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無標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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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橙色短髮頭頂長著一雙貓耳的女子，揹著比自己高大的落魄狐狸，穿過了剛剛發生鬥爭的牆壁。

由於那面牆設下了妖怪的結界，因此也成了妖界的眾多入口之一。

「妳、妳好重…喵……」她發出了哀號，卻沒有讓對方回過神來。

走了幾步之後，她終於受不了了，改將繪里放在路邊。

「喵？妳有哪裡受傷嗎？」她仔細打量著繪里，卻絲毫沒看見任何損傷。

繪里似乎有點反應了，眼睛隨著眼前的化貓移動著。

「妳是…化貓？」繪里上下打量她後，才意識到自己被帶回了妖界。

「喵？」她歪著頭，不解對方為什麼會這樣問。

「我記得…化貓一族不是應該被…滅族了嗎？」繪里扶著頭，面色有些差。

「妳脖子上的傷喵！」

繪里輕撫自己脖子的傷處，才想到剛剛被鞭子勒住。

「沒事的…」繪里扭動了下肩頸，雖然灼燒感還存在，但比剛剛好上許多。

「凜…我叫星空凜，可以叫我凜！」凜露出天真的燦爛笑容，並向繪里伸出了右手，示意拉對方起來。

「…不需要幫忙，我自己就可以……唔！」逞強的繪里想自己爬起來，卻在途中被脖子上的傷痛給壓回原位。

「可惡……沒想到現在陰陽師所持的武器，可以對妖怪造成如此大的傷害！」繪里不滿的朝地上槌了一拳，疼痛也隨之傳來。

「吶，小狐狸，凜的家就在不遠處，去那邊療傷吧？」凜指著前面轉角處，轉過頭來卻看見對方一臉不悅。

「給我聽好！我是九尾妖狐一族的絢瀨繪里，不是什麼野狐狸！要是在用這種稱呼叫我，小心吃苦頭的是妳！」繪里怒視著對方，卻依舊沒感覺到對方的恐懼。

「…凜不懂妳為什麼會這麼生氣……但如果惹妳不高興了，凜在此道歉。」語畢，凜就這麼擅自背起對方的胳膊，朝著自家方向走去。

「我說過我自己可以……」

「妳就別逞強了。看到同為妖怪的夥伴受傷，怎麼可能坐視不管呢……喵…但還是好重喵………」

「重是多餘的！」繪里用力將對方推開，右手扶著牆，勉強撐著自己的身子。

繪里蹣跚向前，甚至連甩動尾巴的力氣都沒了，尾巴幾乎是拖在地上的。

凜帶路的同時，也時不時的回頭，就怕身後的傷患沒有跟上。

凜不明白為何她會如此討厭自己的幫助，但以免對方病情加重，只好順著對方的意了。

她刻意走小巷子，就怕繪里的模樣，會驚動其他妖怪。

「到了…喵！」

凜才剛開口，外頭的街道突然出現混亂與爆炸的聲響。

「喵、喵！怎麼回事喵？」受驚嚇的凜，慌張地看向爆炸來源。

不遠處可以看見濃濃黑煙向上竄出，雜亂的聲音接著而來。

「爆炸起火了！」

「快、快救火！！」

「救救我的孩子！」

「快拉住她，不能讓她進去！」

「怪、怪物！這傢伙究竟是哪裡來的！！」

凜來到人群之中，看著正燃燒熊熊大火的一棟棟房子，視線移到旁邊，還可以看見因為失去家人而崩潰的妖怪們。要不是因為外表的特徵，否則就像真正的人類一樣………對於突如其來的災情而感到無助。

火勢並無變小，不如說反而變得更加猛烈，就像是大火正愉悅的吞噬著大家的歸屬一樣。

這時，從大火中爬出了一名幾乎被燒成焦黑的男子，他朝人群伸出顫抖的右手，用盡最後力氣說道………

「這場火…不是…意外…………是…陰陽…師…打破了結界…放了……式…神…」語畢，他便嚥下了最後一口氣，成為了大火的犧牲者。

「式、式神？陰陽師打破了結界？」

大家慌忙地左右交談，卻沒有人敢制止這場火勢。

凜看了向火勢的方向後，便毫無猶豫的衝進火場之中。

很快，便在火勢最猛烈的地方看見了一層樓高的火焰融合體。

他的身形是由火焰所凝聚而成的倒三角形，肩膀兩處則是背著黑底白邊的盔甲，雙手不斷朝著周邊釋放著烈火。

凜很清楚，倘若直接正面對抗，恐怕輕易就會被對方燒成黑炭。

凜低下頭思考著該如何獲勝時，頭上了梁柱就這麼不禁火燒，斷成了兩半。

「喵！」

凜發出了驚呼聲後，連忙向前翻滾閃躲。

正當慶幸自己逃過一劫時，才注意到自己不小心來到了式神的下方。

凜緩緩抬起頭，與式神對上了眼……

「喵…你好啊……」

凜傻笑著向對方打招呼，卻在剎那間，換來式神熱情如火的拳頭。

碰轟──

凜向右閃了開來，脆弱的木製地板立刻被拳頭貫穿，形成一個大洞。

凜開始四處張望著。這時，式神知道對方想做什麼，就這麼轉身面向凜，從手中射出一顆又一顆半徑20公分的火球。

「喵喵！」凜一路上都只避開對方的攻擊，並沒有任何想正面對抗的意思。

「燒吧…燒吧！」式神發出沙啞的聲音，似乎不太適合說話。

這時，凜看到了式神身後的小房間並沒有受到火焰的侵蝕，上空還飄著一張式紙。式神緩緩移動著身軀，堵住了唯一的出入口，警戒著凜。

凜嘗試靠近，卻發覺對方並非省油的燈，看似愚笨的體型，卻還是裝著腦袋，絲毫沒有任何破綻。

「…再這樣下去，受害的人只會更多喵……要是能夠碰到式紙…………」

凜才剛說完，就發現眼前的式神突然停止了動作，周圍的烈焰也明顯變小了許多。

「呃…妳……」式神的身軀呈現僵硬的狀態，身上火焰的顏色就像是失去空氣一樣，逐漸變藍。

凜趁著機會，靈活的雙腳往式神的左肩空隙跳去。在空中翻滾一圈後，就這麼用手上的爪子劃開脆弱的式紙。

三條銳利的白光就這麼同樣的出現在式神的身上，並消失了。

「呼……真是多虧了妳喵。」凜看向被火掩蓋的地方，一道身影逐漸出現。

「咳、咳咳……」繪里拖著身子來到凜的面前，數條尾巴上的毛，有著明顯被燒黑的痕跡。

「妳一直以來都知道怎麼對付式神嗎…？」繪里好奇問道。

「有人教凜，如果要打敗式神，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攻擊式紙喵。式神會讓式紙藏於各處，甚至是身體裡喵。」

凜扶著繪里的身體走了出去。由於根源被除掉，大火很快也被撲滅了。

「為什麼…陰陽師有辦法讓式神進來…………難道說…是結界變弱了嗎？」繪里腦中不斷思考著這個問題，卻終究沒有任何答案。

「妳很討厭陰陽師喵？」

「陰陽師……是殺了我母親的兇手。我們明明沒做危害人類的事，卻還是遭到追殺………我發誓，絕對要讓他們血債血還！」

「凜…其實不是很懂復仇這種事。在凜還小的時候，無依無靠，街道就是凜的家。」

「妳不知道妳的族人是被陰陽師滅族的嗎！」繪里怒道。

「凜知道唷，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凜也不能做什麼吧。更何況……在凜快失去意識之前，是希醬救了凜唷！希醬是東條家的陰陽師呢！」

不說還好，一說立刻就讓繪里怒火上升，並狠狠甩開凜的手。

「愚蠢！妖怪竟然和陰陽師在一起，妳難道沒有仔細想過，為什麼陰陽師會去拯救瀕死的妖怪嗎？妳絕對是被利用了！！」

凜一臉錯愕的看著繪里，三秒之後才回過神來，連忙解釋。

「不是這樣的！希醬才不是這種人！希醬對受傷的凜十分關心、溫柔，儘管做錯事情，也不不曾責備……」

「夠了！我已經不會再相信陰陽師了。」語畢，繪里便自行拖著受傷的身軀，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人群之中。

「就是她，就是這位化貓解救了這次危機！」

「大恩人！」

很快，凜便被人群包圍了，儘管想追也已經來不及了。

繪里順著小時候模糊的記憶，回到了自己曾與母親在妖界居住的家。

褐色木製的日式房子搭配深色的屋頂，屋前還有著一小片土地是母親最愛的小花園，裡面曾經都開滿了漂亮的百合花………

繪里輕撫著門前帶有灰塵的門牌………『絢瀨』。

指尖傳來令繪里難受的寒冷。

她低下頭，緊咬著下唇，忍住自己想哭的衝動。

「媽媽………」

她低語著旁人聽不到的音量後，便放下了手，踏著沉重的步伐向大門走去……

一拉開大門，一股濃烈的灰塵與霉味撲鼻而來，令繪里摀著口鼻，輕咳著。

灰暗的橡木地板不像以前一樣亮麗，如今已堆積無數髒污和灰塵，甚至還能看到發霉的地方。

在踏入玄關的同時，繪里挺起胸，朝著空無一人的房內喊道：

「媽媽，我回來了！」

喊出時，眼眶早已泛紅，面臨隨時都會奪眶而出的情況。

右手隨意的擦拭了下眼睛後，便踏上了地板。

由於地板數年沒有經過清理，因此繪里並沒有脫鞋就進入了室內。

繪里順著走廊，來到了母親的寢室。

拉門上還畫著母親生前最喜歡的百合花。

繪里站在原地一會後，才緩緩拉開。

儘管空氣中充滿著刺鼻難聞的味道，卻還是有一絲自己母親的味道。

繪里忍受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刺激，雙膝終於失去了力量，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不斷打轉的淚水終於從眼角滑落，繪里臉上的表情逐漸垮下，直到最後一刻，才放聲大哭。

「對不起，媽媽，要是我聽妳的話不要這麼貪玩就好了！」

隨著情緒，繪里的身體逐漸感到了疲倦，在微弱的抽泣之中，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繪里……繪里………」

對繪里來說，最熟悉且慈祥的聲音不斷迴盪在腦海中…

繪里睜開眼，看到的卻是自己母親的久違面容。

視線往旁邊移，才發覺周圍一片黑，而自己則是臥躺在母親的雙腿上。

「繪里，醒了嗎？」

熟悉的溫度撫上繪里的額頭。

這一剎那，繪里瞪大了眼，無法置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媽…媽……？」

「嗯，媽媽在這裡……我親愛的…孩子。」

得到了回應後，繪里落下了忍耐已久的淚水，雙膝跪地緊抱著自己的母親。

等繪里冷靜下來後，母親便抬起繪里沾濕的臉龐，輕拭著臉上的淚痕。

「啊啦，傻孩子，怎麼哭了呢？」

繪里沒有任何抵抗，在自己母親的面前，就像一隻被馴服的小狐狸一樣，一切的軟弱都在母親面前顯現。

「媽媽…妳…已經……」

「噓──」

母親用食指抵在繪里的唇上，示意著繪里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

母親讓繪里倒在自己懷中，並讓自己身後毛茸茸的九條尾巴溫暖著繪里。

繪里輕撫著與自己有些微差異的其中一條尾巴，感受著那柔順的觸感與令人安心的味道……

「看來……我沒選錯呢。那孩子真的有好好將妳照顧好。」

母親自顧自地說著，繪里腦中立刻就浮現出了海未的身影。

「媽媽…我不明白，為什麼要把我託付給一個人類………而且還是個未成年的小孩…」

「啊啦，託付給誰並不重要不是嗎，重點是她是否能夠承擔絢瀨一族所帶來的影響。」

母親順著繪里的頭髮撫摸著，繪里的狐耳不斷地抖動著，似乎很喜歡這雙手的撫摸。

「但海未……只是個柔弱的女孩子，我不想讓她被牽扯進來。」

聽到繪里說出口的瞬間，母親便輕笑了出來。

「哎呀呀，繪里，看來妳很喜歡這孩子呢。」

繪里耳朵瞬間豎直，並激動地爬起來反駁道：

「才、才不是這樣！那、那弱小的人類我最討厭了！」

「是呢，妳們一開始接觸時，妳確實非常的討厭那孩子呢。但是繪里阿，經過了數年的時間，妳們也一起長大了，我想妳應該比誰都清楚那孩子的軟弱與堅強不是嗎？」

繪里低下了頭，不發一語。

「繪里，一個人莽撞行事…是只會受傷的，那孩子十分正直、天真，一心一意的想要幫助妳脫離苦海，妳應該也感受到了吧。」

繪里回想著海未第一天接觸時，儘管自己傷了海未，海未依舊擔心的跑出去找她。

肚子餓時，海未每次都會將好吃的東西帶給自己。

每當看到海未與家人一起和睦的模樣時，心裡總會很不是滋味的，想去破壞一切，故意讓海未被罵。

即使海未很清楚是她做的，卻只是朝自己抱怨幾聲後，就沒有在心上了。

那天，敵人來襲時，幼小的海未為了保護自己而不顧生命來救自己，甚至還因此而受了重傷。

受傷這件事讓海未長達一個月難以行動。海未卻沒有對家人表現出來，獨自忍受著，每天依舊接受著嚴格訓練。

自己就算長大了，也還是會時不時的捉弄她，就為了想看到海未露出困擾的表情。

繪里不懂，自己究竟是從何時開始，滿腦子都是圍繞著海未。

母親見繪里沉默不語的思考時，便露出了微笑，輕拍著繪里的頭頂。

「看來我的孩子也長大了啊………要好好照顧她阿，繪里。」

這時，原本漆黑的周圍，突然消散，逐漸出現遼闊的大海與蔚藍的天空。

海面上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藍色身影正朝著自己的位子緩慢走來。

飄逸著與海相似的深色長髮，那雙清澈的琥珀雙瞳，還有時不時對自已伸出援手的那份溫柔………

「海未…」

繪里低語著名字後，對方便停在離自己有段距離的海面上。

繪里無意識的想起身跑過去海未的身邊，卻被母親一股勁的遮住了雙眼。

「繪里阿………媽媽我不希望妳復仇…只希望妳能夠幸福的活下去……」

「但…現在麻煩自己找上門來了………繪里，用冬月保護自己深愛之人吧…………」

「………！」

繪里突然睜開雙眼，才意識到剛剛那只是場夢。

她緩緩起身，右手扶著沉重的腦門。

「…夢。」

繪里回想著那清晰的夢境，甚至可以感覺到那溫度與味道的殘留………

『繪里…』

剎那間，繪里腦海中迴盪著海未難過的聲音。

繪里起身後，才注意到自己剛剛倒下的地方多了一把太刀。

白色的刀鞘與刀柄，上頭有著淡藍色的閃電紋路與絢瀨一族的家徽。

繪里右手握住之後，便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媽媽，謝謝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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