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骗子
霍骁打死也不再继续看鬼片了,选了半天片子,忽然转头看了一眼佟花,以一种幼稚园小男生捉弄前桌小女孩儿前的隐秘期待兴奋心情,点开了一部电影,还时不时瞟向身边的人,因为想象中她该有的反应而频频偷笑。
然而佟花却根本没注意电影中所演的内容,她的余光和注意力全部都在霍娇身上。霍娇就坐在她的旁边,她很忙,一直在用手机和别人沟通,佟花偷偷瞟了她好几眼,手指绕着自己的衣角脑袋里搜罗着究竟什么话题才能和她搭上话。
霍娇抬手揶了下耳边掉落的头发,惊得偷看的佟花立马动作大的偏头看向另一边,倒惹得霍娇无声失笑,小姑娘太可爱了。
“佟花?”
“嗯?”佟花立马绷紧了神经,扭过头却正看见霍娇撑着下巴笑着看自己,她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别人都怎么叫你啊?花花?花儿?小花?”霍娇放下了手机,尽管新店的诸多事宜还需她来确认,但当下,她只想专注和身边的女孩儿聊天,其余那些都得靠后。
“嗯……差不多。”佟花想了想,大概也就这么几个称呼,至于她爸佟老九总叫她的小名,她也说不出口,“不过还是挺多人就直接叫我佟花的,跟我亲近的人也不多。”
佟花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她挺意外的,她本不是个温柔乖巧的小女孩儿,可是在霍娇面前,自己就难得格外的乖顺,那些尖刺和盔甲一次都未武装起来,生怕误伤了眼前的人,她觉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
“可不是嘛,那个暴脾气。”霍骁睨了她一眼,“姐,你知道吗?我就问了她一句是不是佟花,完了她给我整一句,我是你爸爸!嚯,来来,你要想当我爸爸,成,我姐也搁这儿呢,那我姐是不是也成你闺女了啊?”
佟花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她看见霍娇眼中促狭的笑,脸也紧跟着烧了起来。
“我当时伤口疼,所以心情不太好……”
佟花着急解释的一句,却让霍娇变了脸色,“对了,你伤口恢复的怎么样?”
“已经不疼了,没事儿。”
“被谁砍了啊?”霍骁语气低沉了些,过了变声期的男孩子居然也显露出几分沉稳来,单脚撑起在沙发上,搭在上面的胳膊抬手撸了一把头发,“瞪我干什么?你那衣服上缝的丑了吧唧的口子,跟你胳膊的伤一个位置,明显刀划的啊!”
“你过来。”霍娇交叠着双腿,声音温柔的朝着霍骁说了一句。
霍骁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怎……怎么了?”
“我看看你去年被我砍的胳膊好没好。”
“……”霍骁鼻孔扩大了两下,起身往客房走,“我困了,去睡午觉了。”
“我们家是开武馆的,经常切磋来着。”霍娇看着佟花一脸诧异的模样,很是耐心的解释道,“都比较……嗯,暴力,你怕不怕?”
她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故作坏人的模样实际上却在讲述童话,这份体贴让任何粗凛的言辞从她口中道出都能被视作温柔,化作细密的兜网将她破碎而渺小的自尊心全部圈住,有一种被包裹的安全感,就算跌落万丈高空也不怕。
“不怕。”
下午佟花坚持自己回家,霍娇抱臂站在落地窗边看着下面小姑娘小小的一个,轻轻勾了勾嘴角。
“姐,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根本没睡着的霍骁倚在门框上,盯着霍娇的背影,难得一本正经。
“还不傻。”霍娇转身看他,“有人开始针对咱们家了,你在我这,安全些。”
霍骁皱了皱眉,“谁啊,胆儿这么大?敢动我,小爷削死他!”
“你可安生些吧,以后上学我让司机接送你,这段时间,你注意安全。”霍娇顿了顿,语气轻松还能听出半分愉悦,“等我解决了他们。”
“等我……”
“霍骁,别让你妈担心。”霍娇打断他,声音也低了下来,“不该你操心的事现在别想。”
“我妈才不担心我呢。”霍骁耸了耸肩,“她操心你可比我多多了。”
怕因吐槽被打的霍骁迅速闪身躲进了房间里,所以他就没能看到站在原地的霍娇其实愣了有那么一刻,手指无意识的摸索食指上的戒指,半晌才轻笑了一下,还有几乎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阮毓睡得半梦半醒,发觉自己身上有只手在上下点火作妖,一刹那便被惊醒,猛然起身将身边的人用力推到了地上。“扑通”摔到地板上的师白阳本也不是个好脾气,只以为是阮毓的作脾气又上来了,自己刚要发火,一抬头却看到阮毓一脸惊吓而又失措的神情,就哪还顾得上自己身上的疼,跪在床边去抓阮毓的手,让她的掌心贴着自己的面颊。
“好毓毓,做噩梦了?别害怕,是我。”师白阳语气温柔,她若低下身段去哄别人,没有哪个人能挡得了。
阮毓的目光终于聚焦在她的脸上,忽然之间肺腑之间升腾而起难以压抑的痛楚,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像是在厌弃,满面的意欲恶心,下一秒猛然冲下床,撞过师白阳的肩膀,略显踉跄的跑进卫生间,狠狠关上了门。
手机不合时宜的震动起来,师白阳神情冰冷,木然的接起电话。
“你是废物么?怎么偷偷玩女人还用我怎么教你么?你的公关团队呢,如果让我在网络上看到任何消息,小心我生气的后果。”师白阳毫不留情的嘲讽,彼时她已经站起了身来,站定在卫生间门口,空着的左手向上微微抬起,停在半空十几秒,最后却握紧了拳头放了下去,“老公,你没了我可不行啊!”
她抬高了音量,“我现在就回去。”
室内沉寂了半晌,直到蜷缩在卫生间湿冷地砖上捂着嘴强忍住咳嗽的阮毓听到师白阳下楼的声音,良久之后,她才任由自己撕心裂肺的咳嗽干呕起来。眼角有生理性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但到最后,爬起来靠在墙边的她根本止不住这哭泣。
“混蛋。”
“骗子。”
阮毓被突兀响起的另一个人的声音吓住,哭声戛然而止,埋在曲起膝盖上的脑袋缓缓抬起,不可置信的看着如同魔法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师白阳光着脚,蹲在她面前,伸手抹了下阮毓的脸颊。
“哭什么?”师白阳双手环抱住阮毓,身体向前只能双膝跪倒在地上,尽可能的靠近,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哭鼻子喔,小宝宝,乖,有我疼你呢。”
许是难受极了,阮毓没了推开眼前人的力气,她只能拽着师白阳的衣角下摆,认命的闭上眼睛。她在心底对自己说:就这一次,就只给她这么一次的机会就好。
北里胡同走向并不复杂,南北宽长,从中间向东北和西南各延伸出一半的距离,东北方连接着钢材装修一条街,西南方则是一条直通市中心的长干道,交通十分便捷。彼时一辆面包车停在北里胡同西南的路口边上,一连下来八个身着夹棉皮衣的彪形大汉,旁边路过拿着糖葫芦的小男孩,停下盯着他们。
“大哥,就这儿啊?”
“里头呢。”领头的大哥啐了一口唾沫,“妈的,死丫头,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看什么看?”几个人往里面走,跟在最后面的年轻小伙瞪了一眼舔糖葫芦的男孩,一伸手扑棱就将糖葫芦打在了地上,走过去还踩了一脚。
“我去给你告诉我爸爸!”小男孩张嘴就来告状,倒是没哭,年轻小伙“嘶”了一口冷空气,满不在乎的笑出声,转头就喊道:“行啊!等会儿来胡同里老佟家,让你爸爸来看看你爷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