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83

魔力在香奈乎的体内不断冲撞，像是在体内卷起飓风，香奈乎急促喘息着，躁动的魔力将这场暴动愈演愈烈，似乎着急从这具身体的薄弱点喷涌而出，忍赶忙跑到香奈乎的身边，牵起香奈乎的手，尝试着将魔力凝聚在自己的手心，以压制香奈乎此刻的暴动。

如果犬鬼趁着此时占据香奈乎的身体，后果不堪设想。

香奈乎出乎意料地紧紧握住了忍的手，掌心开始贪婪地吞噬起忍的魔力，那似乎永远无发餍足的诡异感让忍心下一惊，赶忙抚着香奈乎的胸口，一遍遍地喊着香奈乎的名字，试图叫香奈乎清醒过来。

她并不确定自己的魔力能够供香奈乎体内的怪物蚕食多久，以这般速度，恐怕再撑半刻钟便是极限了。

忍还是不肯放弃地轻抚着香奈乎的脸，甚至不清楚到底是自己的呼唤还是魔力的镇静起了效果，香奈乎的呼吸慢慢归于平静，用鼻腔呼吸使得空气可以充盈自己的肺部。

忍支撑着抽出来自己的手，摸上了香奈乎的脉搏，比自己的跳得稍微慢了一些，忍本来想伏到香奈乎的胸口前好好确认香奈乎是不是彻底安全了，可抵不住眼前的模糊，一下子便倒在了香奈乎的身边，也只能极其费力地呼吸着。

魔力被一下子抽空的感觉实在糟糕，可在香奈乎的体内，这份纯净的魔力一点点抚平了香奈乎的焦躁，它们被分隔开后一点点推向本来应该去的方向，像是积郁在心头的淤血终于被揉开，便有了难得的舒畅。

于此同时，环绕着香奈乎的迷雾终于被拨开，她用力地朝着那光亮处跑去，几乎是本能驱使着她，香奈乎明白，忍就在那个地方等着自己。

香奈乎猛地睁开眼，一片在阳光下仍闪着点点光亮的帘顶撞入她的视线，钝痛才从四肢慢慢传来，她的身体好僵硬，连动动手指都困难，维持着意识好困难，香奈乎努力支撑着眼睛，仍旧难以驱散困意。

“香奈乎…”。

熟悉却虚弱嗓音在耳畔响起，香奈乎这才意识到忍就在自己身边。

但就这句呼唤过后，忍便不再言语。

香奈乎在床上稍微躺了躺，这才驱散了眼前的眩晕，忍倚着床头柜看着香奈乎，生怕自己稍微不注意，香奈乎就再次昏睡过去，香奈乎从侧面看着忍紧紧蹙着的眉，以及要泣不泣的含水眼眸，一阵心痛。

“姐姐，对不起”。

香奈乎微微起身，倚着床头，她颤抖着手想要牵忍的手，香奈乎不敢去看忍的眼，却发现忍接住了自己的手，包裹着轻轻放在了腿上。

指尖依旧还在微微刺痛肿胀，可忍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似乎是想要帮她解除指节的僵硬。

忍并不搭话，垂着头，不知出于无力亦或是纠结，良久，忍才得以鼓足勇气问香奈乎是不是对自己厌烦了。

“厌烦我了也没关系，不要这么伤害自己，只要香奈乎好好地说出来，我不会再纠缠你”。

忍这次彻底偏过头，香奈乎不再能看清她的表情

“不是的，姐姐”。

香奈乎感受着忍抚摸着自己的手动作的停滞，赶忙反握住忍的手。

“我太幼稚了，我希望姐姐能始终只在意我一个人…我害怕姐姐因为这件事不再在意我了，我想要回到姐姐依旧只在意我的时候，就这样躲藏一辈子”。

香奈乎感受着手边的颤动，终是无法再袖手旁观，想要转过头去看忍的神色时，一滴热泪滴落手背。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香奈乎，从香奈乎不愿意醒来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哭…我害怕香奈乎不回来了，害怕香奈乎即使愿意了也不能醒过来，香奈乎还这么年幼，你还有那么多可能…如果因为我而变得了无生气，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听着最为渴望的话语从所想之人亲口吐露，香奈乎感觉自己一下子被放进了温暖的被窝里，很柔很软，令人无比怀念的，像是在襁褓中的安全感。

忍的肩膀仍颤抖着，她的泪水滴滴答答地落在香奈乎的手背，烫得她无所适从，香奈乎着急地伸出手去，再也无法忍耐地用手紧紧牵住忍，撑起身子想要抱住忍。

“对不起，姐姐，我太任性了，我真的很害怕失去姐姐，我喜欢姐姐…”。

香奈乎感受到忍被圈在自己怀里的身躯依旧在颤抖，一切破釜沉舟的勇气便也烟消云散，她怎么能说这么混账的话呢？对着朝夕相处，照顾自己长大的姐姐，有了这般不该有的心思，却还被骄纵地无法无天，迫不及待地想要忍的回答。

更何况，她的喜欢到底可以给忍带去什么呢？无休止的麻烦和忧心，还有不得自由的郁闷…

“我早就说过了吧，我爱香奈乎，这份爱不会发生改变，但如果你总是因为我而这么纠结痛苦，甚至一心求解脱的话，我会自我了断一切，可如果香奈乎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便依旧感觉自己可以活在这个世界上…”。

香奈乎形如枯槁的眼里涌出泪花，她哭着说不要，忍并非开玩笑，那话里的决绝要香奈乎胆颤，她后知后觉地害怕， 如果她一意孤行，那么忍留给她的，到底还能有什么呢？

她想要保持着完美的状态，与忍的姐妹关系是她最熟悉而安心的，她擅长于牵住忍的手或者拉住忍衣物的下摆，喊她姐姐，随后接受忍带有怜爱眼神的注视，心安理得地呆在忍的身边。

她畏惧于这段关系的改变，却又早不满足于仅有的关系，她明知自己的感情已经变质，却始终没有承认的勇气。

可对上忍的澄澈眼睛，香奈乎却再也无法隐藏，她爱着忍，无论是作为妹妹还是暗恋者，她在不同层面都爱着忍，同为香奈乎为忍生出的血肉，无论哪一边都叫香奈乎无法割舍，它们盘曲着生长在一起，就像她们两人一般，不再分彼此。

忍此刻显得很无力，香奈乎强撑着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只被忍轻轻推了回去躺下了。

“姐姐…我从今往后都会好好听话的，我真的会好好听你姐姐的话，所以姐姐千万不要这样好不好，就当我求姐姐了，我不想要这样！”。

意识到忍这个动作里隐藏的疏离，香奈乎一下子哽咽起来，忍没放开香奈乎的手，却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紧紧握住了。

“我知道拿自己来威胁香奈乎很卑劣，但无论如何，我都想香奈乎好好地活着，香奈乎身上可还背负着我们两人之间的梦想呢”。

忍轻轻回抱了香奈乎，语气带着不常见的抽噎，眼眶湿润着，鼻尖泛着红。

“…原谅我吧”。

香奈乎没能拒绝，更没有立场和资格拒绝，她看着忍，好像能借此看清忍那脆弱地仿佛被触碰立刻便会碎裂的心。

“好…”。

被香奈乎温柔而有力地抱住时，忍一下子泄劲，倒在自己的床上。

分不分床睡变成了两人醒来以后极为尴尬的问题。

倘若允了，忍说不准香奈乎是否又会去做什么出格的事，但倘若不允，和自己的暗恋对象，自己的妹妹，同时还是已经分化的Alpha睡在一张床上，多少也有些不合适。

忍不介意与香奈乎结合，却不希望这结合是在不清醒或者一时糊涂的情况下，香奈乎却出乎意料地转过头来主动说要离开。

“我再和姐姐住一起也不合适，我这次搬回自己房间去住，每天睡前，我和姐姐用双面镜联系可以吗？”。

忍一时有点不明白香奈乎的意思，她挑了挑眉似乎想要确认香奈乎是否在开玩笑。

“当真吗？”。

“这次是真的…”。

香奈乎红了脸，显然想到了自己前一阵闹着脾气和忍分开住，却很快又跑回来的事。

虽说作为暗恋者自然是愿意与忍多多接触，但香奈乎却不希望是通过这种卑劣的方式，她自然不会放弃作为妹妹从忍那里得到的关爱，但借着妹妹的身份和忍过度接触，借着忍对自己的关爱肆意妄为这种事，在明白自己对忍的爱恋后，香奈乎反而做不到了。

香奈乎自然也考虑过与忍该如何相处，她设想过无数尴尬的，可以破灭两人之间关系的所有可能性，却发现忍对自己的态度还是那么自然，无非是在忍摸着自己的头，笑着说真的是拿香奈乎没办法的时候，香奈乎感受到一些超出平日的小鹿乱撞罢了。

被忍推着进了浴室，忍准备好了热水，香奈乎把自己浸没在其中时，丝毫没想到这件事会这般平稳地落地，轻轻的，就这样落到实处，甚至于缺少了头破血流的实感。

香奈乎当然意识到自己的躯体得到了清洁，她近乎是探索地抚摸着自己的身体的每个部分，至于是检查还是确认，她自己也答不出来。

她试探着抚摸过自己的唇，不由回忆起与忍接吻时的情景，大多数时候都是香奈乎比较热情，她扶着忍的腰或者肩，毫无技巧却想要学着温柔似的啃咬忍的嘴唇，如果这就算是乱.伦，也许她应该觉得羞愧，但香奈乎回忆里，甚至于她此刻的回想中却没半分羞愧难当。

她只是喜欢忍而已，一个独立的个体对另一个个体的喜欢，想要与忍心灵相通，肌肤相亲，这与性别无关，甚至于与两人的身份也无关，她只是喜欢忍，只是喜欢忍而已…

香奈乎后知后觉考虑起今天是不是休息日，可她身上那种发麻的体感和使劲在胸腔里鼓动的心脏，让她只愿意呆在这个舒服的浴缸里消磨时间，似乎泡在温暖的水中才得以疏解这种心情。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总感觉那里被塞的有点太满。

香奈乎从忍的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正握着块毛巾，极为散漫地擦着自己的发丝边缘的小水珠，见忍依旧坐在床边沉默着似乎在神游，香奈乎收起毛巾，在忍面前蹲下身子。

睡衣的开口在锁骨周围，就效果来说相当恰到好处。

“…怎么？”。

忍看着香奈乎的举动哑然失笑，香奈乎却并不说什么，她由着忍沉默抚摸上自己白皙的脸，香奈乎看着忍的脸，轻声保证自己绝不会再离开忍。

忍的神色颤动，瞳仁微微收缩了一下，香奈乎的眼神诚恳，由此刺破了忍强装镇定的表象，忍轻轻地应答了一句好，下一秒却滴滴答答地落下泪来。

香奈乎赶忙牵着忍的手安慰，忍却攀上香奈乎的背，香奈乎赶忙回抱住忍，把忍圈在自己的怀里，眼泪的温度很滚烫，香奈乎拍抚着忍的背，感受着忍动作的颤抖，忍依旧挨在香奈乎的颈窝里轻轻啜泣，却不说一字。

“…我又叫姐姐伤心了，对不起”。

香奈乎伸出手来擦拭忍的泪，忍并不拒绝，只是握紧了香奈乎的衣袖，沙哑着嗓子开口。

“抱紧一点…”。

香奈乎赶忙收紧手臂，将忍更加用力地圈在怀里，身体上传来的微微压迫感让忍感到舒心和温暖，就这般依偎一阵后，忍似乎有点哭累了，脸颊依旧挨在香奈乎的颈窝里，呼吸却渐渐平稳下来。

“不要再离开我了，香奈乎，再也不要了…”。

香奈乎正拍着背给忍顺着气，听到这脆弱的话语，香奈乎点头许诺说再也不会了，忍的呼吸打在香奈乎的锁骨处，引起香奈乎心里一阵阵的涟漪。

“其实我准备好了在香奈乎醒过来大骂你一顿的”。

忍看着香奈乎的脸，香奈乎听到忍开口，几乎是下意识说让姐姐罚自己吧，但是忍任由着香奈乎握住自己的手，还是在香奈乎的注视下摇了摇头。

“但是香奈乎醒过来的时候，我突然就没有那个力气对你生气了，说到底是我没有尽到姐姐的责任”。

“才不是这样的！姐姐一定不要这样想，请不要自我责怪，是我一意孤行才让姐姐这么担心，请不要责怪自己”。

香奈乎对上忍依旧快要垂泪的眼眸，再也无法抑制倾诉的冲动。

“对不起，是因为我太胆小了，我无法想象如果忍姐姐不再爱我了，我该怎么活下去，如果连忍姐姐都不喜欢我了，我连去哪里和属于什么地方都不明白，我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什么都没办法思考，我知道我让姐姐担心了很久，姐姐就算惩罚我也是理所应当，哭泣也没关系，都是我的错…”。

香奈乎看着忍，忍似乎是实在太累了，因为疲惫和隐隐的头疼眉心一直紧紧拧着。

“不要再有下次了，与其彼此折磨，我更愿意和香奈乎断绝姐妹关系，死生不复相见”。

香奈乎的手颤抖了一下，似乎是不可置信忍会说出要和她断亲的话，香奈乎一下子急得哭出声说不要，就算是死去也不要和姐姐断绝关系。

香奈乎开口还欲解释什么，忍却伸出手指来捂住香奈乎的唇并不再说些什么，只继续依靠着香奈乎的颈窝，香奈乎明白忍的意思是这件事没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