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英雄亦凡人
“偶像是不会XX的!”
——某小报的讽刺文标题
索菲亚·穆勒这几日睡得并不好。
根据魔女队的管理条例,在营军人在冬季勤务日期间应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可由于早已过了紧张时期,除了基层士兵外,大多数军官——包括索菲亚在内——对于这一规定并不加以理会。
“只要七点半准时到岗不就好了嘛。”
年轻的军官打了个哈欠,从临时军官休息室的桌子上拿了一包速溶咖啡。根据后勤最早的指示,由于索菲亚的临时上官昆杜菈·拉尔并未申报自己在柏林购入或租赁任何房产,在准备阅兵作战期间便被安排在里希特霍芬飞行学院的临时宿舍居住。在按照预定的安排住了几晚后,索菲亚才从上官那里听说,上官是因为被老婆扫地出门才会居无定所。
“有机会的话还是想和家人一起住。索菲亚,远离家乡的你就不会想念你的家人吗?”上官双手交叉,遮住了她的下半张脸。
“不会想念哦,长官。”索菲亚诚实回答,“我的母亲比较喜欢担心人。”她又想起了自己小学三年级时,藏在枕头底下的情书被母亲发现的事情。
“咳咳,是吗?不过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索菲亚确实明白,便在某个下午去库平斯基家为自己的上官又取走了一些行李。
“他问起来的话,就说我可能要在军队里长期留任了。其他的不要多说。”
将上官的话牢记在心的索菲亚,忠实地执行了自己的任务。不过仔细推敲一下这句话,上官也不算是在欺骗自己的友人。
“拉尔上校在战时可是一员悍将啊,这次借阅兵之名让她回归现役,估计就不打算放她走了。”索菲亚原先在西南地区的长官在她被调职前这么告诉她,“去到那个人身边,对你在柏林的发展会很有好处的。”
昆杜菈·拉尔对这事也心知肚明。
“负责首都地区防卫的魔女大队的司令快要退休了,你知道吧?”加兰德前段时间曾这样对她旁敲侧击,“如果没有人来接手的话,我觉得上头会很为难的。”
“被指挥的感觉,我已经有些厌烦了。”
“我也是啊。你的意思我也明白。”加兰德拿出一根烟,点上,“我也好想拿退休金。”
阿道芬妮自称,她已经试图说服那些做出决定的大人物。
“我一个退休了的空军军官,怎么就被召回来了呢。”面对上头的硬点,昆杜菈也是非常无力。
索菲娅走到开水机边,打开龙头。虽然没有多余的文书,但是接上官上下班这事儿还是太折磨人了。
“存了两年的税金办阅兵,为什么不能给校级军官配一个专属司机呢。”索菲娅端着咖啡走向窗边。操场上只有空军学院的学生在练习分列式方队。预备役方队的那些经历过大战的老鸟们,每天训练个两小时就不见踪影了。不是去观光了,就是在什么地方睡觉,再者就是在休息室打牌、下棋。
“同花!”索菲亚的耳边传来叫牌声。
可是老兵们的队列方阵,无论是整齐度、精神面貌还是动作的细节,的确都无可挑剔。
相较之下,学生方队在行进时的队伍横纵看起来虽然整齐,但是抬腿高度并不是很一致。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除了上课以外还要练这个,饶了我吧。”
“没办法啊,谁让这是我们卡尔斯兰的优秀传统呢。”
“珞斯曼老师真可怕啊,早操竟然要求那么高。跑得快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跑的那么整齐啊。”
“据说对锻炼团体作战的协同性很有好处。”
“哈特曼老师没有骗人啊。珞斯曼老师好可怕!”
一到休息时间,惨叫声就传遍了整个操场。
说起哈特曼和珞斯曼这对现任教学搭档,空军学院的学生们自有一套说法。
哈特曼老师是第二次对异型大战中的王牌。她在教学过程中,除了讲解课本上的内容外也会联系自己在战时遇到的战例,平时的书面作业也不会太过为难学生。更何况,她又是“那个人”的女儿。而被哈特曼老师尊敬着的珞斯曼老师,由于产前产后的休假,离开教学岗位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新入学的学生并不是很熟悉她,只知道她在办公室里编撰空战技巧的相关书籍。
值得一提的是,有学生在休息时间去办公室找哈特曼老师的时候,见到了在一起吃饼干的哈特曼和珞斯曼。
“两人关系看起来很好的样子。珞斯曼老师的太太做的饼干好好吃啊。”那名学生是这么评价的。
索菲亚拿着喝完的咖啡杯,准备将它放进水槽,却听到操场上传来了新的骚动。
“加油!加油!”
这是哪个小兔崽子的起哄声啊?
将杯子匆匆放进水槽的索菲亚走到窗边,原先在一边打牌的老兵游子们早就打开窗户看戏了。
在蹲坐着的学生们面前站着两个正在角力的人。其中一人穿着作训服,却不是学生队伍和教官队伍里的任何一个面孔。另一个穿着平民服装,蓝色的直筒牛仔裤表明这可不是一个坐办公室的人。
“你们两个!这可是在学生面前!”珞斯曼走上前去,但争得正火热的两人完全没有理她。
“马尔塞尤,加油啊!”窗边的老兵们向操场上的两人挥手致意,“巴克霍隆也是。”和学生们一样,看热闹不嫌事大。
尽职的下官倒是觉得大事不妙,快步走到长官室,没敲门就闯了进去。昆杜菈正在制作什么表格,但也不介意索菲亚的闯入。
“这么着急,有什么事吗?”
“长官!马尔塞尤大尉和一个平民样子的人打起来了!”索菲亚汇报,“这会对飞行学员们造成恶劣影响的。”
“这样啊。”拉尔把桌上做到一半的表格翻了个面,露出背面的白纸,“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还是去看看吧。”
可这两人还是晚到一步,等到了操场上时,两人已被赶来的正经老兵拉开了。
“都说了你这样会给哈特曼添麻烦的吧!”巴克霍隆依旧指着马尔塞尤。
“我只是在教新生们正步的正确姿势而已。”马尔塞尤倒是拒绝承认这项指控,“教育这种事,还是需要有经验的人言传身教。”
巴克霍隆没想到,只是来学院给哈特曼送好不容易找齐的勋章而已,竟然会碰上马尔塞尤。
“哈特曼和老师已经够有经验了吧。”
“在队列这种事上,我也是很有才能的哦。军校时代开始的队列练习,我所在的队伍一直都是第一呢!”
“我看你是因为惩罚性训练才能练得那么好吧。”
“总之,我做什么都是第一。”
大狗和大鸟还是争执个不停。这时,“那个人”出现了,争吵声戛然而止。
她向两人招招手,两人老老实实地走到她那边,跟她回到楼里。
“唉,哈特曼院长来了啊……好无聊啊。”学生抱怨道。
“起立!立正!”
队伍又变得寂静无声。
“马尔塞尤小姐,巴克霍隆小姐,今晚要不要来我家吃个晚饭呢?”
战战兢兢地看着院长的巴克霍隆和好不容易拿出一些尊敬态度的马尔塞尤。 意料之外还是意料之内呢?两个人都没有受到训斥。
“想听听你们对教育的见解。”
伊丽莎白·哈特曼①,卡尔斯兰帝国空军魔女队的早期成员之一,同时也是卡尔斯兰滑翔机运动协会的主席。在1937年扶桑海事变之后,失去魔力的她被重新召回部队,负责新人魔女的训练,在战后留任里希特霍芬飞行学院的院长。战时王牌的艾丽卡和技术省的新星乌苏拉,都是她的女儿。
面对大前辈的邀请,两人都没有拒绝。
艾丽卡也不得不跟着回到家里。
五个人绕着圆桌坐下,下班回家的哈特曼医生负责给其他人分沙拉。
伊丽莎白女士和蔼地看着桌边的小辈们。
“亲爱的,我想菜做好了,我去看一下。”听到料理机②响起的警报声,哈特曼医生借机逃离了“战场”。虽然不知道乌苏拉在做这台机器时为什么要把防空警报的声音设为提示音,但是这声音实在是太适合现在的氛围了。
扫地机器人“小狗”在餐桌底下徘徊着,代替睡在实验室的乌苏拉参加这场餐桌会议。
“这新卡尔斯兰的白葡萄酒真不错啊。”懂事的巴克霍隆想要打破餐桌上沉默的气氛。
“嗯。是朋友从新卡尔斯兰带来的礼物。”伊丽莎白礼节性地回答。
“我还以为这是罗马尼亚产的呢。”马尔塞尤插嘴,“伊斯班尼亚的也不错。”
“不过现在家里没有呢。哪天艾丽卡肯回来住的话,说不定会多准备一点。”伊丽莎白和善地看向艾丽卡。艾丽卡正在把薯角切成一片片的小薄片。
“我不会回来住的。”艾丽卡继续低头折磨薯角。
“你这孩子啊……真是麻烦巴克霍隆小姐您了。”伊丽莎白望向巴克霍隆,“还有马尔塞尤小姐。”她又看向马尔塞尤。
“并没有麻烦啊!和哈特曼竞争,我也很有乐趣的。”
“可你不是退役了吗?”巴克霍隆说着,盯着桌上所剩无几的面包。她的那份已经被马尔塞尤提前抢走了。
“和哈特曼比赛的话就得去教书。可是我一直就讨厌教书这种无聊的事情。当个不通人情的老师有什么好的。”
“呵呵,马尔塞尤小姐的见解真是独特啊。其实我念书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伊丽莎白看起来并没有生气。
“哈特曼女士,您也是觉得那些死扣课本字眼的教育官员很讨厌吧。”
“所以我就想成为一个亲近学生的教官。”
“那些拎水桶的体罚早该废除了,您说,是不是啊。那个实在是太扶桑了!听说她们还有‘精神注入棒’③那类东西。”
“是啊,在我们学院早就废除了。”
“哈哈哈哈哈哈。”
餐桌上又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准确来说,是伊丽莎白和汉娜之间洋溢着这样的气氛。
剩下三个人,切着食物,不敢作声。
在送走巴克霍隆和马尔塞尤之后,艾丽卡被自己的母亲留了下来。
“让我回公寓有什么不好的嘛。”她不情不愿地把已经拿起的公文包放回茶几上。
“难得回家一次。”
“唉。”艾丽卡摊到了沙发上。
“你觉得那两个人,哪个比较好呢?”伊丽莎白坐到自己女儿身边,艾丽卡一下子跳起来。
“哪个都好啦!”艾丽卡站起来,想要上楼。
“做人唔好咁贪心。(做人不好这么贪心。)”伊丽莎白用施瓦本方言④说道,“记得拎包!”
艾丽卡转身拿过自己的公文包,冲上了楼,回到房间,重重地摔上房门。
和她的公寓不同,这个房间里的东西被整理得井井有条。桌面上也没有一点灰尘,即使没有人住,也天天有在打扫。
艾丽卡把包摔在了没有丝毫褶皱的被子上。
“好Q烦!妈,你想做乜啊!(好烦!妈,你想做什么啊!)”漏出乡音的艾丽卡扑倒在床上,“瞓觉,瞓觉。(睡觉,睡觉。)”
艾丽卡·哈特曼,久违地在家里过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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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伊丽莎白·哈特曼:哈特曼的母亲。三次元原型是德国滑翔机运动的开拓者之一。
②料理机:原型是作者本人买的没什么用但贵的要死的德国产全自动料理机。
③精神注入棒:三次元的IJN教育名器,不听话,打一顿。
④施瓦本方言:“施瓦本人:我们从来不说标准卡尔斯兰语的。”,三次元的哈特曼一家是施瓦本地区出身。唉?你问我这些字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我唔知啊。
无论是在设定里还是三次元,卡尔斯兰人/德国人都是习惯在公共场合说标准语的,私下说乡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