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The Choice中
王室度假区的黑铁大门敞开着,顺着雪地上蜿蜒的轮胎印记望去,几辆军车和黑色的防爆车整齐有序的停在门外的雪地上。
穿戴整齐的士兵手持着枪械,排成方列笔直地站立着。鹅毛般的雪花洋洋洒洒地飘下,无声地落在万物上,落在雪地上,缓缓融入其中,柔和了这肃穆的气氛。
Weiss从房间出来时,看见站在门口等她的Ruby已经换上了红色的笔挺军装,戴着插有羽毛装饰的帽子,胸口处的军徽和勋章擦的锃亮,腰间佩戴着黑色剑鞘的佩剑,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正拿着一把黑色的直柄伞,整个人看起来清爽精神了许多。她腰杆笔直地站在那,看见Weiss出来后,扬起一个稚气的笑意。一旁的Alice识趣地没有说话。
Weiss晃了晃神,时间好像一下子回溯到她们初见时。那时她还在诧异这个军官过于年轻的年龄,满心都是这人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想法。
Weiss忍不住浮起一丝难以发觉的笑容。那个时候两人还发生了不愉快的冲突,谁能想到这个让自己不待见的人后来竟成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走吗?」Ruby走上几步,站在她面前,垂在身侧的右手悄悄捏紧又放松下来。
如果不是Weiss说了不希望被别人发现她们的关系,Ruby也不想这样隐忍。她想牵住雪发女孩的手,但在外人看来,她的身份并不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
Weiss看向她,蓝色玛瑙般的瞳孔含着心照不宣的笑意:「走吧,Ruby上校。」
Ruby等她和Alice走后,忍不住叹气,在她们后面紧跟着。
一出别墅便看见了Qrow他们站在门口。打过招呼后一群人便上了车。车子平稳地行驶至大门后停了下来。
Ruby打开车门,下车后撑开了手中的伞,遮住了正在下车的Weiss和Alice。Weiss见她站在伞外面,雪花都落在她的身上了,不由得皱眉,抬手将伞往她那里推了推。
Alice轻咳了一声,幸好她机智地带了伞。自己连忙退到一边撑开了手中的伞,留下Ruby和Weiss在伞下大眼瞪小眼。
「Winter公主,Whitley王子,博士。」一个穿着黑色军服的男人走了过来,朝他们敬礼。男人留着一头红棕相间色的刺头短发,腰间佩戴了一把非常修长的刀。Ruby好奇地看了他几眼,男人的上半张脸带着银质面具,遮住了双眼,看不出本来的面貌。
「辛苦了,Taurus上校。」James拍了拍他的肩膀。
几人客套了一番,男人随即朝Ruby她们走来。
等他走近后,Ruby才注意到他的个子高的有些过分了,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压迫感。脸上的面具也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Weiss公主,Rose上校。」男人朝Weiss行礼后,看向Ruby,朝她伸手道:「我是Adam Taurus。Rose上校的伤还好么?」
Ruby伸手与他相握,笑道:「谢谢关心,已经痊愈了。」
「那就好。」Adam点头,抬手指着门外停着的黑色防爆车,「三位女士就坐那辆车吧,最近外面经常有白牙恐怖组织的袭击事件发生,很危险。」
Ruby顺着他的手看去,看见两辆防爆车。Ruby知道这种防爆车,是由豪华轿车改装而成,车身表面覆盖了五英尺以上的防弹钢板,装甲的地盘可以应对各种地雷等炸弹的攻击。
「袭击事件?擎天的治安不是一向都很好吗?」Weiss不解地问。这段时间他们住在信息封闭的度假区里,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这也是令人费解的,以往也有白牙袭击的情况发生,也只是少数。但最近白牙开始频繁对擎天的平民和军队发动攻击。」Adam见她脸上露出不安的神情,笑道,「您不用过于忧虑,军队总会有办法的。」
Adam退了到一边,弯腰做出“请”的动作。
原本Ruby对他的印象算不上好,照片里骇人的尸体一直让她很在意。但现在看来,这位Adam上校十分绅士有礼,完全不像是这么残暴的人。
还是不要轻易评价和揣测一个人好了。Ruby沉默地想着。
Adam安排王室成员和军官坐上了防爆车后,拍了拍车尾,示意司机开车。自己则和士兵坐上了普通军车,护送着防爆车。
度假区坐落在山上,附近非常荒芜,没有居民。车子顺着修建的路平稳缓慢地前行,雪地非常滑,即便用的是防滑轮胎,行驶速度也只能放慢。
「你为什么会在这辆车上?」Winter双臂交叉地坐着,颇为不满地看着对面的Qrow。
她从未像此刻这样痛恨车内的座位构造,车座分为两排,正对着。她一抬眼就能看见正对面的男人,让她心烦意乱。
「我和Ruby要时刻保护Weiss公主的安全。」Qrow耸耸肩,「那要不我坐你旁边?」
「……不用了,你就这样坐着吧。」Winter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
Winter旁边的Whitley靠着座位闭目养神着,嘴角上扬的弧度出卖了他看热闹时愉悦的心情。
Weiss打开车座旁的柜子,里面放置着书籍和报纸,她打算挑一本出来打发一下时间。
「不睡一下吗?」旁边的Ruby压低声音问她。
Weiss摇头:「不了,这样睡也不舒服。」
Ruby正准备开口,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座位上的人毫无防备地往一旁倒去。Alice更是直接摔在了车毯上,被Qrow扶起。
Ruby稳住Weiss的身子,往窗外看去,但从侧面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
车内的通讯设备响了起来,是Adam的声音:「道路被树干挡住了,需要挪开它们。」
「不能绕路吗?」Qrow皱起眉头,敲了敲格挡住后座与驾驶座的隔板。这明摆着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圈套。
司机将隔板降下,面色忧惧地转头回答他:「Qrow将军,度假区下山的路就只有这一条。」
「让几个士兵下去将绳索绑在树干上,用车子拉开。」Adam转头朝后座的副官说道。
副官向后厢下达了Adam的指令后,几个士兵将一圈绳索挂在肩膀上,从军车后厢跳了下去,跑向树干。
车内一片沉寂,弥漫着紧张的气氛。Qrow和Ruby贴着车窗玻璃,警惕地环顾着道路两边的树林。
「退回来!!」Adam的吼声将大家都吓了一跳。
树林中突然冒出一群人,手持着枪械对准了士兵,一梭子弹打了出去,那些士兵像多米诺骨牌般一个接着一个地倒在血泊里。
最前头的军车一个慌乱往后退去,车尾撞向第二辆军车,将后面的车撞得后退,车子顿时全部撞在一起。
车内的人一下子被撞的东倒西歪,头昏眼花。Qrow抓住前座,一脸烦躁地拍了拍司机:「别慌,将车子稳住,后退。」
Ruby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她看了眼面前的Weiss,眼眸渐深。
他们将车子停在两边用以抵挡子弹,士兵们举着步枪被动地回击着。显然对方提早做好了准备,在两边的树林都安排了人手,将路中间的他们包围起来。
一梭子弹扫射过来,很快将军车打穿,躲在车后的士兵瞬间被子弹扫的血肉模糊。Adam咬牙贴住地面往防爆车那边滚了过去。
还未等他站起身子,一辆军车炸了开来,热浪席卷而来,巨大的爆炸震动耳膜,地上的雪炸得飞溅起来。耳中顿时一片尖锐的鸣叫,回响不绝。他暴躁地揉了揉耳朵,举枪瞄准,击出的子弹正中一个拿步枪的人的咽喉,刹那间血随着贯穿喉咙的子弹飞溅出来。
像是要发泄心中的怒气,Adam推开旁边拿着轻机枪的士兵,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枪。
Adam架着枪,瞄准了敌方开始疯狂地扫射,枪口喷着四溅的火光,弹壳掉了一地,将对面几人扫成残肢断臂。
车内的人感觉地面不住摇晃,仿佛地面要深陷下去一般。军车爆炸的碎片加上冲击力堪比利器,飞到附近来不及躲闪的士兵的脸和身子,像刺一样深深地扎了进去。
Qrow和Ruby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拔出腰间的手枪。
再继续躲在车里袖手旁观的话,他们会更加危险,更何况防爆车也抵挡不了这么久。
Ruby的眼神死锁住对面架着轻机枪的人和火光四射的枪口,拇指轻轻拨动手中的枪的保险栓。
「你们都趴下,我要开车门了!」Qrow喊道。
Winter将Weiss和Whitley拉倒,叮嘱他们躲好。
Weiss焦躁地抬头看向Ruby,内心的担忧几乎要揪紧她的心脏。Qrow打开了车门,两人借助车门挡住子弹,准确地将火力凶猛的几个人射倒,子弹正中眉心。
「到车后!」Qrow喊完,他和Ruby迅速关上车门,两人撑着车身翻了过去。
也许是受伤的这段时间没有锻炼身体的缘故,Ruby翻过车尾勉强站稳身子,觉得疲累不堪,一颗子弹擦着她的发丝而过,让她冷汗都冒了出来。
像这样差点被子弹击中,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没有哪次会让她像现在这样害怕。心中有所牵挂,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另一边的防爆车,James和Nora他们也下车了,协助着Adam。几人准确的枪法瞬间将危急的局势逆转。
树林中最后的几个人见对枪对不过这些军官,匆忙逃走。
Ruby喊住准备追上去的士兵:「别追!让他们走,当心还有圈套。」
「还剩几辆车可以开?」Adam问副官。
「军车都不能开了,两辆防爆车还可以。」
「够了,足以拉开树干了。你们几个跟我去检查一下树林,其他人去绑绳索。副官联系一下度假区里的驻守军队,让他们来支援一下。」
Qrow和James跟着Adams走向树林,Ruby正打算跟着他们,被人扯住了手腕。她回头,见Weiss对她摇头。
握住她手腕的手微微颤抖着。
据Qrow说,这次袭击他们的人是白牙分子,他们发现一些人的脸上还有着弗纳人特有的烙印。
这件事让Schnee国王勃然大怒,他立刻召集大臣和执政委员会,一同商讨着白牙组织的事情。
所幸Schnee家族的人都没有受伤,博士和他的女儿以及几位军官也安然无恙。
他们回到王宫已经接近傍晚了,天色像墨水打翻了一般,逐渐漫过天空,天际点缀着几颗零星。Adam护送到城堡门口就同他们告别,说是军队里还有事情要处理,跟着James一同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Ruby解下军服上的皮带和刀枪,随手丢进沙发里。她拿起桌子上的一面镜子,侧过脸撩起了头发,发现脸颊处有一处擦伤。难怪一路上觉得这里火辣辣的疼。
门被敲响,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得Ruby差点把镜子丢了出去:「谁?Nora?」
「是我。」门外响起的是Weiss的声音。
Ruby连忙将镜子放下,整了整头发,用发丝遮挡住侧脸的伤痕。她打开门,心虚地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Weiss看到她不自然的表情,挑了挑眉:「你受伤了?」
「没有啊。」Ruby继续微笑。
Weiss嗔怪地撇了她一眼,伸手一副想要仔细检查的样子,Ruby立刻偏头躲过她的手。
「……」Weiss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就只是一点擦伤而已,没事的。」Ruby见她这样,只能妥协松口道。
「我看看。」
Ruby闻言只能撩开了耳边的发丝,将侧脸露了出来。Weiss伸手在那道伤口旁的肌肤上轻轻摩挲着:「疼不疼?」
Ruby摇头,将她的手扯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她将头靠了上去,轻轻抵在Weiss的额头上。Weiss屏住了呼吸,与她对视着。两人的瞳孔里都清晰地倒映着对方的样子。
Ruby正打算亲上去的时候,门又被敲响了。Weiss浑身一颤,用力将Ruby推开。Ruby被她这一推没有站稳,朝后踉跄几步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门怎么没关?」门外的人边疑惑道边推开了虚掩的门,「你果然在这里,Weiss。」
Winter看见Ruby狼狈地坐在地上,脸上更疑惑了:「你们在做什么?」
Weiss的脸颊微红:「没什么,我只是想让她教我一些格斗技巧。对了您找我有事吗?」
Winter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们一眼:「父王让我们去他的书房。」
她们去到书房后发现Qrow和Whitley已经在那里了,三人一同朝着书桌后的国王行礼。
「Rose上校,你的伤怎么样了?」Schnee国王问。
「已经痊愈了,谢谢陛下的关心。」
「那就好,Rose上校果然是个可靠的军官。由你来护送Weiss去溪谷,我很放心。」Schnee国王用着赞赏的口吻说着。
Ruby脸色一僵,顿时忘了回话。所幸国王说完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同Winter和Weiss交谈起来。
「Weiss,你选好了婚纱设计师了吗?」
「还没有,父王。」Weiss低着头应道。她的余光看到旁边的Ruby似有些僵硬地站着,眼神晃了晃。
「就这两天,尽快决定。设计师还要与你见面,为你量身定做婚纱。」
心里堵着一口气,让Ruby无处发泄,异常难受,她深吸了口气,忍不住脱口道:「国王,我有话想说。」
「请说。」Schnee国王看向她。
Weiss脸色煞白地低着头,手指轻微颤抖着。她不知道Ruby想要做什么,她在心里不断祈求着对方不要这么冲动行事。可惜对方无法听到她的心声。
「我恳请您取消这次的联姻。」
话音刚落,书房里顿时一片寂静。Qrow瞠目结舌地看着Ruby。Whitley也少见地露出惊讶的表情。
Winter脸色一变,忍不住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却见他的脸色非常平静。Winter讨厌他这种神情,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脸上永远都是这样镇静的表情。他有在乎过什么吗?
「理由?」Schnee国王问她。
「这不公平,为了联盟让两个互不相识的人订下婚约。」
像是听到了可笑的故事,Schnee国王笑了几声,但那笑声没有丝毫温度:「这并不是让你这么冒险的真正理由吧。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两个年轻人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我知道你会对她产生好感。」
Qrow觉得自己受到的冲击有些大,他惊慌地看向国王:「Schnee国王,我想Rose上校只是太过疲倦了而已,请原谅她说的胡话,我立刻带她离开。」
「你们都出去吧,Rose上校和Weiss留下。」国王命令道。
Qrow捏紧了拳,他皱着眉头看了眼Ruby,却见她毫无惧色地看着国王。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不安地出去了。
等到其他人都出去后,Schnee国王才看向Ruby:「我不可能答应你这个请求。我为Weiss挑选的结婚对象,绝对是最适合她的。难不成你想她同你联姻?」
「我不行吗?」Ruby不甘心地反问道。
「你也很优秀,Rose上校。但你终究还是个军人,一个随时会死在战场上的军人。比起身份高贵的王子,你觉得我会选择谁?」Schnee国王无视她变得惨白的脸,将话锋转向一旁始终保持沉默的Weiss,「Weiss,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自己的耳中,带来无形的压迫感。Weiss低着头,浑身僵硬着。
「Ruby,你先出去。」Weiss顿了顿,开口道。
「Weiss?」Ruby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出去!」Weiss加重了语气说道。
Ruby不甘地看着她,两人对视了许久,最终Ruby在她哀求般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她回头看了眼Weiss,那纤细的背影让她眼中一痛,她咬牙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后,Weiss抬头看向她的父亲:「我也恳求您取消这次的婚姻。」
Schnee国王脸上的神色渐渐紧绷起来:「你要违抗我的安排?」
「我只是希望您能尊重我的意愿,我从未请求过您什么。」
「别再说了,你让我很失望。」他眯起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
又是这样的眼神,和看其他人的眼神没有什么区别,像是俯瞰着脚下的蚂蚁。
Weiss掐住了自己的掌心,希望这疼痛能给自己带来一些勇气:「您不可能逼迫我嫁给我不想嫁的人。」
「我当然可以。」他朝Weiss走了过去,轻蔑地看着她,「我想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这太容易了。为了她好,也为了你自己着想,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Weiss耳朵里“轰”了一声,全身都麻木了。她的心像灌满了冷铅,直直往下沉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