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多cp】异色短篇集 
第15章 侍从
风刮过垮塌的小楼，声音像死者阵阵呜咽。完全孤寂的黑暗与荒凉中，拉普兰德和连环杀手两人相对而立，连环杀手红色发丝被风高高扬起；灰的发丝拂过连环杀手脸颊，灰色和红色在雪白肌肤上交汇，有种奇异而邪恶的美感。
事到如今，语言没有任何意义。
拉普兰德握紧刀柄，指节微微泛白。鲁珀族的鲜血混合着她的疯狂正在熊熊燃烧，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为飞灰。这种感受与情感无关，拉普兰德想挑战强敌，获取更强的力量，这是她存在的意义。
用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力量呢？自然要用强者的尸体。
那么，就用你的血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但这不重要……”
拉普兰德慢条斯理地说着，她舔舔自己已经按捺不住的犬齿，对连环杀手露出了残酷的微笑。
“死吧！”
刀光比声音更快及体，拉普兰德双刀瞬间出鞘，对着连环杀手当头斩下！
“锵！”
金铁相击之声划破夜空，望着额前红发飘落，连环杀手脚下不停，她如同一条蛇般在刀光的封锁中奇诡动作，竟躲过了拉普兰德连续十一刀斩击！
很强。
甫一交手，拉普兰德便能感觉到眼前之人的强劲实力。不愧是德克萨斯都没能杀掉的对手，果然有点本事。
拉普兰德再度挥出一刀，被连环杀手用短刀架开。黑暗和高速运动中，拉普兰德仅仅能看清对手的红色瞳眸，注满了和自己完全相反的死寂。
“为什么要反抗呢？”
暴风雨的前兆，狂风从战场中掠过。连环杀手身形诡秘，拉普兰德双刀连续斩出，她总能在刀落下前零点一秒逃出长刀的攻击范围。刀愈快，她的速度愈快。银色刀芒和红色发丝在狭窄的废弃街道交缠，快到让人看不清具体的动作！
拉普兰德一刀快似一刀，瞄准连环杀手的眼睛和胸腹，刀刀刁钻狠毒，她从不讲什么章法，只要能杀人！
“你不是我的目标，停手吧。”
连环杀手声音淡漠，她向后连续翻滚，终于在撞击的巨响后停在一堵断墙前。攻击终于奏效，拉普兰德卖了个破绽，付出胸口一条血痕的代价，这一刀正正斩入她的左肩！
“死人没有资格谈条件。”
拉普兰德缓缓走到连环杀手面前，刀架上她的脖子。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能看见这一刀所带来的结果：连环杀手的左肩血如泉涌，哪怕现在停手不再战斗，她也会因为血流过多死去。但拉普兰德很明显不打算这么做——束手待毙还嘴硬的猎物，只有一种下场。
“我必须承认你很强。”
拉普兰德不说话，她的刀已经停在连环杀手脖颈上，迎风而来的发丝纷纷被锐利的刀刃切断，只需要再切入五厘米，连环杀手的性命就将被终结！
“我不是在谈条件。”
“我再说一遍，死人不仅没有资格谈条件，更没有资格胡言乱语。”
拉普兰德刀身持续下压，她不准备再听连环杀手讲什么东西。
但是……
理智一瞬间战胜了疯狂，拉普兰德的余光忽然注意到，在连环杀手倚靠的断墙边，有什么正在闪闪发亮——
不对，那是……
拉普兰德突然意识到，原来被卖了个破绽的还是自己，无论是那些话，还是紧随其后衰弱的表象，不过是连环杀手精心伪装的表演，目的只有一个！
走！
但闪光遽然扩大。不到一秒，已经扩大至整个棚户区的范围！
不行，太快了！
拉普兰德猛地咬牙，走已经走不了了，她只有抓紧闪光来临之前的唯一一点生的希望，将手中的刀，全力挥下！
最后零点一秒，时间仿佛被拉长，拉普兰德大脑思维极速运转，在照亮黑夜的闪光中，她看见连环杀手淡漠的眼神。
来不及了！！
烟尘瞬间冲天而起，世界归于无声。和自然的无声相比，现在此处无论风声雨声尽数归零，不，和无声相比，沉默更为恰当。在沉默的夜里，连环杀手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倚靠在墙边。
这不是炸弹，更不是魔法。连环杀手慢慢站起，身上的伤口仍然在流血，她毫不在意，解开雨衣，从里面穿着的白色T恤下摆撕下一条，按住了肩膀。
她扶着墙慢慢行动，最终在断墙尽头停下，仅仅走了这几步额头便沁出薄汗。伤口大量出血带走了她大部分的体力。无论她有何种筹谋，拉普兰德那一刀结结实实砍在她身上，给她造成了相当的伤害。
她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走。
从断墙向前望，银色长发沾染无数脏污尘土，拉普兰德面朝下趴在废墟之间，黑色外套已经被冲击波和碎石划得破破烂烂，她身下，粘稠液体正在慢慢扩大——
不知何时，风停了。
浓到化不开的血腥在场中肆意蔓延。连环杀手剧烈喘息几声，她终于走到拉普兰德面前，停下脚步。
她从腰后抽出短刀。
那双淡漠的红瞳微微有了些波动，不过仅仅一瞬。下一秒，她机械般的声音再度响起：
“为了我的主君，请你去死。”
今天的演出异常顺利。灯光、音响、演出服、场下的气氛，无论哪样都完美无缺，空站在舞台正中央，安洁丽娜和她牵着手。一曲结束，她微笑向台下致意，得到了更热烈的欢呼。
舞台上灯光渐暗，下一曲即将开始。她侧过脸看身边的同伴，才发现同伴不知何时已经凝视着她。
“害怕吗？”
空借整理衣服的时机，捂住麦克风低声对安洁丽娜道。
“有一点……但我说过要保护你。”
安洁丽娜握紧空的手。
演唱会已经进行到一半，空并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苗头，一切都和平日一样。同伴的热量通过相连的手源源不断传来，她这些天一直提在半空的心终于感受到某种安定。
“谢谢你。”
她真心对安洁丽娜道谢。
远光灯在台下逡巡，台上的大灯缓缓亮起，新的一曲马上就要开始。
演唱会进行到现在，并没有任何反常。空脑中已经出现了新的场景：拉普兰德和灰在小酒馆里喝庆功酒，连环杀手被手铐反铐在椅子上，一脸丧气，嘴里不住咒骂。
只是想想就会让人心情轻松呢，空的语气变得轻快：“接下来请欣赏我们还未发表的新曲，《秘密乐园》。”
灯光瞬间亮起，音响中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
“啦啦～啦～啦啦啦～”
……不对，不是音乐。
这是什么？
悦耳悠扬的声音，如果忽略出现的场合和时机，也许能被选入其他偶像组合。
但，不应该是这里。
不应该是这里。
飘飘荡荡的清唱响彻音乐节会场，台下已经起了不大不小的骚动。所有人都在猜测，这是演出事故，还是音乐节举办方带来的特别惊喜？
空和安洁丽娜呆呆站在舞台中，陌生的歌声仍在持续，她们甚至能听见陌生少女句间的换气和清嗓。
不对。
空注意到周围，出了这么严重的事，居然没有一位工作人员露面，无论是保镖还是音乐节现场的技术工……
一个都没有！
空突然想起拉普兰德说过的话，她告诉她，不要犹豫。
那么现在这种情况，应该这么做吗？
还有时间犹豫吗？
“安洁。”
音乐节开始前，空已经告诉安洁丽娜拉普兰德所说的一切。此刻那块源石正静静躺在她手心，空攥着它，和安洁丽娜对视：
歌声仍在继续，场下已经一片骚乱。
“安洁。”
她再次呼唤她的名字。
之前所有恐慌和焦躁在瞬间归于平静，空突然很想笑。死亡阴影近在眼前，她却不再像几天前那样魂不守舍。她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能够淡然对待任何状况。
“做吧！”
安洁丽娜握紧她的手，两人瞬间发力，将源石牢牢握在掌心！
空闭上眼睛。
暖洋洋的感觉充斥全身，脑海中没有一丝杂念，她只想歌唱，歌唱，歌唱……金色的光芒在这一刻压倒了台上的聚光灯。悦耳的歌声再度响起。
金色的光芒从空身上升起，所有人望着舞台上纵情歌唱的空，这一刻她从偶像身份挣脱出来，反而更像圣洁的女神。
然后，观众们不约而同闭上眼睛，陶醉也好突然犯困也好，在短短二十秒歌唱中，所有人陷入了沉睡。
睡眠之歌，启动。
“这样可以了吗？”
“我们的新曲怎么会这么无聊，听过的观众居然都睡着了？！”
空笑笑，她听得出安洁丽娜在缓解她的紧张。源石技艺不是她的特长，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施放自己的源石技艺，睡眠之歌。
“好厉害……”
音响里的陌生歌声确实停止了，安洁丽娜长出一口气，威胁暂时被解决，她大脑一片空
“我不知道源石的力量能够维持多久，所以先离开这里！”
“那音乐节……？”
“老板会搞定的。”
空打消安洁丽娜最后一丝顾虑，安洁丽娜也知道留在这里的危险程度，两人对视一眼，向舞台出口跑去。
刀锋很冷。
但血是热的。
当冰冷锐利的刀刺入温热粘腻的血肉内部，会有什么结果？
划破。
切碎。
砍断。
以上都不对。
至少在此刻，连环杀手的刀锋碰触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鲜红的瞳眸圆睁！连环杀手看见自诞生以来最不可置信的一幕：
拉普兰德全身都在流血，被连环杀手源石技艺炸起的石头划破她的皮肤，有些甚至深深刺进她体内。
就这样，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拉普兰德，居然活着，甚至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狂笑出声！
“本来以为杀了你就可以结束一切，没想到幕后另有其人啊。‘主君’，哈，搞了半天，灰居然死在侍从手中……”
“真是废物。”
连环杀手的红瞳中映出拉普兰德的身姿，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拄着长刀，傲然挺立于血中！
“你……”
“真该感谢你那一刀，恰好帮我从麻痹状态中恢复，你的源石技艺居然是冲击和麻痹，真少见，怪不得这么多人死的无声无息。”
拉普兰德状似随意地用左手抽出另一把刀。刀柄处，有什么正在闪闪发光：
“这是，你的源石技艺……”
“被你猜对了。”
拉普兰德倒转刀，将刀锋夹在身体侧面，手执刀柄，刀柄末尾对准连环杀手。邪气的笑容与被血染红的银发配上刀柄蓄势待发的银光，邪恶的凛然！
“源石的力量具现化成为我的狼魂，将你的刀锋推开——虽然避开了要害，但不得不说，真的很痛。”
拉普兰德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她任由身体流血，只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盯住对手：
“告诉我。”
“……”
连环杀手不发一言。
“你的主君，以及你们的计划。”
连环杀手依旧不发一言，拉普兰德心思一动，注意到她的脸色已经十分苍白。
失血过多吗？
她一脚把刚才一击不中掉在地上的短刀踢远，随即撤去已经准备完毕的狼魂。
然后，转身。
“为什么……”
“我没兴趣给灰报仇，废物想怎么死是她的自由。至于现在的你，和废物没有区别，你已经没有价值了，悲惨的侍奉君主之人。”
“什么，意思……”
“你有考虑过换一个主人吗，在你现任主人死后？”
拉普兰德笑得更加邪恶，连环杀手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化，从失血过多的迟钝刹那转为惊慌与愤怒的混合物。
“你……！”
连环杀手奋力向前，想扑倒拉普兰德，用鲁珀人天生的獠牙，手边随处可得的碎石或者任何东西，杀了她！但连环杀手伤势实在太重，仅仅扑出一步，左肩处剧痛袭来，她眼前一黑，重重倒在地上。
“哈，不如我赐予你新的名字吧，你本来身份是侍君者，原来的君主死后，要不要奉我为主，再考虑复仇？这样看来，叫弑君者似乎更合适？不过真对不起，我并不想当你的主人。”
完全戏谑的口吻。
“开玩笑的，再见了。”
拉普兰德特意加重语气。
“——弑君者。”
她在等待。
从哥伦比亚到叙拉古，她一直在等待。明明柜子里的藏品已经那么多，她却总觉得还不够。还缺什么呢？她左思右想，啊，是了。这里还缺一位活泼可爱的少女，和“她”。
少女好找，她很快便锁定了目标，是目前正在叙拉古巡回演出的著名偶像组合成员，长相甜美，表演出众。从哪方面看都是完美选择，更重要的是，这位偶像曾经和“她”有过接触。其他的原因和这条相比不值一提，也许这才是她选中空的原因。
她渴望再次见到“她”。那位黑发的，高洁的，冷漠的人啊。
她时常梦见那次对决。
雨，满地残尸。她趴在泥浆和血之间，竭力抬头，终于再次看清“她”。
那是多么凛然的身影！
家族被“她”尽数屠戮，她本人更是数次濒死，最后狼狈逃离哥伦比亚，来到叙拉古伺机重建家族。无数个夜晚，她望着身边忠诚的侍卫和叙拉古的月光，心中却被满溢的情感占据。
想得到“她”吗？
没错，必须要得到！
那么，得到以后呢？
杀了她！
在此之前，应该怎么做？
还是先满足自己的一般欲望吧……
为满足无尽的杀戮和收集欲，她和侍从二人踏上旅途。她自诩为华丽系杀手，每次满足过自己的欲望后，她总会把受害者摆成诡异角度拍照，随照片附上不知所云的词语和短诗，寄给下一位受害者。
侍卫不仅忠诚，实力也足够强大，叙拉古的鲁珀皆为好战者，她的侍卫也不例外。她的爱好则更为残忍，终于某一天，她们的名声传入了某位大人物耳中。
她第一次得知，原来人生的际遇竟能有趣到这种程度。
她愉快地接下了任务。大人物给了她们一张地图，并提醒她们任务结束的日期和地点。她握着地图，心里满是激荡轰鸣的欢喜。
“代价。”
这大概是最短的提示语。
“现在到了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她从阴影中走出，两位少女好像没有看见她，还在舞台出口处敲打后台的门。
她不禁轻笑出声，真是两个傻孩子。
虽然拥有那么强的源石技艺，却缺少实战经验，大范围技能力量必定分散，一般人可能会因为歌声倒下，但这点对足够强大又经验老道的杀手来说，明显不够看，最后也就是头晕一会的程度吧。
“你们在找什么？”
“啊！”
两人惊呼出声，看到她之后，高个子的沃尔珀目光戒备，对她举起手中的立式麦克风……啊不，好像是魔杖？
“别紧张，我不是坏人。”
在说什么蠢话，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安洁丽娜看着她，表情更加凝重。不管从什么角度看这个人都异常到过分，外形虽然是普普通通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女孩子，但现在这里还会有普通女孩子吗？
“你是……”
“我啊。”
她抬头望天，城市的那一端，自己的侍卫应该已经搞定了那匹白色的狼。地图背面的提示，到底是什么呢？这一刻，她突然很想看看。
“我是过路的普通人。”
“不过，职业是杀手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