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 小茅草屋
“那不然,你教我那个驾驭动物的骨笛之术也可以啊。”林曼的内心还是抱有一丝期盼的。
妸荷兰幽想了想,终还是摇了摇头,美眸中依旧透着温柔,对林曼回以一个礼貌性的微笑,便起身离开了。
“兰幽姑娘…”
林曼望着妸荷兰幽的背影稍显没落,她这是…打算就此抛下自己了吗?
可自己有什么理由硬是要求人家留下帮助自己呢,看来除了等待救援还真是别无他法。
多想无用,反正困倦,不如睡他个昏天黑地,最好醒来就能看见有人来救自己才是最好,宽了心后,林曼倒是直接坦然的躺下睡了过去。
梦中她梦到了房轻歌,也梦到了文贞,后来她们似乎幻化成了同一个人。
那个人的两只手却是穿着不同颜色的袖子,一只是龙袍,一只是白衣。
可忽然,那个人又好似从中间分裂开来,又变成了房轻歌和文贞,不同的是连同房轻歌也身着了龙袍。
而后这两个人都在揪扯着自己,仿佛要将她活生生的撕裂一般。
林曼无法挣脱,而身后却又被另外一个人抱住,紧接着便传来了婉儿的声音:
“如果我不介意做小,你可不可以娶我…”再后来,那声音竟然哭了起来,而且越哭越惨,越哭越凄厉。
林曼想转身,可眼前却忽然出现了谈茂那满身是血的样子,只见他高高的举起了匕首,阴恻恻地笑着狠狠地扎向了自己。
林曼瞬间惊醒,猛的从床上坐起,才发现自己已经大汗淋漓,原来都是梦啊。
她试着慢慢起身,身子虽然有些乏力,但是已经不影响行动了,她四处张望着,又试着叫了几声兰幽姑娘,但却并没有得到回应,想必是她已经走了。
此时的林曼才发现自己已然身处在一个陈旧的小茅草屋中,想必也是那妸荷兰幽将自己从那林子背出,并寻得了此处。
这里有一些简易的灶台和吃饭的碗盘瓶罐,虽然都十分破旧,但看上去勉强还是可以用的。
不过让人称奇的是这里虽然是个猎人建的小茅草屋,却在窗前放置了一个小书桌,桌上陈列着一些简单的笔墨纸砚,上面还有一些陈年的画迹。
画迹上都是些残卷,但残卷上的女子眉眼间,竟也是那西域的女子才有的美貌和特点,难不成这偶遇都是要扎堆出现的吗。
林曼不禁思索着,这是巧合吗?西域女子并不多见,妸荷兰幽的出现和自己坠崖绝对不会是故意安排,可为什么这么难寻的地方又同时会有一副很像妸荷兰幽的残卷。
残卷的泛黄程度一看至少有几年以上,这画风为何自己这么眼熟,如果自己为妸荷兰幽画像,那一定也会采用这种角度,这种笔法。
难不成这是自己多年前所画?
林曼嘲笑自己的想法光怪陆离,怎么可能自己多年前会来到过这种地方,还能预料到今日的景象,还能画出现在所出现的女子。
难不成是想要告诉自己什么吗?如果真是那样,那一定会留下一些线索,而不会只是留下残卷了。
一定是自己脑洞太开放了,一定是。
也或许这猎人小屋,根本就是哪个猎人和妻子临时落难于此,躲在这处倒也不无清静,而那猎人的妻子恰巧也是西域之人罢了。
屋子的角落还陈列着一架质地上好的古琴,但似乎也是许久没有人用过了,上面的盖布已然落满了尘灰。
林曼不会弹琴,只是随意拨出了几个难听的音符,随后连自己都颇为皱眉。
不过想来这些对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她已经在收拾行囊准备出发了。
林曼在想要不要留个字条给妸荷兰幽,但也许对方已经先她一步离开了这里也说不定,索性自己就直接离开算了。
林曼才一踏出小茅草屋瞬觉眼前一亮,这里的景色好美啊。
这小茅草屋虽然简易,但是十分古色古香。
天空飘散着小雨,打湿了小屋门前墨绿色的圆形石阶,这些石阶镶嵌在碧色的植被上,与之浑然天成般的融合在了一起,十分好看。
这里的温度与外界截然不同,外面还是飘着雪的冬天,而这里却犹如春天一般,绿意盎然的完全看不到枯黄萧瑟之景象。
石阶的两边各有一块空地,都被绿色的青草紧密的附着着,仿若铺上了一层碧绿的绒毯。
而空地与小茅草屋则被那由浅入深的水潭紧紧环绕,原来,这竟是一处湖心小筑。
远处走走便会知道,这水潭来源于一处涧水,涧水自山髓而出,倒是一处十分好看的景处。
山涧落下也形成了一处天然的水潭,与小茅草屋周围的水潭自然连成一片。
而不同的是,这里的潭边却长了一棵十分高大,且盛开着的巨型粉色樱花树,将这里的一切都点缀成了浪漫,煞是好看。
可景色再美也不能搬走,自己终还是要离开的,林曼想着先要爬到高处去观察一下地形和要行走的路线。
并且试试能不能召唤出白鸽,如果白鸽可以找到她,那她也能赶紧通知到她的轻歌,也可以让她不必那么担心自己,可以放心一点。
可看了半天放眼望去,除了小茅草屋附近的这些美丽景致以外,其他地方不是山脉就是丛林。
观察了半晌,她决定先爬到小茅草屋后山的那座山顶去。
但山路似乎异常难走,山越往上越陡,林曼又不会轻功,不会附着于岩壁,所以到最后几乎连徒手攀岩的功底都用上了,就这,她也才走到了半山之腰。
即便如此困难了,可此时她脚下的路也仅够她一脚撑站,一旦脚滑,那便是直接滑落山底永久与山共眠了。
以林曼此时的体力和能力,想要爬到山顶已是绝无可能,虽是半山之腰,但林曼依旧尝试着用董平教她的方式召唤白鸽。
她望着天空,盼的有些望眼欲穿,可接连不停地尝试了约近半个时辰,直到两腮都憋的充血红肿,最终也只是听见了几声鸟儿扑棱翅膀的声音。
可不知为什么,脖颈上的伤口却是越来越痛,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林曼强撑着扒着一块山石,即便咬破了嘴唇也要保持清醒,此刻她绝不能晕,因为一旦晕了,就会立刻跌落殒命,可不争气的双手似乎也开始麻痹。
林曼用手摸了一下伤口,指尖上的黑血清晰的让她明白,她的毒再次发作了,是自己一直在召唤白鸽的原因吗,因为憋到充血,所以将自己憋到毒血倒流了吗?
可现在,即便是她想要下山她都完全做不到了,她能闻到自己口中的腥味越来越重,而鼻腔里的黑血竟直接喷涌而出,就连眼睛似乎都有液体在往上奔涌。
林曼有些恐惧,眼神有些涣散的嘀咕着,“我…这次…真的要死了么…轻歌…”
腿愈发的软,甚至已经支撑不住身体了,模糊间,林曼仿佛又看到了房轻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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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其瑞从南境回来,听说皇宫被围,而禁军统领居然是房轻歌,吃惊之余,知道房轻歌有危险,便一刻都没有休息,风尘仆仆的直奔皇宫。
可刚到宫门前,却直接被守门的精骑拦在外面,他正要怒骂,却看见了房轻尘和季小年在不远处交谈。
原来是房轻尘知道了妹妹被围,也立即要进宫被季小年拦下。
“二位兄台,里面现在全是乱党和要犯,你二人此时进去就得背上家族的名声以乱党查处了。”
“我只想知道轻歌她还好不好。”房府刚一解困,房轻尘便策马飞奔而出,也是一脸焦急之色。
“二位放心吧,房统领此次立了大功,现在正在接受陛下的召见…”
季小年话音未落,那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便从自己身边嗖的飞驰而过,而房轻尘与肖琪瑞当然也看见了,那英姿飒爽的一袭白影不是房轻歌还能是谁。
房轻歌自然也看见了他们,但她毫不迟疑的选择了忽视,因为她的心早已经飞走,飞向了林曼。
肖琪瑞和房轻尘立即也策马追随,肖琪瑞的马乃是马中蛟龙,想要追上房轻歌的马还是很轻松的。
“轻歌,要去哪啊,不如和我同骑,我的马…”肖琪瑞的话还噎在喉头,只见房轻歌纵身一跃,已然骑到了肖琪瑞的马上。
肖其瑞心头一喜,正要开口,却只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提起,而后被准准的仍在了房轻歌方才的马上。
肖其瑞吓的面色煞白,而脚和手都处于脱缰的状态,只能拼命乱抓,好不容易探到了缰绳而后才狠狠的将马勒住,这才让他险险的免于跌落马下。
她居然,第二次抢了他的马,第二次把他抛下了。
肖其瑞面露恼色十分不甘,不过,大概这也正是房轻歌对他来说的魅力所在。
房轻尘也已从后面赶来,肖其瑞与之再次策马,二人再次追了上去。
几人一连跑了几个时辰,而肖其瑞的马虽为马中蛟龙,但它是刚刚一路从南境跑回来的,中途几乎未做停顿。
结果刚一回到肖府,便又急匆匆的赶来皇宫,再加上这几个时辰的消耗,此时几乎体力殆尽,不但慢了下来还有些乱发脾气。
后面的肖其瑞与房轻尘都已追了上来,才发现房轻歌已然寻到了一处驿站。
她人可以不吃,但马总得要喂。
不知道是天气太冷,还是因她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亦或是因为急火攻心,房轻歌几乎一下马,便险些摔倒在地。
肖其瑞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房轻歌,才让她免于跌倒,却望见了房轻歌早已哭的有些红肿的眼。
他心中甚为惊讶,究竟是谁,可以让他心目中如此优秀又骄傲的女神落泪,究竟是何人能配的上她的这般失态与担心,肖其瑞拧眉,心中不免妒意顿生。
“掌柜的,定三间最好的客房,再来一桌你们店最好的酒菜。”房轻尘率先走进驿站。
“呦,几位爷,不好意思,小店现在就剩下两间客房了,其它的刚被一帮军爷们定出去了…”
掌柜的话音未落,肖其瑞则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的吼道:
“军爷?哪里的军爷能有小爷我家势力大,你可知道我是谁?”
见来找茬的两人都是贵公子打扮,掌柜的虽然心里窝火,但也不敢得罪,“实在对不起几位客官,小的也是没办法呀,毕竟人家是先来的。
他们都是拿着家伙的真正从战场上下来的军爷,听说一行人是护送一位参了战的姑娘,那姑娘受了重伤,但是是因为斩杀了敌国的大将才受的伤。
这可是个大功臣,所以那些军爷说了必须要最好的大房间,所以,现在本店就是剩下的那两间房也都是小房间了。”
“要不然我们换地方吧。”
房轻尘说完转身正要走,却不料房轻歌说了话,“战场上下来的?”
房轻歌闻言内心一动,而后说道,“掌柜的,我们就住这里,就要剩余的那两间房,他们两个男人睡一间。”
肖其瑞顿时表情委屈,“轻歌,我可是肖家大公子,怎么能跟一个男人睡在一起…何况你还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房轻尘也好似吃了一把土似的神情,有苦说不出。
但二人看见房轻歌心意已决,却也知道再争无用。
三人拿了两把钥匙倒也没急着先回房,而是坐在了酒桌旁等待上菜。
却不料肖其瑞刚没等坐稳就忽然变了脸色,而后竟然向后仰面朝天的坐翻在地,接着就是连滚带爬的跑到一个石柱后面,听声音就要哭了,“蛇,地上有蛇。”
房轻尘到不是那么害怕,但也还是立即站起了身。
但听“喀嚓”一声响,就在众人惊慌的目光下,那蛇头已然和蛇身分离,顿时,在场的众人无不惊愕的望着房轻歌。
众人也只是见到她的手碰了一下桌上的剑,却都没有看清对方是什么时候抽出的剑。
但很显然,那蛇头整齐的切口必定是被锋利的剑刃所切,但也只是寒芒一闪,那剑便又被放回到了桌子上,就像它自从被放在这,就从没有被主人碰过一般。
肖其瑞见只有自己发窘,才又大着胆子将那蛇身踢远,“其实,我平时很勇猛的,我只是特别怕软体动物罢了。”
房轻尘亦复又坐下,却见房轻歌根本都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事情和理会他们,只是在默默的摸着颈上的一条项坠又红了眼眶。
那项坠像是发簪上镶嵌的石头制作而成,那是一块墨绿色的石头,上面还有着浅浅的碎纹。
肖其瑞也看出了房轻歌不对劲,便一直给房轻歌夹菜道:“轻歌,还有很长的路要赶,你多少吃点东西,不然哪有精神赶路。”
“是啊轻歌。”房轻尘也随声附和。
“可我没什么胃口,完全吃不下。”房轻歌想起身离开,却又被房轻尘按了回来。
“轻歌,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但也必须得说,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这种情绪,这样不吃不喝的急于奔走,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
房轻歌没料到房轻尘会说这个,到更是因为这件事想起林曼,神情也愈发悲痛。
房轻尘见这话居然对房轻歌有所触动,竟以为是自己猜对了,当下恼道,“莫不是这孩子的父亲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而肖其瑞闻言更是变了脸色,“什么孩子,二哥你乱说什么?”
见两人都不解释,也不做声,那简直就是默认的意思,肖其瑞这次真的急了,连忙质问房轻歌道:
“轻歌你说,二哥说你怀了孩子,是不是真的?”见房轻歌依旧没有否认,肖其瑞彻底懵了,一时间仿佛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这次到是真的要哭了,一改了往日与轻歌说话的轻柔,眼眶通红的大声吼着“房轻歌…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是我的女人,你怎么能背着我和别人…”
随后他又有些崩溃的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你们绝对是逗着我玩的,不可能,轻歌一向性子寡淡,他可以不喜欢我,但也绝对不会喜欢上别人的。”
房轻歌本来就心烦意乱,现在被这两个人吵的更是不胜其烦,她懒得再去解释和掩饰,索性就直接摊了牌。
“肖其瑞,我早就是别人的人了,我现在是,以后是,这辈子都会是他的人,请你以后不要再对别人说什么我是你的女人,我不是你的。”房轻歌望着肖琪瑞,十分坚定且严肃的说着。
房轻尘也十分震惊房轻歌的言语,她知道轻歌随性,但也没成想她居然真的可以为一个人做到如此。
而且今天的她实在太反常了,她甚至都怀疑眼前的房轻歌到底还是不是他曾经的那个妹妹。
肖其瑞眼中含泪,右手紧扣着左边胸口衣襟的位置,颤抖不已,因为那里此刻真的好痛,他强稳心神,而后从牙关处挤出几个字,“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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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歌…”
林曼轻轻地呼唤着,可当她伸出手去摸到了对方的脸,视线复又变得清晰。
当看清了手心抚着的那张好看的脸,才又极尽失望的放下了手。
“是你啊,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妸荷兰幽被林曼的手触的脸色微红,但见对方又叫着别人的名字将手松开,她嘴角微弯,表示理解。
她善解人意的复又捧起了林曼的手,将之贴于自己的脸颊之上道:
“那个叫轻歌的才是你喜欢的女孩子吗,我还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婉儿姑娘,若是你实在想她,我倒是可以临时借你一会算作安慰。”
林曼善意的笑笑,还是抽回了手,“谢谢你,兰幽姑娘,刚才在山上又险些失足,貌似你又救了我一命呢,一直在欠你的,好像次数多到我都要还不清了。”
林曼见自己和妸荷兰幽的身上、手上都有擦伤,遂又想到自己昏迷之前看到的那抹忽然闪过的绿影,想必是妸荷兰幽又为了救自己受了伤的吧。
提到此事,妸荷兰幽这次倒是一脸正色的道,“你知道就好,可你为什么明知道危险还会出现在那里,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样子乱来,差一点就送了命,这次若不是我下山遇到了你,你现在就已经死了。”
“我去召唤我的白鸽了,我以为站的高一点就能被鸽子发现…”
“为什么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去召唤鸽子,我都说过了楼将军一定会派人来救你,你只需要在这里等些时日就好了啊。”
“但是我想快点出去,因为我怕她会担心我啊。”
“她,是那个叫轻歌的姑娘吗?”
见林曼点了头,妸荷兰幽的眸子里却依然闪着担心的神色。
可随后她又抓紧了林曼的手以示安抚道:
“既然你知道她会担心你,就更应该好好保护自己,你知道我为了救你费了多大力气吗?”妸荷兰幽的眼神很温柔,但又有些黯然。
她的黯然在于有些嗔怪林曼的不珍惜生命,因为林曼并不知道,她是怎么把她从那么凶险的原始丛林背出来的,又是多么困难的为她去采集那些草药。
“你知道那些草药在哪里采吗,你刚才遇险的那座山有没有很难走,而你也只是走了半座山而已,那些草药就在那座山的山顶。
我不想我辛辛苦苦一而再、再而三救下的人,就是为了去召唤一只鸽子连命都不要。”
“那鸽子对我来说就是很重要啊。”
林曼也很委屈,虽然有些愧疚,但毕竟妸荷兰幽并不能完全理解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她也没奢望过让别人理解。
妸荷兰幽闻言便起了身,有些失望的转身要走,“好,是我多管闲事了林公子。”
“兰幽姑娘…”见妸荷兰幽生气了,林曼想解释,“我不是有意的,是因为的确有人还在等我,所以我有点心急,我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种地方。”
妸荷兰幽冷漠的看了林曼一眼,自讽的道,“所以我早就应该离开,我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
妸荷兰幽满心失望地走出小茅草屋,却被追出来的林曼抓住了手腕道:
“兰幽姑娘,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