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無標題

#7

繪里留下紙條離開家裡，已經過了一個禮拜。

自從那天開始，我每天除了練習時間之外，就沒有心情去做任何的事了。

每當夜深人靜之時，我總會獨自坐在庭院的走廊上，望著與昨日相似的景色。

唯一與昨日不同的，則是因為自己無法忍住這份思念，而擅自將繪里的上衣拿了出來。

此時的我…腦子已經無法容下破廉恥這應有的反應，只能用這種方法來感覺繪里的存在…

「繪里……」

我真的…好想妳……

我買了很多巧克力等妳回來吃個過癮……

我好想告訴妳最近發生的事…

還有好多好多……想說的…

所以求求妳…回來吧。

一幕幕浮現出的金色身影，讓我雙手合十，低頭認真祈禱著……

神明大人……我願意……拿我的一切換取繪里的平安。就算是用我的生命來換，我也願意。

所以…求您了，請您保佑繪里的平安……

結束時，我睜開眼，默默拿起大腿上的衣服輕蹭著…

……衣服上還殘留著屬於繪里的淡淡香味。

一顆顆充滿繪里回憶的淚珠順著輪廓滑落，每次一想到繪里，各種複雜的心情就這麼浮了上來，難以控制。

這時，走廊上傳來逐漸變大的腳步聲，令我趕緊擦拭自己難看的臉龐，並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雙頰。

「海未，最近都在這裡做什麼呢？」

母親大人的柔性呼喊，讓我急忙回過頭向母親大人請安。

抬起頭便見到母親大人那副含有意思的笑顏。

母親大人特地端著水羊羹和冒著熱煙的茶過來。

我們家很少在這麼晚的時候吃點心，也因此讓我知道母親大人的用意。

「母親大人……」

小時候，每當我哭泣或是難過時，母親大人總會端著點心來安慰我，成為我情緒的發洩處。

為了不再給家裡添麻煩，我漸漸不會什麼事都說出口，我希望自己能夠變堅強，靠自己解決問題……應該是這樣的……但自從遇見繪里之後，我發覺我有什麼開始變了……我甚至…無法像以前一樣隱藏真心……至少在繪里面前總是這樣。

是我變軟弱了嗎……

這時，母親大人突然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撥開我額頭上的髮絲，注視著我。

「海未，最近看妳很沒精神，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母親大人的聲線影響著我的淚腺，恐怕一個鬆懈，就會崩潰也說不定。

對我來說，這種時候的溫柔反而是一種痛。

「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很抱歉讓您擔心了……」

我勉強露出苦笑，掩飾自己內心的問題，卻反而讓母親大人露出了難為的面容。

「…海未。」

「……」

我轉過頭去，就怕繼續這樣對視，我遲早會把一切都說出口的。

隨著沉默降臨，有耐心的母親大人就這麼隔著盤子坐在我身旁。

「那個……母親大人，已經很晚了，請您早點休息……」

「果然是有血緣關係的孩子嗎…？竟然…會在妳身上看見以前的我……」

母親大人突然感嘆著，讓我一臉不解的看著母親大人。

「妳現在的模樣……真像我以前苦苦等待妳父親一樣呢…」

母親大人輕笑著。

「父親大人…？請問母親大人，您究竟在說什麼？」

「妳父親…他曾經的工作似乎是保鏢之類的……因為他從未跟我坦白，又時常帶著傷回來，所以……我才會如此認為。」

原來母親大人對於父親大人和妖怪的事情完全不知情……

「難道母親大人不會懷疑嗎？」

「懷疑…？或許是有吧，但是我對妳父親的愛遠遠超過了懷疑，讓我深信著他……因為他至少…活著…回來了……儘管全身都是血…都是傷……但至少活著活來了……」

全身是血、是傷…？父親大人、母親大人之前究竟經歷過了什麼？

母親大人見我滿臉疑惑，而舉起右手摀住自己笑開的面容說道：「海未，不要露出這種表情阿，妳將來長大會懂的。」

為什麼…母親大人還笑得出來……

換作是我，恐怕………

這時，母親大人輕輕摸著我的頭，讓我眉間上的皺褶緩和了些。

「海未，我知道妳是名妄想力相當豐富的女孩子，這是妳的優點…也是缺點。倘若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時，就想著妳所喜歡的那個人吧。」

我反覆思考母親大人所說的話時，才漸漸發覺母親大人所說的喜歡……是指戀愛這種粉色情感。

我滿臉通紅的揮著空拳，希望能將腦中不斷進化的畫面給揮開。

「武、武士才不需要這種多餘的情感！」

「海未，戀愛可不是多餘的情感，反而是必須的。當妳內心有了值得妳愛的人，妳就會為了那個人而不斷付出，甚至也會因此而變強。請妳正視這份獨一無二的情感。」

「可、可是……這實在太…羞恥了……」

我雙手摀著發燙的臉頰，實在無法停止思考，甚至開始浮出了那熟悉的金色身影……

為什麼會是她啊！

繪里只是家人，只是家人啊！！

「海未……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妳的臉可以這麼紅……沒事嗎？」

母親大人趁我鬆手時，輕觸著我的雙頰，注視著我那因羞恥心而浮出淚水的雙瞳。

「……看來海未有心儀的對象了呢……我們家海未終於長大了，真是…讓我這做母親的感到欣慰啊……」

母親大人自顧自的說著，並裝著樣子擦拭著自己的眼角。

「母親大人，您誤會了！繪里只是我的家……只是朋友！」

對於毫不知情的母親大人，我只能改口說繪里是朋友。

但內心這種悶著的感覺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又是怎麼看待繪里的…？

朋友、家人、夥伴又或者是仇人？

繪里又是如何看待我的呢……

「…繪里？」

「糟……」

我摀住自己多話的嘴，母親大人也因此停下了動作。

「…是女性阿……」

母親大人語調中，帶著訝異。

難道對母親大人來說，男性朋友會比較好嗎？

「請問……」

「阿…抱歉，我只是有點驚訝而已。但妳放心，做母親的一定會支持自己的孩子的！但是海未，這條路會比妳想的還艱辛，妳要有所覺悟才行，絕對不能抱著嘗試或是玩玩的心態！」

母親大人的情緒突然激烈的起伏著，讓我有點跟不上她的節奏……

這條路？有所覺悟？嘗試？玩玩？

說真的，我沒有一句聽的懂母親大人在說什麼……

「請問母親大人……您在說什麼呢？」

「說什麼……海未，妳不是說妳喜歡繪里嗎？」

「…………」

一字一字清晰傳到耳裡時，我才恍然大悟，並激烈的反駁道：「母親大人，您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喜歡繪里！而且她不只是名女性還是────」

「還是…？」

情緒激動之下，差點就說出不該說的話，但就算剎住了，要怎麼結尾呢……

「還是…呃…總而言之，我怎麼可能喜歡她！」

「哎呀，性別不是問題唷。」

「母親大人，請您聽我說啊！」

反覆的妳一言我一句後，母親大人便轉移了話題。

「所以說海未，妳究竟在煩惱繪里的什麼呢？」

「…繪里突然離開了我身邊，只留下了一張會回來的字條。由於她小時候失去了母親，因此一心想報仇……………」

「………經過好幾年的時間，她終於漸漸對我露出笑容，那一剎那，我真的彷彿高興到快升天了……那種感覺…無可替代……也無法說清楚，只知道我首次感覺到如此高興………恩？」

等等，我好像漏聽了什麼……？

「母親大人，請您不要捉弄我了！」

見我反應過來，母親大人又笑開了。

「實在很抱歉，海未的反應真的從小就很有趣了……」

「真是的，母親大人和繪里怎麼都這樣……我可不覺得哪裡有趣。」

這時，母親大人突然兩手放在後方撐著微傾著身子，仰望著露出頭的月亮……

「海未，妳口中所說的繪里……妳願意相信她、願意在戰場中，將自己的背後交給她嗎？」

「當然願意。儘管她總是相當任性、對巧克力相當執著，甚至是喜歡捉弄我，但她是我願意將生命託付給她的人。」

「這樣阿……那海未，我最後問妳一句，妳願意將下半輩子託付給她嗎？無論未來會遇到什麼樣的困難也願意嗎？」

「當然願……等等，母親大人！」

這次我終於及時反應過來，差點就上了母親大人的當。

「哎呀，真是可惜呢，本來可以看見海未妳百合花綻放的美麗模樣呢。」

「母親大人！就說了我對繪里沒有那種情感！」

在百般折騰之後，母親大人終於停止了那類似繪里行為的惡趣味，回到我所熟悉的母親大人。

「海未阿，我並不是有意要鬧妳，只是想告訴妳……戀愛這種時機…一旦錯過了，就很難再追回了。」

「母親…大人……」

原來母親大人是如此替我著想的……是我錯怪母親大人了……

「不過其實那麼說，我只是想久違的解放一下真正的自己。在我還年輕的時候，我可是出了名的惡作劇大師呢……只是隨著時代變化，我漸漸隱藏了自己……努力學習成為日本所要求的女性………時代變了，束縛…變多了……」

母親大人，請還我感動啊！

母親大人深深吸了口氣後，再吐出來。臉上的負面似乎少了一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對不起，海未，做母親的，不該讓妳知道我以前的樣子……妳一定很失望吧…」

我搖著頭，將母親大人為我特地所泡的茶雙手遞到母親大人的面前。

「不…母親大人，您永遠都是我園田海未最為尊敬的人。」

「海未…」

「我在。」

聽見母親大人帶有微弱呼喊聲後，讓我更加靠近、注意接下來的話語……

「我有個…重要的請求……」

「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的事，我園田海未一定會辦到。」

只要能夠讓母親大人恢復原樣，就算要我上刀山下油鍋，我都願意做。

「……海未，我希望能夠見繪里一面。」

「不好意思…我沒聽清楚…能夠請母親大人再說一次…嗎？」

我為了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而問道。

然而母親大人的相同回應，瞬間讓我內心的緊張感消散了。

「母親大人，請您不要再隨便捉弄我了！您知道我剛剛有多麼緊張嗎？」我的聲線中明顯帶著些許怒火。

「海未？」

我全身的力氣瞬間被抽光，整個人無力的坐回走廊上。

「真是夠了，我是真的以為母親大人有什麼非常重要事情需要我去幫忙……卻沒想到又是一場鬧劇。」

「海未，對我來說這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並不是開玩笑，也沒有任何想捉弄妳的意思。」

母親大人臉上沒有任何笑容、表情，我只有看過一次母親大人露出如此認真的神情……那是在母親大人與父親大人談正事的時候。那時房間的氣氛沉重到足以讓人窒息，膽小的我當然也不敢進去了。

「但是繪里她……」

她是妖怪，是要我怎麼把她帶到您面前呢。

那獸耳與八條毛茸茸尾巴，只要不是眼睛有問題的，我想都看的出來吧……

難道要我說那是CosPlay嗎…？

不，誰會在第一次拜訪別人家的時候，CosPlay阿……

見我一次次欲言又止後，母親大人才嘆了口氣：「海未，我並沒有說要現在。我會等妳們準備好的。」

「好了…海未，現在已經很晚了，還是盡快就寢吧。否則弄壞身子可就得不償失了。」語畢，母親大人便起身拍了拍大腿，轉身消失在走廊的盡頭了。

絲毫不給我任何拒絕的機會阿………

我一定要找機會向母親大人解釋清楚，我和繪里之間真的沒有什麼特別關係才行。

隔天，我趁著下午沒課的時候，來到了附近的神社參拜，希望能夠乞求神明大人保佑繪里的平安。

我知道…向神明大人乞求妖怪的平安什麼的很奇怪，但是……我相信神明大人會明白的吧。

正當一切順利時，我清楚看到掌管命運的神明大人，又對我露出了壞心的微笑………

不久前，繪里所撞倒的紫髮女子正好在這座神社工作。

女巫的服飾，紫色的單馬尾……那獨一無二的背影，讓我心虛的轉過頭，想悄悄離開神社……

「哎呀，真是巧呢。」

內心最不希望的事情發生了，我果然被那名女子當場認了出來。

「呃…妳好。」

我禮貌性的向女子打招呼，而對方也帶著笑容回應著。

「咱是東條 希，目前在這座神社打工。」

「東條小姐妳好，我叫園田海未……」

習慣性的回應後，我才意識到剛剛聽到的熟悉字眼…………東條。

我眉間微微皺起，注視著眼前的東條小姐。

「園田…？啊！是園田道場的女兒吧！」

「誒…是、是的……」

這時，東條小姐四處張望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身影……

隨後便開口詢問：「請問那隻金色狐狸…今天沒有跟著園田小姐嗎？」

我立刻向後退幾步後，帶著警覺問道：「果然看得到嗎…」

東條小姐當下露出一臉茫然的模樣，過幾秒後才露出一臉理解什麼的模樣……

「等、請等一下，妳誤會了，咱並沒有想傷害那隻狐狸！」

東條小姐激烈的揮動著手，想試著解釋什麼，卻又發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放下了雙手。

「咱……咱的家族代代都是陰陽師，因此咱才會看的見妖怪。但是請妳相信咱，咱雖然看的見妖怪……雖然出生家族是陰陽師，但咱真的沒有傷害過妖怪！」

那雙清澈的碧綠寶石絲毫不像是會說謊的樣子，讓我也漸漸接受了她的說法。

「東條小姐，請問妳找繪里有什麼事情嗎？」

「原來那隻狐狸叫做繪里呢……沒有，咱只是……首次看見如此美麗的妖怪，所以才會………如果讓園田小姐誤會了，咱在此向妳道歉。」東條小姐彎著腰，向我道歉。

「請、請不要這樣，抬起頭來…」我立刻上前扶起東條小姐，希望她不要做出為難我的動作。

「其實咱……不認為妖怪都如人們所說的壞。就像人類一樣，也是有好有壞的，人們只是因為種族差異，而放大了妖怪們的缺點與壞事，其實妖怪們很多都只求安穩生活的……」

「妳真的是陰陽師嗎……？」

我一直以為陰陽師都是認為妖怪為惡，應該除掉。

畢竟他們是靠除妖吃飯的……

然而東條小姐，雖然出生世家為陰陽師，卻沒有像陰陽師一樣的想法，這點讓我相當懷疑是否真假。

這時，她鼓起臉頰，揮著空拳，向我抗議著：

「請不要小看咱，咱好歹也是東條家的獨生女！」

「對、對不起，因為東條小姐的想法，讓我有些吃驚…」

東條…這個字眼傳到耳裡，為何如此刺耳，為何如此讓我難受……

是因為聽到父親大人向我坦白的真相嗎？

東條家與園田家的破裂……

…東條小姐知道嗎？

「園田小姐？妳的臉色不太好，還是說…是咱為難到妳了……？」

東條小姐一臉擔心的問道，歉意又浮到臉上。

「不是的，我只是在想些事情罷了，並沒有為難……」

正當場面陷入尷尬時，一隻橘黃色的小貓咪來到了東條小姐的腳旁，輕輕的蹭著……

「喵～」

嬌小的聲音配上那撒嬌的模樣……一般人應該立刻就被俘虜了。

東條小姐見狀，立刻就抱起了腳邊的小貓咪。

小貓咪用那雙黃綠色的瞳孔注視著我，不像是一般小貓咪該有的反應。

「看來園田小姐注意到了呢……這孩子，是化貓唷。」

「化…貓？」

東條小姐順著毛撫摸著小貓咪的頭頂，只見小貓咪露出了一臉幸福的模樣，完全沒有妖怪的樣子。

「這孩子是化貓一族的星空凜。咱是在8歲的時候……應該是15年前吧，在這座神社撿到凜醬的。那時奄奄一息的她，身上滿是傷痕與半凝固的血漬，咱當下真的嚇壞了呢……」

「畢竟要是被家裡人知道咱在照顧妖怪的事情，一定會害凜醬遭到消滅的。所以咱才將她安置在這座神社，每天偷偷帶著食物與藥品來給她。所幸最後並無大礙，真是太好了。」

這時，小貓咪就這麼掙脫東條小姐的懷抱，直接撲到了我的身上。

靈活的身子在我肩膀上來去自如，甚至跳到頭上，也不會失去平衡。

「儘管很微弱……但妳的身上有那隻狐狸的味道喵。」

「誒…說、說話了？」我瞪大了眼，看著她。

「凜是妖怪，當然會說話喵！」

「別看這孩子的聲音很幼齒，她可是已經96歲了。」

「喵！為什麼要報出年齡喵！」

小貓咪站在我的肩膀上，朝東條小姐抱怨著。

東條小姐摀著嘴，竊笑著：「就算不說，妳的尾巴遲早會透露年齡的。」

當我冷靜下來，仔細想想自家的狐狸也是會說話後，也不足為奇了。

「請、請問…星空小姐，妳剛剛說那隻狐狸的味道……難道是指繪里嗎？」

她看了我一會後，便跳回東條小姐的懷中。

「叫我凜就好了喵，加上敬稱什麼的，凜很不習慣喵。」

「不然園田小姐也可以直接稱呼凜喵……」

東條小姐故意捉弄著她，讓星空小姐直接在對方臉上落下小小的貓掌印。

「真是的，凜可是在說很重要的事情喵。絢瀨一族的妖狐喵，凜在妖界有遇見她喵。那時她受到了陰陽師的攻擊……」

「攻擊？在哪！」聽到繪里受到攻擊的我，情緒立刻就暴走了。

「喵、喵！請不要那麼大聲喵，以凜現在的型態，人類過大的聲音很刺耳的喵…」

「實在非常抱歉，一時沒控制好情緒………」我立刻為自己失控的行為道歉，畢竟要是惹對方不開心，恐怕就不知道繪里的行蹤了。

「凜醬，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東條小姐似乎查覺到小貓咪的反常，而問道。

「不知道怎麼回事，有陰陽師突破結界在妖界放了式神，所幸多虧了絢瀨一族的妖狐，才得以讓敵人露出破綻喵。」

「事後，凜只是向她提起了這一切都是希醬教的，她就生氣的離開了喵……凜不知道她的傷勢嚴重性，只知道讓她非常難受喵……」

「繪…里……」

聽到繪里受傷的我，原本還抱持著極大希望的內心，瞬間被冷風掏空，只剩一絲期望。

見我垮下面容，小貓咪立刻慌張了起來。

「喵、喵！但是她還活著喵！凜覺得她並不像一般妖怪一樣脆弱喵！」

她的話語，傳到我耳邊僅剩喵喵叫的聲音。

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知道這一切，我都無能為力。

「…凜醬，咱能拜託妳幫忙找一下那隻狐狸的下落嗎？」

「喵？凜知道了！」

語畢，小喵咪再一次的掙脫東條小姐的懷抱，朝著神社後方的森林奔去。

「園田小姐，如果凜醬有任何消息，咱一定會優先告知妳的，所以請打起精神來。」

東條小姐努力的安慰我這才認識不到一小時的陌生人，令我感到相當欣慰。

「東條小姐，謝謝妳。」

………………………………………

…………………………

……………

直到火紅色落在神社，我才意識到自己在這裡待了多久。

我向東條小姐告別後，便踏上了階梯，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過了十分鐘後，我才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

原本不到五分鐘的階梯，如今卻宛如鬼打牆一樣，完全看不到盡頭。

我抬起頭看向天空………

…依舊是離開前所見的火紅色。

我左右張望著，兩側的森林異常寂靜，完全沒有任何鳥兒或是蟬叫的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

我記得剛剛來的時候，森林可熱鬧了。

正當我想掉頭走回神社時，離我不遠的階梯上，看到一頭白色的野獸正虎視眈眈的看著我。

我壓抑著想大叫的想法，緩慢的向後退一步，卻聽到野獸發出了威脅性的低吼聲。

內心的恐懼不斷湧出，想就這麼轉身拔腿就跑。

但我很清楚，要是現在這麼做，就只有死路一條。

白色野獸順著我的步伐，我一退牠一進。

直到牠的身影逐漸清晰，我才看到白色野獸的真面目……

……老虎的形體、純白色的濃密毛皮，還有著明顯的黑色虎紋…

……為什麼白色的老虎會跑到這種深山中？

不對，牠不是………

正當我想到牠的真面目時，白虎便壓低身子，一口氣跳離階梯，瞬間拉近與我之間的距離。

「吼──！」

近距離的嘶吼聲，讓我身子嚇到整個癱軟，摔下階梯，抵達下一個平台。

「痛、好痛…」我撐起身子，想爬起來時，腳上卻傳來劇烈疼痛。

我拉開褲管……腳腕明顯出現嚴重紅腫。

我拖著腳，向後退…誰料到，白虎早已繞到我的身後，咧嘴露出尖銳的利牙。

「不、不要……」

直到身後抵到階梯時，白虎便往我身上撲來，尖銳的爪子輕鬆在左臂劃開了四道深深的血痕，讓我立刻摀住傷處，想止住湧出的鮮血。

「啊、痛…不要…嗚………」

「吼──！」

這一次，白虎則是張開嘴，瞄準我的脖子而來。

剎那間，我認命似的閉上了雙眼。

腦海中浮現出了與繪里在一起的種種景象，不禁令我眼角落下了淚水……

「繪里…」

──────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