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botasiki 于 2015-6-13 16:44 编辑

11.5

蹲在一箩筐待洗衣物前，将四角内裤和袜子挑拣出来，衬衫长裤机洗，其余的手洗吧——这么决定下来，她把分拣好的衬衣T恤倒进洗衣机，往粉盒里加入两勺洗衣粉。

“等等等——内裤和袜子什么的还是我自己洗好了……”

比自己高出好多的男人单手掩着脸护住放了内裤的脸盆，她抬头看看他，说:“好吧。”

男人的头发一如既往乱蓬蓬，看起来好像鸡窝。

“泷，你该剪头发去，太长了。”

“是…我晚上就去理发店。”

“嗯。”

她按下按键，洗衣机灌入清水，自动清洗。

隔段时间高坂丽奈就会到泷升的住所去打理下，除了他人本身和衣着还保持干净，这块地方简直无可救药——巨量的音乐书籍散乱得无处落脚、层层叠叠的空泡面碗、窗台落满灰尘。

泷的妻子去世后，熟知哪本乐谱该归到哪个书架的只剩下他自己，以及丽奈。前者不会去整理，于是这份工作只好后者来做。

他从冰箱拿来咖啡牛奶这样一个大男人喝显得十分幼稚的饮料，插进吸管递给她。经过一上午的收拾，阴惨洞窟般的书房总算重见天日，两人坐在擦干净的木地板上，挺好的，毕竟谁也不愿去坐两年没洗沙发套的沙发。

"吃不吃点心？"

丽奈打开带来的纸盒。久美子烤的泡芙皮松松软软，虽然尝试用混合香蕉奶油来代替纯奶油降低热量，但丽奈依旧怀疑自己体重有越发高上去的趋势。

除此之外还有曲奇饼和蛋挞，蛋挞冷了，放进微波炉叮一圈会更好吃。

泷说好，从盒子里拿了一个，两口就吃掉了拳头大的奶油泡芙。

"好好吃。"

"我也觉得。"

久美子做的美食得到赞赏，她有些自豪。

"盒子…不是店里的啊。"最普通的纸盒，没有印花。

"男朋友做的吗？"

她偏了偏头:"算是吧。"

泷一个接一个地吃掉点心，他喜欢甜食，久美子也喜欢，泷的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浮动，看着饼干和蛋挞经由他的食道送进胃袋，面粉与糖以神奇的方式转化成能量，延续泷的生命，她感到十分安心。

这样真好。

回想起踏入以前他待的屋子，不仅是因为重要的人死去，长年沉淀下的哀怆从屋的每个角落蔓延、聚集，脚踩在榻榻米上给她深陷沼泽的恐惧和不安，泷一整天就保持雕塑般的姿势坐着一动不动，他依旧在呼吸，然而那时候丽奈都已经怀疑他是否吸进的是二氧化碳，而吐出的是氧气。

憧憬的人变成废人，带给她的痛苦不亚于自己断了双手再也拿不起小号。

消失的色彩一点一点回来，阳光从擦干净的玻璃投进书房，泷愿意走出阴影好好活下去，实在是让人高兴的事情。

"上次，你问我的事情。和他解决了吗？"

吃完。他掸掸手，从架上抽了本音乐杂志，丽奈想他百分之一百不会好好放回去。

"怎么说呢……大约解决了吧。奇怪的家庭。"

不喜欢姐姐的久美子，不喜欢妹妹的麻美子，却意外的让人感觉会在发生事件时不约而同地枪口一致对外。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大约如此。

"哈哈哈……觉得还好吗？"

"嗯。还是很喜欢她，不如说更喜欢了吧。"

她也拿了一本，等会放回去时候连同泷的那本一起。至少把下一轮混乱从自己离开屋子再开始。

"…居然因为我借了别人的长号吹而吃醋，好可爱呢。"

泷听了，停下翻书的手。

"说来……你总往我这边跑，男朋友不会介意吗？"

"唔？"

"你看，我一个男的，还是单身，和你又没有血缘关系。和我走太近会有人说闲话的。"

"会吗？"

"会的。"

丽奈也放下书，打量起泷，以及整过的书房没整过的客厅，两者之间的差距可以演奏天国与地狱。

一会后她叹口气，摇摇头。

泷看起来干净的原因一定只是因为他天生不长胡茬而已。

"不行。你把屋子保持整洁一个月再来和我提这个。"

"呃。"

他思考了会，丽奈没注意，再看时他表情已经像严肃地像在暗暗下定决心。

"我尽量努力。"

她觉得好笑。

"……好啊。"

同时又有点欣慰。

丽奈在他家里睡了午觉，空调加上空调被，这是能与冬日暖被窝抗衡的乐土，她睡得迷迷糊糊，睡之前看了条推文，醒来后想了半天记不起要干嘛，直到看见泷在晒裤衩。

哦，对。

她问泷要了条看起来比较霸气的内裤，当然是本来就干净的——装在包里带回家。

电车行进中思考了下，丽奈想也不是不能够理解久美子会吃醋这种预设。餐厅被刀叉残酷切碎的派，削断的苹果皮，自己这里出现微小的动摇也很明显。

她回家去问了她，"对于我还在跟泷来往会不会介意。"

久美子放下练习途中的上低音号。

"我也还在跟秀一来往，你介意吗？"她反问。

"一点点……吧。"

不能否认完全没有，但就因为这个而吵的话，无理取闹。泷在丽奈的生命中出现的时间远早于久美子，久美子与秀一亦然。

不可能因为现在久美子与丽奈两人成为了更深程度的关系，就抹消他们的存在。

"嗯，那我也一点点。"

她浅浅地笑了笑。

"但这并不妨碍我爱你呀。"

她趴过来抱住她，夏天被这样抱着好热，不过，不讨厌。

"再说了，丽奈喜欢泷老师这件事情高中不是就已经说过吗？"

"性格真差。"

"不是一直嘛。现在呢，更喜欢谁？"

久美子的直球，是笨蛋的直球。

嘿嘿笑着的有些蠢的笑容，让丽奈想到老家外婆养的一只胖秋田。

"好吧，你更多。"

她在久美子的额头轻轻印下一吻。

洗发水的气味。洗衣粉。

丽奈想起来出门前嘱咐久美子洗完衣服要及时晒出去，不然闷在洗衣机里又白洗了。

"你有晒衣服吗？"

"已经晒出去了。"，她很开心地回应。

"哦哦。"

丽奈想起带回来的东西，到阳台也晾出去。泷的男式四角内裤在一排女性内衣物中显得格外显眼。

"这是？……"

"据说能让坏人觉得屋子里有男性，起到震慑作用。最近冒充快递入室作案的有好几件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丽奈觉得泷可能还没有抡起上低音号的久美子战斗力强。

久美子蹙起眉，抬头望了好久。

"怎么了？"，丽奈问她，"不太好吗？"

"不……总觉得只有一条内裤替换，实在是很可怜啊。"

"有道理……"

她这么一说，只能穿一条内裤的泷实在是好惨。

这时久美子的手机响起来，是冢本秀一的电话，说是母亲从老家回来，带了些土特产要她去拿。

久美子蹬着车去了，回来除了土特产，还顺便带回来了冢本君的内裤。丽奈想还是别问这两人发生了什么奇异对话吧。

"这样就没问题了。"，她把另一条也挂了上去。

"嗯。"

久美子和丽奈，得意洋洋地看着两条裤衩像守卫旗帜般，在自家阳台晾衣杆上映着夕阳，迎风飘荡。

——接到丽奈电话的明日香，开着免提听完这个对于只有女性住户家庭的防范小豆知识，心情有点崩溃。

幼稚园，夕阳，走廊长廊。

本来相当不错的氛围被一个电话破坏，结果两人的注意力全飞去了男生的裤衩。

全程听完，坐在明日香边上的晴香几乎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表情问她:

"这两人为什么不去问自己爸爸借呢？"“——去超市买也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