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無標題

＃12

我環顧著四周……無盡的白色，讓我有些暈眩。

…或許是害怕著自己會不會永遠受困在這個地方吧。

這時，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直到模糊逐漸轉為清晰的影像時，我才向後退了幾步。

「終於，能夠與妳交談了……海未。」

柔和的聲線迴盪在白色的空間中。而我臉上則是隱藏不住訝異的面容。

深藍色的長髮飄散在女子的身後。琥珀的雙眸清楚映入我的模樣。

當女子雙腳落地時，才明顯看出對方的身高比我高上了4～5公分左右。

「要以這種方式和妳見面……可真是花了我不少時間呢。」

女子自顧自的說著，完全不顧愣在一旁的我。

「請問…妳是…？」

「哎呀…這還真是失禮了。我是園田家的長女，也就是妳的親姊姊唷。」

宛如騙人的話語，卻在我的面前…顯的如此真實。

那副與我相似的模樣…無論怎麼看，都是表明自己確實有園田家血統的證明。

「看來…父親他並沒有提起過我的事……不，應該說…父親他至今還是沒有變吧…」

「…畢竟…我的存在，早已被父親抹滅了。」

她嘆息著，露出了一絲苦笑。

抹滅…？不，父親大人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父親大人並不是那種人！」

「海未，妳果然還是像以前一樣如此天真呢。父親他究竟隱瞞了多少事，妳知道嗎？如果妳知道過去的歷史，妳是否能像現在這樣保持著純真呢？」

「父親大人…有將家族的事情交代給我……」

然而才剛說到一半，自稱姊姊的她，便輕笑了起來。

「…是全部呢？還是表面呢？海未，妳知道什麼才是真相嗎？妳知道姊姊的存在為什麼會從那個家消失嗎？」

一連串的疑問接踵而來，讓我根本來不及接受。

尤其是…她是我姊姊的這件事。

如果她所說的是真的，那…父親大人又為什麼要隱瞞這件事？

「我知道園田家的一切，在我繼承鬼丸的那一天……一切都變了。園田家的重擔……並非妳所知道的那些，而是要背負起祖先們所犯下的過錯，那上千、上萬條冤魂的詛咒，會在妳死前，不斷折磨著妳……」

「我知道…這些我都有從父親大人那邊聽說了……」

「…這樣啊。那…妳見過鬼丸的真面目了嗎？」

我搖了搖頭後，說道：「只從父親大人那邊聽過……是藍色的妖怪。」

「正確來說，是第一代青鬼。」

「第一代…青鬼？」我帶著滿滿疑問，重複了她的話。

「妳應該知道日本最早有五鬼吧？赤鬼、青鬼、黃鬼、綠鬼、黑鬼。他們與一般的妖怪不同，輕易控制著人類最常見的情緒。赤鬼－貪欲、青鬼－憤怒與仇恨、黃鬼－心神不定、綠鬼－昏昏欲睡、黑鬼－疑神疑鬼。他們曾經統領著妖界，直到陰陽師盛起的那天…許多妖怪也趁機想要推翻五鬼制度，曾經強盛的妖怪們…分裂了。」

我彷彿被敲醒般，突然明白她幾分鐘前說過的話……

「所以鬼丸的真面目就是五鬼之一，青鬼嗎！」

但如果鬼丸裡面封印的是真正的五鬼之一，那東條家的人究竟是用了什麼方法將如此強大的妖怪給封印住的？

唔…明明才剛得到答案，新的疑問又馬上冒出來了……

她點了點頭，並繼續說道：「人們以為是陰陽師強於妖怪，但事實卻並非如此。那時…是因為妖怪的內亂，才讓陰陽師抓準機會瓦解了當時的五鬼勢力。我在繼承的那天…見到了被封印在鬼丸裡面的青鬼。那數百年來的仇恨足以讓人窒息，更別說是他計畫已久的野心就快要實現了。正是因為我感受到青鬼的力量逐漸增強，才向父親提議將青鬼給消滅掉。誰料想的到……父親早已淪為青鬼的魁儡，竟然狠狠將我給斥責一番。但我並沒有因此放棄，我依舊努力找尋著消滅青鬼的方法。在妳出生後的隔一年，我終於被父親發現了計畫。父親不僅奪走了我的繼承權，同時也將我逐出了家門。」

姊姊嚥了口唾液後，激動向我走來：「遲早…青鬼會脫離束縛，他的憎恨與怒火，會重新降臨在這個世界。在此之前，海未…我需要妳…我需要妳的力量。」

力量…？什麼力量？

「我、我不懂……我甚至還沒通過繼承的試煉，為什麼會需要我的力量？」

這時，姊姊突然又向後退了幾步，似乎在對我所看不見的東西回應著。

「海未，我很抱歉…我的時間並不多了，我就直接切入重點。我之所以會以這種形式見面，是想要警告妳，那隻九尾狐…再過不久將會……失去自我，到時候妳便會陷入危險之中…………」

語畢，姊姊的身影逐漸模糊、淡化。

「等、請等一下！」

明知道結果，但身體依舊促使我伸手向前，希望能夠從中抓住點什麼……

我微微睜開眼，掃視著四周。

熟悉的天花板與自己房間的味道。唯有不同的…則是我那劇烈疼痛的腦袋。

我慢慢撐起自己的身子，首次感覺到自己是如此的虛弱。

在起身的同時，眼角映入了明顯的燦金，讓我將視線移到上頭。

繪里睡在什麼都沒有的地板上縮著身子，僅靠著自己的尾巴來保暖。

時不時抖動的狐耳與細微的夢囈聲，讓我感到十分安心。

「唔…！」

──再過不久將會失去自我。

腦中迴盪著最後的話語，讓我面色難耐的扶著額頭。

失去自我…？難道繪里即將長出第九條尾巴了嗎…？

不對…如果真的是姊姊，那她又為何會知道繪里的事情…？

更何況…尾巴是依照主人的成長所長出的，那她又為什麼能夠保證接下來的未知數？

…唔，頭…好痛……

我撐起身子，將被單蓋在繪里的身上後，悄然往走廊而去。

我無法保持平穩，僅能讓身子倚靠在牆壁，慢慢地向前行走。

好…難過……

這時，我看到前方灰暗的走廊上，漂浮著一顆烏黑的球體……

是我眼花了…嗎？

直到雙方距離越來越近後，我才發覺這是現實。他正睜大著唯一的一隻眼注視著我。

…不、不要對上視線。

然而，在擦肩而過的剎那，我便感覺到一股殺氣從旁而來。

烏黑的未知生物突然膨脹數倍，張開滿是利牙的嘴，想將我一口咬下。

由於現在身體處在過於虛弱的情況下，我完全沒辦法進行閃避動作，僅能睜大眼看著自己即將喪命的瞬間。

這時，橫向的青色火焰從右側而來，在切開了球體後，未知的生物便被燃起的青色火焰給吞噬殆盡了。

「海未，沒事吧！」

繪里急忙的跑來。此時，我才注意到那把太刀的刀刃正被狐火包覆著，就像是一把火焰刀一樣。

等心情平復下來後，我才緩緩開口：「謝…謝謝。但…剛才那是什麼怪物…？」

當刀刃上的狐火消失後，繪里才將太刀收回刀鞘中。

「通常只是無害的小妖怪。奇怪，他們通常是不會主動攻擊人類的……恩？怎麼回事…」

繪里突然將臉湊近，閉上眼仔細的嗅著我身上的味道。

見繪里面色越來越難看。我便開始嗅著自己，懷疑是不是自己身上有著汗臭味。

稍微陷入思考的我，完全沒發覺繪里的動作，等微風吹襲到我胸前的肌膚，我才查覺到不對勁。

胸前早已暴露無遺的我，趕緊用手抓著敞開的襯衫。

「妳、妳在做什……！」

「妳…身上有不屬於我的味道。說，妳讓誰碰過了？」

繪里不悅的說著。湛藍色的雙眸閃過一抹悔恨。

「我並沒……啊，我跟小鳥出去的時候，有碰到一個手拿著泰迪熊的小女孩……」

「卑劣至極！他們竟敢對妳動手腳！」

繪里突然猛力一拳打在牆上，讓我整個人僵在那邊。

「我、我並沒有受傷……反倒是繪里，妳沒事嗎？」

「…當妳被敵人碰到時，我整個人感覺像是全身被火灼燒一樣難受。妳當下的不安、恐懼的情緒，我都清楚地感受到了。但是當我趕到妳身邊時，已經為時已晚……」

…繪里…露出了和那天一樣的失落表情。每當我受到傷害，她總是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我看著妳面色難耐的抓著自己的胸口，在店內失去了意識。妳的朋友…很擔心妳的狀況，一直想替妳叫救護車。我告訴她…『這不是你們人類足以插手的事。海未我就先帶回去了。』，意外的是，她並沒有做出多餘的提問，只是說了句『…海未醬就拜託妳了。』，老實說…我滿訝異的……」

當繪里身子放軟時，我才輕輕拉著她的手……指頭上浮出的瘀青和鮮血，彷彿在告訴我剛剛的力道是多麼的大，繪里是多麼的憤怒，同時…也是多麼的讓我心疼。

「繪里…請不要這樣……」

「…抱歉。」

我搖了搖頭：「該道歉的是我。我一次次的給妳添麻煩，總是沒有警覺心……我很抱歉，讓妳受到了傷害。」

兩人對視了一會後，繪里似乎想起了什麼而打算轉身離開。

為了防止她再像之前一樣逃避，我則是用盡全身力量，抓住了繪里的手腕。

「別走…！」

「……」

繪里用眼角的餘光看著我，似乎是擔心我身體的狀況，所以才不打算用力將我的手甩開。

「我扶妳回房間吧…」

在繪里重新轉過身時，我才注意到現在已經是深夜時刻……

平時早已就寢的我，有些陌生的看著外頭的景色。

…原來繪里平時所看的景色是這樣的嗎……

「請問…我睡了多久？」

「放心吧，妳是今天早上……不，昨日早上昏倒的。順帶一提，現在是深夜3點半左右。」

「…繪里，能…陪我一下嗎？」

繪里用身體的動作來表示回應，並露出一抹微笑：「我抱妳吧。要去哪？」

「不用了，我只是想要稍微跟妳說說話……」

…為什麼…我現在內心如此渴望著和繪里在一起，就算多一秒也好……我好不安…

「……」

此時，繪里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是不是不應該這麼著急……

正當我陷入思考時，繪里便擅自將我給抱了起來。

「等、請等一下，妳又要把我帶去哪！」

繪里故意保持沉默，直接往屋外的院子走去。一如往常的，她輕鬆一蹬，便以跳躍的方式來到空中。

由於我所居住的地方是城市，因此幾乎看不見黑簾上應有的星星。

…總感覺…有一點失落。雖然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這次…繪里難得與我面對面交談，機會就像現在的夜空一樣……

我低下頭，微微抓住繪里胸前的衣物……

「繪里…妳為什麼最近都要躲著我……」

遲遲得不到回應，才讓我抬頭一看。那雙湛藍從剛剛開始，都只眺望著前方。

…果然…不想回答嗎…

這時，繪里突然在通往山區的坡道上停了下來。任憑微風吹動她的頭髮…

我下意識的去輕觸著那飄逸的髮絲，不禁覺得…好美。

…在那湛藍色的雙眸中，究竟看到了什麼樣的世界呢？

小時候的她，眼神彷彿就像是一把刀，輕易將人逼退。隨著相處的時間增加，眼神也漸漸緩和了許多……或許我無法給予她所失去的東西，但我還是會盡我所能的去讓繪里感受到溫暖。

儘管……她總有一天會離開這個家。

「我…曾經憎恨著人類，對人類有著完全不信任感，甚至…也想找機會殺了妳……」

她小心翼翼的將我放了下來。腳底傳來冰冷的溫度，與我身上的溫度呈現了反比。

我默默低下了頭，聆聽著繪里的話語。

「…但隨著與妳相處的時間增加，我漸漸發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感逐漸佔據我的內心、我的一切。但……我認為這是不可能的…我不相信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在乎一個人類……我越是否認……就越煩躁……」

察覺到語氣有些不同的我，偷偷瞄向了繪里……

此時才注意到她的臉上早已被一抹鮮紅給覆蓋。

…為、為什麼會這麼的……！

首次看到這樣的繪里，我也跟著莫名發燙了起來。我趕緊轉過身去，看著寂靜的街景，希望能夠讓自己冷靜下來。

「…為什麼…會突然說這些……」

我雙手因緊張而抓著欄杆，繪里似乎想要防止我逃跑，而緊緊地貼著我的背。

「…妳不是想知道我最近怎麼了……我現在就告訴妳。九尾狐雖然有著迷惑他人的力量，但相對也有個致命弱點。如果九尾狐對了某人動了真情，那麼魅惑的效果不僅對那個人無效，甚至……會讓九尾狐進入所謂的發情期。雖說是發情期，但卻和人類所知的發情期不同，如果去抵抗這份情感，便會令身體感到灼熱、漸漸無力…等症狀。雖然不至於致死就是了……」

發情期…？

所以繪里最近才會如此反常嗎？

等等……如果按照她解釋的……她有喜歡的人了…？

…喜歡…的人……也是呢…繪里也是個女孩子嘛，多多少少都會有喜歡的人………

胸口突然一陣疼痛，讓我難受的低下了頭。

為什麼…我會這麼的想哭……不、不行，我必須要替繪里開心才行。

「真是太好了呢，繪里終於長大了……」

我盡力想控制自己因為情緒變化而顫抖的聲音，卻還是發出了明顯的聲音。

「海未…！」

繪里突如其來的吆喝聲，讓我整個人因此震了一下。

「難道妳剛剛都沒聽我說話嗎！」

聽到後方傳來無奈地嘆息聲後，我才慢慢回過頭。

只見繪里單手反覆抓著自己的頭髮，露出一臉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

…我說錯了什麼話嗎？還是…我漏聽了？

「沒想到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妳還是不明白阿。我前面也說過了…我喜歡的那個人…是名女性人類。由於我最初是憎恨著人類，所以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自己會深陷在戀愛的泥沼中。直到最近…危險直逼而來，才讓我終於下定決心去正視自己的感情……」

繪里左手緊緊的環住我的腰，下巴輕抵在右肩上。此時，繪里的呼吸弄得我耳朵陣陣酥麻，甚至連身子也不自覺的顫抖著。

「太、太近了……」

我嘗試拉開繪里的手，卻絲毫不動。

「海未……」

繪里在耳邊低語著，撥動著我的心弦。

心臟劇烈跳動著，彷彿要窒息般，讓我萬分難受。

繪里…到底怎麼了……

「…我喜歡妳。」

身體深處宛如落下無數雷電般的震撼，整個人腦中都迴盪著簡短的四個字。

…從語調中清楚聽到，這句話並沒有一絲謊言。

我們之間明明是同性，又是人與妖之分，我想神明大人也不會允許的……但是為什麼…我卻打從心底感到愉悅……好想…哭……

「繪里…別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妳應該很清楚。」

繪里無力的聲線，讓我再次心疼了起來。

彷彿就像快要哭出來一樣，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突如其來的告白什麼的……我從未想過這些事情，甚至…根本不懂何謂戀愛、喜歡。

「那個…很抱歉，我並不清楚……」

「我並不會要求妳現在給我答案……妳以為我會這麼說嗎？」

語畢，繪里便用強硬的手段逼迫我面向她。並重新將我緊緊壓制在欄杆上。

「…我不並像你們人類那樣溫柔，也不想浪費沒有意義的時間……」

當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時，我才驚覺不對勁，立刻用手擋在了繪里的面前。

「等、請等一下！」

「…怎麼了，我不是說過我不會等嗎。」

「妳不會是想吻……」

「這不是當然的嗎？」

…不不，為什麼她會用這理所當然的語氣說著。正常人是不可能白告完，就突然強吻的吧！

「既然如此，那妳上次又為何會自己吻上來？難道這不是代表妳的身體早已注意到這份情感了嗎！」

繪里的口吻轉為急迫，讓我弱弱的低下了頭，完全無法直視對方。

這心虛感是怎麼回事……

我確實無法理解那次的舉動。只能說…回過神來，自己就已經吻上去了……

然而隨之湧上的，則是那過於複雜、無法理解的情感……

「那時候…妳為什麼要哭…因為討厭我嗎？」

我激動的搖了搖頭。

「我才不是那種輕浮的人，怎麼可能會對討厭的人做這種事。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這份心情是否和繪里的一樣……」

我只是單純的想要和繪里在一起，喜怒哀樂一起分擔……沒錯，原本應該是這樣而已。但直到最近，我發覺已經無法明白的確認自己的想法。從何時開始，我和繪里獨處的時候，總會緊張不已、坐立難安，甚至連視線的對視，都相當困難。

我一度認為…這只是九尾狐本身帶有的魅惑效果，直到剛剛繪里坦白之後，我才知道並非如此。但也因此讓我深陷於泥沼中……無法逃脫。

「海未，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面對，我希望我的這份勇氣也能夠傳達給妳……」

繪里輕輕的握著我的手。

比平時還高上許多的溫度從手心傳達了過來。膽怯與勇氣的共存，使得繪里的手正在微微顫抖著。

…繪里…在緊張。

這時，繪里輕輕的在我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誒…！」

雖然說這是國外常見的打招呼方式，但對於第一次遇到的我，還真是……破、破廉恥啊！

鬆手的同時，她露出了久違的…真正笑容……不受任何束縛與陰沉所染，是打從心底…發出的笑顏。

「如果討厭的話…就試著把我推開吧……」

語畢，她便趁我毫無防備之時，直接吻上了我的唇。

我睜大雙眼，注視著閉上雙眼的她。

當濕潤的觸感舔上了我的唇後，我才嘗試想要將對方給推開。

「呼…嗯唔！」

我胡亂的拍打著繪里的肩，做出了最後的垂死掙扎。但繪里也沒有閒著，緊緊抓住了我唯一能夠反抗的『武器』。

在最後的防線遭到突破後，我才緩緩閉上雙眼，放棄了無謂的掙扎。

繪里…究竟從何時開始，悄悄地從我的身旁偷走了我的心。時不時的對它惡作劇，總是讓我難以呼吸、痛苦不已。

繪里…妳究竟還要將我玩弄到什麼地步才肯罷休……

似乎是見到我掙扎的跡象變小了，才鬆開我的手，專心的追逐著我的小舌，逗弄著…早已到手的獵物。

很快，它背叛了我，在繪里的帶領下，慢慢的被引誘出來，互相的交纏著。

「呼…海未…看著我…」

「不…哼嗯！」

感覺到對方更加的激烈，甚至不給我一絲喘息的時間。

我露出琥珀縫，透過霧水…模糊的看著那雙彷彿在發亮的湛藍。

「哈啊…繪…不…行了…」

聽到我發出軟弱無力的聲音後，她才注意到我的雙腳早已顫抖，要不是有欄杆讓我倚靠，否則我早已癱軟在地上了。

繪里有些不滿的拉開了雙方的距離。僅有此時，我才感覺到空氣是如此美好。

「…我喜歡妳。」

繪里見我還在缺氧狀態，只好轉用耳語來進攻。

我低下了頭，用早已失去力氣的手推著她。

「不要…說了……」

「為什麼…我好不容易才能夠將壓抑已久的話說出來。難道妳以為我會這麼輕易放過妳嗎？」

磁性的聲線讓耳朵陣陣酥麻。感覺就像快失去了自我一樣……

「破…廉恥…」

「真可愛。明明我們才剛做了更羞恥的事……」

繪里將我低到不能再低的頭給抬起，強迫我注視著她。

「臉好紅呢…好像很好吃。」

說著說著，繪里便輕啃著我的臉頰。鬆口後，讓小舌畫出軌跡，來到了耳根。牙齒輕咬著耳骨，並吸允著。

比起人類還要更加尖銳的利牙，時不時的碰觸的肌膚，讓我有些緊張的倒吸口氣。

「…請…住手……我不是…食物……」

當我好不容易才發出了反抗的聲音，卻只換來繪里的輕笑聲。

「這麼嬌媚的聲音……是在誘惑我吃掉妳…對吧？」

「才、才不是這樣…啊！」

原本的酥麻感，突然換來一陣電流從全身直達下腹，讓我還來不及反應，聲音就優先從喉間竄了出來。

…剛剛…那是什麼感覺？

首次感覺到快感的我，雙腿也開始不安分的互相磨蹭著，似乎渴望著什麼…

「有感覺了？」

「…唔！」

突如其來的耳語，讓我整個人震了一下。

「在說…什麼……」

「吶…妳有自己來過嗎？我好像都沒有看過呢…」

感覺到耳邊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時，也讓我感到大事不妙。

「到底…在說…什麼……」

為什麼繪里會變得這麼奇怪？難道和發情期有關係嗎？

這時，繪里宛如小動物般，用鼻尖輕蹭著肩頸處…

「繪里…這樣好癢…」

「海未…」

直到繪里的聲音出現了變化後，我才漸漸冷靜了下來。

「…怎麼了？」

「我不想…失去妳……」

「嗯…」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復，只好輕輕抱住了她。

「我真的…很怕長出第九條尾巴時，失控的自己……」

「…現在的我…真的寧願放棄這股力量……不，要是我不是個妖怪就好了。」

果然…繪里很在意接二連三發生的這些事情。儘管我說了無數次『這不是妳的錯…』，但繪里依舊聽不進去。

「繪里…或許妳認為是自己的錯。但妳有想過嗎？如果妳和我一樣，只是平凡的誕生在這個世界……那我們還有可能相遇嗎？正是因為妳有著不平凡的身分，命運才讓我們相遇。」

我雙手捧著繪里的雙頰，露出幸福的笑容，說著：「繪里，謝謝妳能夠與我相遇。」

當充滿情感的字句傳入繪里耳中時，她臉上的表情立刻扭曲，無法止住忍耐已久的淚水。

這是我首次看到繪里毫無顧忌的大哭了起來。

平時的她總是不希望別人瞧見她這副模樣……畢竟會怕別人認為自己軟弱吧，我也是這樣。但是只有在繪里和母親大人的面前，我總是會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幾次……現在想起來還真是羞恥阿……

等繪里的情緒逐漸平穩後，我才用袖子輕輕擦拭著她的臉龐。

「繪里…對我來說，有多少的力量就會有多少的代價。我遲早會繼承園田家，也會背負起這個數百年來的重擔。而鬼丸…將會成為我守護這個家的力量。無論他究竟是多麼強大的妖怪，我也不會因此而退縮。」

「雖然我是弱小的人類，但我也希望自己能夠站在妳的背後，和妳一起戰鬥。請記住…妳永遠不是孤單一個人。」

「…我真是傻…明明知道獨自莽撞行事，是什麼也得不到的……」

繪里苦笑著，但卻讓我感到鬆了口氣。

「繪里，妳早已是這個家的一份子。無倫何時，園田家永遠是妳的家。或許我這樣說可能有點不適當，但妳是我無可取代的家人。請妳不要…再獨自一個人去承受那份痛苦了。」

雙方注視了幾分鐘後，繪里才緩緩開口：「我很重視海未…也很重視著這個家。我很抱歉…一直以來都讓妳擔心了。」

我搖了搖頭道：「倘若完整的力量讓妳一時誤入歧途，無論妳在哪，我都將會找到妳，重新將妳拉回來。我以武士之名發誓。」

語畢，便聽到前方的人兒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真、真是失禮，這可不是什麼好笑的事！」

「對、對不起…但是海未的表情實在是太……有趣了…」

在寂靜的夜晚中，我們的嬉鬧聲格外響亮。

如果吵到附近鄰居的話……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

「繪里，回家吧。」

「嗯。」

…我不會…再讓妳獨自一人去承受了……繪里。

──────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