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新世界

第5章 六、七



中国人同意提供直升机和所有必要的军械、装备及弹药。


“响箭”特种侦察大队第4战术分队会负责将我们护送到米德加德外层警戒线附近的区域,协助我们穿越由塞尔维亚雇佣兵和机器人军团防守的封锁地带,利用联通着察沃河的下水道网络潜入米德加德基地。


如果潜入行动获得成功,我们就将完成对供电线路的破坏活动,使帕莎暂时失去对“王冠”的控制权。中国人声称需要2个小时来调动他们的反卫星导弹系统进行全球反击,这也就意味着在这120分钟内我们必须设法守住帕莎所在的0号区,不让埃莉诺的手下有机会修理并恢复帕莎的机能。


“由我来完成妳们无法完成的工作。”


这就是我对S女士的提议。


中国人的摄政王之所以难以果断地发动攻击,因为全体国民被“委员会”当成了人质。但我们并不是中国人,只是一群被美国司法机构悬赏通缉的环保恐怖分子。即便我们失手,中国人也能撇清关系。


同样地,我们依旧掌握着“宫殿”的“钥匙”。这是一项显而易见的优势。


米德加德的下水道里没有鳄鱼,但也由三道闸门和警卫机器人守护着。其入口密码每隔15分钟就会自动重置,以强化基地的安全能力。然而米德加德的设计和主要施工方——上海林氏建筑工业集团的高级管理者内部出现了Umoja的同情者。在过去的4年间,这位不知名的朋友为组织提供了大量资金支持,还向我们透露了米德加德安全系统的通用密码。编写门禁子系统的程序工程师按照惯常的做法留下了“后门”,而这恰好为我们的潜入提供了机会。


经历了上一次丽贝卡的闯入之后,我不敢肯定埃莉诺是否已经查知了这一安全漏洞。不过要完全消除后门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除非冒险关闭和重写整个子系统,否则埃莉诺无法将我拒之门外。


中国人很容易就被我说服了。实际上,我认为S女士一直等着我自己提出这个看起来非常鲁莽的计划。如果她不希望我插手,又为什么要详细地同我分享关于“女王”的情报呢?她和别的中国军人一样服从最高统帅部大本营的命令,但同时也是个精明人。精明人知道怎样在不越过红线的前提下,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对她而言,我是一件便利的工具,她甚至没有假装拒绝。


“如果妳失败并且被抓了,我会告诉埃莉诺飞机和武器都是妳们偷走的。”S女士说,“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不会承认同妳们有瓜葛。”


“我可不指望能从妳们的皇帝手中得到龙纹勋章。”


偶尔我也想试着表现出幽默,尽管那是我几乎没有的东西。


“假如事情结束时我们都还活着,我大概会提名妳获得一枚友谊勋章。”她说,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不过妳现在最好想办法安抚一下那个别扭的小家伙,”中国人提醒我,“我担心从她嘴里喷出的火焰会烧掉飞机。”


她说得没错。在我提出袭击米德加德的计划后,莫拉几乎成了我的敌人。


不仅仅是因为她对“芙洛拉”的好感,更直接的原因在于,我要求S女士保证保证莫拉的安全,并在我和丽贝卡出发之后把她和道格特探员一起送到法兰克福。莫拉坚持要求和我一起行动,为此我们之间又一次爆发了争吵。


作为一种信任的表示,S女士允许我和莫拉待在一起。在中国人准备好一切以前,我大概还有30分钟用来解决与莫拉之间的分歧。


“妹妹是一个奇妙的物种,要让她们离开姐姐总是不容易的。每当她们以为自己受了冷落,也许就会弄出些恶作剧来,引起我们的注意。”S女士告诉我,“我曾经犯过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把妹妹单独留在学校里。我以为高墙会代替我保护她,而我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当个冒险者,去赢得属于自己的国家。我真蠢……事情差一点儿无法收拾。”


“所以……她干了什么?”


很奇怪,我少有地对情感问题产生了兴趣。


S女士想了想,“大概……是想要毁灭世界吧?”


她的回答让我们俩一起笑了。从眼下的情形来看,这倒是个应景的笑话。


回到住舱,我发现丽贝卡和罗伯特·道格特也被带到了这里。中国人显然已经将我的打算告诉了两人,以至于我刚一走近,女巨人就兴奋地抱住我,询问出发的事。


道格特探员则表示他希望能和我们一起行动。他没有说原因,但是态度坚决。尽管我更想请他留在安全的地方照看莫拉,可是他的目光却不容置疑。也许作为一名美国人,他还不习惯让中国人去拯救世界。


“看来妳得自己坐飞机去欧洲了。”我望向莫拉,竭力模仿记忆中安妮的语调。她总是很擅长开玩笑,轻易就能让生气的小家伙高兴起来。


遗憾的是,我始终不能像安妮那样游刃有余。


我的妹妹似乎完全没有搭理我的念头。她躲在墙角,如果不是因为LED灯够亮,我甚至没法马上找到她。对于我失败的调侃,她毫无反应。


我只好走过去,也在附近坐下。中国人的移动方舱里装着空调并且铺有地毯,正适合席地而坐。


“莫拉。”我向她伸出手,想把我亲爱的小妹妹揽进怀里。


我虽然缺乏父亲般的严格,但我从不吝啬于给她母亲的温柔。


然而这一次她却没有理睬我用于安抚的信号,安静地蜷缩在角落中,就连目光也不愿同我交汇。


“莫拉。”我继续举着手,呼唤她。


妹妹给我的回应竟然是哽咽声。


没有任何迟疑,我知道必须立刻消灭我们俩之间的距离。“别害怕,亲爱的,别害怕……”我挪到她的身旁,尽力拥抱她。“我没有妳以为的那么弱,我接受过训练,能够照顾好自己。”


“妳什么都不明白!”莫拉竟然推开了我。“妳总是说,乞力马扎罗的女王是因为妳才诞生的。妳总是说,A&E公司能够得到实验数据全是因为妳犯了错。妳总是……妳总是把所有的麻烦都归咎于自己,可是妳根本不知道……其实我才是罪魁祸首!”


她的声音简直伤心欲绝。当然了,我知道她一直以来都被这件事困扰着——我为她的手术而卖掉了“超级玉米”的样本和实验数据。


“那不是妳的错。”我希望她能冷静下来。“妳的眼睛之所以会失明,是因为我的疏忽,那时……”


“不!不对!我们要谈的不是这个!”莫拉不停地摇着头,像是被上紧了发条的小玩具。“妳一直没有问过,一直没有……在安妮·奥肖尼斯欺骗妳,怂恿妳卖掉‘超级玉米’的时候……其实我、其实我……其实我早就知道!”


“知道?”我不明白。


“知道她的企图!知道她别有用心!知道她是个骗子!没错,我一直都知道!”


虽然并不觉得难以置信,但我还是在一时间吃惊得无法言语。


“安妮,那个家伙,莫名其妙地闯进我们的生活,接近从来没有朋友、也不讨人喜欢的姐姐,每天都办派对,和所有人都很亲热,还反反复复告诉我威尼斯多么美、天空多么蓝、世界多么有趣……没有一双好的眼睛多么可惜……还有……还有妳为我牺牲了生活,就好像我是个讨厌的累赘,是我毁了妳的人生。没有邪恶目的的人会对认识不到一个礼拜的小孩子说这么多奇怪的话吗?她太坏了……狡猾的大骗子!她虽然一句让妳卖掉实验数据的话也没有说,还邀请妳一起去肯尼亚种玉米,可我知道,她一直在盘算着什么事!她以为我只是个天真的小孩子,但是,其实我什么都明白!”


哦,天啊,我竟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听到了内心深处响起的叹息。


“我猜到了她的目的,但我却什么也没有告诉妳。那个时候的我只想治好眼睛,然后天天看着妳……明明我们很容易变得有钱,而妳再也不用把时间浪费在实验室里,工作到凌晨!既然那些家伙愿意出高价,我们为什么不答应呢?所以我……选择了闭嘴……不,不只是闭嘴,我还按照她暗示的去做了!她故意把那些安眠药留在客厅里,就是为了让我能够方便地拿到,只要我出了事,妳就再也不会坚持什么‘科学家的职责’了……当我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当妳哭着拥抱我的时候,我明白自己做了件彻头彻尾的蠢事!我很后悔!可我不敢对妳说真话,不敢提醒妳要小心……我害怕,害怕妳讨厌我……是我的自私带来了今天的一切,让妳痛苦,给妳危险,都是我的错!”


我的妹妹,曾经是个快乐的小精灵。在中国医生用体细胞克隆技术给了她一对健康如新的眼角膜后,她和我的每一天都在笑声中度过。甚至于在许多时候,我以为烦恼已经永远离开了她。可现在,悲伤却仿佛冲破了阀门,在哭声的伴随下难以抑制地倾泻而出。


“原谅我,凯特,原谅我!”


她泣不成声。


我抓起她的双手,凝视她那双正渐渐被泪水浸满的眼睛。在莫拉被母亲送到我的住处时,我就已经发誓要保护这双纯真无瑕的眼睛。透过它们,我能看见到这个世界上最洁净的灵魂。


“原谅我……”她恳求着。


“不。”我说,声音清晰得就连自己也感到吃惊。


莫拉的哭声骤然而止,我想她一定是被我不同寻常的回答吓着了。


虽然难得的恶作剧让我高兴,可愉快的心情还是应该在解决世界面临的危机后再慢慢品味。


“不要用‘原谅’这样的词,莫拉,我的小笨蛋。因为本来就没有发生任何需要‘原谅’的事。”


我笑了起来,莫拉竟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聪明,而且很顽固。”我对她说,“但安妮让我动摇了,她给我带来了另一种生活的可能。老实说,即使妳没有发生安眠药那件事,我恐怕也没法再继续当个实验室里的工作狂。安妮的出现就像天启,她第一次在咖啡馆里告诉我她的名字时,我的人生就已经改变了。无论她的目的是什么,她带给我的影响是永恒的……对妳而言也一样,不是吗?超级玉米,或者乞力马扎罗的女王,都只是这个巨大变化中的一小部分。”


莫拉没有否认,我则用手小心地从她脸上拭去眼泪。


“骗子安妮,我真恨她……”莫拉嘟嘟哝哝,我又见到了会伏在膝头向我撒娇的小女孩。


“我已经等不及要揍她两拳了。”我说。


“没错,我也是……”莫拉抽了抽鼻子。“但我更讨厌自己。”


“是吗?可我喜欢妳。”我对她说,“比对安妮的喜欢还要多一倍。”


“只有一倍而已吗?”小家伙似乎不甘心地嘀咕着。


好吧,但愿安妮永远不会听到这句话。


莫拉也许还有些伤心,但至少已经不再流泪了。我没有再让机会白白流失。


“变化已经发生,我们没有必要再去追究它是如何开始的,而只需要关心它会怎样结束。”我告诉莫拉,“我们俩,一起去结束它。”


莫拉轻轻点头,“可是妳得答应,绝对不要再丢下我单独行动。”她告诫我,“如果妳死了,我就再也没法原谅自己了!”


“当然,我知道。”


“妳得发誓才行!”她反过来抓住我的前襟。


妹妹也变得顽固起来,大概是我糟糕的个性影响了她。我注意到丽贝卡正有趣地朝我笑着,或许在她看来,这对傻头傻脑的姐妹刚刚演了一出喜剧。


我只好以无奈的表情回应了她。


尽管不久之后我就可能会为这个决定而感到后悔,但现在,我一点儿也不想改变自己的选择。


“我发誓。”我对莫拉说,“年轻的绝地武士,请保护我。”


“我会保护妳,直到最后一个邪恶的西斯从银河中消失!”


她满是泪水的脸让这段自编的台词显得有些可爱。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还保持着一些年长者的理性,我想我也会哭。


“好吧,莱雅公主和阿索卡·塔诺[ 《星球大战》系列作品中的角色,托格鲁塔女孩,阿纳金·天行者的学徒,“绝地女孩”。],很高兴妳们达成了共识。不过我们眼下有更大的麻烦。”道格特探员的声音中断了莫拉和我的幸福时光。


“希望原力能解决最棘手的问题。”他说,“只靠一架飞机,我们很难完好无损地穿越警戒线。埃利斯博士,假如妳还是想如前天那样对埃莉诺·雷恩的私人军队发动正面进攻,那么在摸到下水道闸门的密码盘以前,我们就会被变成死人。”


“我们需要掩护。”丽贝卡也认为,“如果那些中国人不愿意帮更多的忙,我们就只能分开行动了。”


“不,这样不行。”我否决了她的想法。


分成两个小组,其中之一吸引塞尔维亚雇佣兵的注意,另一队人则趁机潜入米德加德。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然而我们总共只有4个人,一旦再分成两组,就根本无法保证有足够的力量顺利进入0号区。


中国人在察沃集结了强大地面部队和空中力量,除了常驻非洲的501机械化反应旅,似乎还有伞兵和特种部队。她们的“大蜘蛛”也有足够的性能同埃莉诺的人形机器士兵较量,更不用说那些数量多到能够遮住太阳的无人机。但这些现在都无法被计算在战斗力中。


“我们该到哪里去找一支大到足够让A&E公司不得不注意的军队呢?”勇敢的丽贝卡似乎也开始头疼了。


“我有个主意。”莫拉忽然说,“虽然那些垃圾根本算不上是‘军队’,但或许也能……”


的确,她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他们不难对付,只是贪心又卑鄙。”莫拉用力抹掉脸上剩余的眼泪,“协议是无效的,我们必须好好吓唬他们才行。妳们得听我的,我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妳到底是想去找谁帮忙?”丽贝卡显得有些烦躁,或许她以为莫拉是在卖关子。


“一群不守信用的混球。”莫拉完全没有掩饰眼神里的轻蔑。



出发前,我将计划告诉S女士,并请“响箭”的年轻人以不越界的方式施以援手。尽管她也许早就对我们的计划一清二楚——在俘虏们的住舱里安装窃听装置是情报机构的常用手段,不过S女士还是以兴致勃勃的表情听完了我所有的陈述。


“我们的分析员对我说妳是个纯粹的左翼理想主义者,可实际上我找到了一个阴谋家。”她的脸上浮现出了讽刺的笑容,“或者说妳打算像埃米利亚诺·查巴塔[ 活跃于20世纪初(1910—1917)的墨西哥农民军领袖。]那样,把一伙土匪改造成革命军?”


我实在没法同意她的评价。“革命者是指那些努力想要改变不公正现状的人,她们的行为始终有着高尚的目标。”我说,“而我只希望世界不会在明天之后变得更糟。”


S女士点了点头,然后用手势召来“响箭4-1”,将我的计划加以转述,并命令她和她的分队提供适当协助。当然,她们仍旧不被允许参与对米德加德的战斗,除非敌人首先发动攻击。


引擎开始轰鸣,士兵们将装着武器和补给品的箱子搬上飞机。总计4架直升机,其中之一交给我们使用,其余的则用来搭载由9人组成的“响箭”战术分队和给养物资。她们似乎还携带着一些体积较大的装备,比如单兵防空导弹和反装甲武器,以及2台外骨骼动力装甲。我曾在几段描述中国非洲军攻击刚果反政府武装的纪录片中见过后者,6名中国士兵穿着它成功击溃了800名当地叛军。


莫拉对这种奇特的“盔甲”非常感兴趣。“它让我想起士官长。”莫拉说,“头部除外——妳们的设计要比那个方脑壳好一些。”


她甚至要求S女士“赠送”一台给“即将拯救世界的英雄”,也就是她本人,使用。


“妳真的不打算再考虑一下把这个小家伙送去欧洲的安排吗?”S女士对我笑道。“带她一起去米德加德,她会把整个基地都拆个精光。”


在得到了我充满无奈的否定答案后,S女士委托“响箭4-1”指导莫拉学习动力装甲的使用方法。莫拉是个机灵的姑娘,S女士认为她只需要10分钟就能将这件装备运用自如。“剩下的,辅助AI会帮助她。”


“妳们的AI也像帕莎那样聪明吗?”莫拉问。


“很遗憾,我想它们应该是两种不同的事物。”S女士说,“我们的辅助AI为单一目的而设计,它不会喜欢看电影的。”


莫拉仿佛遗憾地耸了耸肩。“我猜它也没有名字,是吗?”


“它叫‘叁零式单兵战场综合辅助系统’——如果这也能算名字的话。”S女士笑了笑。


“妳们真是一群缺乏幽默感的人。”莫拉讽刺地望着中国人,“西方人竟然输给了妳们。”


S女士沉默了一小会儿。


“大约是在15年前。”她说,“在斯德哥尔摩有一个中学生,因为受母亲的极左激进主义影响,以抗议全球变暖为主题号召所有国家的孩子在某个星期五参加集体罢课。她的演说在社交网络上快速传播,她的主张在美国、在欧洲、在英国和日本,在几乎所有西方国家和自以为属于西方的国家收获了大量的称赞。大规模的示威游行在那个星期五如期举行。有100万年轻人丢掉书包,走上街头,要求成年人聆听他们的主张,废弃所有会造成污染的现代交通工具、关闭所有会造成污染的制造业、停止使用所有会造成污染的化石燃料……嗯,大概还有,希望人类只吃素食。学生们占据了城市的大街,高举标语、呼喊口号、阻拦汽车通行、包围公共设施、在公司和政府机关的大楼中静坐,每一个人都很兴奋,沉浸在表达高尚诉求的喜悦当中。尽管引起了一些争议,但这场罢课在西方世界依旧被大众媒体赞誉有加。发起这场罢课的中学生,也因此成为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


“我记得这件事。”莫拉说,“因为学校停了课,我在起居室里玩了一整天的游戏。”


“知道那一天在中国发生了什么吗?”S女士问。


“我猜猜……帝国禁卫军的重型坦克碾死了所有胆敢参加罢课的小学生?”莫拉反问道。


这样的回答的确有些不怀好意,S女士却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一天,帝国的1亿中小学生在老师们的带领下,总计栽种了3000万棵树苗。而在那以后的每一年,我们的学校都会举行这样的活动。”S女士说,“没有人给他们发诺贝尔奖。但在15年后的今天,我们已经彻底重建了曾经被破坏的南方森林体系。马来群岛和印度支那的每一个角落,都覆盖在茂密并且美丽的树荫下。”


结果,我们的周围只剩下了直升机引擎的呼啸。


过去我很少能见到莫拉在辩论中哑口无言的样子,可现在她确实咬着嘴唇,表情中写满了无可奈何。我把她搂进怀里时,她似乎不甘心地发出了一连串鼻音。


我是个对政治一窍不通的科学家。但我得说,也许我们所熟悉的政治体制和价值观真的出了问题。即便世界能够从阴谋家的手中幸存,大概还会有更多的问题等着我们去解决。


凌晨三点,随着一切就绪,中国人的中型通用直升机依次升空。首先是担任掩护的警戒机,其次是我们所在的2号机,特种部队乘坐的另两架直升机负责殿后。


宽大的五叶桨翼飞快旋转,风的波纹不断向草坪四周扩散。轻微的晃动过后,我们再一次离开地面,进入天空。强壮的中国情报官微笑着朝我们挥手道别,仿佛送一群熟识的朋友踏上新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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