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 雪中之行
楔子
乌云压顶,遮天蔽日,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呵,知道我要死了,大概连老天都觉得我罪孽深重吧!”
林曼伸开双臂面向苍穹,两脚的一半均已搭在了数十层楼高的塔楼边缘,狂风呜咽着抚弄着她的长发,身后的剑尖被人擎着直指后颈,甚至已入肉半分。
“还不肯说吗?告诉我她在哪,哪怕是自己落下去粉身碎骨还是要护她吗?你到底是要伤我到何种地步才肯罢休,就那么爱她吗?”
身后持剑之人目眦欲裂,愤恨的怒吼着却又泪如泉涌,银牙咬的咯咯作响,竟生生将嘴唇生生咬出血来,印出了片片的殷红。
林曼没有转头,虽生无可恋但依旧瞭望苍天,“如果真的需要一个人去谢罪,我宁愿替她去死,做决定的是我,她又何罪之有,如果有,那她的罪孽就是让我爱的太深,哪怕遭到天谴,哪怕万劫不复。”
而后林曼又自嘲的笑了笑,转回头望着持剑之人,“人我不会交,算我对你不起,我已把她交给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只要她能好好活着,我并不在乎在她身边的那个对她好的人是不是我。我也知道经过此事之后,定是要给世人一个交代的,所以我愿意以死谢罪。”
林曼说完,失焦的眼神又再次凝聚在持剑之人脸上,望着她哭的红肿但又十分好看的眸子,深情的笑道:“对于你,请恕我此生无以为报你对我的好,如果有来世,哪怕那一世我还是女子,如果那一世我先遇见的是你,我想我一定会爱上你的。”
“呵,林曼,就为了救她一人,你还是舍弃了所有呢,呵呵,终还是切断了城门的绳索,生生让敌军屠了我整座的城,杀光了我一城的百姓,你可知我们一起救助的三嫂和那几个孩童都死在了乱刀之下,你我曾经立誓要一起振兴家国的梦,曾经一起改革了那么多的法政,我们夜以继日的付出了那么那么多的心血,但最终都抵不过,你只为了她能活着的心,甘愿为了救她一人,将所有的一切都付之一炬。我曾天真的以为,将你人强留在身边,终有一日也能把你的心留下来,但现在看来,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痴人说梦。”
“你可知道,当时的情况,即便砍断绳索的不是我,放下城门也是...”
“别再说了,我不想听...”
长剑终还是被那女子放下了,因为它的主人再也无力支撑,震耳欲聋的雷声把她的心敲击的粉碎,太过难过也太过绝望,她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崩溃到她想要歇斯底里。
可此刻,她却反而笑了出来,“终还是比不过她...”那女子自言自语,还是咬了咬牙铁了心,闭起眸子一仰自己雪白的脖颈,举起持剑的手臂挥洒出了那抹寒光剑影。
林曼见状顿时一惊,猛的蹿将过去竟生生的伸出手臂护住了那女子的脖颈,立时一股鲜血飞溅而出,而两人由于转身过猛,那女子硬是被惯性甩飞了出去,一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就那样一只脚踏了空...
眼见着就要坠落,女子后仰着本能的伸出手来两眼惊恐,却没想到对面的林曼只是对她深情的一笑,紧接着她便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子大力猛的钳住了手腕,狠命的被人反方向抛在了空中...
飞翔间,她的身体被林曼揽在了怀里,随后旋转、交措,确是让那原本属于她的位置和方才的林曼彼此交换...
是的,林曼方才情急之下将那女子狠命的往身后一个拉扯,而代价则是自己要被惯性甩出塔顶。
直至连指尖都脱离了她的腰身,而后整个人都后仰着坠入了黄泉...
那女子惊魂未定的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立时颤抖着扑向林曼坠落的塔楼边缘,而后万分悲痛的捂着生疼的胸口凄厉的呼喊...
可伸出的手却再也不能抓住那份曾经的温热,她双眼赤红着,净生生流出了血泪…
“林曼...”
那声音发自肺腑,自那塔楼之顶...
“我早已经离不开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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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依旧滂沱,林曼浑身是血、满身是伤的躺在担架之上,但眼神依然空洞。四个黑衣人将担架放到了敌军首领的营帐里便拱手离开。
敌军的首领向大夫询问完林曼的伤势,才叹了口气道:
“直到最后她还是不知道吗?因为她自己的失误让我们的谍影刺客团早就控制了城门,若不是因为要争取你林曼来效力,我们早就攻下了城门,又怎么会兵吃马喂的足足多等了三天,是你林曼答应过我们,只要放了房轻歌,再饶了那女帝一命,陪你做完这场戏,你就会为我们拿下邻国的五座城。现在答应你的事情我们已经做到了,而现在你在那两个女人的眼中也已经是个死人了,林曼,希望你也能说道做到,不要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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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依旧不曾饶过任何一个悲伤之人,留在塔楼之顶的女子泪珠大颗大颗的流着,与失声的痛哭一同在这雨水里湮没,将回忆的碎片悉数戳破,乍现...
一个长相极其清秀的小侍卫拿着只剩下填写名字的圣旨,不耐烦的站在一边,而气质与美貌均十分出众的女帝,则在一字排开的数位美男面前缓慢的踱着步子,眼中虽然打量着这些有可能被选如后宫的“佳丽”们,但她来回来去游走了好几遍,最后还是撅着小嘴摇摇头,来到那侍卫面前。
“把圣旨给朕,朕选好了。”
“选好了干嘛还一脸不开心?”那侍卫一脸迷茫的有些不解。
可面前的女帝却对着那侍卫抿嘴坏坏的一笑,“你猜是哪个?猜对了有赏。”而后调皮的对着身后的一众侍女也说道,“你们都来猜猜看,猜对了的通通有赏。”
侍女们闻言也都雀跃起来,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猜来猜去。
一众美男中最容易拔得头筹的则是站在最边上的陈守升,无论家势还是学识长相都鹤立鸡群,当然也是得票数最多,他一脸的胜券在握,连看女帝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深情。
只有那侍卫觉得无聊至极,因为此刻的他正有内急,想着赶紧结束了好去释放一下自己。
“好了好了,朕要公布答案喽?”
那陈守升也已内心盘算好了,一会要如何接受大家的行礼。
只见女帝真的就像他走了过来,他内心悸动的正要作揖,却不料女帝竟然径直的绕过了自己,直接揽住了他旁边的侍卫的脖颈,吻了上去。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而最震惊的莫过于那个被强吻的侍卫,他瞪大了眼睛,却一动不敢动,他绝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博了皇帝的面子,否则就是遭到了偏爱也不得不吃些苦头以正视听。
没想到那女帝得寸进尺,过了好久才将他放开,“朕看你今天还要如何拒绝,把你的名字写在圣旨上吧,朕今天就要纳了你。”
那侍卫见自己对女帝的挤眉弄眼没有用,只好眯着眼讪笑着凑到女帝的耳边,咬牙切齿的呢喃,“搞什么,你明知道我是女的,露馅了怎么办?”
怎料对方毫不客气的回复,“管你男的女的,朕只要你,就要你,朕可是玩真的。”
“可微臣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还已经用现在的身份娶了她…”
哪知对方根本不听,也完全不再给对方任何私语的机会,而是立即向高台走了几步,随后猛的一个转身一甩龙袍,用毋庸置疑的冷声大声命令道:“还不快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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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的故事,还要从半年前说起…
那还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里,随着一阵马蹄的鸣奏,一辆堂皇的马车疾驰在冰雪覆盖的官道上,所过之处仅留下了两行深深的车辙。
可忽然,车夫仿佛在前方发现了什么,转而紧急的拉紧了缰绳,将车急停了下来,随即一脸警惕的转回头对车厢内的人说道:“小姐,前面路上好像有状况,会不会有什么埋伏?要不小的先过去看看?”
车厢内正在疗伤打坐的女子闻言,手下意识的摸向身边的长剑睁开眼睛道:“你受伤了,还是我去吧。”
“小姐,我没事。”车夫说完便要下车,可话音还未落,但听竹帘一响,车内白影一闪,只顷刻间便已落在路中的那团黑影旁,所过之处都不曾留下半个脚印,可见轻功之高。
雪地中卧着一个姑娘,脸微微测向一边,眉毛和长长的睫毛上早已结出了一层厚厚的霜,面色苍白的分不清是否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看起来她已经卧在这里很久了,并没有埋伏涉陷的痕迹。
那白衣女子伸出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随即又探出两指摸了摸那人的颈动脉,而后转回头说道:“还活着。”
蹄声渐远,只留下了那片白雪被压过的痕迹。
林曼觉得身体在轻轻的摇晃着,当意识稍微清醒了些才慢慢的睁开眼睛,但依然觉得头痛欲裂,她只记得自己在水下执行侦查任务,却忽然间的被电击,直到她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却仿佛趴在了雪地上,动弹不得,只感觉冰冷,冷的已经失去知觉。
但这次醒来,外面隐隐传来马蹄的声响。
视线清晰起来,林曼却只看见一袭白衣,上面还斑驳着殷红的血迹,再抬眼上瞧,那白衣是属于一个女子,她正在闭目打坐,带着面纱和斗笠,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眸子,完全看不清模样。
林曼正想着要不要起来说些什么,但只听外面传来了车夫的声音:“小姐,别馆到了。
随后那白衣女子便闪身出去了,林曼还在胡思乱想着要不要继续装死,可这时车帘一掀,一个侍卫模样的人便将她抗在了肩上径直向内院走去,路上,她看见了白衣女子正跟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交代着什么,随后便又匆匆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小姐,你怎么又想着把她救起来了?”
“今天是我们搬运最后一批武器,紧接着官兵就来人搜查了,那他们是如何知道我们精准的搬运时间和地点的呢?这说明我们的队伍中有细作在通风报信,偏巧今天回城的路上就遇到了这样一桩事情,怎么可能会这么巧呢?
想必是对方怕经过这次的事件之后,知道细作即将暴露,那他们现在要么是要额外的再增加一只细作,要么就是派人前来营救或杀死细作,那你来猜猜,今天我们救的这个人,会属于哪一种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