讓其他也能乘上，施小姐一手把Joy拉到懷中，口中的理由聽上去理所當然：「別擋著後面的人。」

比施小姐矮半個頭的Joy只要一抬頭，就會撞上了對方的下巴，她也不敢、也不能亂動。手心因為緊張而滲出了汗水，她還沒有決定該怎麼面對對方。生氣施小姐隱瞞自己認識後母的事早已經轉眼雲煙，施小姐雖然替她頂下了伴娘的角色，卻又因前者的事而沖淡了那一點感動。

對方從來沒有為這件事而道歉，是因為忘了還是因為施小姐並沒有覺得自己錯了？這一點只有她才自知。

Joy的感情盤根錯節，明明那是簡單的「對不起」和「我原諒妳」就可以解決的芥蒂，卻無人打算解決。相反，施小姐竟然一臉淡然，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似的。

Joy越發覺得對方已經把這件事放下，就越是覺得厭惡。想要迫施小姐說對不起，卻又拉不下臉，再加上自己是後輩的原因，出於禮貌和尊重，她不敢。Joy戴著那個開心自信的臉具戴了這麼久，當然能夠繼續戴下去，她還可以假裝不在乎這件事。

可是這真的好嗎？她對著施小姐還是已經脫下了臉具，現在，又戴回去了。

電梯內雖然劑得很滿，卻沒有一個人說話。這裏的人雖然天天碰到面，卻從不打招呼，也從不有任何交流。

彷彿幾條靠得很近、很近的平行線。

施小姐想要問一下昨天的事，卻因為旁邊有太多外人而作罷，「昨天……」說到一半的話沒有延續下去的意思，「算了……」

Joy聽到施小姐沒有跟她道歉的意思，心中的不快漸漸升溫，可她仍然戴著臉具，一臉自在，「今天的Ada姐化的妝好像不太一樣。是有約會嗎？」

「不，只是覺得打扮一下也不錯，可以轉換心情。」施小姐沒有低下頭看著Joy，她自身體不自然地往後傾。她不想對方碰到自己的上身，以感覺到她自己的心跳。施小姐不是一個會臉紅的人，可是心跳的速率卻不會騙人。

升降機的門很快就已經打開，不等對方理清思緒，施小姐已經走遠。

自Joy鼓起勇氣把父親再婚的事告訴母親後，母親一反常態地平靜得很。照舊上班下班，過著平凡的生活。不同的，僅僅是她再沒有提起過Joy的父親了。

平凡的人的生活從來都是無趣的。

她依舊會間中在前往辦公室的路上碰到施小姐，她依舊會跟對方打招呼。可是總是覺得有點地方不一樣、不對勁。

生活逼人，加上感情上的苦惱，Joy不知道也不懂得如何宣洩，她只好努力工作。天天加班到吃不了午飯，也在月色高掛之時才回家。為了不用對著施小姐，也為了給自己的母親一點私人時間。

直到婚禮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