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九-2

隧道确实很窄，仅够一辆不到10英尺宽的电车运行。我们自动分成了两列，姆基宗戈一伙走在右侧，我和同伴们沿着左侧行进。所有人都尽可能靠近墙壁。

四周的空气非常安静，在很长的时间里，我只能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因为没有荧光菌，这里的空间也全都笼罩在黑暗当中。莫拉打开了动力装甲头盔与肩部的照明设备，其他人则使用步枪上的手电挂件。

气氛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没有人交谈，就连姆基宗戈也紧张得闭了嘴。大家都只顾赶路，就好像在身后的黑暗中隐藏着某种鬼怪，一旦我们停下脚步，牠就会追上来。至少有10分钟，我都觉得自己在寂静中漫无目标地徘徊。

突然，一声惊慌失措的惨叫险些让我撞上走在前方的莫拉。每一个人都停了下来，姆基宗戈则早已扯开嗓子叫骂起来。

“有老鼠！大老鼠！”惨叫的主人——走私犯的其中一个手下喊道，“牠从我腿边跑过去了！”

“老鼠？”莫拉嘲笑道，“真是可怕的怪兽，能让勇敢的战士像个男人那样不停尖叫。嗯，没错，像个男人。”

“混蛋！这里干净得就像希尔顿酒店的总统套房，连根老鼠毛都不会有！”姆基宗戈显得气急败坏，也许莫拉的嘲讽让他感到丢了脸。

“是真的！有老鼠！”被吓坏了的打手竭力为自己开脱，还用手电筒向身后胡乱照射。

“没错，有老鼠。”莫拉用古怪的腔调幸灾乐祸地说，“我的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啦。”

“没有老鼠！”姆基宗戈恼怒地举起枪托，似乎是想用殴打来恐吓慌张的手下。

战术手电射出的柱状光芒在漆黑的隧道内不停摇晃，我的视线也因此在无意中随着这光移动。当光柱划过轨道内侧的某个角落，我发现有一对微小的绿色亮点在那里闪烁。

“看！就在那里！”打手也叫了起来。

所有的光立刻聚集在一起，将黑暗的掩护彻底撕去。

一只“老鼠”出现在我的视野中，灰色的外壳、豌豆般的“眼睛”，体型就和普通的小型啮齿类动物没有区别。但很快我就意识到这绝不是生物，因为没有哪一种老鼠的表皮会像小学校长的脑袋一样秃，并且浑身散发着金属的刺眼光泽。

“该死的小东西！宰了你！”打手端着步枪走过去，像是为了挽回面子那样冲向“老鼠”。

“当心！”

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话，然而已经太迟了。爆炸本身并不大，只有一簇飞快窜出的火焰和轻微的声响，仿佛玻璃破碎时发出的噪音。打手的脑袋不翼而飞，断裂的颈部动脉喷溅着鲜血。

“老鼠”似乎是警卫机器人的某一类改进型，体态更小、更善于隐蔽，并且有着致命的威力。这台杀人机器发出刺耳的警报，背部的小型发射器对准了新的目标。但在能够再次攻击之前，它就被炸成了碎片。

“我们最好马上离开这里。”莫拉的声音从通讯系统中传来，手臂装甲上的榴弹发射器周围仍旧余烟缭绕。

这也是我的想法。可是在我们能够有所行动以前，隧道中所有的灯竟然被打开了。一盏接着一盏，由远及近，将入侵者们暴露在这个明亮的牢笼中。

不用继续在黑暗中摸索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可现在，白昼似乎是比夜晚更容易引起恐惧的存在。

当震动沿着铁轨传来时，莫拉立刻抓起我向前飞奔。每个人都知道将会发生什么，逃跑几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老天！芙洛拉把我们骗进了猪笼草的口袋！”莫拉紧张极了。动力装甲将我抱在怀中，我的感觉就像是躺在上下颠簸的过山车中。

这一点儿也不有趣，尤其是在妳身后还有一辆电车在追赶，打算把妳在隧道里碾成肉酱的时候。埃莉诺一定发现我们走进了电车隧道，她和她的AI妹妹给我们留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陷阱。

原本处于“假死”状态的电车已经启动，飞快地直冲我们而来。它呼啸着在铁轨上奔驰，我甚至能够看到狂风将刘海在眼前吹动的景象。也许将脸紧贴墙壁并且收起臀部是最好的办法，那样电车在开过时大概只会擦掉我们的后脑勺。

眼下竟然还有心情对自己说俏皮话，连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快躲进维修通道！快躲进维修通道！”道格特探员的喊声在耳旁响彻，我因此注意到了不远处那个顶端亮着绿色指示灯的拱形门洞。

唯一的问题在于，维修通道位于右侧。

“抓紧我！”

听到叫喊的同时，我已经飞了起来。莫拉抱着我自铁轨上方猛然横跃，电车前灯的照耀几乎令我陷入失明的状态。动力装甲稳定地着陆，自动平衡装置运行良好，落点也选得恰到好处。我们径直冲进了维修通道中，莫拉用肩部装甲破坏了门，树脂材料的碎片溅到了我的脸上，留下一些轻微的刺痛。

“不要站在外面！”莫拉对我发出警告，随即重新跳过铁轨，冲向丽贝卡和道格特探员。外骨骼系统赋予了莫拉远超普通人的力量与速度，她扛起教官时的动作就像搬一只空纸箱那样轻松。

几秒钟后，道格特探员也被莫拉塞进了维修通道。接着她又返身前去救援丽贝卡，背着女巨人跳过铁轨。我的妹妹就像奥古斯丁娜在萨拉戈萨拯救西班牙人那样，使所有的同伴都平安获救。

然而安心的情绪实在太早到来了。

“救命！救命！看在上帝的份上！”

姆基宗戈一伙仍在隧道中疯狂地逃跑，胖走私犯已经落在了最后面。他的人抛下了他，无论姆基宗戈怎样许诺给搭救他的人巨额报酬，在生命危险面前钞票的力量都显得微乎其微。

电车近在咫尺，3个肯尼亚人根本没有机会凭自己的双腿逃脱。我几乎可以肯定，电车会像碾轧虫子那样将他们活活挤死在隧道的墙壁上。

“可恶！”

莫拉咒骂着冲了过去，我没能来得及阻止她。

她不可能有时间去救每一个走私犯，而实际上莫拉也完全没有打算过要进行选择。

我情不自禁地发出尖叫，因为她站在了轨道的正中央！当气喘吁吁的走私犯从她身边跌跌撞撞地逃过时，勇敢的绝地武士举起双臂，摆出了试图阻挡列车的动作。

天啊！她没法做到的！就算穿上了动力装甲，人类依旧不可能只凭力量就阻挡以超过60英里时速撞向自己的那成百上千吨钢铁。

我想要冲出去，可是丽贝卡从身后抓住了我。

“闭上眼睛！”道格特探员的声音几乎是咬着牙发出的。

他一定不希望我在余生的每一个夜晚都重复同样的噩梦。

“莫拉！”

我的呼喊就如同垂死者的惨叫。

列车越来越近，我以为莫拉最终一定会与它正面相撞。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就要失去她了！我甚至从没有仔细思考过这样的事为什么会发生，没有想象过自己究竟怎样才能在没有莫拉的世界里生活！

所有会让人发狂的念头在大脑中齐声尖叫，直至我突然意识到这听起来与刹车声异常相似。

电车竟然开始减速了！

紧急制动系统显然已经启动，车轮与铁轨因剧烈摩擦而产生的火星连连迸射。在很短的时间里，狂怒的机械野兽就变成了温顺的家犬。

莫拉始终举着胳膊。列车前鼻的尖端极其缓慢地接触了护甲的掌心部分，微乎其微的碰撞声过后，整台电车完全停了下来。莫拉没有移动哪怕一步，仿佛她早已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姆基宗戈先生瘫倒在维修通道外，狼狈的模样毫无掩饰。

“让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莫拉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快步走回维修通道。她保持着惊人的平静，与她仍被困在恐惧中的姐姐截然相反。

“妳疯了吗？！我差一点儿被妳吓死！”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意识到会被妹妹用某种无法接受的方式所抛弃，我难以抑制自己的怒火。

“对不起，但我实在不愿意看着一个人死在这种幼稚的恶作剧里。”她说。

“什么？恶作剧？”

“是的。”她抬起头。

维修通道的顶端有一台半球状的全角度监视摄影机，莫拉视线的终点似乎就在那里。

“听到了吗？”她打开了头盔中的扩音器，“我不喜欢这样的恶作剧，这不是詹姆士·温[ 即温子仁。]的恐怖电影！”

一瞬间，隧道中的灯光熄灭了。包括停在轨道上的电车在内，一切事物再度重回死寂。片刻前那场灾难般的追逐就好像只是我的梦魇，在现实中从未发生。

手电筒的光映照着人们愕然的面孔——除了莫拉的。

“走吧，我们快没时间了。”她催促道。

“妳在对谁说话？”我问。

其实我多少能够猜到答案。

莫拉没有回答，而是半强行地推着我穿过维修通道。另一侧的门不知何故已经自动打开，我们顺利地回到了原先的下水道中。荧光菌散发着淡绿色的光芒，竟然令我倍感亲切。

警卫机器人并未伏击我们，通向第三道闸门的路既平静又笔直，密码也保持着先前我所设置的数字与字母组合，没有发生任何改变。打开第三道闸门的行动在一分钟里完成，整个过程十分简单。

我们进入了米德加德的废水处理工厂，这里也曾是丽贝卡抵达过的地方，一些被摧毁的警卫机器人残骸躺在下水道边，尚未进行回收或修理，似乎正向我们展示着过去几天里发生在这儿的情形。

“看来埃莉诺·雷恩真的有些忙不过来了。”姆基宗戈说，“我的人干得很好，大部分机器人都被引开了，她连收拾破烂的工夫都没有。”

“米德加德有1万台机器人，就算她只留下十分之一，也足够要你的命！”丽贝卡对走私犯的自吹自擂显然反感极了，“别指望我们的天使每一次都能救你，偷牛贼！”

姆基宗戈立即闭嘴了。这个小人始终很害怕丽贝卡，也许他过去总被有着相同体型的妈妈揍得屁股开花。

女巨人带领我们走过那些管道和净水槽，前往电梯所在的位置。

这是一座规模可观的工厂，每天都处理着从米德加德各实验室与种植园排出的污水甚至有害液体。只不过这里也没有飘散着漂白粉的味道，净化完全依靠细菌进行。污水在这里的水槽内接受净化，然后再被排放入察沃河中。

此处仍旧只属于米德加德的外层设施，根据地图显示，我们正好位于谷物种植区域的下方。烧掉病毒寄生的小麦和玉米是我过去的计划之一，现在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我们警惕着随时可能会出现的敌人。因为不敢保证克罗马蒂指挥的雇佣兵都去了北侧的封锁线，我们只有以战斗队形前进。

电梯位于工厂中央一座宽大的八边形平台上，平台通过四道悬空铁桥与工厂其他部分相连接，也是由污水处理厂通向上层的唯一通道。这样的设计是为了预防潜在的生化泄露问题，米德加德的蜂巢式建筑模块化构造主要基于类似的安全理念，以便在事故发生时快速隔离相关区域。

“这些桥不会突然塌掉吧？”姆基宗戈说。“最好先派几个人去侦察。”

他的小眼睛一直打量着身穿动力装甲的莫拉，自己则裹足不前。

“愚蠢的男人。”丽贝卡嘲笑着鼠辈那可悲的胆量。

没有人理睬姆基宗戈的提议。我和同伴们通过铁桥抵达电梯所在的平台，走私犯一伙远远地留在后面。

使用电梯需要权限，与丽贝卡之前的经验不同。这也许是埃莉诺提高安全防御等级的手法之一，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彻底关闭电梯和闸门——只要切断这些系统的能源供应就行。

“我想我们最好走应急楼梯。”道格特探员建议，“假如妳们不想再遇上什么意外的话。”

“但是0号区的位置太深了。”莫拉反对，“在米德加德的应急楼梯里往地下走1英里，你根本不能想象自己会遇到些什么危险。”

“电梯更容易被控制。”道格特探员说，“就像刚才的那辆电车。”

然而这个例子并没能说服我的妹妹。“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她胸有成竹般地告诉我们，“只要我也在电梯里，就不会。”

莫拉一定是在暗示些什么，而我相信道格特探员也猜到了其中的缘由。短暂的对视后，我们彼此点了点头。接着我从背包中取出军用掌上电脑，打算同样接管这里的电梯系统。

“不用做这么麻烦的事。”

气压式机关解除的声响中，莫拉摘下头盔。她走过我，面对电梯操作系统上的镜头。

“莫拉·埃利斯，要求使用电梯。”她用直白的语调说道，就像是在汉堡王点餐那样简单。

电梯的控制面板内部的LED灯立刻被点亮了，整个装置仿佛一台回应主人召唤的魔法机关，从沉睡中忽然苏醒。

“0等特权协议启动。”子系统平直得毫无个性的声音响了起来，“莫拉·‘冠军’·埃利斯，身份确认。莫拉·‘冠军’·埃利斯，祝妳旅途愉快。”

围绕着柱状电梯的三重保护装甲沿滑轨分别朝三个不同的方向打开，电梯的机械门向我们敞开。

有了之前在隧道里的经历，此时的场面已经无法再令我吃惊了。

“这就是我能把妳从医疗区带出来的原因。”莫拉转过身，告诉我。“帕莎恢复了我的权限，我想芙洛拉大概希望我把米德加德当成真正的家。”

她的神情显得有些遗憾，我无法肯定这是否出于某种愧疚。

“莫拉，听着，这并没有什么可……”

我想要找些词安慰她，可是莫拉的视线突然越过我，停滞在了半空。而丽贝卡和道格特探员也停下了脚步，一秒钟以前她们还在向我走来。

古怪的气氛将电梯平台笼罩，我意识到自己惹上了新的麻烦。

“怎么了？”我问莫拉。

“不要动，千万别碰武器！”道格特探员发出了警告。

莫拉默默点头，眼睛仍旧警觉地望向上方。

我似乎听到昆虫振动翅膀的声响划过头顶。当一个模糊的黑影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时，我看到了那个悬浮在空中的球状飞行物。它有着黑色的轻金属外壳，红色观察镜居于正中，顶部的旋翼正以极快的速度不停旋转。这显然是某种警卫用无人机，其外型如同一只有着排球大小的眼球。它几乎悄然无息地飞到我面前，发出刺眼的红光，对我进行扫描。

也许是“0等特权”启动的同时也激活了附带的安全协议，以防特权所有人在遭挟持的情况下被迫与入侵者合作。我不清楚埃莉诺给无人机设定了什么样的安全判定程序，但一切迹象都在提醒我不要轻举妄动。

“眼球”的扫描在几秒钟即告完成——什么都没有发生。随后它转向丽贝卡，用红色光波扫过女巨人那岩石般的肌肉。虽然后者从外表来看比我这个瘦弱的科学家要危险得多，然而无人机有自己的标准。它同样放过了丽贝卡，将扫描用的镜头对准了下一个人。

罗伯特·道格特。

在扫描光线接触到FBI探员的下一秒钟，刺耳的警报声开始猛烈撞击我们每个人的鼓膜。无人机镜头下的另一个红色光点以极快的速度变亮，能量充填的声响骇人地撕扯着空气。

“不！”莫拉冲过去，用机动装甲保护她的教官。“他是我的朋友！”她对那台危险得眼球喊道，“这个男人是我的朋友！别伤害他！”

在短暂的停顿后，准备武器的迹象逐渐消失了，红光的色彩也变得相对温和。“眼球”似乎接受了莫拉的解释。

我本能地深呼吸，感到松了口气。

可是这种安全感仅仅持续了一瞬间，轻武器的猛烈射击摧毁了所有的和平。无数子弹命中“眼球”，打穿了它的外壳，破坏了它的系统，击碎了它的旋翼。电路爆炸所引发的火焰在一刹那吞噬了这台忠于职守的机器，它燃烧着坠向深渊，连一声垂死的叫喊也没发出。

“你们他妈的疯了吗？！”莫拉的怒火立刻朝着子弹射来的方向席卷而去，她的榴弹发射器随时都可能喷吐烈焰。“你们差一点儿打中凯特，混球！如果她出了意外——哪怕只有一丁点儿小伤，我也会把你们全宰掉！我发誓！”

走私犯和他的打手惶惶不安，因为害怕而发抖。面对莫拉他们毫无胜算，动力装甲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这一点。

姆基宗戈是头狡猾的土狼，他不会一直把脑袋埋在沙子里。“别发火，埃利斯小姐，我只是想帮忙！”他连续向前走了好几步，也许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慌张。“我担心妳们的安全，所以才……”

“可恶！”莫拉将他的辩解扔了回去，“滚开，蠢货！”

“但是……”

走私犯的话第二次被打断了，只是原因并不在于莫拉的呵斥。一道红色光芒自高处射来，擦着姆基宗戈的左肩飞过。一开始的惊愕只在走私犯的脸上持续了很短时间，惨叫随即成了这个家伙此刻唯一能够发出的声音。

姆基宗戈痛苦地捂着肩膀，高温炙烤的焦黑痕迹在那里清晰可见。伤口没有血迹，因为激光擦过的同时已经将周边的人体组织彻底碳化。

他身后的一名手下笔直地仰面倒下，由胸口贯穿至后背的创孔周围可怕地燃烧起来。

我下意识地抬头，眼前的景象令人惊骇。一大群“眼球”不知何时已经占据了我们头顶上的空间，观察镜下方的激光武器全部处在充能状态，预示着攻击的蜂鸣声从四面八方涌进我的大脑。

最后一名打手显然被同伙的死状所惊吓，不顾一切地举枪射击。有几架无人机中弹，更多的则向电梯平台开火。打手被撕成碎片，姆基宗戈连滚带爬地逃进电梯。“眼球”开始无差别攻击所有携带武器的人，携带着数千度高温的光束不断击穿钢铁，暴露在开阔平台和铁架桥上的我们几乎无处可躲。

和平的语言是徒劳的，莫拉果断地向无人机群发射了4枚近距离防空导弹，打乱了进攻方的阵型。丽贝卡连续击落了多个“眼球”，同时掩护着我冲进电梯。这也导致她们陷入了危险，大量光束随即命中了电梯外层的环形装甲。

“我们要死了！要死了！”姆基宗戈反复用力敲打着电梯内的控制面板，然而电梯却毫无动静。显然只有0等特权的获得者才能向管理电梯的子系统发出命令。无人机的火力异常凶猛，电梯外壁在短时间内就已经多次被击穿。虽然丽贝卡试图用身体保护我，但我怀疑当激光击中我们时，血肉之躯的自我牺牲并不会起作用。即使我们不被打死，这台唯一能够带我们逃离危险的电梯也将被炸毁。

“带她们去0号区！马上！”

罗伯特·道格特的怒吼就在这时传来，我突然发现他并没有登上电梯的计划。教官在跑动射击的同时不断向远离电梯的位置移动，无疑是在有意将“眼球”引向相反的方向。无人机受到他的干扰，减缓了对我们的攻击。

“嘿！你要去哪儿？！”莫拉一定也惊呆了，她的声音在颤抖。“快回来！”

但教官先生依旧毫不畏惧地使自己成为攻击目标。他连续投出两枚烟雾弹，滚动的白烟将电梯平台迅速淹没。

罗伯特·道格特换上新的弹夹，朝我们投来冷静的目光。

“完成妳的工作，冠军！”

在他的身影被烟雾彻底包围之前，我听到了他的声音。教官转身冲向铁架桥另一端的出入口，无人机群朝勇敢的特工蜂拥而去。

莫拉不再犹豫，她同时命令电梯下行至0号区。伤痕累累的三重装甲门很快封闭，电梯逐渐下降，将我们送离纷乱的战场。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