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探灵游戏（一）

为什么上校会在这里？

我还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夏洛特便在房子的门口处停下了车子，脸容略带不爽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并发出了咬牙切齿的声音，所幸声量并不大，应该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为什么那个该死的婊子会在这里！？」

你问我我也不会知道的啊！

「应该是节目组的安排吧？」我有点害怕夏洛特会突然发难，连忙出声安慰，但现在这种情况说什么都好像不太对，「说不定是特别嘉宾……」

我还未说完，听到「特别嘉宾」后夏洛特的脸就已经气成了猪肝一样的颜色，她表情扭曲地打开车门跳下了车，步伐重得像是要前去跟仇人报仇一样。

我连忙解开安全带，跟着下了车。夏洛特那重重的步伐停在入口处的台阶前，而玛珍妲小姐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娇小的夏洛特，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峙着。

气氛僵持了一小会儿，我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东尼看着两人的状况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还朝我这边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我对着东尼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稍稍用力按住了夏洛特的肩膀，在让她冷静的同时，也让她不要在这种公众场合轻举妄动。

夏洛特的脸色似乎因为我的动作缓和了一点，但眼神还是恶狠狠的。跟对面露出饶有趣味神情的玛珍妲小姐对比起来，她就像一个得不到糖吃的小孩，正在对不给糖的玛珍妲小姐张牙舞抓，看起来不但一点危险都没有，甚至还表现出了一点小女孩专有的可爱。

前提是忽略她邪灵的身份。

场面非常尴尬，我的精神也一度非常紧张，手都按在夏洛特的肩膀上，紧盯着她的动作，生怕她会突然暴走。直到过了一阵子，一个工作人员跑出来迎接后，这个一触即发的绷紧场面才变得缓和了一点。幸运的是，玛珍妲小姐并非节目的参加者，只是送朋友过来参观的。她之后似乎还要赶凌晨航班，所以也不会在这边久留。

事实上，她会站在门口，就是在等助手把停车场里的车开过来，准备去机场。

玛珍妲小姐没对夏洛特的敌意表示什么，只是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状似无奈地怂了怂肩，便越过我们两人，走到后方的车子打开车门上车。夏洛特显然觉得对方这样的态度是在无视她，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脸色非常不善，但也没上前阻止对方离去……应该是因为那样只会显得自己不成熟无理取闹吧。我倒是觉得这样冒烟的夏洛特挺可爱的，跟她活泼的性格很是搭配。

两人就这样擦身而过，中途没有任何交流，也没有发生任何突发情况。

在我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已经在车上的玛珍妲小姐又突然拉下车窗，特意探头出来。她这举动吓了我一大跳，还以为她要借着临走前的最后一分钟气死夏洛特。幸好她只是对还在门边的莫兰上校挥了挥手，微笑道：「再见，莎莉娜。祝你有一个愉快的晚上。」

她真人的声音比我想象中要沉，听上去非常有磁性，在说完以后还意味深长地分别看了我和夏洛特一眼，那个微微翘起的嘴角看上去有点狡诈。我下意识对莫兰上校投去疑惑的眼神，谁知道她也在盯着我看，我们的视线就这样对上了，惊得我心头一慌，连忙别过头去，放在夏洛特肩膀上的手也像是触电一样收了回去，心里还隐隐有点心虚的感觉。

「哇塞，夏洛特，你刚刚对着你偶像的表情很恐怖呢，这是最近流行的示爱方法吗？」待玛珍妲小姐走了以后，东尼才对夏洛特表露出了困惑与好奇，「我原本还以为你会冲上前要签名。」

「哼，我家里一堆她亲笔签名的海报，谁稀罕她现场签名。」夏洛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语，似乎没有在意东尼的发言或是我不寻常的举动。她只是看着玛珍妲小姐离去的方向哼了一声，并吐了吐舌头，幼稚地做了一个鬼脸，「乔伊，你先把车开去停车场。动作快一点，待工作人员准备好后就要开始彩排了。」

「好。」我点了点头，然后偷偷瞄了上校一眼，对方的视线已经变成跟着玛珍妲小姐的车看向远方，没有再盯着我不放。

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莫兰上校，不过放好车子后再回来也是一样的。莫兰上校似乎短时间内都不会离开，那我只要逮到两人独处的空档就好，这种机会在等等开始直播以后多的是。

停车场就在屋子的旁边，虽说是停车场，充其量其实也只不过是郊区一处比较秃的草地而已。我把车子停好了以后便准备回房子里去，但下车后却看见莫兰上校在不远处倚着树干看着我，脸上还是那漂亮的微笑，染上夜色的灿金色马尾在夜风中随风飘扬。

没想到未等到直播开始，对方就主动跟过来制造机会了。

我很自然的就走了过去，站在她的面前。才刚要开口，她便眯起眼睛，伸手摸了摸我褐色的短发，抢先道：「少尉……好久不见，你变得更成熟漂亮了呢。」

我怔住了，同时也感觉到脸上的温度开始升高。她这是什么意思？是单纯的夸奖？还是有别的意味？我有点摸不清楚她的企图，同时也摸不透她现在的想法。

「上校……您为什么会在这里？」既然摸不透，我便决定直接切入话题。但才刚开口，就仿佛回到了那个规律又严谨的军队里，语气中总是带着一点拘谨。这是我在面对上级，特别是队长莫兰上校时才会有的。

「你猜猜看？」她嘴角的弧度上扬了，眼睛也快笑得眯成了一直线，看上去似乎心情很好，「猜中了给你奖励。」

我想我的脸上应该显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上校很喜欢这种「猜猜看」游戏，都是一些没有意义的谜题，有一些甚至非常无聊，但她就是喜欢别人手足无措，回答错误或是回答不出的窘态。

「上校，您不要卖关子嘛。」

「好好，艾德勒问我要不要来摄影棚看看，我就来了，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上校笑着回答了我的问题，她的语气很亲切柔和，我拘谨的动作和绷紧的神经也不知不觉慢慢放松了，「你现在是那个黑衣女孩的助理？我记得她叫福尔摩斯是吧？」

「对呀，她还是我的室友。」我的语气稍稍带上了抱怨的情绪，「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正职工作，就只能勉强先当当兼职，帮她的忙了。」

「你们正在同居？」

「嗯。」我点了点头，「合租的话房租比较便宜嘛。您之前又说了要去萨里郡隐居，我便在西敏市内另外再找一个室友了。」

「我在萨里郡买房子了嘛。」她说着捏了捏我的脸，力道不轻不重的，脸上也变成了似笑非笑的神情，「我让你过来萨里郡的时候你不是也拒绝了吗？你这是在责怪我没答应你的要求了？」

「我没有这种意思啦。」我拉着她的手撇了撇嘴，揉了揉自己的脸后马上转移话题，「对了上校，您认识玛珍妲小姐吗？之前都没听您说过呢。」

「之前在酒吧里认识的，不过我们也没怎么深入交流，就是很普通的酒友。」上校的笑容变淡了，回答得有些敷衍，说话的语气还带上了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我马上就察觉到她的心情变差了，似是不想再谈论关于玛珍妲小姐的事情。

我们的身高明明没有差很多，但可能是因为她的年龄比我大一截，只要上校愿意，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就是更强，就像山一样，光是在那边站着，就能给我带来不少压迫感。

「……哦。」看上校的心情，现在也不适合再问其他问题，看来我还是只能等到以后再问剩下的了。

我们肩并肩地一起步行回摄影场地，中途上校还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害我有点受宠若惊。不过她没说什么，我又觉得不好意思，没有勇气开口试探，气氛便始终都维持在安静的状态中，但我却并不觉得尴尬。

莫兰上校和我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她从来都不喜欢多话的人……也不喜欢吵闹。

我们很快就回到了摄影场地里。站在大厅处的夏洛特看见我从入口走进来的时候眼睛一亮，我看着她的手臂提高了一半，似乎想挥手，但她的视线接触到我身旁的莫兰上校后，表情便变得奇怪起来，视线反复在我和莫兰上校之间来回穿梭，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看着夏洛特古怪的表情，我也有点拘谨地偷偷瞄了上校的表情——她似乎没有把夏洛特放在眼里，不仅没有收回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甚至还换成了抓着我上臂的姿势，把我整个人搂在她的臂弯里。

⋯⋯我感覺自己臉孔上的溫度似乎又升高了。

「⋯⋯乔伊，你过来一下。」夏洛特看着我们两人的动作，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她沉默着犹豫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朝我招了招手，让我过去。

「去认识一下新朋友吧。」莫兰上校松开了我的肩膀，然后拍了拍我的背，将我往前推。

「您不一起过来吗？」我一开口就开始觉得后悔了，只好小心翼翼地偷偷瞄了瞄上校的表情。果不其然，她的心情似乎变得更差了。

「刚刚就介绍过了，而且你也知道的吧？我不喜欢这种多人的应酬。」她又再推了推我的身体，我这才按她的意思朝夏洛特的方向走了过去。当然，上校并没有跟上，只是在远远的地方看着我们。

夏洛特在这个很短的时间内似乎已经被东尼带着认识了一圈，也已经跟场里其余几个参加者打过招呼。现在她身边除了东尼以外，还有两个女人。在我过来加入这个奇怪的小圈圈以后，她们的视线便都落在我的身上，顿时让我觉得压力有点大。

「这是我的助理，乔安娜·海密许·华生。」夏洛特很快跟所有人介绍了一下，其中一个人在听到我的姓氏的时候，立刻便惊呼了一声。

「所以还真的是福尔摩斯与华生吗！」说话的女人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她拥有深邃的五官和一头深褐色的及肩长发，身穿一件深紫色的背心和黑色的紧身长裤，加上自然摆出的优美姿势，看上去性感又活力十足。

我认得她，她是蜜雪儿·克拉克，这个探灵节目的参加者之一。昨天夏洛特还拉着我看了她当配角的悬疑电影《迷糊女警》，她现在这个活泼的形象也跟电影里的角色很相似。

「华生小姐，很高兴认识你！别紧张啦，是刚才夏洛特提及你以后，我缠着要她介绍的。你叫我蜜雪儿就可以了，放轻松一点嘛。」她说着和一头雾水的我挥了挥手，接着又兴奋地尖叫起来，「不过这还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巧合！我可是柯南·道尔和班奈狄克的粉丝呢！」

我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如果她知道我们所在的SCIT里还有「雷斯垂德」、然后正在追寻的人（鬼）叫「莫里亚蒂」的话，可能会兴奋得晕倒吧。

「华生小姐，请多多指教。」站在蜜雪儿旁边的女性朝我点了点头，比起蜜雪儿，她看上去就稳重多了，同样是深褐色的长发，在她这边便被盘了起来，成了脑后一个小小的发髻。身上穿着的也是一件好看的白色衬衣，看上去少了一分活力，却多了一分宁静与庄重，「我是艾蜜莉亚·艾格特，名字有点绕口，叫我艾米就可以了。」

我也认得她，她也是参加者之一。我对她的印象停留在电视剧《皇室游戏》中的落难白发皇女身上，不过她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也和电视剧中温婉优雅的形象不谋而合，也不能算是有什么落差……说起来，她所扮演的角色中有很大的部分都是这种端庄宁静的类型呢。

「夏洛特！你会像夏洛克那样抽烟吗？」在我们互相认识过后，蜜雪儿便兴奋地开始发问。

「我不抽烟啦，那种东西对健康和美容都不好吧？」夏洛特的神情一扫之前见到玛珍妲小姐的沉郁，也没有了刚刚看见我和上校在一起时的困惑，笑着摇了摇头。

「她没有尼古丁上瘾，但有『糖上瘾』。」东尼摊手无奈地插嘴道，被夏洛特瞪了一眼，「等等说不定她就会从口袋里抽出一根棒棒糖，然后就开始一脸幸福地吃起来。」

两位女性都笑了，我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那你会小提琴吗？」艾米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我也不会小提琴。」夏洛特一脸神气，看上去似乎要显摆自己了，「不过我会钢琴和管风琴哦。」

不只是那两个女生，就连我也露出了吃惊的神色。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夏洛特会管风琴……她的个子这么矮，难道不会踩不到下面的脚键盘吗？

「天呐！」蜜雪儿又尖叫了一声，我开始觉得等等直播开始的时候，整个节目都只会充斥着她那兴奋的尖尖嗓音，「你是信徒吗？会在教堂里演奏吗？！」

呃……我想现在的夏洛特应该是离教堂越远越好。虽说这种帮助苏格兰场对付超自然事情的奇葩邪灵在驱魔师业界内很有名，但没有必要的话，还是尽量不要去惹事比较好。

「我不是教徒啦，但我的妈妈曾经是天主教教徒，管风琴就是她让我学的。小时候倒是偶尔会在有管风琴的音乐厅里演奏简单的曲子，不过没在教堂里弹过。」夏洛特摆了摆手，虽然说话的内容听上去很谦虚，不过那得意的语气还是暴露了她的真实情感，「也不是学了很多，就会弹几个音而已。」

「那也已经很厉害了！你跟真正的夏洛克很相像呢！」蜜雪儿根本掩饰不了脸上的兴奋，紧接着她就把对约翰·华生医生的期待放到了我身上，「那么华生小姐呢？你之前是医生吗？」

突然被所有人的视线看着，害我瞬间紧张起来了，「……不是。还有，叫我乔安娜就好。」

「但她有参军哦！」东尼又插嘴道，他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异常烦人，「是个空军少尉！」

该死的东尼，才刚爆了夏洛特的「糖上瘾」，现在又来揭我的老底了。

「会驾驶飞机吗？」艾米也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她似乎很喜欢飞机的样子。

「……会。」这一次轮到我责怪地瞪了东尼一眼，「我有小型飞机的驾驶执照。」

两位女演员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蜜雪儿马上就拉着我问那些军队中的事情，还疯狂地问战斗机的细节和我们在战斗时使用的各种枪械。在和她聊起来以后，我才发现她知道不少二战时期的历史趣闻，看来她不只是一个福尔摩斯迷，还是一个军事迷。

「我在当演员之前是一个历史老师呀！」她这样说。我们这才了解到，原来她之前在当老师的时候，也有出演过不少舞台剧，后来是因为容貌不错，而且演技上的硬实力很强，在娱乐公司的劝说之下，才转行来当演员，而且主要都是在拍电影。

艾米的背景就没那么复杂了，她是演艺系毕业的，在还是大学生的时候便出道了，一直都是小有名气的演员，后来更是借着《皇室游戏》一炮而红，白发落难皇女的形象在很多人的心中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们五人就这样愉快地闲聊着。我能感觉到这两位女演员对我和夏洛特的态度都挺好的，感觉不到有任何敌意。我还本以为夏洛特可能又会被质疑是靠关系进来，没想到眼前这两个女子似乎都没有这样的想法……又或是只是没在脸上表现出来而已，毕竟两人的演技都很好。

不知不觉便快要到彩排的时间了，我们的闲聊很快就在两名女性的到来下中止。

「各位，场地已经准备完成，我们也需要抓紧时间彩排了，还需要跟你们确认一下等等直播时候的安排，让你们心里有一点准备。」其中一名女性这样说着，我认得她，是《恶魔游戏》的女主持——海蒂·费雪小姐。她拥有一头仅仅及肩的短发，配上身上成熟风格的连衣裙，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

「这位是我们的灵异顾问，凯莉·霍尔女士。」她也介绍了自己身边的女性，是一个穿着吉普赛服饰的中年女性，正板着一张脸，看上去有点可怕，「等等如果出现什么奇怪的事情的话，都会由她来负责解决。」

「吉卜赛人？」蜜雪儿笑了一声，听上去有点轻蔑，「我还以为那个开玩笑一样的职称是节目的一部分呢，现在看来居然都是真的，你们节目组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们这里还会发生什么怪事呢？才用不着雇佣吉卜赛人来稳住场面。」

蜜雪儿的思维其实也并不是不能理解，就是单纯的不相信超自然现象而已。我以前就是这样，也是在亲眼见证夏洛特死而复生以后，才意识到世界上是真的有些事情不能用科学去解释。

「对逝者不敬是会遭天谴的！」霍尔女士果然生气了，毕竟刚刚蜜雪儿的那番话带有一点歧视吉卜赛人的意味。她表情变得更严肃，五官拧起来后还透着一点点诡异，有种令人很不舒服的不协调感觉。

我皱了皱眉头。这位女士给我的感觉不像神棍，应该是有灵异天赋的人，只不过我看不出对方的能力到达哪种程度⋯⋯看起來应该不强，不然她应该能看出夏洛特现在正处于「邪灵附身」的状态，那样的话应该早就显露出敌意了。

「克拉克小姐，请别说这种话。」费雪小姐也板起了脸孔，还显得有一点紧张，似乎相信超自然是真实存在的。我也记得她的胆子不大，很容易就会被节目里的一些莫名其妙的惊吓位吓到……当然，这种表现也能成为节目效果的一部分，所以节目组才会让她继续当主持人，「这世界上多的是无法解释的现象，我们请霍尔女士来也只是一个保障大家安全的保险，请你谅解。」

「随便吧。」蜜雪儿似乎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哼了一声敷衍一句后便不再作声了，反而是站在夏洛特旁边的东尼发出了疑问。

「请等一下。我们不是还差一个人吗？就是安德鲁·加维先生。」他说道，「我记得之前名单上是两男两女，加上后来被玛珍妲小姐推荐加入的夏洛特，应该有五个参加者才对。」

我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夏洛特会进来居然是玛珍妲小姐在暗中做的手脚？她这是在干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夏洛特和她不是互相看不顺眼的死对头吗？

原来到最后玛珍妲小姐才是最终的幕后黑手吗？？！

夏洛特的脸孔在东尼说这句话的时候抽搐了一下，明显是觉得「自己被玛珍妲小姐举荐了」这种事情非常恶心。她似乎也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上这个直播，在听到玛珍妲小姐的名字后，就一直在挠自己的那头白发。

「啊。」费雪小姐看了看夏洛特，我觉得她的眼神里一瞬间带着不屑的厌恶，但很快这种情感便消失在她的职业微笑中，态度明显是对夏洛特有什么偏见，「他不会过来了，昨天就给我们打了电话，说突然有急事，今天不会上直播。」

这么随便的吗？我下意识地觉得好像不太对劲，不过也没有多想。说不定对方是真的有什么紧要的急事，才会作出这个损人也不利己的决定。不过在减少一人以后，原本有问题的「四角游戏」倒是可以毫无障碍地顺利进行了。

「这么说来，等等的『进门鬼』会人数不足吧？」夏洛特突然发言，她的表情看上去若有所思，「那个游戏的最低要求是有6个人，我们现在加上主持人，也只有5个人而已。」

不同探灵游戏要求的人数也不同，但节目组每次能邀请的明星数量有限，参与的人太多也会没了恐怖惊悚的感觉，因此在演出安排上如果当日的直播有游戏出现人数不足的时候，女主持人就会顶上下场参与。不过现在的情况也有点微妙，即使主持人补上了，人数还是不太足够。

「这事情总监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我们就这样5个人来。」费雪小姐没有把夏洛特说的事情放在心里，「这个游戏里人数并不是关键，而且我们有霍尔女士在，即使变更一点规则应该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不会出事。这在参与者只有四个人的时候就已经商讨过，而且也已经一早就决定好解决方法。」

费雪小姐的语气听起来有点不以为然，话语的内容也有一点刺耳，明显是在暗示夏洛特就是个靠关系进来的。

夏洛特并未表现出不满，她耸耸肩表示知道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提出任何问题。我们也就跟着其他的摄影师或是工作人员开始彩排。工作人员也真的少得可怜，就只有寥寥5个人，加上2个摄影师和在现场指挥的节目总监后也才8个人。看来在节目爆红起来以后，节目组也还是没有怎么增加人手。现在即使不用布置场地，他们都还是一直忙得不可开交。

助理和来参观的路人当然不能上节目，所以我和莫兰上校，还有其他三个参加者的助理也只能站在镜头外的位置远远的看，偶尔在现场的工作人员搞不定事情的时候，我们也会帮点小忙，例如搬运摄影器材等。期间上校也没有再和我提起其他的事情，我们也就一直这样沉默地看着那些明星们跟着总监的流程在排练，商讨直播时需要注意的事情，还有每个人分别要如何表现等等。

夏洛特上这一类节目的经验并不多，即使是在彩排，她还是一副新手般的模样，都是东尼和艾米在带着。比较让我意外的是，看上去宁静庄重的艾米居然是这类型节目的老手，甚至很懂得如何说话带动节目中的气氛，增加节目的看点，只是她在彩排开始后，神色便开始变得不安起来。中途还频频左顾右盼，似乎是在提防一些什么的样子。

即使发生了一些小插曲，彩排还是很顺利，并在节目开始前半小时结束了。我学着其他助理的行动模式，把瓶装水递给了夏洛特。这时候4个参加者都已经打成了一片，大家也相互理解了不少，相处的气氛自然非常融洽，这对接下来的直播气氛也有帮助。

休息了一会儿，夏洛特便站了起来，朝着我询问道：「乔伊，洗手间在哪儿？」

「我带你去吧。」我也站了起来，带着她从大门离开绕到屋外，来到了外面的一个流动洗手间——废弃屋子里的洗手间当然不能用，而在这种了无人烟的郊外也不可能突然变出一个功能齐全的干净洗手间，节目组也就只能租一个流动的，放在一个没人会打扰的郊外小角落里了。

只是在到达目的地以后，夏洛特却并没有走进去，反而是在门口盯着我看，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怎么了？」我忍不住问道。

「乔伊，你跟莫兰小姐认识吧？从身体姿态看来，她也是一个刚退役的军人，而且看你对她的态度，她的职位应该在你之上。」夏洛特这样说道，我能听出来她不怎么高兴，「她就是马歇尔所说的，在军队里跟你关系亲密的金发上校了吧？」

「是的，她是我之前在军队里的联队队长。」我点了点头。

「……」夏洛特拉下脸皱了皱眉头，距离她上次露出这个样子的时候，已经是在调查「M字连环谋杀案」的事情了，我马上便涌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小心点。」

「为什么？」我也拉长了脸，觉得有点不太高兴。

「她……」夏洛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身上可能藏有幽灵，我怀疑她是纵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