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多cp】异色短篇集 
第14章 夜血
第二天一早，德克萨斯先离开房间，拉普兰德紧随其后起了床。昨晚睡前她们讨论了一些具体安排，最终决定德克萨斯出门做诱饵，拉普兰德保护空和安洁丽娜。至于突发情况，德克萨斯交给拉普兰德全权负责。她昨天通过笔谈和安保中心交流过，拉普兰德已经紧急提拔为两位小偶像的贴身保镖，直到音乐节结束。
是的，德克萨斯要在波城终结连环杀手作恶的轮回。
拉普兰德没有问德克萨斯是否需要帮助，拉普兰德选择相信德克萨斯和自己的判断，语言失效的时候，只有信任可以跨越必要的沟通。
她拉好外套，把刀插进腰间的刀套中，为了显得低调些，她拨了拨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上的刀痕。银色死神居然做起两个小姑娘的保镖，她不想让自己明天就上杀手内部的小报。
时间到了。
拉普兰德拉开窗帘，透过玻璃向外望去。果不其然，安保中心的车已经停在院中，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高挑的沃尔珀女人无所事事地靠在车边，手里细枝白色烟卷正在燃烧。
“哟，早上好！”
她很有元气地冲沃尔珀女人打招呼，黑色的西装微微动了动，银色和灰色的视线隔空相撞，女人极快地扫了她一眼，随即对拉普兰德摆了摆头：“上车。”
连问候都没有啊，真没礼貌。
虽然心里这么想，拉普兰德还是顺从坐上副驾驶的位置。女人紧随她之后坐进驾驶位，打火，发动。车子沿着昨天开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那个，我有点热。”
女人用余光瞥她一眼，然后打开车窗，将已经燃完的烟卷丢出车外，顺便又给自己点上一根。
“我们的目标，知道了吗？”
女人深吸口烟，语气和烟一样略微冲鼻。拉普兰德皱眉，她虽然一向对漂亮的女人比较宽容，但她并不喜欢被人无缘无故轻视。
“我只有一个目标。”
“哦？愿闻其详。”
女人挑眉。
“杀人。”
没错，杀人。
拉普兰德打定主意，如果德克萨斯那边出现任何状况，她会毫不犹豫舍弃安洁丽娜和空。如果没有德克萨斯的要求，她根本没兴趣给两个偶像做什么保镖。
“和我的想法一样。”
沃尔珀女人突然笑了，她对拉普兰德伸出右手：“我是安保中心特别行动组组长，名字是秘密，你可以称呼我为灰。”
“拉普兰德。”
白狼倒是不在乎自己的名字，她天生如此，若是有人因为知道她的名号主动求战，她倒求之不得。
“拉普兰德，我一向不喜欢被动。”
拉普兰德并未和她握手，灰也不生气，转而用右手夹住烟卷：“这次两位小姐在我们的地盘上被威胁，你知道这对我们安保中心和背后的家族意味着什么，仅仅保护两位小姐的安全？别开玩笑了，如果不能杀了那个混账，全叙拉古都会看我们的笑话。”
“是你们，不是我。”
“都一样。”
灰吸一口烟，继续道：“所以今天的音乐节，我会派出五个小队，连同我在内共计三十一人的安保力量，主动出击，光靠德克萨斯一个人恐怕并不能应付连环杀手。我们会通过源石通话器在城市内分块搜寻，如果有了目标立刻通知其他小队，一起歼灭。至于你——”
她将第二根烟丢出窗外。
“只靠你一个保护两位小姐，应该没问题吧？”
哈。
拉普兰德差点笑出声。她自由自在惯了，见到这种为争功不惜陷下属和同伴于险境的干部，实在有些厌倦。
“没问题。”
拉普兰德一口答应，比起和一堆蠢蛋合作，她还是更喜欢独自行动。
“那就好，稍后我会给你一个源石通话器，我们带连环杀手回来的时候，希望你能忠于职守，看完小姐们的演唱会。”
灰不再说话，甚至不再看她一眼。拉普兰德乐得清闲，干脆闭上眼睛假寐。车子从乡村开到城市边缘，渐渐接近昨晚音乐节所在的森林公园。拉普兰德斜瞟一眼：沐浴在阳光下的树木舒展着枝叶，林中湖水反射金色的光芒，伴随车里正在播放的钢琴曲，完全一派和平的夏日景象。
不知夜里又要染上多少鲜血。
她并不想叹息，因为这是她挚爱的事业。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想法，她希望那血不是她，也不是德克萨斯的。
到达安保中心已经是上午十点，在灰和其它特别行动组组员陪同下，拉普兰德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台上耀目的明星。
“你好，我是空。”
“拉普兰德。”
眼前的鲁珀看起来和在台上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说起来她真的是鲁珀吗，以极高的战斗力著称于世的种族居然也会做偶像？拉普兰德抑制不住疯狂膨胀的好奇心，偷偷伸手拉了拉她的耳朵。
“请，请不要这么做……！”
小偶像白净的脸庞一瞬间变得通红，身边的沃尔珀偶像立刻站出来替同伴解围。拉普兰德摸摸自己的耳朵，诶，手感好像有些微妙的区别？
“嗯，这样两边就算认识了。”
灰清清嗓子，两位小偶像立刻站得笔直，等着听她下一步的“指示”。
“空小姐，安洁丽娜小姐，今天将由拉普兰德小姐全权负责你们的安全，请务必不要离开她的视线，我和我的下属将会在全城展开搜捕，预计今日就能将连环杀手抓获，两位小姐不必担心。下午演唱会结束前我都不会再回到这里，如果有什么必须要联系我的事，可以找拉普兰德小姐……”
拉普兰德发现空偷看了自己一眼。速度极快，拉普兰德只够捕捉到目光的末尾，哪怕只有一点点，她也看得出目光的含义：空在怀疑自己。
已经被连环杀手吓成这样了啊，可怜的孩子。拉普兰德突然产生了种少见的感情，是同情，或是怜悯？
“……那么，就是这样。”
灰的唠叨终于结束了。转身之时，她把闪着橙光的黑盒子和一张纸丢进拉普兰德怀中。拉普兰德定睛细看，是源石通话器。
“保持它常开，有情况随时汇报。”
“知道了，组——长——”
她拖着戏谑的长音目送灰和组员们离开，偌大的房间瞬间只剩三个人，气氛瞬间有些冷。
“突然只有三个人，还真不习惯呢。”安洁丽娜先开口。空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是啊，毕竟这些天一直和保镖挤在一起，累都累死了。”
“放心好了两位，我对美丽的小姐向来很温柔，你们完全可以当我不存在，做自己的事吧。”
拉普兰德冲她们笑了笑，然后走到房间角落的沙发坐下。刚才跟着源石通话器一起递过来的还有今天的日程表，她要根据这份日程表制定自己的行动计划。
守着两位小姐等待事件解决，这可不是拉普兰德的作风。
日程表很简单，早晨休息，午饭后到音乐节后台化妆，再做几次练习。七点，音乐节正式开幕。加上各路嘉宾和幕间休息一共三小时，夜里十点，音乐节闭幕。
今天是音乐节的终场，华丽系的连环杀手总喜欢在最后时刻搅局。伴着耳畔少女清亮的歌声，拉普兰德伸了个懒腰。从现在到音乐节开幕应该都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疯子最能理解华丽系杀手的意图。
她怀抱这样的想法，愉快地观赏了一场非正式演唱会，安保中心的午餐非常可口，但音乐节后台就没有安保中心的沙发那么舒服了，她双腿盘坐在椅子上，懒懒地听着灰发号施令。时针划过五，缓慢向六移动，灰已经搜遍了整个波城，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想也知道，哪个变态会把“我是变态”四个字写在脸上？
“还是没有？”
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源石通话机忠实地反应她的状态。拉普兰德笑着摇头，跟在其他分队长后报告没有异常。
“算了，回会场。”
源石通话机里瞬间传来几声含义各异的叹息。拉普兰德听见一个年轻男子低声道：“组长，就这么回去？”
“再留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清脆的金属响后，什么被点燃了。
“组长，少抽几根，对身体不好。”
依旧是那个年轻男人，拉普兰德猜想他如果不是天生的温柔系，就一定在暗恋灰。
灰并未答话。拉普兰德听见引擎发动的声音，早这样不是更好，省人力不说，还能省一大笔油钱。
“组长……”
年轻男人的声音第三次响起。拉普兰德几乎能看见灰不耐烦的表情：“又怎么了？！”
“来了！”
“什么来了？”
然而并没有预想中的回应。这一句后，年轻男子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无论灰如何追问，年轻男子和他的小队成员一个字也没有回答。
情况有变！
拉普兰德猛然挺直腰身，直觉告诉她，就是这个！
隐藏在暗夜中的杀手终于按捺不住嗜血的本性，面对安保中心近乎于挑衅般的搜索，连环杀手终于出手！
灰也和她有同样的想法，仅仅一秒沉寂后，灰的声音突然在通话器中响起：
“他刚才在哪儿？”
他们的搜索严格按照顺序，立刻有人向灰报告了年轻男子的小队所在的方位，距离会场接近十五公里，完全在城市的反方向。不过恰好是搜寻的终点，现阶段大部分小队都集中在那附近。
“所有人，按照先前安排的进攻次序接近目标，发现任何线索，立即上报！”
不愧是特别行动组的组长，哪怕知道对自己心怀好感的下属刚刚遭遇不测，也能完全不受影响继续指挥。刺耳的车轮转向声透过通话器传进拉普兰德的耳膜，她知道灰已经跃跃欲试了。
“拉普兰德小姐……”
拉普兰德转头，空正站在她身后，怯生生地望着她。拉普兰德才惊觉自己差点把椅子掀翻。
“我出去一下。”
“音乐节马上就要开始了……”
空祈求般看着拉普兰德。拉普兰德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这里除了我还有很多安保人员，基础的安全不用担心。”
拉普兰德对空招招手，后者有些疑惑，但还是走到她身边，拉普兰德从怀中掏出一颗橙色的石头，递给她：
“应该认识吧？”
空点头。怎么可能不认识，这是泰拉世界强盛的基石，也是一切混乱的根源。
“虽然不知道偶像有没有上过学，但最基础的源石技艺应该还是学过的吧？”
空点头。
“那么听好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乱子，立刻使用这块源石，不要犹豫！如果你自认为源石技艺掌握的不好，交给安洁丽娜也可以，但只有一点，不要犹豫！”
“我明白了，可是你……”
拉普兰德冲她展颜一笑：“我从未在老本行里输过谁。”
话毕，拉普兰德不再犹豫。随手拿过放在后台黑留给她的车钥匙，她离开了音乐节后台。外面的欢呼声大到几乎穿破耳膜的程度，拉普兰德抬头望天，清晨的好天气已全然不见，黑色的云低低压在波城上空，风里飘荡着若有若无的土腥气。
暴风雨将至，而人类依然纵情狂欢，无知无觉。
源石通话机被拉普兰德放在副驾驶座上，保持着开机状态。在离开音乐节会场向疑似连环杀手所在地飞驰的路上，她一直全神贯注地听着通话机里传来的讯息。大部分小队成员都已赶到，灰的位置稍远，还有两公里左右。不断有人向灰报告疑似连环杀手的情报，拉普兰德慢慢在心中勾勒出场景：
连环杀手穿一身黑色胶皮连体雨衣，戴着雨衣的帽子，全身上下被黑色包裹的严严实实，手里什么也没拿。此刻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一动不动。这里是城市另一边废弃棚户区中心的二层小楼，没有任何人，连环杀手依旧在静静坐着。
虽然穿得有够奇怪，不过倒是很符合连环杀手的形象。
拉普兰德开过一条大路，通话器里灰的声音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疲倦：“我到了，所有小组准备。”
通话器里传来声调不一的“是”，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略带颤抖的声线。
目标就在眼前！
“第一，第二小组从侧面进入棚户区，六点五十五分前务必在目标东西方向做好策应准备！”
“第三小组在棚户区出口处待命，收到我下一步指示再行动！”
“第四……”
灰的声音停顿，年轻男子连带整个第四小组已经消失在世界上了。
“第五小组，跟我一起进入棚户区，其余小组注意，如果有变，不要迟疑，所有行动以消灭目标为务！”
拉普兰德屏息，灰语气里的如临大敌也传导到还在半个城区外的她身上，她等待着灰对他们下达行动开始的指令，但等了足足一分钟，源石通话器仿佛死了般安静，别说灰的声音，就连其他分队的声音也没听见。
“嗯？”
拉普兰德拿起通话器，她才发现不知何时橙色的光已经熄灭，源石通话器内部的源石能量已经耗尽，变得和一块废铁没有两样。
“偏偏现在！”
拉普兰德气急败坏地把通话器丢到后座，源石通话器坏掉的可能性很小，这不过是灰避免她来抢功的手段罢了。她心里蓦然升起不好的预感：为什么，为什么连环杀手会出现在音乐节会场的反方向？难道连环杀手不准备在音乐节上搞个盛大开幕，而是要将她们全部骗到这里来一次性歼灭？不对，根据昨晚德克萨斯所说和刚才传来的情报，连环杀手并没有和其它家族联手，从根本目标来说，连环杀手只要能杀死空，安洁丽娜和德克萨斯，就能宣布胜利。灰和安保中心怎样对连环杀手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那么，为什么？在面对过一个小队的袭击后，连环杀手依然没有前往音乐节会场，在原地没有离开？
预感越来越强烈，她情不自禁将油门一踩到底，引擎发出震天轰鸣，向着棚户区呼啸而去！
近了，更近了。
三公里，两公里，一公里……
终于，在视线的边缘，几辆黑色的车安静地停在棚户区入口，
拉普兰德看了眼车里的表，六点五十五分。如果灰的计划顺利，第一第二小组应该已经隐藏在棚户区东西两侧等待灰下令。废弃的棚户区异常安静，拉普兰德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灰真的喊了什么，她绝对能听见。
拉普兰德打开车门，夹杂着些许雨点的风一股脑涌进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外面天色已黑，夜晚的棚户区没有任何照明，和音乐节完全不同。
那么，灰呢？
她拉紧衣服，放轻脚步。棚户区无人清扫，地上积了厚厚一层土，现在虽然有风，但灰和其它小队成员的脚印依旧清晰可辨。
拉普兰德沿着足迹前进，天上的阴云将月亮完全遮蔽。没有一丝光线，也没有一点声音。她在完全死寂的世界中前进。
棚户区并不大，但是拉普兰德一直没有听见灰的声音。她心里的预兆越发不妙，如果有战斗的动静还算好，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这算什么？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灰给她的手表，现在是六点五十九，音乐节开始前的最后一分钟！
“你在找谁？”
完全陌生的声音。
完全陌生的声音。
完全陌生的声音。
拉普兰德心里警铃瞬间大作！这里不是刚才通话器中提到的二层小楼附近，也就是说，连环杀手离开了原本的位置。
那么，灰呢？！
一道闪电划过，随即闷声惊雷炸响！借着一闪而过的银光，拉普兰德终于察觉眼前的一切——
“处理是我们的本能，对吧？无论是处理血腥气，死前的惨叫，或是处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垃圾。”
陌生的声音再度响起。
血。
雨还没有落下，血先化为几条小溪，在一片狼藉的土地上肆意流淌。目力所及之处皆为尸体。
无头的尸体。
头颅被丢弃在另一边，按照小队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地排列着。所有头颅都闭着眼睛，大量失血，一片惨白。
但是，没有灰。
“愚蠢之人应当受最重的刑罚，然后成为我的藏品。”
拉普兰德直视前方，狼的夜视力被她发挥到极限。她看清了敌人的模样：
一身黑色雨衣，雨衣帽子被什么锐物切断了，软软地掉在地下。红色长发随风飘扬，凌乱的发丝下红瞳正在发光。和洁白柔软的肌肤做鲜明对比的，是她此刻正捧在怀里的东西。
灰的头颅。
“欢迎你来到死亡的国度，拉普兰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