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1948

第9章 朱庇特

“第二次对异型大战啊……那个时候各方面都很混乱呢。”

——一位参加过第二次对异型大战的老兵的回忆


1948年,第二次对异型大战结束的两年后,卡尔斯兰终于迎来了第一次正式的庆祝性阅兵。

此次的阅兵订在1948年11月11日,根据卡尔斯兰传统,这是纪念阵亡将士的日子。

艾丽卡·哈特曼,里希特霍芬空军飞行学院①的一位普通教师,被授命担任空军学院方阵的副领队。

“唉,为什么偏偏是我啊?”艾丽卡从被子里钻出头,任命状到她手里已经过了16个小时,“我不要收拾东西啊。”

“命令就是命令。”特鲁德看着艾丽卡身后的废墟,“现在起床把勋章给找出来吧。”

“勋章的话衣服上就别着啊。”艾丽卡把头埋回被窝,伸出一只手指了指门口的衣架,上面挂着她的常服外套。

特鲁德取下外套,回到缩成一团的被子前:“你除了这个外,还有别的勋章吧。”特鲁德展开外套,寻遍整件常服,唯一的外附品只有左胸口袋上别着的一级铁十字。

“连飞行教官章都不见了……给我起来!哈特曼!”

就特鲁德来说,大多数遵守纪律的卡尔斯兰军人都是会珍稀自己勋章的人。比方说,曾经担任过她上官的昆杜菈·拉尔。

索菲亚·穆勒(Sophia Muller),这位在战争结束才加入军队的新人中尉,在此次“阅兵作战任务”中,担任昆杜菈·拉尔上校的副官。在走进这座平民公寓前,中尉对这位曾经的战斗英雄做了诸多猜测。“她或许是个很凶狠的人”,毕竟上校的标志是一只叼着匕首的狼。

前来开门的是个穿着竖条纹衬衫的金发女人。作为例行公事,索菲亚向她敬礼,并汇报来意:“本人是卡尔斯兰空军第二联队(JG2)的索菲亚·穆勒中尉,现来此迎接昆杜菈·拉尔上校。”

对方回礼:“我是前卡尔斯兰空军第五十二联队的沃楚德·库平斯基中尉。”可比起军人之间的自我介绍,索菲亚总感觉,这个人是想向自己……搭讪。从她进门开始,就感觉有一股奇妙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不断扫过。

“这就是拉尔上校的室友吗?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过。”

“身材不错嘛。”当索菲亚拎着昆杜菈的行李箱下楼时,她又听到楼上传来这么一句话。

“果然是个轻浮的人!为什么那个战斗英雄会有这样的室友!”

“你去看着劳拉吧。”昆杜菈对着沉迷于年轻副官胸部弧线的沃楚德说,“她差不多又要起床咯。”

“没问题,没问题。你就安心去好了。”已婚人士这么回答。

等索菲亚再见到昆杜菈时,这位长官倒是自己打开后车门上了车。

“啊,上校,应该由我来为你开门的。”索菲亚急急忙忙地关上后备箱,坐上了驾驶座。

“我现在只是预备役上校,请你不要那么紧张。”昆杜菈安慰这位新人中尉。

“但如果被上级知道了。”

“我现在就是你的顶头上司啊。”昆杜菈说。

索菲亚透过后视镜观察这位戴着檐帽的茶发女人,“比想象中的要温柔呢。还是个美人。可是……”索菲亚的视线停到了昆杜菈的左胸上,“飞行资格章、一级铁十字、金质战伤勋章……她的军功更加吸引我啊!”

“穆勒中尉?汽车没什么问题吧?”昆杜菈问,这个新人中尉好像从刚刚开始就在想什么事情。

“没问题哦。”索菲亚说道,“那么我们就准备出发吧。”

“在此之前,能不能拜托你绕一下路呢?”

“当然可以,我可是您的副官啊。”索菲亚转动车钥匙,启动汽车,“请问要先去哪里呢?”

年轻的中尉不知道,从现在起,她将要打开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索菲亚驾车驶向昆杜菈提到的地址,那是在战后新建的独栋住宅区,从新卡尔斯兰到柏林重新安家的人多住在这里。街边的车位上停着各式各样的小汽车,感觉让人来到了利比里昂的西海岸。

“这是独立房屋(house)吧。”昆杜菈看着周边的利比里昂式建筑,这和葛丽塔和她提及的公寓(apartment/flat)不太相符。

车转过街角,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这栋有着红色屋顶和橘红色墙壁的房子,被一片精心打理过的花园环绕着。客人想要走进前去敲门的话,还得通过挡在花园前的小铁门。昆杜菈向索菲亚道谢后,便下了车,向那栋有着车库的房子走去。

想着在快到这里时见到的公园和小学,昆杜菈总觉得,比起葛丽塔这种单身者,还是有了孩子的夫妇们更适合住在这里。

“有人在吗?”昆杜菈隔着小铁门对着屋子先吼了一声,见小铁门没有上锁,便打开铁门走向了住宅的大门。

她敲了敲门,依旧没有回应。

“葛丽塔,是我,昆杜菈。”她又敲了敲门。

“来啦!”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昆杜菈从门边往后退了几步,想要看看声音的主人,却只看到了右上方开着的窗户。她返回门前,还没走两步,门就被推开。

一个幼小的身影从门里窜出来。

“妈咪!是妈咪回来了!”穿着红色连衣裙,扎着双马尾的茶发小女孩紧紧抱着昆杜菈的大腿。

索菲亚懵在那里,心里碎碎念,“妈咪?我听说拉尔上校是单身啊。”

昆杜菈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内心也打了无数个问号。

“妈咪?”

“妈妈说,最近来找妈妈的陌生军人就是我的妈咪。”

昆杜菈心想,自己是不是走错门了,她蹲下,摘下帽子,让自己的视线和小女孩平齐:“小朋友,你好。葛丽塔·克劳森住在这儿吗?”面对孩子时,要记得微笑。

“葛丽塔妈妈出去买东西了,让我看家。”

“……嗯……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呢?”

“格蕾丝·拉尔·克劳森(Grace Rall Clauson)!”小女孩大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怕昆杜菈听不见似的。

“中间的名字是我魔力觉醒之后加的哦。”女孩退后一步,一对狼耳朵出现在她的头上。

拉尔依旧面带微笑,后颈却冒起了阵阵冷汗。

“格蕾丝今年几岁啦?”先确认一下好了。

“我五岁了!”

拉尔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不是说相爱是魔女间孕育生命的先决条件吗?我那个时候是对葛丽塔有意思,但怎么看她都只是陪我玩玩啊。咦?!!”

“妈咪怎么了?”格蕾丝走过来,她发现昆杜菈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低着头。

“没什么。”上校同志又换上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等葛丽塔妈妈回来后能不能把这张纸条给她呢。”本想在葛丽塔不在时放在信箱里的便条派上了用场。

“这是妈咪的电话吧。”

“已经认字啦,好厉害呢!”

“我也可以给妈咪打电话吗?”萝莉一脸兴奋地捧着纸条,看着昆杜菈。

谁能拒绝一个可爱的五岁小女孩呢?

“当然可以哦。那么妈……妈咪我先走了。”大英雄想要起身逃跑。

“唉?没有礼物吗?”小女孩问道,“葛丽塔妈妈说,妈咪回来的时候会给我带礼物的。”

“啊……这个吗。”昆杜菈感到难堪,平时的话,给小孩一马克让她去糖吃就可以应付过去了。但现在自己身上是新换的制服,兜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看着孩子期待的双眼,总不能什么都不给。这时她发现,格蕾丝一直盯着自己的左胸。昆杜菈灵机一动,解下了金质战伤勋章,把它放在右手手心,递给格蕾丝。

格蕾丝的小手拿起奖章,举在眼前看了看:“是金子做的,妈咪好厉害唉!”

“那么我先走了哦。”拉尔站起身,戴上帽子,向萝莉敬了个军礼,小跑回到车上。

“妈咪再见!”格蕾丝向拉尔挥着自己的小手,直到那辆敞篷车消失在街角。

“离婚了之后偷偷去见孩子,拉尔上校还真是不容易呢。”索菲亚边说边开车,不知她怎么脑补出这样的结论。

倒是昆杜菈,在到训练基地的一路上都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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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里希特霍芬空军飞行学院:名字取自德国一战空战王牌,“红男爵”曼弗雷德·冯·里希特霍芬。艾丽卡·哈特曼原型的埃里希·哈特曼在从苏军战俘营获释回国后,就曾担任西德第七十一战斗联队(里希特霍芬联队)的指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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