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好,我试试。”
洛氏员工们最近很欢脱,因为众望所归的小洛总回来上班了,职位:副总裁。
不过欢脱的也只有下三层员工,上三层以孟河为首的,那都是面带尴尬又不失风度的微笑,围坐一堂,借着开会的名头商讨“大的搞走了,小的又来了该怎么办”这个话题。
倒不是他们忌惮洛谣,只是洛谣实在不乖,处处掺和还专门逆着他们来。其实洛谣回公司,本就是打着“搞事情”的主意回去的。前几天终于从萧岚那里要来了A的信息,彼时洛池已经“不理她”了,萧岚那边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说话很匆忙,简单交代了一下这人就挂了电话,连句问候都没有。
洛谣被洛池刺激的不轻,一直处于“混沌”状态,得了这个消息才堪堪振作起来。抛去那些小心思不说,洛池也还是她的姐姐,宠她惯她照顾她的姐姐。有人欺负洛池,且欺负到这个地步,她是不可能看着的。现在洛池举步维艰,她得去公司,得扎到狐狸堆里搅和,虽说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做,不过搅和总是没错的。于是,她打着“学习”的旗号,腆着脸跟孟河他们混项目。也不求实权,跑跑腿,打打杂,反正办什么坏什么就是了。
再说回孟河,他花了多大心血才把洛氏搞到手,还是个“临时”的总裁。权利这东西,一但到手,断没有再给出去的道理。他是瞧不上洛谣的,又有这么大的利益冲突,怎么肯教?无非扔些“疑难杂症”看她出糗,给她作个“花瓶”的名声罢了。顺便设个套给洛谣,准备坐收他的渔翁之利。
初冬的阳光再明媚也带不起温度,不过看着亮堂罢了。车里很安静,洛谣托腮看着窗外,梁天歌专心致志开车,路边一颗颗灰色调的树干暴露出它们或挺拔或扭曲的枝丫,光秃秃的树枝上没一点遮挡。
梁天歌停好车,拽过洛谣的包给她一一细数:
“这个是解酒药,这个是录音笔,我给你打开了,你手机也放里面,咱俩通着话你带着蓝牙没?”
洛谣抢回自己的手机,好笑道:
“我又不是去当特务,你这是干嘛?”
梁天歌一一给她整理好,确保重要的东西都维持开启状态,就这样还觉不够,一脸担忧的看着洛谣:
“你确定不用我陪你?”
洛谣颇为无奈:
“天歌,我就是去吃个饭喝点酒谈谈生意要个批文,你不要这样小题大做。”
小题大做?梁天歌是过来人,今天洛谣要见的黄局她五年前就见过,那是个什么货色她最清楚不过。可是说一千道一万这是人洛家的生意,是洛谣自己的意愿和人生,她干涉不得。她能做的,也就是如此这般安排周全,再怀着一颗忐忑的心等在外面,随时准备冲进去救人。
洛谣看她还是不放心的样子,安抚似的拍拍她的手:
“没关系啦,还有梅梅呢,你回吧。”说完便下了车。
梅梅等在餐厅门口,见她下车急忙迎上来,挽着她的胳膊一路说笑着进去。
梁天歌选了个侧面的角落,熄了火,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旁边一辆不起眼的商务车经过,车灯一闪而过,停在后面巷子口的角落里。梁天歌被晃醒,她眼尖,错身的一刹那看见开车的是曹闻。两辆车一前一后,各自熄火关灯,安静的停在那里。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酒桌上的洛谣简直想骂娘!这是什么人?不,这还能是个人?进门啥也不说先三杯,三杯之后再三杯,你只要开口叫“黄局”,人家肯定熊掌一拍“黄局什么黄局,叫哥!来!喝一个!”,还有劝酒就劝酒,你这按着脖子搂着肩算怎么回事?你这三杯黄汤下肚就一副“我喝高了”的样子往人身上靠算怎么回事?
梅梅舍身取义,第一轮就光荣“牺牲”了,那黄局连看都不看一眼,继续贴着洛谣“哥哥”“妹妹”的叫。洛谣一口隔夜饭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眼见着喝趴下一个人,这正事还没提半句呢。
洛谣一边格挡着黄局的咸猪手,一边将话题往“正路”上引:
“黄局,我们那块地可啥啥都准备好了,就等您的批文了,您看您什么时候给个方便?”
黄局大手一挥:
“诶,咱们吃饭就吃饭,谈什么公事?要谈公事明天去我办公室谈,今天还是先喝好,先喝好。”
洛谣的脾气挨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闻言眉毛一拧:
“那成,那您吃着,我这助理都陪您陪成这样了,我不能放着不管,我先送人回去。您看您什么时候准备好批文,什么时候再叫我,我随时恭候。”
黄局脸色一僵,也不醉了,也不东倒西歪了,眯着眼睛摸出一张房卡拍在桌子上:
“小洛总想要批文?自己来拿。”
拿?我拿你个@&*(……
事情就是在这里出的岔子,孟河的计策里,洛谣性子再野也不会拿十几个亿的项目开涮,顶多花钱消灾,不肯牺牲色相就拿钱顶上。他呢,再实时“监测”一下,抓个行贿受贿的把柄在手里。
可惜他只猜对了前一半,洛谣确实不肯牺牲色相,不过她不是拿钱顶上的,而是拿包顶上的……就是砸刘全青的那个包,这回不砸鼻子,砸的是脑袋。
黄局开了瓢,捂着脑袋大叫不止,洛谣昂首挺胸拖着梅梅出来,站在门口还叉腰回骂:
“王八蛋!有本事你报警啊!”
梁天歌坐在车里听到这句“噗嗤”一声笑出来,对嘛,这是洛谣啊,天不怕地不怕的洛谣。她笑着下了车,帮洛谣将梅梅抬近车里,回身关门的时候她特意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那辆车。
“你怎么没回去?”洛谣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
“我回去了,谁等你?”梁天歌如此回答。
洛谣看她一眼,没说话。
梁天歌放慢速度,马上要上主路了,才从后视镜里看见刚刚那辆车开出来,与她们背道而驰。
“回哪?”梁天歌问。
洛谣纠结了一阵,回身看看“半昏迷”状态的梅梅,半天没言语。
梁天歌会意:
“你不知道她家在哪?”见洛谣点头便转了方向:“那去我那吧。”
洛谣看着她欲言又止,梁天歌心里微微抽痛,还是笑着说:
“干嘛?怕我?不就亲你一下么,都好几个月了,那么记仇呢。要么先送你回家,我再带着你的小助理回家。”
这样……好像不合适,她的助理,最后倒要梁天歌照料么?那要么先送助理和梁天歌,她再自己打车回去?会不会太刻意了?
洛谣脑子里又开始山路十八弯,绕来绕去自己绕的烦了,赌气似的向后一靠:
“不用了,去你那吧。”
梁天歌勾着嘴角,这不正往家开呢么,她再纠结一会都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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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梅梅霸占了客厅的沙发,洛谣只能和梁天歌“同床共枕”。
洛谣盯着天花板发呆,她还在想18层,那是洛池所在的楼层。她们两个扶着梅梅进电梯,她看见那个有点松动的按键便不自觉想起那晚。以至于电梯上行,路过18层的时候她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期盼着电梯会停下,洛池会出现,她们会四目相对……又很怕刚刚的期盼成真。
自那天之后,洛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这几个月她们没见过,没说过话,甚至连条微信都没有。在这个小区里碰不上,回了家也碰不上,去公司也碰不上,就像这世间没这个人一样……要不是爸妈偶尔会提一两句,她简直要以为她作了一个长达25年的梦。她从来不知道,亲密如她们也可以“隔离”得这么彻底么?可是为什么呢?被占便宜的明明是她,伤心的是她,到头来受到“惩罚”的还是她,这又是……凭什么呢?
被占便宜了还不许她哭一哭么?
洛谣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进了门,洗了漱,上了床,至于梅梅……到底还是人家梁天歌照料的。
一双冰凉的手从后面探过来圈住她的腰,梁天歌靠过来从背后抱住她,玩笑搬的说:
“洛谣,嘶~好冷啊。”
梁天歌不叫她“谣谣”,从来都是指名道姓的。
洛谣不自在,扭了扭身体,后面梁天歌极自觉地翻身躺平不再碰她,还细心的退开半人宽的距离。洛谣心里过不去,黑暗中悄悄叫她:
“天歌,你……你别这样……”
梁天歌沉默一阵子,又一下子坐起来,拧开床头灯,拍了拍洛谣:
“来,起来说说话。”
洛谣起身,与梁天歌面对面盘膝坐在床上。
梁天歌甩一甩头发,直直看着洛谣的眼睛:
“洛谣,那天我跟你说过了,我喜欢你,我是因为喜欢你才亲的你,不是因为喝醉了。”
洛谣点头,张嘴想要说什么,被梁天歌长手一伸一把捂住了:
“你先别说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梁天歌大概探着身子不大舒服,自己往前挪了挪,离洛谣近些:“我也没要求你喜欢我,我不过求个机会,一个在你身边的机会。”梁天歌眉眼虽还在笑着,声音已经低沉下去:“如果你不烦我,就别推开我,试着看看我,想想我,喜欢我……”她一寸一寸的挨近洛谣,直至额头相抵,两张嘴隔着一个手掌:“你就试一试,好吗?”
洛谣垂着眼帘,拿开她的手,小声问她:
“那要是……试过了,还是不行呢?”
一滴眼泪砸在床单上,与暗色的花纹融在一起:
“那我就死心了,不会再喜欢你了。”
洛谣伸出一只手指顺着那片花纹游走了一遍,最终淡淡的说:
“好,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