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忍】蝶恋花

第79章 78

训练还得继续,香奈乎和忍依旧亲密地共舞着,可香奈乎却隐隐感受到失去的前兆。

林曾经向香奈乎提出过希望她的眼神看向忍的眼神里带上欲情,香奈乎只说了句做不到。

“对自己的姐姐,怎么可能露出那种表情”。

可林躲在半月型镜框后的眼眯起,给了香奈乎一个颇有深意的微笑。

后来,忍主动牵住香奈乎的手,说自己在表演时会变成最美味的弹珠汽水,所以香奈乎要用特别希望得到的眼神看她。

香奈乎没惊奇忍这天然呆的话语,毕竟忍从小就这样,因为被父母鼓励喝牛奶可以长个子,忍便把它的名字定为了长高高牛奶。

香奈乎看着忍,想要告诉她,自己最喜欢的不是弹珠汽水,也不是生毛豆奶油大福,可香奈乎也没拒绝忍的提议,她的眼波流转在忍的脸颊,是藏不住的眷恋。


“那个,胡蝶小姐,稍等一会可以吗?”。

赛尔温纠结着从自己的伸缩袋里取出一支系着紫白渐变笺纸的樱花时,显得非常腼腆。

“这是?”。

“是舍妹一定要我转交给你的,抱歉,是我没有管教好她,要她太过于任性了”。

忍看着赛尔温那苍白脸上的红晕,倒是毫不介意地从他的手里接过,表示自己很喜欢。

“斯林娅很用心呢,真是谢谢她了,最近要是能见到她的话,我会当面致谢的”。

忍的笑里带着几分无奈,捏着它的动作却小心,这种精心准备的礼物,总归叫人心情愉悦。

“没关系的,是她太过于喜欢你了,总觉得得亲自有人送到你的手上才安心,我就是她的猫头鹰”。

香奈乎走到门口,却没打算彻底推开门,虽然听力不是多么灵敏,但香奈乎的敏锐视力告诉她,两人正相谈甚欢。

香奈乎捏紧门框,急促呼吸间,那让人难以忽视的黑色雾气开始往外逃窜,香奈乎却没打算控制,她只定定看着忍的笑颜,突然一阵无力萦绕在身侧。

忍终究会喜欢上某个人的,与其此时不识趣地进去打断,香奈乎不自觉地把脸皱起,还是选择不再继续看。

她同样希望忍能够得到幸福,那自己无法给予的,独属于爱人之间的幸福。

香奈乎慢慢撤开步子,向下走去,突然感受到自己的自作多情,忍其实没那么需要自己。

没等她走下几节阶梯,忍带着那花枝出现,看到她以后,笑得更加灿烂。

“香奈乎来得正好,我们一起回去吧?”。

香奈乎看着忍的笑,一滴泪划过脸颊,她看到忍的惊慌,心里却被异样感觉填满。

“香奈乎,你还好吗?”。

忍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到香奈乎身边,关切地看着香奈乎的脸。

“…一点都不好”。

香奈乎本想沉默,却还是遵从内心地说不好,她承认自己的卑劣。

却不料忍只是牵住她的手,一下子带着她来到只有两人的药室。

“为什么不开心?”。

忍带着关注看向香奈乎。

“我看到姐姐在和塞尔温先生聊天…”。

“是这样没错,我不可以这么来做吗?”。

忍大方地承认,香奈乎却再次局促不安似的屏住呼吸,她完全没有理由质问忍的举动,可尽管明白,她揪起来的心却没能得到任何缓解。

“如果是我的行为哪里惹得你不开心了,香奈乎大可以说出来,不要什么都不说”。

香奈乎纠结地看着忍手上的花束,问那是不是塞尔温给姐姐的礼物。

“是赛尔温送给我的没错,但这是阿尼斯林娅送给我的,而非她哥哥,所以我才会收下”。

香奈乎的态度听到这个名字稍微缓解了一些,犹豫了一下,香奈乎开口说自己可以给忍更加精美的花束和更加美丽的和歌。

“所以?”。

忍不解追问。

“姐姐可以把它丢掉吗?”。

香奈乎没意识到自己语气里那种忍理所当然会选择自己的傲慢,忍不悦地皱了皱眉,回答说不可以。

“为什么?”。

香奈乎的话语里带着不可置信,不愿意相信忍就这么放弃了自己。

“我才想要问为什么,香奈乎觉得朋友的心意是可以随便拿来比较和舍弃的东西吗?我很讨厌香奈乎这种随意对待别人真心的态度,我也从来不觉得我必须在朋友和香奈乎之间选择”。

忍的语气没了刚才的温柔,香奈乎更加受伤都看着忍,却没得到忍一贯的偏袒,香奈乎立刻焦躁不安起来。

“谁知道她安得什么心,不过接着这种机会乘机要哥哥和忍姐姐搭话,如果有必要的话,自己不也…”。

香奈乎皱起眉,最刻薄的揣测映照在朋友身上时,忍真的头疼不已。

“栗花落香奈乎,你给我适可而止!”。

突然被喊了全名,香奈乎显然被惊到,忍只有在极度气愤的情况下,才会这么呵止香奈乎。

“你再这么无缘无故地恶意揣测别人,我真的会生气”。

香奈乎的眼里溢满泪水,她没给忍回答便夺门而出,却是因为恐惧而非愤怒。

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跑出了太远,城堡被远远留在身后。

香奈乎甚至怀着忐忑的心向后看,期望那个小小的身影可以追在身后,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也好,可身后除了空旷的草地外空无一物。

香奈乎受伤地滴下一滴泪,那滴泪滚落,某样东西似乎也连带着一块离开了香奈乎的身体,她转头继续向前漫无目的地胡乱走着。

直到她被海格教授喊住,因为再往前便是禁林的方向。

“你看起来很伤心,栗花落小姐,来我的小屋里喝杯热茶吧”。

香奈乎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化,只是下意识地摇头拒绝,甚至还保持着些许的礼仪。

“没关系,尽管来吧,我的小屋这里永远接收你这样的小巫师,喝点热茶,都会好起来的”。

香奈乎被蒲扇大的手推着进屋,面对热腾腾的茶和岩皮饼,香奈乎却与往常格外不同地取了一块饼,送到嘴边却没来得及咬上一口便因为毫不控制力道地抓握掉在地上。

岩皮饼磕在地上发出咔嗒咔嗒的响声,香奈乎也像是彻底被抽掉发条的木偶,坐在那里不哭不笑,就好像一副凝滞的画像。

要不是因为香奈乎胸口还在因为呼吸起伏,海格一定会愿意相信她是被施了一道石化咒。

海格显然没见过这种样子的学生,他追问着香奈乎很多问题,香奈乎嘴唇终于动了动,却只吐出“姐姐”两字。

香奈乎站起身来,和海格没头没尾地说谢谢,随后摇摇晃晃地离开。

海格显然不放心就这么把香奈乎放走,只得跟在她身后,直到确定香奈乎走进了城堡,这才安心地离开。

香奈乎顺着旋转楼梯往上走,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有求必应屋前,香奈乎看看周围,似乎除此以外无处可去,她于是迈着步子向前走去,推开那巨大却并不厚重的黄铜门,毫无装饰的石墙和地砖透出一丝令人厌恶的阴冷,最为显眼的是一面高达屋顶的由爪型支撑的古朴镜子,香奈乎慢慢走近,它却没有映照出香奈乎此刻没有丝毫血色的脸。

香奈乎抬眼仔细一看,只见另外一位身量娇小的女巫,穿着素面内里猩红色的巫师袍,衬衫和格裙,头戴深紫色边框的蝴蝶发饰,和香奈乎牵着手站在镜子里。

是她的忍姐姐。

香奈乎不由地屏住呼吸往身旁看去,不出意外,那里没有任何人的温度,甚至在这个房间里,香奈乎也感觉不到第二个人的存在。

而在镜子里,忍看着香奈乎的任性也只绽放没办法的笑颜,姿态亲密。

香奈乎沉默着开始落泪,打湿了脚下的一小块空间,就在香奈乎想要伸出手去触摸镜面,渴望分得一点点温度时,镜面却再度变换了。

这次镜面里只留下了忍一人,香奈乎动作突然凝滞,她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深怕一个错处叫这景象破碎。

角隐,文岛田发髻,银丝暗纹…

她的脑袋似乎在竭力为眼前这幅景象理清逻辑,可反而因为这些词语的大量涌入,香奈乎的心一下子乱如麻,香奈乎感受到自己的喉头发紧,这面镜子好像剥夺了她周遭的空气,香奈乎隐约感受到自己无法呼吸,而心脏反而在胸腔里发出“砰砰”的闷响声。那股令人慌乱的悬浮感袭来,香奈乎这次却没了反抗的力气,她任由其托举自己。

香奈乎死死盯着镜面,没去在意自己的脚是不是上浮了几厘米,因为忍此刻在镜子里笑得极为温柔。

“忍姐姐,好美…”。

香奈乎再也无法抑制心意似的轻叹,几乎再难以控制自己的大脑似乎也要随着这画面融化掉,而在此之前,她仅仅可以借着几分直觉拼凑出这么一句话而已。

这种奇妙感觉为香奈乎遮盖掉身上一切的不适,她就那么呆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香奈乎挪动步子,却因为长时间的如此站立腿脚早已发麻,一动便直直跌倒在地,可她没有在意,而是干脆就此坐下来,看着镜子里身着白无垢的忍,似乎再也无法得到除此以外的满足。

香奈乎过了许久才看向画面里的背景,古朴的木质地板可见清晰纹路,香奈乎知道这是何处,神前式婚礼,香奈乎只是苦笑,也算是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心。

香奈乎紧绷着下颌,有些困惑地想正常人如果发现了自己爱慕姐姐的话,会作何感想,香奈乎不知道,只是一味地盯着那镜子,发觉自己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愧疚,反而是意料之中。

“香奈乎…”。

镜子里的忍看着香奈乎,嘴型可以看出是在呼唤香奈乎的名字,感受到香奈乎的视线忍偏偏头,露出一个温婉的笑,部分束在角隐里的发丝摇曳显得柔软,随后伸出手似乎是在邀请香奈乎过去。

香奈乎一下子愣了神,她受到蛊惑似的一步步走近,伸出手去触摸那镜面,很凉,甚至有尘土的味道,可香奈乎却丝毫不觉,她伸出手去拥抱,可那是永远无从拥抱住的幻影,她所做一切只是在捞水中幻月罢了。

香奈乎的病症自从那天以后并没有丝毫的缓解,只是她不再对着任何人都说胡话,依旧保持着表面的整洁体面,而是在这房间里蜷着腿一呆便是几个小时。

香奈乎其实自己也不清楚,这到底是多久,可那也不重要,只要看着忍那温柔的笑容,那对自己依旧眷恋而爱怜的眼神,香奈乎不介意一辈子都这么度过。

忍披着幻身咒给予的伪装一直待在香奈乎身边,从香奈乎逃跑以后,到现在香奈乎呆坐镜子前的每一晚,她偶尔可以听到香奈乎无助地喊姐姐,对着一面什么也无法给予她的镜子,几乎是央求着,喊着她的名字,忍几次冲动地想上去牵住香奈乎的手,告诉她没关系,姐姐原谅她了,香奈乎做什么都没关系,只要香奈乎回到自己的身边这种话。

可只是忍攥紧了拳,死死咬紧牙关,泪水却顺着重力,滚烫地从忍的脸颊上滑落。

香奈乎迟早要明白和理解的,忍不愿意再继续为香奈乎编织安稳的花苞,她不能再这样因为一时脑热继续耽误对方。

即使独立的过程苦痛,但也比香奈乎稀里糊涂地浪费多余的感情好。

胡蝶这个姓氏给忍带来的不止是荣耀,也是一生的牢笼,忍的确积极希望成为家主,可她不愿意把香奈乎也拉到这个牢笼里来。

“栗花落小姐,你为何进行违反校规的夜游,这是明令禁止的行为!”。

一个高瘦的女巫身着暗红色的长袍跟了进来,斑白的鬓发被仔细地收在巫师帽里,香奈乎飞速握住自己的雪松木魔杖,却并没摆出作战的姿态。

随着她的抬手,黄铜们沉重地关闭,发出咔嗒的声响,香奈乎没什么表情,只一味地盯着她。

“既然已经到了宵禁时间,你为什么不按照学校的规定,乖乖回到Alpha的单人寝室就寝呢?”。

麦格校长看着香奈乎,随后补充道。

“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

面对麦格校长的问罪,香奈乎却眼皮也没抬,只是一味抿紧了唇,算是默认,麦格校长的话里也没太多波澜,她向香奈乎一步步走近,直到和香奈乎一样站在镜子面前。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厄里斯魔镜”。

两人的对话很是干巴,一问一答的模式直让人犯瞌睡,香奈乎的面色没有变,就像被凝滞在了一瞬间的麻瓜画像。

“那么,你明知道这面镜子会映射出什么,还是决定在这里日复一日地浪费时间,就像之前千千万万个人一样”。

她语速不快,因此自带着一丝威严,香奈乎没反驳,反而是闭上眼睛,突兀地笑了。

没有丝毫真心的笑声还没能落地,香奈乎看着麦格校长,带着笑意轻声说。

“这就够了”。

“这真是少见,你看见了什么,以至于你如此着迷?”。

麦格校长几乎是审视着香奈乎,香奈乎丝毫不惧地看着她的眼睛,坦诚地说已经消失在她生命里的东西,除此之外,香奈乎依旧没露出太多的感情。

“你该知道,这面镜子不可预知未来,人们只会为了镜子里的幻想发狂,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镜子里的事物是否真的会变为现实,反而日复一日地继续沉溺于其中,辜负了真正值得珍视的人和事物”。

香奈乎看着麦格校长的脸,不可置喙地点了点头,说她知道,一直都知道。

那样子太冷静,也太无畏,就如同明知前面是悬崖还飞速往边沿跑不计未来的傻瓜,为了一时的畅快选择堵上自己全部未来的赌徒。

可除此以外,香奈乎别无他法了。

她不想要对上忍那略显厌恶的神色,那就如钻心剜骨般地痛楚叫她难以呼吸,与其被最爱的姐姐厌弃,不如死亡或是自甘堕落来得痛快。

香奈乎觉得自己像是尚未发育完全便擅自破开茧的任性者,即使有着看起来依旧鲜亮的翅膀,可香奈乎明白,她飞不起来,假如一定要试一试,也只有在从高空坠下时品尝到飞行的滋味,再重重摔在地上,可悲地咽气。

“这件事到此为止了,我会把这面镜子移走,栗花落小姐,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找它了,幻想永远是荒诞的,一个博学的人不应该为其所困,希望你能明白”。

麦格校长正欲将其收起,香奈乎却无辜地看着她,问自己可不可以再看上最后一眼。

麦格校长宽容地对着她点点头。

“姐姐,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我一直都很想你…一直一直都很想你”。

末了,她转过头去,像是尘埃落定的罪犯,主动伸出手,等待麦格校长的惩罚。

麦格校长的脸上显出些许宽容,她愿意既往不咎香奈乎的错误,可香奈乎却看着她的眼睛,问幻想和真实的分界线到底在何处。

麦格校长一时回答不上来,这像是鹰首门环会问出的问题。

可香奈乎没纠结,似乎那问题不是给麦格校长的,不过自己的神游,她最终还是跟着麦格校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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