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谣谣,等我回来,我把姐姐还给你……’
洛谣是翻着白眼儿出来的,像是经受了一下午的倒霉摧残终于解放了一般。梁天歌被她生动的神态逗笑,边替她系安全带边说:
“看你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实在不愿意就别去了,你家又不指着你挣钱。”
洛谣眼神敛了敛,没接她的话,转脸又恢复了平常的神色笑着问她:
“我们晚上吃什么呀?我饿了。”
梁天歌听着她略带撒娇的语气心里发痒,抬手掐了一把她的脸,痛快答道:
“回家吃!我下厨!”
洛谣捂着脸瞪大了眼睛看妖怪一样看着她:
“你会做饭?”
梁天歌挑挑眉,得意的发出两个音节:
“嗯哼。”待车子转了弯开上主路了又极其嘚瑟的补充道:“我会的还不少,今晚批准你点菜。”
洛谣闻言掰着手指细数:
“那我要烤全羊、扒骆驼、佛跳墙……”
梁天歌笑着去捂她的手:
“你以为你是谁?满汉全席要不要?”
车子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直奔超市,两人逛了一个多小时拎着满满登登三大包杂七杂八的东西回家。梁天歌两手各提一袋,洛谣虽只提了一个,那分量也不轻。从停车位到电梯门短短几步路,白皙的手掌已经被嘞出两道红痕。梁天歌瞧着心疼,放下袋子拉过她的手温柔的给她揉着。
正巧这时,电梯到了,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洛谣一转头……
“啪!”
手里的袋子掉在地上,有蛋液缓缓流出来。
电梯里是洛池。
三个月未见的姐妹俩就这样不期而遇。
洛池走出来,身后拖着个拉杆箱,眼神在她们两个身上游走一圈,笑着同她们打招呼:
“谣谣,天歌。”
她语态亲昵,只是笑不及眼底。
洛谣在看见她的一瞬间已然鼻子发酸眼眶微热,这会儿听见她的声音委屈更甚,眼看着就红了眼眶。她用力吸吸鼻子,扯出一个勉强的笑脸应道:
“姐。”
洛池微微眯了下眼,心疼的神色若隐若现,开口却一片淡然:
“你们上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未落她已迈开步去,目不斜视的与洛谣擦肩而过。拉杆箱的胶轮从粗糙的地面上滚过,在空旷的地库里发出“咕噜噜”的恼人声响。
洛谣没想到她竟如此冷淡,连个眼神都不舍得施舍给自己。一股怒意油然而生,心里狂躁的叫嚣着:‘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凭什么这样对我?!’
她愤然转身,眼泪流进嘴里,就着洛池的背影凄苦如隔夜的黄连:
“洛池!你干什么去?!”
疑似质问的话语带着哭腔在地库里悠然回荡,一遍一遍刺激着洛池的耳膜。
洛池停下脚步回身看她,洛谣凄婉哀怨的神色狠狠揪紧她的心,她丢开箱子快步走过来,牵起自己的袖子给洛谣擦眼泪:
“哭什么?我去X市几天,宋芊那边出了点事,我去帮忙,别哭了好不好?我过阵子就回来了。”
洛谣又气又委屈,突然得她温柔相待不但没能消减反而变本加厉,眼泪流得愈加汹涌,洛池的袖口都被洇湿一大片。
“你为什么不理我了?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洛谣拽着洛池的袖子,只要洛池表现出一丁点心疼,她就生不起起来,只是多日来的委屈无处发泄,说出来的话就像是稚子幼童为没有糖吃而讨个说法。
洛池无奈惨笑:
‘哪里是我不要你,分明是你不要我。’
想是这么想,话出口却是另一套说辞:
“哪能不要你,你是我妹妹啊……”
一句话激起密密麻麻的刺痛同时席卷了两个人的心脏。
洛池见她眼泪止住,实在不欲多做逗留,怕多看她一眼就又要经历一遍以往的心酸。她抬手看了眼腕表,柔声道:
“谣谣,我赶飞机,咱们回来再说好不好?”
洛谣心里又酸又痛,这一面于她可谓是“失而复得”,好不容易又见到洛池,又能跟洛池说上话,她不想洛池走,再离开洛池哪怕一分钟她都觉得难受,更别提洛池是去找宋芊。她只想把人留在身边,哪怕是“姐姐”呢?“姐姐”也行啊!只要能时时看到,姐姐就姐姐吧……
“姐,姐你别走好不好?别去……别去……”
洛谣扯着洛池的袖子摇晃,言语状似哀求。
洛池惊愕非常,眼底迅速涌起似心疼似怜惜似自责又似痛苦的复杂情愫。她印象中的洛谣一直是高傲的、无畏的,何时有过这等哀求之态?!是她的错么?是她让她的小英雄如此这般……
同样惊讶的还有梁天歌,除了讶异,还带着蒸腾而起的怒气。她求而不得的人,她天天极尽全力去保护、去讨好的人,怎么可以被别人如此伤害?!哪怕那个人是洛谣的姐姐也不行!
“洛谣!”
梁天歌森然开口,黑着脸过去拉洛谣的手:
“走!我们回家!”
她话是对洛谣说的,眼神却恨恨然钉在洛池身上,巴不得视觉神经能生出一道激光烧穿洛池的心。
洛池收到她的眼神竟生出一种“谣谣和她在一起也不错”的欣慰感来,没想到梁天歌这么护着洛谣。
既如此,也不错……
既然不是自己,梁天歌也不错……
洛池一瞬间百感交集,回过神来的时候洛谣已被梁天歌拉开。她伸手拍了拍洛谣的头:
“回去吧,姐过几天就回来了,嗯?”
洛谣愣愣的看着她,眼泪刷了一遍又一遍,她想再给洛谣擦擦,被洛谣躲开了。洛谣挣开梁天歌的手,也不去管地上的袋子,回身踏进电梯,梁天歌尾随在后。她与洛谣相望,直到那扇冷硬的门自行合上,生生斩断了她们的视线。
洛谣看着眼前自己的倒影,眼泪如洪流开闸,再不是一颗一颗的掉,瀑布一样。不是哭,没有嚎啕,没有哽咽,甚至连抽鼻涕的声音都没有,只是眼泪不停的流,一路从电梯洒进玄关、客厅、卫生间、卧室……
她要是真的撕心裂肺的哭一场,可能还好些,可她偏偏不。流着泪吃饭、看电视、洗漱、换衣服……行为动作一切如常,连个撇撇嘴的动作都没有,时不时抬手扫一下眼角,泪花飞溅。
梁天歌忍着心疼殷勤的伺候她,做了她喜欢吃的菜式,结果她没吃两口转身就吐了,吐完坐回来接着吃。梁天歌夺了她的筷子,把辛苦做好的饭菜全数倒掉,回头又重新煲了粥给她喝。洛谣醒着流泪,梦里眼泪也不停歇。梁天歌无法,半夜又起来跑去药店买了几个冰袋和一堆眼药水,回来也睡不消停,隔两个小时就给她换一次冰袋,滴一次药,生怕她哭坏了眼睛,等她靠着床边昏昏欲睡的时候,天都见亮了。
另一边,洛池也没好受到哪去,看着闭合的电梯门久久不能动作。她穿着高跟鞋,站久了小腿有点发麻,细密的刺痛顺着腿一路向上,碾压过胸口又占领脑部。洛谣那一声哀求杀伤力太大了……使她不得不反思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为做法。
人呢,就怕回头看,只要细细品味整个过程,总能发现点疑似“本质”的东西。说好的事事以洛谣为先,只要她开心就好,结果呢?哪一个又开心了呢?哪一个又顺心了呢?自己喜欢洛谣便想着洛谣也能喜欢自己,以至于连洛谣的姐姐都不想做了。只要见到洛谣对别人哪怕一星半点的“特殊”,就五味泛滥,导致态度忽冷忽热。自己委屈,洛谣就不委屈了么?不委屈哪能说出那样的话呢?所以,自己委曲求全到底换来了什么呢?这事儿无论整体法还是隔离法去看都是实打实的负收益啊!
洛池惨淡一笑,想来自己经商这么多年,却在人生大事上做了亏本生意。
就在她若有所悟的这节骨眼儿上,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是宋芊。洛池回过神儿来先看了一眼表,嗯……误机了……
洛池没接电话,捏着眉心长叹一口气,回身拖着拉杆箱走向车子。
‘谣谣,等我回来,我把姐姐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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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谣这一觉睡得格外昏沉,不像是睡过去的,更像是晕过去的,夜里梁天歌诸多动作一点都没“惊扰”到她。隔天她醒来的时候已过了中午,她起身走到客厅。梁天歌正在打电话,见到她出来立刻掐了电话看过来,眼神里带着点审视。
她倚在门边,定定的看着梁天歌,继而微微一笑:
“天歌,你搬家吧,我给你找房子。”
梁天歌眯着眼打量她,过了好久才大大松了口气,笑着应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