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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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应该好好和卯之花队长道谢。当时可是帅气得要死了，我身边的十一番队队员吓得不停发抖呢。”

虎彻清音认真思考之后说。

“唉……可是，我要怎么谢谢她呢？卯之花队长看起来什么也不缺啊。”虎彻勇音皱着眉头。

“道谢又不一定说要送礼什么的，你就好好的传递你的心情就好了。或者送她一束花？”虎彻清音琢磨着。

“不要，太奇怪了！”虎彻勇音语气紧张，好像她敏感的神经突然被锋利的东西划断了一样。

“勇音你脸红什么呀，送花不是很正常吗。”乱菊在一旁自在地插嘴。

“呵。”七绪轻轻笑着，眼睛片阴险地一亮。

“七绪你笑什么。”虎彻勇音咽了口吐沫掩饰心虚，虚张声势说。

“勇音，你难道是……”七绪像是完全看透了局面，脸上始终挂着神秘的微笑，“那样的话，送花也不错哦。”

就在卯之花在队长室处理文件时，一场和她有关的讨论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对此全然不知的她，到了晚上见到虎彻勇音主动在队长室门口等待，内心颇感意外。

“卯之花队长，那个，我仔细想了很久，觉得还是要好好谢谢您上一次救下我。不然的话，我……都怪我太早放松警惕了。实在谢谢您。”

“那是队长的职责的一部分，勇音。是对方违反了比赛的规则。我应当去制止他。你没做错什么。”卯之花拉上队长室的门，温柔地说。

“可如果换成是其他队伍的队长，大概根本不会注意到吧？无论如何，还是谢谢您。队长晚上吃饭了吗？如果队长方便的话，我发现了一家很好吃的店……”

工作了一天积攒的疲惫，就在虎彻勇音这声音温软的三两句话影响之下迅速地融化了。窗外刚刚开始变红的积云格外地鲜艳美丽。卯之花几乎想要立刻答应下来。她期盼着和虎彻勇音在队舍之外的私下相处。

如果能和你一起像朋友似的走在街上，或许一直压在心头的东西就能暂时消散不见吧。但随后卯之花想到虎彻勇音身为普通队员，积蓄应该不会很多。如果是邀请自己吃饭，怕是会顾及自己队长的身份吃力地选择那些更高级的餐厅。

“还没有吃。但实在抱歉，勇音，最近比较累，想到去商业街会感觉有些头疼。”

“这样吗……”

“不过我倒是很想吃一些家常菜。”

“……家常菜？”

“不如勇音做给我吧。”卯之花笑眯眯地说，“我很想尝尝勇音的手艺，这样可以吗？”

“咦？！可以是可以，可是我的厨艺——”

“那就这么决定了。”

“等等，可是，我……”

“在队舍里没有相关的工具。嗯……不如勇音到我家里来吧。”卯之花假装认真思考了一番，顺畅自然地做了决定。

“我……”

卯之花看着对方全程说不上话的脸红样子，笑意更深了。真可爱啊，她想着。这个人一直都是这么可爱的吗？

“到队长家里？这样可以吗？”虎彻勇音只觉得大脑一阵发晕。

“如果自己做饭，就要着手准备起来了。走吧，勇音。”

卯之花知道她这样做很狡猾，但她更加清楚她内心的渴望。她知道，让虎彻勇音造访……不，准确来说，是让虎彻勇音回去。回到那栋房子周围，哪怕只有一次，这对她来说意义重大。这样的行为什么都不能改变，但那是一种象征。

如果我在曾经伤害了你的地方好好地去弥补我的过错，那么我就会拥有继续前行的勇气了吧。如果我能做到让你在曾经痛苦的地方收获快乐，那么我就会拥有好好地爱你的资格了吧。

卯之花是这样想的。她是那么渴望洗清她的罪恶，她是那么希望能与虎彻勇音平起平坐——希望自己能有资格毫不心虚地和虎彻勇音对视。她想直面那清澈的、温柔的眼睛。

卯之花脱去了队长羽织，换上了日常的衣物，和虎彻勇音一同走在街上，手里拿着刚刚买好的新鲜的原材料。远处的落日将街道染成了火红的颜色，再孤独的心也会染上独属于这个樱花洒落季节的温暖温度——

何况是发自内心地珍视着对方，努力克服着恐惧小心翼翼地相互探索、接近的两人。

卯之花看着周围的树木，随着她们越走越远，周围的景象也变得越来越熟悉。终于，她们踏入那片森林。刚才轻松的心情不见了，过往的回忆如同树木之下的黑暗影子，不断地朝她逼近。

就是在这里。卯之花意识到。就是在这里，我刺伤了你。那时的我对你一无所知，对你的付出毫不珍视，对你的痛苦熟视无睹。我非但没有善待你，甚至没有好好地听完你说话，没有弄清你给我送来那粒药背后的苦心，像刺伤一个陌生人一样，像割破一个没有情感的物品一样残忍地攻击你。

“杀了你也根本没有任何乐趣。不如就自裁吧。这样确保你从我眼里消失，我也落得清净，如何？”

过去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忽然浮现在耳旁，卯之花痛苦地皱起眉头。

“队长，你家就在这附近吗？”虎彻勇音压抑着激动与好奇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这里好安静啊，环境真好。”

“是的，就在前面……马上就要到了。”

在这个时刻，卯之花忽然不敢去看虎彻勇音的眼睛。当下的虎彻勇音越是因为她小小的善意的邀请而开心激动，她就越是无法面对过往的残缺。

“哇，是这里吗？”

虎彻勇音停下脚步，露出欣喜的表情，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日式房屋。

“是的。”卯之花强迫自己将那些负面的情绪吞下，至少不要不合时宜地影响虎彻勇音当下的心情。她努力地笑了笑，拉开门，“请进来吧，勇音。”

房间里很安静，东西不多，看起来没什么生气。不过等虎彻勇音拿过花瓶，快活地将刚买的花朵摆上之后，整间屋子似乎活了过来。打开灯，明亮的暖意恰到好处地驱散了黑暗。庭院里惊鹿发出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过去传来。

卯之花看着虎彻勇音走到庭院，认真地洗过手，全神贯注地开始处理食材。这样平静的生活气息带来了厚重的幸福感，恍惚间，卯之花觉得生活似乎本该如此。远离了十三队，远离了武士刀，远离了所谓的战斗。她看着虎彻勇音在这栋熟悉的房屋下走来走去，心底是无法止住的不断溢出的温柔。

如果时间能一直停在这里就好了。卯之花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她想起虎彻勇音之前答应过可以满足她实现任何一个愿望。有一瞬间，她甚至希望开口许愿——就像现在这样，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吧。

她很想这样说。

“我来帮你吧，勇音。”卯之花起身到虎彻勇音身旁。

“不要了，队长。是我说要请您吃饭的，现在换成了在您家里吃，无论如何也应该是我来做饭。您先休息吧，我很快就会做好的。”虎彻勇音费力地处理着食材，硬着头皮说。

“那我期待着勇音的作品了。”

“队长还是不要期待了，我厨艺真的不是很好……”虎彻勇音的声音小了下去。

卯之花笑着走到一旁，拿出清酒和酒杯。她走到桌旁，一边品着酒，一边看虎彻勇音忙碌的身影。

她其实并不是诚心实意地想要帮忙。时间过了这么久，她很怀念虎彻勇音所做的菜。千年前，在十一番队时，虎彻勇音有一阵子每天都会带便当到队里，自然地也会为她准备一份。当时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很好吃”，虎彻勇音的幸福就已经无法控制地写在脸上了。她明明看得那样清楚，却只是不以为然地享受着对方那永不枯竭的、不求回报的爱。

在虎彻勇音离开后，她再也没品尝过那样美味的食物。能再一次品味对方用心制作的美食，是她以为永远都不会实现的愿望。

没过多久虎彻勇音便将菜盛好，认真地端到桌旁。卯之花看着眼前这位一脸认真的年轻人，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是幸福的表情吗？

“队长请尝一尝吧。”虎彻勇音小声说着，自己紧张到不敢动筷。

基于记忆中的味道，卯之花信心满满地笑着动筷，取了寿司。新鲜的鱼肉冰冰凉凉，几乎入口即化。

正当这种幸福还没有达到巅峰时，卯之花觉得自己的笑容僵了片刻。她迅速地掩盖了过去，假装是在认真地品尝寿司。

——有鱼刺。

在她记忆里，虎彻勇音是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味道……还可以吗？”虎彻勇音紧张地问。她的嗓音几乎都改变了。

“味道……很好。”看着虎彻勇音那副表情，卯之花冒着生命危险将寿司咽了下去，展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是吗……太好了。因为刚刚才开始学料理，很多菜都是第一次做呢。”虎彻勇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天妇罗呢？听说队长喜欢口味重一些的食物，我刻意没有按照说明上的做，自己做了些调整。”

卯之花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但看着虎彻勇音那副开心的样子，她实在不忍表现出任何的犹豫，于是自然地又夹起天妇罗品尝起来。

这个味道……是酱油吗？不，似乎有醋味……难道是把两种调味料和……和什么东西……混在一起了吗？

面对着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天妇罗的做法，卯之花露出虽然有些僵硬但还是满怀诚意的笑容。

“很好吃。勇音真的很用心呢。不过这个对勇音来说味道会不会太重了？”

“嗯。其实我不太喜欢天妇罗，这道菜是刻意为队长准备的。”

“这样吗？既然如此，天妇罗就归我了吧。”卯之花微笑着将盘子朝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些，“虽然这样不太好，不过我是不太习惯和别人分享美味食物的人呢。”

“美味的食物就过奖了……如果队长喜欢的话，我可以经常给队长做的！”虎彻勇音的眼睛闪闪发亮。

“再完美的食物经常品味也会失去魅力，偶尔吃一次才会印象深刻。”

卯之花说完，默默地端起酒杯。

“这个蛋羹我练习过很多次了。不过味道有些普通。”虎彻勇音说着自己尝了一下，露出满意的表情。

卯之花尝过蛋羹之后，浅浅地松了一口气。这是目前为止她吃到的最正常的味道。

为了不令虎彻勇音起疑，卯之花面带微笑地吃净了带着鱼刺的寿司，还有味道诡异、半生不熟的天妇罗。

“今晚的菜——”卯之花发现自己的嗓子发紧，于是停下来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下去，“——非常美味。谢谢勇音的款待。”

虎彻勇音红着脸，眼里跃动着开心的光点，如孩子一般笑了笑。

“队长是嗓子不太舒服吗？是不是白天工作累到了……”

“没事。”卯之花强撑着微笑。

原来如此。过去的虎彻勇音因为经历了很多，成长了很多，在时光流逝中厨艺也得到了锻炼才做出了那样美味的料理。而当下的虎彻勇音还很年轻，身为新手下厨时自然做出了独一无二、不拘一格的风味。

卯之花拦住虎彻勇音，自己起身将碗筷收拾好。时不时地，她望向坐在榻榻米上好奇打量着四周的虎彻勇音，忍不住轻轻地笑。

“勇音。”

将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她们坐在走廊，看着远处的月色。卯之花品着清酒，回味着天妇罗古怪的味道，她忍不住轻声唤了对方的名字。

“嗯？”虎彻勇音回过头。

卯之花迎上了虎彻勇音的目光。她静静地看着虎彻勇音，直到她的心彻底柔软下来，直到她积攒了足够的勇气。

“谢谢你过来。我今晚非常幸福。”

虎彻勇音听完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确认了卯之花没有开玩笑。她拿起手中的酒杯要为自己壮胆似的喝了一大口。低下头去，看着月光洒在木质长廊。其中一块木板上有着清晰的年轮印记。

“我也感到非常幸福。”

虎彻勇音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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