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标题

“……南末次町的那家店，好像是叫cookies？”

“怎么了？”

“今天佐藤同学，就是之前在走廊里见过的那个女孩子，推荐了那家店的甜点。”

“……嗯？”

知道冬马的疑问点具体在哪一句话，雪菜深深叹了口气。

“难道和纱忘记佐藤同学了吗？”

“哈……抱歉。”

“至少交谈过的同学好好记住呀和纱。”

“所以，甜点怎么了吗？”

“真是的，又逃开了。”

“……”

“所以我想呀。”

雪菜从床上坐起，稍稍有些认真的表情。

“之后如果有机会，和纱和我一起去尝一下那里的甜点，可以吗？”

冬马托着手肘，斜靠在雪白墙壁上，以摆设身份待在冬马家多年的电话，近日终于有了被其主人使用的机会。

要说这种正常女孩子之间交往的方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一时也说不清楚，嫌弃带手机麻烦的冬马离开学校后就是行踪不明，现在雪菜不过是有了一个能在学校外联系到她的方式。

通话情况也几乎是雪菜在单方面的倾诉，学校发生的事，以前的事，因为太入神忘记了洗澡的时间被妈妈说教的情况也有发生。

就像真正的好朋友一样。

雪菜躺进软绵绵的床铺里。

不论是否愿意回应，冬马也总是认真的听着，这样的性格很好，雪菜打从心底这样认为。

“……所以呢，抱歉啦和纱，暑假大概很难能够见面了。”

“嗯，知道了。”

回答的话说出口，冬马才像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呆住。

倒不是走神，只是雪菜说出理由的语气过于平和，就像在说‘明天下课后没办法去音乐室了哦？’这样普通的事一般，虽然这也不是那么普通……不是，重点不在这边。

冬马揉了揉额角。

“毕竟是年初就定好的行程，昨天提出要留在家里还被爸爸训斥了……和纱？”

“在听。”

“和纱也表达一下失望如何？”

“没什么失望，是说，你怎么这么确定暑假我会答应你出来？”

“不会出来吗？”

“才不会。”

“啊——明明这么期待暑假里跟和纱约会的。”

之后的聊天里，雪菜的声音逐渐低下来。

大概是困了吧？

直到对面没有说话声，只有细微均匀的呼吸，冬马等了一会儿，挂断了电话。

如果不练十个小时的钢琴，剩下的时间可以用来干什么呢？

暑假的某一日，冬马在家里陷入了深思。

落地窗外是熟悉的庭院，正下着小雨，空气里独属于夏季的闷热没怎么散去，看样子之后雨势还会变大。

即便现在空闲时还是会选择弹钢琴，但与其称呼为练习，不如说是玩乐或是打发时间，譬如现在，突生厌烦的情绪就会停下来，跑到窗户边上发呆看雨。

放在墙角的电话过去了几年也还称不上老旧，塑料的灰白机身上隐隐有反射的黯淡影像。

现在拨过去也没有人会回应，更何况，自己根本不知道雪菜家的号码。

天气自然是看不出来此刻的时间，冬马抬头看看壁钟，转身打算去冰箱找点吃的充当午饭，房间寂静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响起。

吓人的话，这个时机正好。

像是算计好时间一样，打破沉寂的铃声突然响起，冬马不禁抖了一下，一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带着恼意过去接起了电话。

会给这个冬马家打电话的人，想都不用想的只有那一位。

“这里是雪菜，和纱吃午饭了吗？”

“还没，不是出去度假了吗？”

根本没想过在暑假结束前还能听到这个人的声音。

“嗯，爸爸妈妈还有孝宏都去登山了，我稍微有点不舒服所以留在民宿。”

“……是吗。”

“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所以和纱不用担心哦。”

“我才没担心。”

“哼哼~”听筒那边传来了满足的笑声，气氛安静下来。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在窗外隐约传来的雨声里，似乎还有雪菜的呼吸声夹杂其中的错觉。

难道是睡着了吗？

正想低声询问的时候，雪菜的声音传来。

“和纱那边是什么样的天气？”

“天气……在下雨。”

“是小雨还是大雨？”

“小雨，不过……”冬马向外看了看：“可能会变大。”

“是闷闷的感觉吗？”

“大概。”

“诶，所以说是吗？”

“是，小木曾，如果只是想知道天气情况，我就暂且不奉陪了。”

“我只是想听和纱的声音呀~”

雪菜到底是怎么做到把这种话坦然讲出来的，冬马完全不明白。

“我去吃午饭了。”

“等等啦，肯定又想用蛋糕糊弄过去吧？”

一下被猜中了，冬马瞥向别的方向。

“……不是。”

等下午饭换成布丁好了。

果然在这方面不会相信，雪菜拖长的质疑声传来。

“再说，我家也没有称得上是正餐的东西，难道我现在冒雨去便利店吗？”

“便利店也不可以。”

“你的要求是有多高啊。”

“和纱的饮食问题真的要好好操心。”

雪菜摆出了长辈一般的口吻。

“是是，所以小木曾前辈，我去吃饭了，等下再打过来。”

“等下教你做简单好吃又有营养的料理？”

“……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再打来了。”

午后的时间，雨停了一会儿，电话铃声没再响起，毕竟身体不舒服还是多休息为妙。

“那么久违的，去街上看看吧。”

老实说只是不想待在这房子里而已。

出于对所居住城市的不熟悉，冬马的确是在随便逛逛的状态下，不知不觉来到了南末次町，即便是处于学生不在校的暑期，这条街的繁华程度也不怎么减弱，远远就可以看到那家甜品店的名字。

这家店甜到过分的布丁恰好符合自己的喜好，所以倒是经常来。

那么，只能靠闲逛打发的时间品尝下午茶感觉也不错。

……正要如此打算的时候，脑内浮现出了那个人称得上阴魂不散的身影。

约好了要一起来啊。

叹气别过头不再看摆满冰淇淋与蛋糕的橱柜，冬马走向了学校。

暑假也会到校的学生，如果只看字面意思也许会有所误解，不过这边可是正正经经的不良。

植物因为闷热沉重的空气而阴沉恹恹，离庭廊不过几步远，大颗雨滴突然砸落到了肩头，晕出了一块深色，加快步伐跑进了廊下，望着灰暗天空的冬马带着庆幸的情绪捋了捋沾湿的额发。

夏天的雨来得很快，急躁的雨声啪嗒打在水泥表面上有特殊的气味，在这杂乱声音里，向第二音乐室前进的冬马却好像听到了吉他的声音。

的确是吉他，断断续续的，大概是在练习，而且……好烂。

越接近第二音乐室，那声音就越发明晰，拙劣的琴声来回重复着几个音节，只是指法练习为什么可以错到这么离谱。

直到站在第一音乐室门前，那大开的门是完全没想到此刻还会有其他人身在这栋教学楼的证明，坐在窗户边上弹琴的人明显被惊到，呆呆的转过头来。

“啊，冬马同学。”

“居然是你啊……北原。”

和之前的情况简直惊人的相似，仍然是那样遇上了麻烦事一般表情的冬马，还有对面那位古板正直的班长大人。

唯一有所变化的就是，现在北原遇到的不是怕黑的同班同学，而是在音乐方面造诣颇深的冬马和纱。

“吉他，给我。”

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气势，冬马自信的伸出了手。

雪菜合上手机。

古朴宁静的民宿内，有着榻榻米的香味，偏北的地区即便处在夏季，温度也不会让人难以忍受。

雪菜走过去把回廊的门拉开，今早就已经确认过的晴朗好天气出现在眼前，阳光洒了大半个庭院，微风吹过满庭的绿色洋溢生机。

和纱是不是没意识到，不管表面上态度有多坚决，自己说话却总会给对方留下可乘之机的余地。

明明干脆的拒绝掉就好了……

只要稍微撒娇一下就会没辙，看起来多不情愿也会妥协，让自己变成缠人的坏女人了。

等等。

为这个出现在脑内的想法轻敲脑袋，雪菜笑着叹了口气，差点把和纱的定位弄错了。

虽然有着吸引自己的帅气特质，但和纱毫无疑问是个女孩子呀。

只是希望这份友情能持续更久一点，午后不要再打电话过去了。

雪菜眯着眼睛抬头望向青空。

……可惜不是雨天呢。

“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停。”冬马撑着脸坐在窗边自言自语：“刚才那里，弹错了。”

“啊啊又是这。”

“衔接的部分作为初学者的确有点难度，但是你能够连续错八遍也是具有非凡的才能。”

“……你这是在挖苦我吗。”

“没错。”

“冬马，你的性格真的很恶劣啊。”

北原把吉他放到膝盖上，活动了一番手指。

没有听到身后吉他声的冬马，稍稍歪了歪脑袋：“总算想要放弃了？”

“……怎么可能，只是有点累了想要休息下。”

理解了这行为，冬马不再说话，一时间室内只有雨声滴答。

不会明白的吧。

北原靠着墙看向冬马的方向，不知道窗外是怎样的风景，那个人一动也不动的注视着被雨清洗的城市。

……而自己也能够得此机会，如此毫无顾忌的看着她，看着这位鲜少出现在学校，身姿绮丽的神秘的邻桌同学。

借由视网膜上映出的影像来确认此刻的真实，毕竟从刚才开始，发生的事就像是雨中一场不切实际的幻想。

邻桌同学自今年以来的第三次主动对自己说话，而且没有直接口出恶言让自己放弃，而是在指导自己练习吉他……这画面简直称得上超现实了吧。

“冬马同学什么时候回去？”

现在大概已经过了四点，是平时的放学时间了。

“等雨停。”

“诶？没带伞吗？”

“没有。”

这样变换的夏日天气里到底是有怎样的勇气才能不带伞就出门。

“冬马你……真的让人搞不懂啊。”

刚刚觉得冬马说不定有点可靠的时候又会变成这样。

“与你无关。”

“班上的同学有冒着大雨回去的危险，怎么会与我无关。”

“哈……”

叹了一口气，听不出生气或是别的什么，冬马的声音平平淡淡。

“我的伞共撑两个人应该没问题……”

“多谢好意，不用了。”

这样的邻桌才比较让人熟悉，对听到的问题也是爱答不理，让人火大的样子。

“那我也再等一会儿吧，如果接下来雨会停的话。”

“你先回去也没问题。”

“至少让你乘上电车为止。”

一不小心，就连结果都变得相似，毕竟单就性格来说，这两人都是难以改变的固执。

“为什么你可以一如既往的烦人啊。”

“那么为什么冬马也总是欠缺考虑呢？比如出门记得带伞这样的。”

意识到接下来的发展对自己不利，冬马没再接话，任凭雨声包裹这个空间。

这样安静待着的邻桌实在是难得一见。

北原那不知为何，碰上乐器就笨拙起来的手指再次按在了琴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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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里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啦，擅自改动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