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88
忍旋开盒盖,用棉棒蘸取,随后将极为艳丽的红色在唇上抹开,香奈乎从来没见过忍在唇上涂抹过这么厚重的颜色,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香奈乎不由攥紧了自己的手。
“香奈乎来的正好,来帮我个忙吧”。
接着镜子的折射,忍带着笑意对眼里有点晦暗不明的香奈乎说道。
“是,姐姐需要我做什么?”。
香奈乎回过神来,手几乎是习惯性地摸上忍微微卷的发尾。
“这个,由香奈乎来帮我戴吧”。
香奈乎伸出手去接忍递过来的东西,看清后才发现这是一条玫瑰色的颈环。
“…这个”。
香奈乎略微担心地蹙了蹙眉,忍却是接着镜子观察最近显得很是异常的香奈乎,问她是不是不愿意。
“不是的,我只是不太喜欢姐姐戴这种饰品,虽然没有让姐姐穿暴露的衣服,但是我也不想让别人看到姐姐的后颈,虽然我很喜欢看姐姐的后颈…”。
香奈乎承认得倒是干脆,忍看着香奈乎那苦恼样子,用略带无奈的语气回应。
“这也没办法嘛,既然去做了就要尽量贴合角色,以前都是穿着高领打底衫的,偶尔这样直接露出来我也有点不习惯,不过香奈乎你还真是一点没变,我穿礼服的时候,香奈乎也是这样不想要别人看,明明还是你自己提议要买的,任性的小孩啊”。
忍拍了拍香奈乎放在肩膀上的手,年下者这才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用手摩挲确认着那颈环的材质,很亲肤,略带弹性,卡扣下面也有准备防磨的设计。
忍低下头,等待着香奈乎为自己带上,香奈乎的手靠在忍肩窝处,首先是正面,香奈乎调整好了位置,然后才开始收紧。
把隐形的卡扣搭上,香奈乎挑起边缘,手伸到卡扣下方将用来起固定和防磨的作用而延长的布料处理好,确认忍没有何处不舒服以后,她这才慢慢松开手。
忍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确认无误以后,忍看着因为自己的突然靠近而脸红起来的香奈乎,鼓励她要好好加油哦。
“香奈乎要是做的好的话,我就给香奈乎奖励”。
忍牵着香奈乎的手带着她往舞台上走,等到幕前,忍转过头,看着香奈乎鼓励地一笑,等到歌曲的前奏响起,忍提着裙子走上台。
高跟鞋清脆的响声在几个呼吸间便抓住了台下几位主要负责人的注意力,未见其人便把张扬放荡的性格体现地淋漓尽致。
香奈乎看着站在舞台中间被聚光灯照亮的忍,虽然欢喜,却再也无法抑制心中那即将失去什么的实感。
忍用极具个人特色的声色开始吟唱《爱情是一只自由鸟》这首咏叹调,香奈乎的心随着那曲子上升下降,为忍唱出的每一句歌词心颤。
在这段咏叹调最后一段尾音落下前,象征着她致命魅力的花朵一下子被摔在刚刚踏进舞台的香奈乎的心口,忍随着欢声笑语的一群吉普赛人走远,木讷寡言又不解风情的骑兵这才拾取落在不远处的那朵花,用神魂颠倒的腔调叹息到“我陷入爱河了”。
钟声响起,对于伤人者和叛逃者的追捕也就到此为止,香奈乎没来得及收回用得极为纯熟的剑,忍先一步握住香奈乎的手,要她和自己一起混在吉普赛人的队伍里离开。
“你已经不能回去做一个下士了,何塞,和我一起走吧,只要你答应我,我们今晚就可以找个地方一度春宵”。
忍极具蛊惑意味的语调伴着她触碰香奈乎胸口的动作,毫无疑问地勾住了香奈乎的心,香奈乎注视着忍,忍没那耐心等待香奈乎拘谨的进一步步动作,主动搂住香奈乎的颈部,不容置疑地吻了上去。
做盗贼的日子并不好过,居无定所,颠沛流离是常事,香奈乎原来被严谨束好的头发披散杂乱,原本贴身的军装早就不复存在,一身满是补丁的盗贼样式衣装变为常态,香奈乎自然地开始不满,她牵着忍的手,想要请求她和自己重新开始,忍却先竖起手指,抵住香奈乎的唇,要她不要再幻想那早已远去的安稳生活。
“如果你一开始便害怕这样无拘无束的生活,你就不应该放走我,放弃自己的职业和我私奔,顺带抛弃了自己在农村的情人”。
忍的声音里是实打实的轻松,显然在这样的生活中如鱼得水。
就在二人谈论那被遗弃的情人时,一个风尘仆仆的女子冲上前拉住香奈乎向香奈乎告知母亲的噩耗,香奈乎艰难考虑过后还是选择了离开,瞧着已经远去的身影,忍极为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显然已经在心中为这段感情画下了句号。
流浪还在继续,忍今日暂做休整的酒馆来了位稀客,是颇负盛名的斗牛士埃斯卡米里奥,见到美艳与性感并存的卡门,他同样被吸引住了。
在卡门临行前,有人用卡牌为她卜了一卦,牌面显示的运势很差,卡门有可能死在这场同行中。
忍却只是带着些许嘲讽意味地一笑,说自己绝不怕死亡,唯一不愿的就是不能再自由自在地生活和爱。
忍还是毅然决然地跟着斗牛士离开了,以亲眼见证他的又一次胜利。
香奈乎就是在这个时候追上忍的,看着忍身边更加光鲜亮丽的新欢,香奈乎用着几乎恳求的语调求忍回到自己的身边。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只有你了,卡门,回到我的身边来吧!”。
斗牛士意欲与香奈乎决斗,忍却催促他快去斗牛场。
“你没必要同她计较,埃斯卡米里奥,你是大家的英雄,我们大家都等待着你的胜利”。
只留下两人时,香奈乎的请求更加恳切,可面对香奈乎,忍只是极为轻蔑而厌烦地一笑,开口了。
“别想用你那所谓的爱束缚我,我无论何时都是个自由的女人,而现在,我大可以直截了当地告诉你,我已经不爱你了!我现在爱的是斗牛士埃斯卡米里奥,他是我心中的英雄,而你又何必为了一颗不再属于你的心苦恼?”
听着曾经要她为其付出一切的情人如此无情的话语,香奈乎痛苦捂住了自己的头。
作为爱意象征的戒指被当做毫无价值的垃圾丢在泥地里。
见忍即将奔向斗牛士埃斯卡米里奥的怀抱,香奈乎眼中的痛苦尽数化为滔天恨意,她抓住忍的肩,一刀刺穿了忍的腹部。
忍的眼里却没多少不可置信,她同样抓住香奈乎的肩,最后脱力地向后仰倒,香奈乎感到于事无补,只能抱着死前仍想脱离她怀抱的尸体,一朵已经枯萎的玫瑰掉落在一边,幕布落下。
等台下一阵阵掌声逐渐平息,忍仍靠在香奈乎的肩颈,香奈乎已经把作为道具的刀丢在一边,紧紧抱着她,极为心疼似地护着忍的后背,忍想要起身,一滴滚烫的液体恰好滴落在忍的脸颊,忍抬头,发觉香奈乎在哭。
“哭什么呀,姐姐好好的啊,刚刚是错位啊”。
忍没办法地笑,却还是伸出手为香奈乎擦拭眼泪,轻轻抬高了自己的身子,让香奈乎可以靠在自己的胸前。
“再让香奈乎抱一会哦,等会我们得去和其他人会合”。
“嗯,拜托姐姐了”。
香奈乎说话闷闷的,还带着湿哒哒的感觉。
乔恩做了两手准备,刚刚的表演已经被录成录像带,即使有什么意外导致演员无法上场,也有可以用来放映的记录。
香奈乎没牵忍的手,也不再与忍相处毫无距离,她合规合理地站在离忍四英寸的地方,虽说完成了一件大事,却没半分喜悦或者轻松,神色淡然地诡异。
忍频频看向香奈乎,香奈乎却没敢和忍对视,也难得的没进去药室坐坐,等被忍拉住袖子问她去哪的时候,香奈乎沉默了一阵,说要去有求必应屋弹琴。
“好吧,那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吗?”。
忍略带期待地问。
“不,不用等我,我有些事要好好想清楚,如果不想清楚,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好难受”。
香奈乎避开了忍的视线,没再多说些什么便落荒而逃。
忍看着香奈乎这幅模样,心中钝痛,却终究没有阻止,让香奈乎想想清楚也好,想清楚了,也许就不再痛了。
快刀斩乱麻,忍却大概猜到了,香奈乎下刀恐怕只会比自己更加优柔寡断,自然也就更加痛苦…
香奈乎夹着厚厚一本的古典琴谱去,可当手指落在琴键,流出的却是那首她作给忍的曲。
香奈乎像是想要审视自己的心,最后理所当然地发现那里面装着满满的忍,无论亲情还是爱情,都装满了忍。
香奈乎其实谈不上愧疚,也不再想要改变。
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性格,认定了的事,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绝不改变。
比起公序道德,香奈乎只是怕对上忍失望而厌恶的神色罢了。
她害怕这所谓爱情,会让忍怀疑起自己支持忍梦想的用意,她们不止是姐妹,也是扶持彼此梦想的伙伴,如果忍明白了香奈乎的心意,以她细腻的心思很难不多想。
香奈乎解释不清,甚至想不清自己到底是何时有了这样出格的想法,可对忍的支持是发自内心的,除开对于姐妹的偏爱,香奈乎也会真心实意地为忍的高洁理想倾倒,自愿成为忍的信徒。
忍开始放下姐姐的矜持克制,选择来相信和依赖香奈乎的时候,只有香奈乎最清楚自己那个时候有多欢兴雀跃。
愈是想,香奈乎心中的郁结便越来越来大,看着手边冒出的象征着犬鬼难以抑制的躁动,香奈乎起身找回了自己的扫帚,头也不回地往禁林深处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