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84

香奈乎后来马不停蹄地开始侍弄花草去了，忍看着近乎惋惜的香奈乎，说了句抱歉。

玉兰已经完全凋谢了，香奈乎却是摇摇头，说会要忍看到更加美丽的玉兰花。

只要忍想，香奈乎一定会好好地栽培出漂亮的花朵一直等着忍来。

香奈乎搞不清这执念从何而来，却也并不妨碍她这举动。

忍不再同她亲密无间，香奈乎也并未异议，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地看着忍，在忍需要帮助的时候自然地伸出手，那动作熟练得有点过分。

“香奈乎，周末我们去吃亚洲料理如何？”。

听到忍主动的邀约，香奈乎愣了愣，这才发觉似乎不是自己听错了，不过没等忍的话落在地上，香奈乎立刻答应要去。

“那香奈乎介意我再带几个人一块去吗？没有很多，就是蜜璃她们，五个人一块去？”。

忍观察着香奈乎的神色，眼见香奈乎的神色变得有些落寞，但香奈乎却很快又扬起一个笑脸，轻轻点头说了一句好。

“我说过了吧，香奈乎不必在我目前言不由衷”。

忍没办法地揉了揉香奈乎软软的脸颊，又再问了香奈乎一遍五个人一起去好不好。

“…不好”。

香奈乎缩在角落里，嘟囔着出声，忍没办法地坐在香奈乎的身边，揉乱香奈乎头顶的发丝，问她为什么。

“我只想要和姐姐两个人呆在一起，我不喜欢和别人共享姐姐…”。

香奈乎别扭着说出的话反而变得坦诚，忍靠了靠香奈乎的肩膀，说香奈乎不愿意那就算了，两个人一起去也很好。

“姐姐不把其他人带上，真的没关系吗，姐姐也想要和她们一起玩不是吗？”。

“如果和朋友一起玩的前提是让自己的妹妹受委屈，那我才不要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呢，香奈乎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听到忍这么问，香奈乎连忙摆手说不是的，她低下头竭力让自己表现地乖巧，手却紧紧攥住，声音也微微发着颤。

“我只是很害怕再惹得姐姐伤心厌烦，因为如果那样，我就不能继续做姐姐的妹妹了”。

“香奈乎为什么会这么想？虽然香奈乎之前一声不吭就丢下我躲去梦境里不出来的确让我很伤心很难过，但是我也不会因为香奈乎拒绝我的提议就讨厌你，是我之前说话太重让香奈乎误会了，如果因此让香奈乎不安了，我和香奈乎说对不起”。

忍伸出手将手掌贴上香奈乎攥紧的两只手，香奈乎的手依旧很僵硬，明明是冬天，手背却出了冷汗，忍没有催促，就这样双手安静牵着香奈乎。

“真的吗？”。

香奈乎细若蚊呐地追问，忍抽离自己放在香奈乎手上的手，转而拥抱住香奈乎的肩膀。

“当然了，香奈乎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因为香奈乎表达自己的意见就厌烦你？如果我是这样霸道无理的人，香奈乎想必也不会愿意成为这样一个人的妹妹吧，香奈乎，你可以信任我，你相信我好吗？我不会抛下香奈乎的，只要香奈乎不要再做出那种危险的举动，我们就一直都是和之前一样的姐妹关系好不好？”。

“好”。

香奈乎伸手回抱住忍，把脸埋在忍的肩膀上开始轻轻啜泣，忍抚摸着香奈乎的背，也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我没有把话说清楚所以让香奈乎伤心了，能原谅我吗？”。

“忍姐姐”。

“嗯，我在这里哦”。

“请不要离开我”。

“好，我当然不会离开香奈乎的”。

“请不要赶我走，我想要一辈子呆在忍姐姐的身边”。

“我怎么会舍得赶走一个全心全意喜欢我的人，香奈乎一直留在我的身边吧”。

“还有，我也想和姐姐道歉，我之前的行为让姐姐很不安，很害怕，姐姐处罚我也是理所应当，但请不要赶我走，我离不开姐姐，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我都离不开姐姐，姐姐打我骂我都好，姐姐就算要剜出我的心我也绝无一句怨言，只是姐姐不要不认我，不要赶我走...”。

香奈乎挨在忍的肩窝处颤抖着，忍轻轻说了句好，抚摸着妹妹脊背，香奈乎此刻仍在轻轻颤抖着。

“不会赶你走的，香奈乎不是从小就和我约定好这辈子都要一直在我的身边了吗”。

忍摸着香奈乎鬓边的碎发，指腹不自觉地抚摸过香奈乎的耳廓，这依旧亲密无间的举动让香奈乎的心飞快鼓动了一下，轻轻应了一句好，之前的不安和害怕都因为忍的这番话消失无踪，香奈乎安下心来，她抱着忍，说这个世界上有姐姐在真好。

香奈乎后来先一步跑去餐馆开始研究起煮红豆和颗粒红豆，她现在知道了红豆要煮两遍才能很好地去除涩味，也知道糖和蜂蜜不能一次加入，否则就会使得红豆结块发硬。

虽说她的确是不擅长制作点心的，一旦想到忍的笑颜，香奈乎就不由地有了想要制作美味点心的冲动。

这次的话，就做麦代饼和红豆沙年糕汤吧，香奈乎认真考虑一阵后，如此决定道。

熬红豆的过程大同小异，只不过这次香奈乎的动作开始变得纯熟，她把煮好的红豆一分为二，一半用来做煮豆沙，另一半则是颗粒豆沙。

等到周末，两人一起吃完料理以后，就可以吃上这样的点心了。

排演还得继续，香奈乎同忍配合地依旧极好，只不过，香奈乎隐约感受到了一条细小的横在两人之间的裂缝。

那是香奈乎对忍不寻常爱恋造就的突兀，是香奈乎的咎由自取。

香奈乎并非完全没考虑过自己的感情，不过出于某些自傲的观点，她从不考虑自己是否有立场和身份向忍提供帮助，自然也从没在任何人面前掩饰过自己对忍的感情。

她是忍的妹妹，更是忍无可替代，重要的家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但又是什么时候，这感情不再纯粹，而又有什么参杂在这纯洁无瑕的感情中呢？

香奈乎下意识地担心忍会与某个Alpha交往，害怕忍会迎来婚姻，却又比任何人都渴望着忍能获得这个世界上最真挚而美好的感情，然后过得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香奈乎无法回答自己这别扭无比的心态，但自那看清了内心以来的事件过后，香奈乎才开始尝试着去调和内心的矛盾。

随后便无力地发现，这问题早就存在，不过都被自己“因为是忍姐姐”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给逃避过去罢了。

心绪淤积成结塞满了香奈乎的胸腔，随时会发生扩散，香奈乎明白自我欺骗是最无用的方式，可那被巨兽追赶，即将被开膛破肚本能的恐惧让香奈乎想要逃避。

可对上忍望着自己温柔如水的眼眸，香奈乎突然又很庆幸，庆幸自己喜欢的是忍这般目标远大，善良而又宽容的人，因为是忍，这份不伦的爱恋似乎又显出些许诡异的合理。

如果这个世界上香奈乎一定要选择一个人来喜爱，那个人大概也还是忍，这不过是无数必然中的偶然罢了。

香奈乎偶尔会看着忍的脸联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如果香奈乎并非栗花落香奈乎，而是某个与忍毫无关联的无名小卒，某个很幸运地遇见了胡蝶忍的普通人，她的爱恋是否可以变得更加坦然，甚至有得以表达出的那一天呢？

香奈乎苦笑一下，终究没再细想。

她回想起写满台词的剧本，那情人即使说出口也无法挽回已然从身边飞走的爱情和自己需要永远缄默的感情，到底是哪一个更加悲惨呢？

香奈乎牵着忍共舞，与她耳鬓厮磨，感受着忍打在颈边的温热呼吸，心里却一点不为此刻的亲密接触而欢愉。

忍会就这样走向其他人吗？这样温婉地笑着，身着美丽无瑕，香奈乎那晚只能从镜子里看到的白无垢，牵着其他人的手步入婚姻的殿堂，而香奈乎却只能乖巧地藏在一边，对上忍温柔的幸福的笑颜，感受着无法抑制的剜骨之痛，再努力扬起一个虚伪的笑，说祝忍幸福。

说出口的话，一切都会消失。

舞曲的尾音将落，香奈乎只能慢慢地松开忍的手，看着忍一步一顿地离开了自己的身边，再也没有回头。

香奈乎的心突然疼痛得她有些恍惚，那些曾经在香奈乎心里翻涌着的，无解的热情和极为苦涩的难言，再次一点点充斥她的内心，香奈乎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尝试黑魔法的感受。

魔力诡异而不规律地流动汇合压迫着香奈乎的神经，似乎五脏六腑都在灼烧，而此刻，香奈乎久违地感受到了这奇异感觉，只不过这次，似乎只有她的心脏实在烧的厉害。

亲爱的林导演喊了卡，香奈乎捂着心口依旧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忍赶忙重新踏上舞台去牵香奈乎的手，年下者恍惚的表现才得以缓解，忍着急地看着香奈乎，生怕她马上又要开始犯傻。

香奈乎发愣地看着忍焦急地跑过来牵住自己的手，看着忍略显着急地摸上自己的脸，问自己还好吗？香奈乎突然又得到些许宽慰以及卑劣地欣喜。

她慢慢回握住忍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纤细的手，专注地看着忍，却什么都不说。

起码忍不会丢掉她，不会不要她，这对于香奈乎来说，似乎已经足够满足。

等到排练已结束，香奈乎便迫不及待地牵起了忍的手，要拉着她去吃料理。

“香奈乎今天怎么这么焦急，慢慢出去吃不也是一样的吗？”。

忍略带疑惑地看着香奈乎轻笑，香奈乎没有否认，只是牵着忍的手，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快步走着。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香奈乎真是的”。

忍只得轻笑一下，回握住香奈乎的手，和其他人示意告别后，近乎是带着点小跑，两个人毫不避讳地牵着手往密道走。

香奈乎显得有点太过于兴奋，忍看着香奈乎那格外激动的样子，心下明白香奈乎大概有什么东西希望给自己看。

可她没有点破，只是看着香奈乎带着点邀功意味的笑容，也笑得温柔。

体温在两个人握住的手里传递，香奈乎感受着忍的温度，笑得灿烂。

忍当然也考虑过这几乎在外国宣告交往的举动是否有什么不妥，但看着香奈乎的笑颜，忍突然并不在意了。

自从她们的关系变得复杂起来以后，香奈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笑得这么无拘无束过了，为了香奈乎的笑，这值得不已。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太过于激动的时候，香奈乎停下了脚步，一下子变得沉稳，接着视线便落在忍的脸上，似乎是想要确定忍是否有感到些许为难。

“半途而废可不好哦”。

忍的话语打消了香奈乎的疑虑，香奈乎本欲松开的手一下子又小心地握紧，她看着忍，近乎是在确认什么，忍同样握紧了香奈乎已经比自己大了许多的手，眼含笑意地看着香奈乎。

“…我好喜欢姐姐”。

香奈乎停了脚步，毫无预告地一下子转过身去把忍拉进怀里抱住，忍没办法地摸着香奈乎的背，说香奈乎不必那么小心。

“明明以前总是很迟钝的，每一次都要我叫你名字好几次才给回应呢…香奈乎真的改变了很多呢，但是稍微放宽心，姐妹之间牵牵手，偶尔抱一抱，我当然不会介意的”。

忍看着香奈乎这幅脆弱无措的样子，莫名一阵子自责，是她没能好好照顾香奈乎，才害得香奈乎这么敏感。

“我只是…好喜欢姐姐，一直一直都好喜欢姐姐”。

香奈乎发觉自己的咽喉被堵住一般的发痛，一旦对上忍的眼眸，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忍会发觉吗？如果这样的心思被发现的话，自己真的还有资格和机会再站在忍的身边吗…

“我明白，我一直都明白…”。

忍看着香奈乎流泪的眼睛，那几乎要与自己心意相通的话语在顶撞着忍的理智。

香奈乎看向忍的眼神太热切，就像让人难以直视的太阳，可忍却是个透明的多棱体，分解掉这太过火辣的视线，只给香奈乎她所期待看到的颜色。

她不能这样，香奈乎还小，香奈乎今年才十四岁，十四岁的孩子能懂什么是爱情吗？她倘若答应了香奈乎，才是真正的失职。

忍狠心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只是抚摸过香奈乎的背，说姐姐也喜欢香奈乎。

看着香奈乎庆幸与失落交织的复杂表情，忍在心里对香奈乎说了抱歉。

“香奈乎，我饿了”。

忍靠近香奈乎的额边蹭了蹭，香奈乎这才被点醒了似的，带着忍往密道走。

料理还是一样的美味，忍佯装不知地等待着香奈乎特制的点心，近乎带着些许宠溺看着演技破绽百出的妹妹努力营造出的神秘感，然后发觉自己真的是无可救药。

但香奈乎认真地端出麦代饼和红豆年糕汤的时候，见多识广的忍也不由震惊了一下。

她没想到香奈乎可以学得这么快，也没想到香奈乎那句像是在和自己撒娇的玩笑话，竟然就这般变为了现实。

“这边是覆盖大麦粉的，这边是覆盖黄豆粉的，我不知道哪一种好吃就都做了，还有这个，是覆盖抹茶粉的”。

香奈乎端着餐盘，小心地给忍上菜，三份不同口味的点心放在目前，忍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还有这个年糕汤，有一份我试着加了一点点黄油，一份是普通口味的，不知道姐姐喜欢哪一种？都试试看吧！”。

忍看着香奈乎期待的表情，决定先从基础口味开始吃，许是香奈乎的操作变得熟练的缘故，这次的口感改善了很多，红豆夹心香甜，饼皮也无可挑剔的柔嫩软糯，配上热乎乎的年糕汤，忍不由发出了幸福的感叹。

“怎么样？”。

香奈乎小心地问，忍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很美味。

“香奈乎现在的料理手艺，真的是越来越优秀了哦，有很努力了呢！”。

香奈乎得到心心念念，忍毫不掩饰的夸奖时，心一下子被冲上了云霄一般轻盈。

那感觉比飞翔的感觉更加迅速，却又比那惊险刺激的感觉多了几分安心，就好像忍始终会在下方托举着她，会在香奈乎慢慢往下坠落时抱紧她，这种只有时间才得以积累出的安全感和与之完全相反的几乎是霎时间一下子达到顶端的欣喜让香奈乎熟悉却陌生。

她只是对着忍笑得愉悦，忍看着香奈乎那满足的笑容，心里同样开心不已。

“香奈乎未来也要做给我吃哦，香奈乎肯定会答应我的吧？”。

忍抛出一个明知答案的问题，香奈乎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当然。

“只要姐姐愿意，我给姐姐做一辈子的点心，姐姐想吃多少都可以！”。

忍看着香奈乎，默默切了一块塞到香奈乎口中让她尝尝。

“真的很美味，我可没有骗香奈乎哦”。

香奈乎下意识捂住嘴淑女地嚼了嚼，发觉真的还算不错。

“做得很好哦香奈乎”。

忍摸着香奈乎的头，香奈乎又用期盼而热切的眼神看着忍，意思是希望忍尝尝看其他口味如何。

“好好好，别着急嘛”。

忍点了点香奈乎的脸，依次开始尝试味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