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革命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最令人害怕的是什么，我想，很多人都会说，「恶魔」但实际上，最可怕的并非恶魔，而是恶人。」

希格骑着虫人阿奴比尔，骑行在荒野之上。

「阿奴比尔，距离莱尔解放，过去多久了？」

「三百多年了，主人。」

「不要叫我主人，阿奴比尔，我不是奴隶主，你们也不是奴隶。三百多年前，我解放了被魔王控制的莱尔帝国（虫人的莱尔帝国），而如今，我打算解放被人类控制的，「阿塔尔」。」

红黑色的巨虫爬行到了某个断崖处，停了下来，断崖下有一座广阔的平原，就在这平原上，坐落着一个人类的国家——伊丝塔尔。

这里是阿塔尔的国度（阿塔尔核心三国：诺萨拉、伊丝塔尔、北狮堡）。

希格看了眼那平原上的国家，高高低低的房屋、农舍、田地、庄园、城堡、钟楼、靠海的海港、渔船……

因为靠海，还坐落在富饶的平原上，伊丝塔尔的经济一直发展的很好，富饶的土地可以随便就养活居住在这儿的人。本来，这里至少不会饿死人，但是……

海港里，每分钟都有搬运货物的工人被压的站不起来，倒在地上祈求着给他们休息的时间，可是，那些拿着皮鞭的恶人却向着他们恶语相向，甚至像对待野兽一般无情的鞭笞。

「快点儿！磨磨蹭蹭的！干不完今天没饭吃了！」

「那边的！你在干什么呢？想死吗？」

在这座国家之中。

放眼望去，这里到处都是奴隶主和被束缚的奴隶。

田地里，奴隶主舒适的躺在椅子上看管那些被迫背上牛拉的犁、在田地间满头大汗的奴隶。

农场中，奴隶们和羊住在同一所圈子里，狼来了甚至要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挡。

伊丝塔尔的骑士团在道路上巡逻，但他们对「人吃人」视而不见，甚至在奴隶求救的时候，会去和奴隶主一起鞭打求饶的奴隶。

这是一座建立在人的血肉上的国家，是一座远比恶魔更可怕的国家。

「阿奴比尔，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吗？」

阿奴比尔没有回应，只是侧着眼睛看了看希格。

「一场革命即将从这儿爆发，阿奴比尔，任何智慧种族，被压迫得久了，就会反抗。这就是智慧和愚蠢最大的区别。追求自由，是每一个人都渴望的。所以……我来了。」

「我们去伊丝塔利尔，去那儿找一个人，不，准确的来说，是一个意志，追求自由的意志。」

伊丝塔利尔是伊丝塔尔的首都，坐落在伊丝塔尔平原的深处，一个兼具海港、贸易、庄园于一体的大型城市。

希格并没有从人走的道路前往伊丝塔利尔，而是选择了沿着西部的山脉森林前往。

「这里会有些颠簸，哦，好像只对我来说是这样子。」

阿奴比尔咆哮着，驱赶走森林里任何对他们有想法的野兽。

赤红的甲虫背着老巫婆，来到了山脉森林的某一个小木屋前。

「就是这儿了，阿奴比尔。」

这是山脉森林中一处空的里建造的木屋，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一条小溪水在旁边。

不过现在，这里似乎静的离奇。

「平时这儿应该会有小松鼠、小野兔之类的才对，为什么感觉好像有猎人经过了一样？」

希格扫了扫周围，但似乎什么都没有。

「奇怪……不过也许只是我的错觉。」

她从阿奴比尔背上跳下，走了过去敲响了木屋的门。

「暗号，苍茫皎月。」

「恶狼现世。」

门开了。

「希格大人！！」

从门内走出了一个中年男人，年纪不大，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但是看起来却很削瘦，皮包骨头。

他只披着简单的单衣，露出的皮肤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被鞭子抽打过的伤痕。

「桑吉纳，我来了。」

希格迈入了门内，木屋内只有简单的木床和一个歪斜的小木桌子，其他几乎什么都没有。

「目前城内愿意参加革命的人，有多少？」

「不足两百人……希格大人，说实话，我们都对未来感到恐惧，真的能够像您所说的那样子，重获自由吗？」

「你现在不是自由了？」

希格坐到了床沿，扫了一眼小木桌。

「可是……只有我……希格大人，我每天都在担惊受怕，我没有食物，也没有衣服……」

「我给你带来了。」

希格说完，便在床上轻轻地画了几道子，很快，漆黑的光圈便在床上出现，紧接着，一个不小的麻布袋子出现在了魔法阵中。

「里面是够你生活一个月的食物和水，继续寻找愿意参加革命军的人。我们至少需要一千人，然后，我再想办法分散伊丝塔利尔的守卫力量。」

「可是，怎么可能呢，就算您是希格大人……我们要反抗的可不止是某个人，或者某个国家，而是整个世界，希格大人……」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我在东方的一个国家学到的。桑吉纳，我记得我最初救你的时候，你可不是一个胆小鬼。那个时候我在伊丝塔利尔的村庄偶然遇到了一个因为反抗奴隶主而即将被处死的人，我从刽子手的刀下救了他，他答应我，会和我一同反抗残暴的奴隶制度，直到它们被彻底废除。那么现在，那个勇敢的男人，去哪儿了？」

「他死了……希格大人，我不想再革命了，我也不想搭上那么多人的性命，去做一个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冒险，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

希格敏锐的察觉了不对劲。

「希格大人，您……快回吧，我……」

「你难道背叛了？」

希格的眼瞳在一瞬间放大，紧接着，木屋的门被踹开，一群身披盔甲的士兵冲了进来。

「伊丝塔尔的士兵！？」

希格甚至来不及愤怒，她就听到了门外阿奴比尔的惨叫声。

随着一阵巨物倒塌的轰鸣，她透过门缝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阿奴比尔，还有插在它背上的数支巨箭（用弩炮射出的）。

「这是陷阱！？混蛋，桑吉纳！」

希格举起自己的魔杖，狠狠地敲击地板，霎时，一道黑色的魔力波纹炸开来，将那些围住她的士兵全都冲飞。

她看到桑吉纳抱着头从屋里逃了出去，她急忙举起了魔杖，将尖端对准了他。

他也看到了希格，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求求你，放过我吧。」

「为什么要背叛？那两百人呢！？我的革命军呢！？」

「他们……他们……」

「他们都怎么了！？」

希格怒吼着，黏稠的液体塞在喉咙里，发出浑浊的嗓音。

「死……死了……」

桑吉纳趴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

而在这一刻，希格懵了，许久，都未能缓过神来。

「你为什么，要背叛？」

「我有了妻子，还有一个孩子，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可你害死了别人，你的朋友，你的战友……」

希格再次举起了魔杖，随着咒语的念诵，魔杖顶端出现了黑色的魔力团。

「不，不要杀我，求求你，求求你！！！」

希格没有停手，随着魔力团的爆炸，桑吉纳死了……

「阿奴比尔！我们快离开这儿！」

希格向门外趴着的阿奴比尔招手。

可就在这时，小木屋倒塌了。

「咳咳，咳咳。」

当希格从废墟爬出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围满了伊丝塔尔的士兵。

他们是伊丝塔利尔的骑士团，整个骑士团至少几百人，围住了整片空地，而就在那些隐蔽的角落里，摆放着数架弩炮。

刚才大概就是弩炮命中了木屋导致的。

「束手就擒吧，女巫，不管你是谁，你现在已经逃不了了。」

「你们有没有听过，女巫希格的名字？」

「哼，希格？这么说，组织革命军的首领，就是你了？希格！」

「哈，哈……我组织的，不是革命军，而是革命！」

希格喘息着，撑起流血的手，将那漆黑的魔杖横举在胸前。

「杀了她！」

随着伊丝塔利尔骑士团长一声令下，那数百只箭矢一同射向了希格。

希格闭上了眼镜，一抹泪珠从眼角滑下。

而就在这时，本应无法再站起来了的阿奴比尔，居然拼死冲到了希格的背后，替她挡住了那一半的攻击。

而在同时，愤怒的希格挥起了魔杖，随着一股漆黑的魔力窜流，那围在她身前的几十个士兵一同握住脖子，而就在下一刻，他们就全都倒在了地上。

他们的脖子被黑魔法扭断了。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可恶的女巫，可就算如此，你也无法……」

就在他惊愕的眼瞳之中，那身材矮小、相貌丑陋的女巫居然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这混蛋！」

他拔出腰间的佩剑，打算砍向希格，而在同时，希格的手却比他先触及到了对方。

「喵太斯·喵喵呜呜。」（高阶魔法·魔力爆轰）

漆黑的魔力瞬间就淹没了骑士团长的脑袋，一秒之后，他便化为了灰烬。

周围其他的士兵目睹了这一刻，全都吓得转身就逃、丢盔弃甲、抱头鼠窜。原本包围着希格的一整个骑士团，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在所有人都逃走之后，希格转过身，缓缓走向了那倒在血泊之中的阿奴比尔。

「阿奴比尔，起来了，我们……回家……」

布满皱纹的手儿轻轻拍在大甲虫的甲壳上，可是，大甲虫却毫无回应。

就好像，陷入了无法苏醒的沉眠……

「阿奴比尔？我喊你呢，阿奴比尔，希格喊你呢……」

希格越来越焦躁，她不停地拍击着大甲虫的身躯，哪怕，那尖锐的尖刺扎破了她的手儿，鲜血浸透了长袍。

「希格……喊你呢……」

当她的大脑终于不得不接受事实……

她跪倒在了那血泊之中，沧桑、干瘪的脸颊上，是那一颗浑浊的泪……

「阿奴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