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花姐

沈城第一中学是市里头排名第一的高中，学生们不是学习好的，就是家境好的，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有着锦绣前程。而一中旁边的职业学校，就是混混的聚集窝点，矮了近一半的教学楼，痞里痞气的学生，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跆拳道黑带。

这么两所学校就并排挨着，原本跳堵墙就能到对家串门，后来一中怕自己的学生被隔壁带坏了，将中间的墙砌高到三米，还增加了铁丝网拦截，就差通电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一中旁院关着什么妖魔鬼怪。

一中管理严格，上午第二节课的时候大门紧闭，还有保安把守，连只家雀儿飞进去保安都得盯半天。穿着长裤校服的佟花瞥了一眼一中大门，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大门大敞四开的职高。

职高操场上一堆逃课打篮球的男孩子，大冬天也就穿了件卫衣，头发也染得五颜六色，八成了美容美发班的。他们看见佟花，惹起了不小的骚动，几个男生朝着佟花吹了声口哨。

“嘿，花姐，又来跳墙了啊？”

佟花懒得理他们，径直走到两所学校中间的墙脚，踩着边儿上堆积的箱子就往上爬，拽住拴在墙这头树干上的绳子，跨过铁丝网，攀着岩似的就滑到了另一头。左胳膊不敢用力，佟花险些摔了，落地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右手扯着绳子绑了一块石头，一用力就扔回了墙那头，完美。

佟花走到高一一班门口的时候刚好下课铃声响，她就站在走廊里，眼看着英语老师推门拐弯上了楼，她才走进了班级。本来有点儿吵的班级，瞬间就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佟花也不在意，走到自己座位坐下，将桌面上一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零食和早餐抱起来，转身扔到了后门边上的垃圾桶里，然后重新回到自己座位上，从桌堂里拿出物理“五三”开始做题。

直到三分钟之后，教室里的所有人才重新找回了声音。

“佟花！”戴着黑边眼镜的班长梳着一丝不落的马尾辫，漆黑发亮，佟花止不住怀疑过，班长是不是一周才洗一次头。

“嗯？”佟花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你怎么又迟到？你给我们班扣分了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流动红旗就没进过咱们班！你能不能有点儿自觉？”

教室里头又安静了，刚，班长真的刚。谁不知道一班佟花，那是从十中升上来的传奇人物？虽然校花的美貌是有加成，但是真正让她闻名的还是她打架的功夫和学霸的成绩。传说中以一挑五个男生成为校霸，十中舍不得这样的好苗子，打架的事儿硬生生是给压下去了，只是口头警告连记过处分都没有，这才有了佟花以十中第一、全市第三的成绩升入第一中学的成绩。

那佟花入学第一天，第一节课下课的盛况，班级里的人到现在都还是记忆犹新。几十个男生，围在班级前后门往里头瞅，就为了看一眼传说中的新任校花。

冷若冰霜的班长义正言辞，佟花低头做题，两个女生间的气场暗涌，班级里的人暗自兴奋的搓搓手，手机摄像头都打开了，准备好好看个热闹。

“班长，我错了。”

所有等着佟花发火的同学都愣了，你是年级女大佬啊！你的气势呢？你的骨气呢？怎么这么……这么软？

班长也是一愣，被佟花这么一剂化骨绵掌给打懵了。不过她也马上就反应过来，越发的理直气壮。

“错了你得改啊！下次不能迟到了！”

“好啊！”佟花做出来一道大题，抬头看着班长还笑了一下。

班长这把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坐回自己座位才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儿，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没啥不对劲儿。只是最开始她对佟花的那股敌意已经全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莫名的感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还有点晃神。

佟花依旧低头认真做题，她的同桌从始至终趴在桌子上就没有抬起头来过，上课铃声响，生物老师进来，上了有十分钟课了，同桌才慢悠悠的抬起头来，睡眼惺忪。

“哎，这节不是英语课么？”又白又瘦的女生脸颊上睡出了红印子，丹凤眼眯着，转头看向佟花，“哎，同桌，你啥时候来的？”

佟花轻笑，抬手摸了摸同桌的脑袋，“睡吧，啊！才第三节课，还没到吃饭时候呢！”

“哦。”然后，同桌就又趴下去了。

佟花自认佩服她这个学神同桌，上课总也睡不醒，似乎根本没听过课，但是考试却还是在年级前五榜上有名，入学第二的大佬，都不敢想象要是她认真点儿会是个什么逆天妖孽。佟花脑子也还算好使，但是不学不行，也是拼了命才有今天这个成绩的。

佟花怜香惜玉，生物老师可不允许，拿了块粉笔就扔在了她同桌脑袋上，那准头儿，跟神枪手似的，一看就是练家子。

“何暮冉！我的课有这么难听吗？”

“啊？”何暮冉迷迷糊糊的站起来，根本没听到老师在问什么，就随口答道：“啊。”

“……你给我站着听！”

下课的时候，佟花就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去了。他们一理科班，摊上了个语文班主任，还是个特别温柔的中年女性，佟花不害怕严厉尖酸的，就怵那温声细语跟她默默叨叨的，每次让她来班主任办公室都跟上刑一样。

“花儿呀！”

佟花站着，腹诽我就是那狗尾巴花儿，小可怜啊，路边长啊，没人爱啊，还要被人踩。

“你今天咋又迟到了？”

佟花犹豫了下，在想如果说“我被讨债的拿刀砍了，昨天晚上打麻醉缝了十二针，早上太疼了没起来”，班主任报警的几率有多大，在得到98.8%约等于100%的结果之后，佟花果断选择了还是扯谎吧。

“闹钟坏了，没起来。”

班主任苦口婆心念了佟花一整个课间操才放她回去，佟花本来以为今天这一天就没事儿了，谁曾想大中午的，在食堂吃饭又被堵住了。

“你就是佟花？”

佟花当时正在啃第二只鸡腿，同桌何暮冉优秀得连胸都是A，还是个光吃素的，学校的营养搭配餐，肉食一般都进了佟花的肚子。忽然听到拽得二五八万的一声招呼，佟花抬头看了一眼，一个不羁少年身后跟着俩跟班，非常欠揍的正盯着她看，跟打量不要钱的动物园里的动物似的。

佟花有点儿不爽，伤口还疼着，脾气就没控制住，“我是你爸爸。”

不羁少年一愣，怎么着也没料到每两句话自己送上门给人当儿了，接着就是怒气滔天，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哪个不是血气方刚，点火就着？

“艹！你再说一遍？”

“错了。”佟花还在啃鸡腿，“儿子，为娘没吃饱，跪安吧！”

“靠！狂啊你！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揍你。”

“花儿。”何暮冉语气平淡，这会儿睡醒了，短发英气的女生站起来，竟然跟不羁少年有一边儿高，对方明显怔住了，气势也就矮了下去。何暮冉说道：“咱们走吧！”

佟花拿着餐盘也站了起来，刚想走，她不想惹事奈何对方却不放过她，不羁少年一把拽住了佟花的胳膊，好死不死就捏到了她的伤口。佟花疼得牙缝冒风，回身一脚就踹在了少年的肚子上，少年没防备一脚被踹倒在地，还没等起身，佟花一餐盘剩汤骨头就扣在了少年的脑袋上。

“别他、妈惹我。”小女生嗓音绵软，一句话，却吓得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霍娇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的时候正在和市长夫人打麻将，听到对方说的话明显笑容淡了几分，听到最后，脸都黑了。市长和其他几个夫人看见霍娇这个样子，也没留她，急急忙忙就让人走了。

笑话，沈城首富家的千金啊，黑脸了那是得遇见什么事儿了？

霍娇自己开了跑车赶去了学校，还没走进办公室就听到里面中年男人痛心疾首的喊：“你们长能耐了啊？男生和女生打起来了，磕不磕碜！要不要点儿脸啊？尤其是你！霍骁！都高三了，还打架斗殴呢？呵呵，你一个大小伙子，欺负人小姑娘还打不过？”

霍娇心里有些好笑，又是小姑娘？这世道，小姑娘怎么都这么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