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无标题

第一次的，完整的合奏出了White Album这首歌。

北原轻轻喘着气，因为全神贯注于演奏中，在空调效果还没能发挥的当下，就已经感受到了足以让汗水沁出的热气。

不同于昨天第一次听到吉他时的惊讶，现在的雪菜已经能够自然的露出鼓励的微笑，多少让北原安心了一些。

而相别于沉浸于喜悦中的两人，一旁的冬马则是——

“架子鼓似乎没有问题。贝司方面多少着手修正下的话……”

理所当然般的，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武也预置的伴奏数据中。

“嗯，伴奏你预置的不错。之后我只要调整一下细节就行了。多谢你了部长。”

“哎……？”

刚才还在因为北原终于能听的吉他声而欣慰调侃的武也，一下子陷入茫然。

“那么，接下来必须要想好下一首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引起了武也内心多么巨大的波动，冬马继续了话题。

“这么快就有新课题了啊。”雪菜。

“喂、喂，春希？刚才，她、她感谢我了……？”

“感谢之类的她当然会表达啦。你干的真不错。辛苦你了啊。”北原拍了拍武也的肩膀。

“你的感谢倒是无所谓啦……”

“喂我们不是挚友吗……？！”

“从出场时间上考虑的话，只唱一曲完全不够。还需要两首，最少也要一首才行。”冬马陷入沉思中。

“只剩下一星期了，这样的话再完成一首也许正好合适？”

“我想，其他组乐队的家伙大概都准备了三首歌吧……不过没办法，毕竟我们实际上只有两周时间。”

“如果因为歌曲增加而导致每首歌的质量下降了，就本末倒置了呀。”

“……”

“嗯？怎么了吗？”

“从刚才开始就在角落啰嗦不停的那两个。”

“啊？是！”一旁的两个男生齐声应答。

“过来决定第二首歌吧。关于第二首歌，大家希望是哪首？”

“哈哈那就由部长……”武也志得意满的说。

“……”

随即武也便感受到了从冬马的方向传来的冰冷视线。

“噫！对、对不起！打扰你们对话了。请随你们的意思继续吧。”

“……也是啊，那就听听部长的意见吧。那么，你有什么好点子吗？”

“哎、可以吗？”

被这完全不同过去的态度所对待，武也几乎露出了受宠若惊的神情。

“没什么可不可以的，你本来就是这个同好会的部长吧？”

“冬马你……居然还记得这件事吗。跟以前的你完全不像我都有点不适应了。”武也似乎是被这微妙的温柔感动到了。

“……如果你实在不想说的话——”

“啊等等，我是有想法的，就是那个，根据雪菜亲的声音来……”

“……”

“根、根据小木曾亲的声音来的话……”遗憾的是，那让人感动的微妙温柔已经在转瞬之间不见了：“果然还是想听她唱绪方理奈的歌。再说第一首不是森川由琦吗？”

北原叹了口气：“武也，你的选择每次都是这么波澜不惊的主流啊。”

“不行吗？”

“……不，超赞的！”

“我也同意，而且绪方理奈出道以来的歌我全都会唱哦！——虽然最近的英文版可能有点困难啦。”

一边的冬马则是思考着：“绪方理奈吗……”

“诶？不行吗？”

“不啊，我也是绪方理奈派。”冬马平静的说出这句话：“那么就决定是绪方理奈的歌了，选择哪一首？”

“我刚好带了专辑打算还给雪菜的，要从这里面挑吗？”

雪菜则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我又想提个人的喜好了，可以吗？”

“主唱的积极性是最优先的。”冬马点点头。

“那么，首先第一个提示，既然第一首歌是White Album的话……”

“啊，Sound Of Destiny。”

“……”

“与其同年发售的……春希同学答对了。真是的，为什么都这么轻松的就猜到了呢？”

“Sound Of Destiny啊，我没记错的话那首歌是……”冬马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好像是……”武也也低头重复了一遍。

“怎么了？很好的吧。这首歌大家绝对听过也容易弄出气氛。”北原却犹自茫然。

“这首歌的话，不管是哪个版本我都能唱哦。”

“那就好，那么冬马，武也，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与其说我们……北原，你没有问题吗？”冬马回答的却是意料之外的反问。

“诶？”

“决定这首歌了对吗？”

“是啊……那首歌不是很帅气嘛。”

“这首歌具体的伴奏，你已经全忘掉了，对吧？”

在质问之后，冬马却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可以说是完全不符合她个性的反应：“不过既然这样，之后你说什么我也不会改了。”

“到底怎么了啊……”

不过五分钟之后，北原就明白了原因。

那首歌为什么会‘很帅气’的原因。

结尾处屏幕上那长长的独镜里，从吉他手指间发出的，足以让人头皮发麻的激烈电音。

不得不说那是一段单单听起来就超绝炫酷的吉他独奏。

而在屏幕外的这边，北原那快哭了的表情似乎更加刺激了冬马的嗜虐心理，要说为什么会知道，因为一旁的冬马现在已经一反常态笑的停不下来了。

“难道说，这个很难吗？”雪菜困惑的歪了歪头。

“不……根本就是不可能。”武也伸手盖住了脸。

“但是，如果春希同学能够在舞台上弹出来的话，演出效果不是非常帅气吗。”

“饶了我吧……冬马，你也说两句啊。”北原在一边长长的哀叹。

“为什么，我不是说过我不打算改了吗？”冬马满意的看着北原挫败的神情：“倒是相信你自己啊，能做到的。”

“……你对音乐毫不妥协的严谨精神哪去了？！”北原被这位师父不负责任的态度吓到：“我的吉他是怎样的水平你最清楚吧？是今年刚入门，最近才变得可以入耳的声音啊，演奏这段曲子不是自取其辱吗？”

“我当然不会妥协的。一定会让你变得能好好弹下来。”

已然变得正经起来的神色的确让人有着信服的冲动。

可惜北原的自知之明仍占据上风。

“那种事是不可能的啊！”

“我不是说了吗，我会让你变得能够弹出这首曲子的。”

“……你是在开玩笑吧？”

“我是很讨厌开玩笑的，至少这点，你能了解吧？”

“……”

一旦认真起来就让北原没办法辩胜的人，此刻轻松的抱着手臂，以无可置疑的态度站在北原面前。

“既然决定了，就快开始吧。首先从个人练习开始。雪菜？”

“嗯，大家都加油吧。到正式演出为止只剩一个星期了。”

离正式演出只剩一个星期，才刚刚把第一首曲子练熟的轻音乐同好会，在其实质部长的独断专行之下，给基础最薄弱的部员分配了一道绝佳的难题。

时钟走到黄昏时刻。

方才北原上楼去送打算回家的武也，于是现在地下室里应和雪菜清澈歌声的，只剩下那令人安心的钢琴声。

原本以电子音为主伴奏的歌，在纯粹使用钢琴伴奏之后旋律变得沉静，乐曲过半，充当全程伴奏的钢琴声却戛然而止。

“雪菜，稍微等等。”

那位原本一直坐在钢琴前的人，站起身来走进了录音室。

“怎么了？”摘下耳机，雪菜发出了询问。

冬马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皱着眉头伸出手。

轻轻捏住了雪菜的下颌。

为这突兀行动所困惑，雪菜下意识抿住了嘴角。

脑袋里刹那间窜过了不知缘由的紧张。

“雪菜。”

“诶、诶？”

“把上下齿松开，你是不是有点紧张了？刚才唱歌间奏的时候也是。”

冬马注视着少女的唇齿。

意识到冬马在指什么，雪菜多少有些安下心来。

“好像有点。这首歌的节奏比较快。”雪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虽然之前会唱，不过得再唱几遍才能彻底熟悉起来。让我单独练习一会儿可以吗？”

“不需要。”否决了这个提议，冬马收回手后退了半步：“临近演出每一次合奏都很重要。况且这不是严重的问题，现在只要稍微调整一下就可以了。”

“调整？”

“嗯，之前那首歌太熟悉，因而被掩盖掉的问题……果然还是要做一下系统的发声练习。”冬马思索着：“虽然时间比较短，没办法长期训练，因此效果也无法保证能到达什么地步。但是多少能让你在唱歌前缓解一下情绪。”

“这样的话，练习的时间……”

“不需要担心。雪菜。”作为乐队此时的全权负责人，冬马的语气很正经：“对我们的乐队来说，主唱的状态和情绪是第一位的。”

‘乐队原来是这种感觉的吗？’在心里悄悄发问，雪菜叹了口气，随即微笑着说：“那就拜托和纱老师指导了。”

“……”

冬马伸出的手顿了一下，还是回到了雪菜的下颌处：“发‘啊’音，从低到高。”

雪菜依言张开嘴，为冬马所熟悉的声音近在咫尺从耳边传来。

按在雪菜的喉头的手指，从指腹传来了女孩的软骨细微挪动的触感。

冬马偏凉的手指停留在白皙的脖颈上，目光专注于雪菜脖子的肌肤，在灯光中甚至能看到淡淡青色的血管。

“这里不要动。”

冬马专注的看着手中纤细的艺术品，轻按在雪菜喉头的手指下划：“唱歌的时候，尽量让这里不要挪动。”

“……嗯。”

“保证喉头的稳定属于纠正习惯，很耗费时间。这是希望你以后做到的事情，所以就算不能在演出之前做到也不要勉强。”

冬马抬高视线，焦点切换到雪菜的嘴唇：“接下来把嘴张开。”

“……”

虽然没能立即反应过来而呆了一下，雪菜仍是依照冬马的指示慢慢张开嘴。

只不过两颊开始慢慢提升的温度，却逐渐让人无法忽视。

“让下巴放松下来，舌尖抵住下牙。”

冬马注视着女孩粉嫩的口腔内，还有隐约其中的整齐洁白的牙齿：“就算是唱歌的时候也要让口腔内部放松，不然肌肉的紧张会阻碍声音的变化。”

“嗯。”

“然后发声的练习……”冬马收回手，若有所思。

“要让声道畅通，首先是膈肌咽壁的锻炼。雪菜，深吸气，然后连续发出两三个‘HEI’的音。”

“……”

“怎么了？”

“不，没什么。”

伸手贴在两颊上降降温，雪菜依照指示完成了发声。

“你的基础的确很不错。”冬马意料之中的点头：“然后试着在同样强度下发出更多的‘HEI’声。”

“……”

“果然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强迫自己抬起头来，雪菜深吸了口气。

“HEI，HEI……”

握紧小拳头，不断催眠自己这只是正经的练习，并以此摆脱羞耻感的雪菜——

却在抬头的不经意之间看到了冬马的笑容。

“……和纱！”

这不是在欺负人吗！

“啊啊抱歉。”冬马掩住嘴，却仍抑制不住笑意：“以前看其他人做都没事的。”

“太失礼了！”雪菜带着近似于羞愤的表情敲打冬马的肩膀，瞪视着高她半头的冬马：“你啊，真的不是在逗我玩吗？”

“真的只是很正常的练习啦……我保证。”像是讨饶一样抵挡不痛不痒的攻击，冬马带着笑意解释：“要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效果，该说是你太可爱了吧？”

“……”雪菜抿着嘴，因为害羞而濡湿的眼睛视线，水平垂落到冬马的领口：“就算夸我也还是会生气的……真是的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是……接下来就是休息时间了。”

“这个时间要吃晚饭了吧？”

“嗯，是呢。”

“在家里吃吗？”

“冰箱里的食材还有不少。”

“那我去做饭……”松开因为打闹而握住的手，雪菜推开录音室的门。

踌躇一会儿，却还是回过头来：“和纱。”

“怎么了？”

“关于那个发声技巧。”

“嗯……？”

“我会自己练习的。”

说完就匆匆的跑上了楼，伴随着飘舞的可爱裙摆。

该说是难得见到雪菜害羞的反应吗，冬马笑着回到钢琴边。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出了怎样的话。

如此直观的，夸赞了别人的话。

“啊……空调温度调太高了吗。”

留在原地的人，不知不觉也被热气熏染上了脸颊。

“冬马，刚才雪菜上楼去了，是要准备晚饭了吗？”

“不是很明显就能看出来了吗，以为现在几点了啊你。”

“本来想帮忙来着，不过想想我的做饭水平，还是继续练习吉他好了。”

已经可以熟练无视掉冬马不和善的语气，北原坐回自己的位置架好吉他。

一遍一遍弹奏着练习曲的冬马，目光专注仿佛无人可打扰。

“武也已经回去了。”

“嗯。”

“走之前特地向我强调了一句‘才不是因为被主角们冷落而哭着回去的哦？’这样的话。”

“部长的职责在合成器方面，留在这里他无事可做，同时也没办法工作。”

“……真的好冷淡啊你。”

冬马歪歪头，不置可否。

“然后，他也说了……”北原模仿着武也的语气：“我很期待这次的学园祭哦，不知道究竟会变成怎样呢。”

“期待的核心是你啊，关于那段吉他的期待。”

“啊啊别让我想起来！”

而武也剩下的话，不管怎么想都不能告诉冬马。

‘不管攻略哪个成功率都高到异常。’这样会被冬马蔑视的话语，还有……

关于被留下的，那个东西的事情。

凌晨一点，刚刚成功弹下3秒时长的北原，开始挑战五秒的高墙。

“给我一下。”

“手指刮到了……”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雪菜应该也已经洗完了，接下来你去。”

“……在你们两之后洗，感觉很糟糕啊。”

“我是没什么问题。”

“……有时候是真的在怀疑冬马你有没有把我当作男生看待。”

平静的示范着吉他动作的冬马，看样子是真的既没有勉强也没有在意。

“手指的动作大概就是这种感觉，需要我再示范一次吗？”

“所以说你别用30秒就把我的尊严蹂躏成渣啊！”

深深的挫败感席卷了北原的周身。

“我玩吉他已经差不多两年了，弹到这个程度也没什么奇怪的。”

“你还真的是……什么都擅长啊，冬马。”

在加深憧憬的同时还涌起了一丝……嫉妒。

“你不是很擅长学习吗。虽然没什么好自豪的，可我很可能毕不了业啊？”

“但是，帅气的方面冬马都比我强。”

“什么是帅气那完全是因人而异的吧？”

“是啊，所以说什么很帅气是我自己决定的，然后呢，对我来说的帅气就是钢琴啦，吉他啦，冬马啦。”

“……”

冬马的表情变得很微妙：“真亏你能把这种话坦然说——”

随即想起了傍晚的事，止住了声音。

“别说了，我也觉得很难为情……”北原尴尬的摸摸脖子：“而且，虽然有点后悔，不过我说的都是实情。”

“既然都知道不好意思了，那就给我好好的继续隐瞒下去啊。”

抱着吉他的冬马，与弹钢琴时的状态几乎无差，并非是技巧上的状态，而是沉稳而自信的特质。

这样的冬马，让北原觉得很帅气。

“……冬马，为什么你这么坚持让我弹这首曲子呢。”

“嗯？到了这个地步还在念叨，看样子你是真的很不满。”

“不满倒是说不上，只是有些不理解。”北原看着冬马随意拨动琴弦的手指。

“在时间这么紧张的现在，虽然这么说很不好意思，但是挑选对于我这块短板压力越小的曲子，成功演出的几率就越大吧？”

“……”

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冬马按住琴弦，再次演示了一遍结尾的吉他独奏。

短促的节奏在白皙修长的指尖不停跳跃而出，让北原意识不到与原版是否有差异的音节鼓噪着，再归于平歇。

“雪菜不是说这首曲子很帅气吗。”

“诶？”

“既然是对于雪菜来说，可以和White Album相提并论的歌曲，帮她完成这个‘在舞台上演奏出来’的心愿，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冬马的声音很轻，在困倦中，北原只能听到大概。

“理所当然……冬马你，其实还挺看重朋友的？”

“哼。”

虽然回应的态度比较恶劣，冬马却没有反驳，只是递回了吉他。

可惜的是，即便刚刚看过了两遍演示，在疲倦与睡意的影响之下，北原无疑仍是5秒都无法坚持过去的状态。

真是的太丢脸了……不甘心。

“没关系。”冬马撑着脸坐在一边：“北原的话，会做到的。”

“冬马？”

那是陈述一件事实一般确信的语气。

“我会让你变得能够好好弹出来。”

如果没有看着冬马的面容，只是听着这沉静柔和的声音，北原真会以为这番话是告白前奏也说不定。

“我会让你成为你所说的，帅气的人的。”

即便如此，也仍是让人感受到了舒心的羞涩——

“相对的，学园祭结束之前也别再考虑睡觉的问题了。”

“啊、嗯。”

“下周你也每天到这里，旷课的情况是绝对会发生的，能做到吗？”

“……嗯！”

北原重新将手指按在了弦上，听着音乐天才师父在一旁的督导。

“还是这里，扣回中指之后立刻伸出食指，再多练习几遍。”

“是是。”

“这里错了，衔接不是这么做的。”

“是。”

“绝对要把这首曲子练好啊你。”

“是……”

抱吉他的人应答的声音越来越迷糊，看着徒弟太过疲倦的一头栽倒睡过去，冬马无奈的露出笑容，却并未加以阻拦。

“辛苦了啊，北原。”

师父笑着叹气，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绝对要成为，能让雪菜喜欢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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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音乐完全不了解的痛苦……

写的时候也是一边找资料一边努力的蒙混过关

如果有什么一看就能发现的低级错误

请温柔的指出来，拜托了（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