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5

“不好意思又来打扰您了”。

忍坐在医疗翼的等候椅上，温婉地看着庞弗雷夫人。

“是有了发情期的预先征兆吗？”。

“并不是，我只是想问一个问题，关于第二性别的”。

庞弗雷点头请她继续往下说，忍犹豫了一下继续开口道。

“请问无论是Alpha或是Omega都只有一种信息素的味道是吗？”。

“是的，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没错，尽管有些人信息素味本来就是混合气味，但也是不会有所改变的”。

庞弗雷夫人颇为奇怪地向忍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置疑忍是否有好好地阅读那些注意事项。

“因为最近，我和某个Alpha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可以闻到她身上的不一样的气味”。

“你能确定不是你的判断错误吗？最近也不知道是流行起了什么新风尚，Alpha们总是喜欢给自己添点气味在身上”。

庞弗雷夫人头疼地皱皱眉。

“我能确定，那股味道会随着她信息素一同释放，而且她当天确实没有使用什么芳香用品，我很奇怪”。

忍想起自己依靠在香奈乎肩头时嗅闻到的气味，心头一紧，她真的，越来越依赖香奈乎了。

“非常抱歉地告知你，在我当任治疗师职位的这些年里，从未有人听说过这种事”。

鬓角已然斑白的治疗师摇摇头，忍并不多追问，面上保持着温柔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道谢后将要离开，庞弗雷夫人叫住自己，抽过一本大部头书递过来。

“这上面有许多关于第二性别的研究，也许这会给你多一些地启发”。

“非常感谢！”。

忍小心地接过，在书脊上抚了抚，问自己何时应该归还。

“不必着急，你慢慢看吧，不会有第二个Omega像你一样需要它了，如果他们不是总是要遇到难以解决的事件了才肯来求助，很多事可以不必那么棘手”。

庞弗雷夫人自言自语间轻叹一下，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忍抱着书，对那话有些抵触。

如果世界能对Omega多施以一些理解，谁都更愿意来倾诉自己的状况，而不是可怜兮兮地忙于叫自己不被在意，好喘上一口气，不被逼得方寸大乱。

空想无益，忍挥挥苹果木魔杖叫那凳子归位，抱着书走了。

托香奈乎的帮助，忍几乎没怎么经历过隔离，虽然被咬时痛了些，但香奈乎的轻轻一咬便可为她解除不必要的时间浪费，倒也是个划算的选择。

香奈乎总是在忍制药的时候安静地做自己的作业，在忍短暂休息的时候又很是体贴地来为她放松肩背，闲暇时便去照料自己买来的花。

忍看着香奈乎背影，说香奈乎像是一只衔树枝回来搭建巢穴的忙碌小鸟。

香奈乎看着忍眨眨眼。

“那我要用最柔韧的的树枝和最软的草来搭建巢穴，我们可以一起安安心心地住在一起”。

“香奈乎，虽说也有例外，但是鸟巢一般是用来孵化小鸟的地方啊”。

“无论有没有小鸟，有一个舒适又坚固的鸟巢又不是坏事”。

香奈乎很是乖巧地凑到忍身边，便被忍用手指卷了卷鬓角碎发，香奈乎很是眷恋地蹭了蹭忍的手指，等着忍用柔软指腹戳脸上没有褪去的婴儿肥。

“香奈乎，用你变形术来改造一下这件药室吧？”。

“没关系吗？”。

“没关系啦，虽然我没有所有权，但是有使用权，等到归还它的时候，我们再把它变回来不就没事了”。

忍用手指敲了敲老旧的桌椅，估计都是淘汰下来的东西，得到许可的香奈乎抽出魔杖，在脑中凝想一阵，对那些老旧桌椅施展起整体变形咒语。

它们很快焕然一新，漂亮的实木纹路被灯光晕染着变换。

香奈乎抬起手，复制出几个一样小巧而漂亮的吊灯，櫆寄生似地盘坠在天花板。

香奈乎看了看阴湿寒冷的石墙，甩甩魔杖将它也变换成了和式建筑的木制墙壁和地板。

忍很是认可地点点头，用魔杖控制着自己的半成品魔药们稳稳地浮在半空中，好叫香奈乎让储存魔药的柜子也变变样。

忍环视一圈香奈乎改造好的药室，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香奈乎是按着家里的布设来改造的。

魔药师的家和大多数人想的一样，各色混合弥漫的蒸汽，五彩斑斓的神奇药剂，一应俱全的各种魔药材料库，有动物的器官肢体之类的，唯一与霍格沃茨的魔药教室不同的是，家里的药室是无可置疑的暖色调。

木制墙体的结构精巧，不仅没有半点阴湿腐坏的迹象，连灰尘都罕见，窗户朝向太阳升起方向，糊上如烟如雾般的织料，散开阳光，室内便明亮温暖的恰当。

香奈乎在忍做研究的时候总躺在廊道处休息，自己的贴身小精灵抱了凉席来请，香奈乎却总不愿睡上去，只是一味地盯着虚掩着的药室门，灼热视线都要烧穿小精灵端给她盛着消暑饮料的玻璃杯。

胡蝶家的规矩远没有传言中的那般严，虽说祖宗留下的规矩多的得用书抄录，但父亲从不多要求，只要自己的孩子们知礼节，懂礼貌，知感恩，有孝心，尊重师长便不再多要求。

非要说格外有热情的，便是鼓励她们读书和实践。

忍就曾经在父母亲的后院里给自己开辟出小天地，用不大纯熟的魔法在掌心点燃火焰，再架上儿童用坩锅，将从后院取来的材料仔细处理后烹煮，做出一份止咳药水—忍做出来的第一份魔药。

虽然一开始只是对家里大人的简单模仿，但不可否认的是，忍有非常过人的药学天赋，对魔药也有非常难得一往无前的热情，长姐香奈惠虽然处处都很优秀，一但将某件事最重要的部分处理出来后，便兴致缺缺不再钻研下去了。

所以那雏鸟才会在涅槃重生后跌跌撞撞地飞到忍的手上，香奈乎觉得它的选择并无错误，她相信忍会带着胡蝶家走向下一个辉煌。

但就是这样的忍，却并不是以完美的路线成长至今。

忍在七八岁的年纪，突然告诉父母亲自己想要像男孩子一样帅气，所以要穿直衣，束发配冠，还要学剑术与骑射术，大概是受了刚刚所看歌舞伎表演缘故吧？

父母亲虽有点吃惊，倒也没有否决，只叫忍晚间来与两个人好好地谈一谈，等到双方都达成共识后再考虑。

香奈乎记得那时在九月中旬，倒不是因为天气严寒，更多是因为一贯对忍宠爱无比的父母亲居然没有立刻回应这个要求，所以记忆尤为深刻。

最后的结果是，父母答应忍要着男装的要求，限制条件则是在外则必须保持好淑女的礼节，剑术和骑射术本就是教育的一环，不再多加条件，只是忍得把本就要修习的花道和茶道学得好。

然后，忍就过上了看上去有些割裂的生活。

在外戴着大和抚子的完美面具，在内则是做事直爽，风风火火的性子。

香奈乎更崇拜忍了，她看着忍对于传统教育绝不服输的反抗，看着忍的独特，喜欢忍身上闪闪发光近乎耀眼，自己却不曾拥有的部分。

忍把头发剪短，维持在一个可以被蝴蝶发卡束起来的长度，因为不想要母亲为自己的要求而忧心。

忍很喜欢在傍晚时分骑扫帚，在被染红的木制建筑中灵活的来回游走，香奈乎就一直在一旁看，一刻不离地盯着忍，不得不承认的是，忍那时候的身体很弱，弱的让香奈乎都不知从何冒出一丝怜惜。

忍练剑道的日子很苦，哪怕只是最轻不过的竹刀，忍握起来都勉勉强强，挥动的速度也慢，只连续挥动数十下都会让心脏跳动紊乱地不成样，只能从最基础的训练开始。

香奈乎这种时候也在旁边看，看着以往温和的长姐在训练场上对次姐的严厉，看着忍无论怎么都不放弃的坚持，香奈乎说不清道不明地更喜欢忍了。

但世界上总是有无法用信念来跨越的困难，忍聪明地换了方向，从花之呼吸中总结，思考，创造出了独属于自己的虫之呼吸，出色的药学能力则补充了这套呼吸法的缺陷。

人与鬼的斗争早在百年前便结束了，但刀匠村一直被各大华族供养着，当忍拿到由村长亲手打制的形似细剑内含机关的日轮刀时，很是激动地笑了笑，用力握住刀柄的时刻，日轮刀立刻变为格外典雅而神秘的暗紫色，优雅至极。

年龄见涨，兴许是因为对于性别的认知叛逆期过去，也可能是好奇心得到了满足，这段本可能出现很多争执与矛盾的时间，伴着家人们的欢声笑语和彼此鼓励过去了。

香奈乎记得在风和日丽的春天，父亲带着忍在庭院中踢蹴鞠，忍穿着白紫色交织的水干，衣物上做大的菊缀让忍看上去更是可爱，像是一块跳动着的可口和果子，香奈乎捻起盘中和果子，给母亲看，慈爱妇人来轻揉她的头顶，又招呼丈夫和孩子来吃点茶点休息休息，忍还有点不舍立刻结束玩乐时光，但是香奈惠拿着一串三色团子到忍面前时，忍立刻露出了被吸引的笑脸，开开心心地跟着姐姐进屋休息了。

香奈乎的眼前有些模糊，大概是回忆将要结束的先兆，但转过头去，忍就在身边看着自己，用手指来戳戳香奈乎的腰窝，问她在发什么呆。

看着忍与记忆中重叠后略有不同之处，香奈乎有些恍神，还是说自己想到了开心的事。

“什么开心的事？香奈乎先去洗洗手，我们可以在吃晚饭的时候说说看”。

“就是，突然觉得忍姐姐很像和果子”。

“又在盘算着怎么把我吃掉了吗？妖怪小姐”。

忍笑得有点挑逗，点点香奈乎的鼻尖，先一步走到门口，等着香奈乎有点焦急地跑过来牵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