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伊丝塔尔22

「大狼，走，我们再去东南城门那边去。」

「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让我休息一下子吧，芙瑞……要不，我带你出城，我们不打了……」

「不行，芙瑞要去支援大家！如果大狼不去的话，那芙瑞就自己去。」

我一听她要自己去就头疼，这个行动都需要我抱着的小家伙，要自己去还不累死在路上？

「好吧好吧，我去，给我两分钟休息时间，还有，我们得喝点水。」

「水？」

「一直跑，又累又渴……啊！河！」

我的余光刚好扫到了城外的护城河，那儿的水刚刚好。

我带着狼群痛快的喝了一顿，喝饱之后，便继续带着芙瑞向东南城门而去。

只要再解放了那儿，革命军就可以完全掌控南城区，那么到时候，阿撒兹勒再击溃北城区，伊丝塔利尔就可以被完全控制住了。

而此时，太阳已经渐渐地升了起来。

从东方升起的太阳啊，那耀眼的光铺满了这并不平静的大地。

「再快一点！！狼群！」

嗷——

在我们即将抵达东南城区的时候，却忽然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场景。

这边居然在下雨？

可是刚刚，西南城区明明是太阳……

我迟疑着，停在了雨区之前，抬起头来发现，只有东南城区一小片地区被乌云覆盖下着雨，其他的地方全都是晴天。

「大狼，怎么停下来了？」

我怀里的芙瑞抬头看着我。

「不对，哪里不对劲。」

「雨云？这是过雨云啦，大狼。」

「不对……」

我知道过雨云，但这也太奇怪了点，因为高度实在是不像，正常的雨云应该在完全无法触及的高度，而我面前的，顶端很明显，只在附近的山的高度，大概两三百卡尺的高度，而这，怎么可能是雨云的高度呢？

「芙瑞，你和狼群在这里等着我，我自己先进去看看，找到了你的同伴们再联系你。」

「大狼？芙瑞也……」

「听话……」

我独自迈了进去。

雨水滴答滴答打在了我的灰毛上。

我抬起头，眺望着远方。城墙？

我沿着楼梯，跑到了城墙上，前面就是东南城门了，可是为什么，没有看到人呢？

不光没有革命军，甚至就连伊丝塔尔守军都没看到，为什么？

我扫视着周围，忽然，在地上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死鱼？

我捏了起来，放在掌心，这条鱼身上新鲜的气味表明，它是刚刚才死的，而且，粉碎的内脏表明，是被摔死的。但是，一条鱼，为什么会出现在城墙上呢？

不对，哪里不对！

我急忙转头看向护城河的位置，果然……

空了……

再次抬起头来，才惊讶地注意到，原来这下的雨，竟然是护城河里的水。

如果蓝玫瑰议会察觉了伊丝塔利尔的动乱，那么就不可能只派出一名巫师，很可能这里也有一名……

我警惕起来，因为巫师的可怕深深地刻在我的脑中，特别是不知道魔法的巫师，我甚至担心我现在就会被莫名其妙的魔法直接捏碎心脏。

虽然并不会发生。（禁魔石体质，直接作用在肉体上的魔法完全无效）

我沿着城墙继续走，然后，目光扫到了一个站在城门上的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老人。是一个站在魔法阵之前的、披着黑色斗篷的老人。

他的手里握着一根黑龙木的魔杖。那是古老的变种巨龙所栖居过的奇特树种。

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以前和贝琳达聊天的时候，她曾说过。

『你们家居然住在红龙木里，还真是奢侈啊~』

不对，不是这句。

『巨龙是恋家的物种，它们一般一生只会栖居于一棵巨树，直到死去，或者树死去……传说之中，巨龙所栖居过的树都会落有巨龙所遗留下的庞大魔力，因此，被红龙栖居过的树就被称为红龙木。』

「难道黑龙所栖居过的树也叫黑龙木吗？」

『没错。』

「唉？」

『黑龙木是桑斯塔德最强大的魔法材料，通体发黑，木质坚硬，且能够清晰地看得到像龙鳞一样的条纹。小鬼，如果遇见了的话，一定要给本女王带一枝来~』

「哎~才不要~」

『哼~另外，如果遇到了有巫师手持黑龙木的话，一定要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因为他一定……危险到无法想象……』

贝琳达的告诫我一直铭记于心。

还有，她想要一只黑龙木魔杖的愿望。

『你是？狼人？』

那老人看到了我，我缓缓走向了他，但停在了二十卡尺以外。

『老朽听闻，伊芙公爵创造了名为狼人的新物种，就是你吗？』

「我不是他创造的。」

这种事情还要我说几遍啊？

『不管是什么，你来到这儿，是要做什么，狼人。』

「你是蓝玫瑰的巫师？」

他看着我，凝视了良久，然后点了下头。

「你来，是来镇压革命军的吗？」

他又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是敌人了。」

『你是革命军的人？就你一个？』

「不，我只是个先锋，我还有很多的同伴。」

老人拄着拐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

『你们如果解放了伊丝塔尔，打算做什么？』

「我不知道。」

『不知道？』

雨水洗刷着我的面庞，有点冷呢。

『不知道为何要做这种事情？你知道这会让多少无辜的人死去吗！？』

老人的面孔一下子变得愤怒，他横举着魔杖，然后，狠狠地敲击在了地上。

青砖被敲得发出脆响，紧接着，一团黑云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我看到了闪电的光，这场暴雨大概就是他所制造出来的吧。

『老朽是暴雨巫师，欧德尔。欧德尔·锋刃，老朽是议会在伊丝塔利尔的高阶议员之一。』

「我是凯丝，凯丝·丝莫特，如你所见，我是一个狼人。」

雨水哗啦啦地敲击着石板。

我的耳朵扭了扭，我在聆听着欧德尔周围的声音，许多魔法阵在释放之前都会伴随着某种很细微但特别的声音。以此，我可以提前提防他的袭击。

『你知道战争会死多少人吗？老朽看到过，所以再也不愿那种凄惨的场景出现了！』

随着他的一声厉喝，那黑云直奔我而来。要死要死，我可不想被闪电劈一下。

我急忙闪开，随着电闪雷鸣的白光在我刚刚所待的青砖上炸开，我吓得心都在颤。

当我再次看向他，他那老迈的眼睛里，正散发着淡蓝的光。

『死亡的恐惧，你感受过吗？』

「当然！」

我握紧拳头，刚才他的攻击并不是要杀死我的，因为雷云的移动速度并不快，他故意给了我躲开的机会。那么也就是说，他并不像克里斯那样子狂躁，或许，可以沟通一下。

「我啊，曾经死过一次。」

『死过？』

「在变成狼人之前，我被诅咒了，那个诅咒要我的命，于是我被巨蜘蛛拦腰咬断了。」

『不可能！那样子的话……』

「我不可能活对吗？所以我变成了狼人，我被扭曲了灵魂，哪怕如此，我也想要活下来，就算不再是人……」

『沦为嗜血的怪物，真的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什么是怪物？」

『你问什么？』

暴雨之中，灰白的大狼和黑色的巫师，对峙着。

蓝色的眸子与散发蓝光的眸子。

年轻的眸子与老迈的眸子。

「我是怪物，还是那些奴役着无辜人的家伙是怪物，我是怪物，还是那些残杀着同胞，靠着同胞用血肉做出的劳动才活下来的混蛋是怪物？啊、是、我吃肉、杀过人、可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尊重每一个生命，每一个生命的归宿。然而你看啊，伊丝塔尔！那些奴隶主是人，还是怪物？这腐朽的制度，是人，还是怪物！？你看到了吗？还是说，你不光眼睛老了，看不到了，连心都已经被腐烂的赘肉所腐蚀了呢？」

我不知道我的吼声有没有吓到他，但我发现我说完之后，他愣在了原地，连魔杖都再次杵到了地上。

他低着头，忽而，颔首大笑。

『是，没错……老朽看到了……可是，又能怎样呢？推翻它，然后，你们再建立一个新的，同样残酷的制度？只是换了奴役和被奴役的角色而已，又有什么区别？』

「你相信，自由吗？」

『自由？』

「我看到了他们渴望自由的愿望，所以我选择帮助他们，我看到了一个少女，哪怕曾经身为奴隶，依然拥有着对自由的追求，哪怕她被奴役过，被伤害过，她也从未憎恨过这个世界，仍然用自己的微笑和温柔面对着它。你说，这样子的人，我能不相信吗？你说，这样子的人，所创造出的未来，我能不相信它是自由的吗！？」

我怒吼着，奔向了欧德尔。

「多说无益，决战吧。」

我必须在他想要杀死我之前把他的魔杖解决掉，这样子，我们就不需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然而……

然而……

当我的爪子触及到了漆黑的魔杖，这一瞬间，他却自己丢下了它。

「唉？」

我停了下来，停在了他的身前。

「为什么？」

为什么要放弃战斗？难道不知道我很可能会杀了他吗？

欧德尔捋了捋胡须，眯上了眼睛。

『我在赌你，不想杀老朽。』

他笑着，故意低头似乎在暗示我看身下。

「嗯？」

我低下头来。

「什么时候！？」

我终于知道为何他如此自信了，原来，就在我的肚子前，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上面，而那掌心之中，已经出现了一个完整的魔法阵。

如果我不停下来的话，恐怕，会死的只会是我……

片刻，他收回了手，然后向后退了一步，眯着眼睛看我。

『也罢，也罢……老朽已经无力再干涉这些了，这次前来伊丝塔利尔，只是想要避免无辜的牺牲罢了……狼人，如果你所说的是真的话，那么老朽很期待着，那样子的伊丝塔尔。希望你所信任的人带来的伊丝塔尔，会是崭新的，真正的，自由的地方。』

我点了点头。

然后，我本以为他会直接离开，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将手中的魔杖扔给了我。

我接住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老朽老了，想做很多事情，都已经力不从心。只有这根魔杖一直陪伴着老朽，也许，它还能发挥点儿作用。把它交给你信任的人吧，一个能够、为这个世界带来更多自由的人。如果你敢欺骗老朽，那么老朽就算老身玉碎，也必将让你偿命。』

唉？唉唉唉唉唉！？

眼看他就要转身离开，我急忙喊道。

「等等，你就这么，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我了？」

『老朽相信你，愿意在生死关头放敌人一条生路的人，会是坏人吗？』

「喂……」

他的背影渐渐模糊在雨水之中。

而到这时，我才忽然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情。

「那个！老爷爷！你见到革命军了吗？还有，这里的守军都去哪儿了啊！？」

『老朽把他们传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放心好了，没人会死……』

他的声音渐渐模糊在了雨中，而在他彻底消失在了我的目光之中后，雨也随之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