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庸医的执着

「什么嘛、真是个混蛋庸医。」

『马马？』

我一边生气地嘟着嘴，一边牵着露丝走在漆黑的夜路上，远处山边还有着最后一抹艳红的霞光。

天黑了啊，看来在庸医那里耽误了不少时间。

虽然花了一大堆的功夫，但还是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就连安娜的咖啡馆里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她走的还真是突然啊。

我打个哈欠，将露丝抱了起来。

『马马？』

「露丝！看夕阳哦。」

把露丝抱到了肩膀上，我很轻松地就可以扛得住。

夕阳和朝阳，太阳最美的两个状态。

望着遥远的西方，那是诺萨拉的方向，希格大人还好么？诺萨拉还没平完叛乱么？真是让人担心啊。

不过……马尔巴士……

那家伙、知道了我的身份……

会告诉其他人么？

还是……

她所说的、不要去烦她了是什么意思，我们是同伴？

同伴？

难道意思是，她也是被诅咒的人么？

唉？不会这么巧吧……

『马马？』

露丝跳起来碰了一下我的脸儿。

差点又把她晾一边了……

低下头来，闭着眼睛。

露丝凑过来抓了抓我的脸儿。

『马马、马马在干嘛呀。不要不理露丝。』

「不会的、不会不理露丝的。」

『马马保证嘛？』

「嗯。」

「露丝那么可爱，妈妈怎么会不理露丝呢。」

露丝……

真不知道你可以陪我多久，或者……

我可以陪你多久？

十年？

……

忽然，鼻尖有点酸。

我一把搂住了露丝，她好像有点惊讶。

『马马？马马怎么了？』

「露丝……」

我其实、有点怕呢……

走在最后的夕阳下，地平线上一抹红。

一点黑、一点黄。

一个大家伙、一个小家伙。

手拉着手。

不知道、这样的时光能持续多久呢……

我还有好多好多的想要做的事情没做呢……

好多好多啊……

「露丝。」

『马马？』

「露丝要赶快长大哦、长大到能自己养活自己、能依靠自己活下去。」

『为什么呀、马马、露丝只要有马马就好了呀。』

哈哈……哈哈……

「妈妈啊、总不能永远陪着露丝吧？所以呢、露丝要尽早学会独立生活哦……」

不过……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吧？

走过安娜的咖啡馆，古老的檀木扫过最后一眼，那尘封的柜子里，是还未用完的咖啡豆。

迈过瑞雅的服装店，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是劳累了一天的瑞雅，她在努力为露丝编织最美的衣服呢。

跳过脏兮兮的垃圾堆，杰米刚刚一定翻过了这里。

看到了汤姆阿姨正在收拾摊子，今天又做了不少好吃的吧？

一定又让很多饿肚子的人，饱餐一顿了吧。

最后……

「杰米！」

我们来到了杰米的小屋，一个用垃圾堆成的铁皮盒子。

她正在用捡来的铁盆洗头发呢，哎呀，从来脏兮兮的杰米居然也会在乎自己的形象起来了呢。

『呀呀呀、是凯丝小姐！？』

杰米看到我来了，手忙脚乱地乱了套呢，就连洗头发的水都洒了一地，哈哈，湿漉漉的脏头发看起来就像打了许多结的辫子一样。

「我是来感谢你的，杰米。」

『唉？』

杰米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着我。

我有点心疼，走过去从她手里取过毛巾，帮她擦。

『谢、谢谢。』

她害羞了呢。

「谢谢你救了我。」

『呀呀、没有的啦、凯丝小姐、只是路过帮了一下而已啦。』

「杰米红着脸儿的样子，好可爱呢。」

『唉？唉~』

杰米不好意思地挠着脖子，真像个小孩子呢。

「我现在住在星之谷哦、如果杰米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去星之谷找我，我就住在北面的一棵又大又红的树屋里面，那里叫红龙木哦。」

『嗯……』

杰米害羞着呢，嘛，她需要的时候，会去的吧？

「那么、拜拜啦。」

我应该回家了吧……

不然今晚可没地方睡了呢。

牵着露丝的手儿……

有点困了。

露丝也困了。

她好像走不动了。

『马马、露丝好累。』

累了啊……

我将她抱了起来、抱在怀里，像抱着小公主一样。

不对，就是抱着小公主呢，我的露丝，我的小公主。

需要我用尽一切去宠爱的公主……

我最后的……

最后的可以爱的……

咔咔——

咔咔——

走在夜色小路上，耳畔是聒噪虫鸣，怀里是露丝甜甜的呼吸。

唉、我好像忘了些什么。

……

！

我的衣服还在庸医的诊所里！

那个混蛋庸医！！！

急急忙忙跑回诊所，却没有看到本该坐在她的旋转椅上的乌鸦一样的庸医。

庸医？人呢？

只留下了随风飘荡的白色窗帘。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站在诊所的门前，内心忐忑不安。

我和庸医的相遇，还在十几年前，是十几年呢？

大概在我，五六岁的时候？

记不清了，但是那个时候庸医就是这样一个黑漆漆的形象。

那时候是她刚到绿叶镇吧，许多人都以为她是怪物呢，这样的打扮，笑。

庸医住在一家旅馆里，一开始大家都不想去招惹她。

后来……

镇子里那个时候是没有医生的，要看病就需要去很远的别的城镇，很不方便，而很不巧的是，那个时候刚好有一个孕妇临产了……

如果不及时的话，可能母子都保不住。

那个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哭泣的男人和悲伤的女人。

寻求帮助，可镇子里没人懂医术。

就在这种时候，庸医站了出来。

人们指责她，说她是怪物，不让她靠近那个孕妇。

可是，她没有停下脚步，男人拔出了刀命令她站住，可是她……

用手将刺过来的刀口抵住了。

然后……

听说她那怪物一般的眼神吓住了所有人呢。

男人没敢乱动，庸医带来了一个箱子，里面是许多奇奇怪怪的，人们从未见过的东西。

她说，她是来自人鱼王国的医生，是一个精通顶尖医术的医生。

可是、没人相信。

男人还在试图攻击庸医，但孕妇悲惨的哀嚎又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怀着疑惑与不解，众人一同围观着。

即使如此，她还是独自一人、在最后的关头、履行着一个医生的职责。

那时候，听说是因为我的父亲及时到场，才制止了周围人对庸医的攻击。

听说，庸医在给孕妇手术的时候，已经遍体鳞伤，再晚一步的话，可能她也要死了……

没人愿意相信怪物，但是我的父亲选择了相信。

想一想，或许这也是丝莫特家族背负怪物命运的选择吧。

那时候我的父亲刚好带着我，我就在他的马上看完了庸医的手术。

可真是不可思议。

庸医成功救下了孕妇，还有一个健康的男孩，然后……

她倒下了。

我的父亲将她救了起来，我的母亲照顾着她。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的父亲还奇怪过，问过庸医是不是别的地方的人，庸医说是的，是诺萨拉的某个部族，后来在人鱼王国留学的。

我的父亲后来也没多过问。

现在想想，应该也是看到了庸医紫黑色的血了吧。

尽管庸医用精湛的医术救了人，但还是没人相信她。

我的父亲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让我当为众人证明的小白鼠……

让庸医专门为我负责治病，然后每次都通告全镇。

我也是第一个被庸医打针的人……

她还美其名曰是为了预防瘟疫。

后来、我的身体好像也是因为有庸医的治疗，所以一直健健康康。

在我的父亲的带领下，大家逐渐也开始接受了庸医。

时间一长，黑乌鸦形象的庸医就完全刻在了大家的脑海里。

庸医不穿着黑衣服的话，大家还会不习惯的吧？笑。

庸医啊、虽然嘴上讨厌她，但实际上，我心里很尊敬她呢，毕竟，她是一个善良的人。

虽然表情永远都很冷淡，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和贝琳达的高傲不同，庸医更像是面瘫一样。

我在诊所里寻找着我的裤裙，到底被放在哪里了呢？

眼尖瞟到了一个敞开的柜门，因为好奇就顺手打开了，结果里面放置的是一个厚厚的黑皮的书本。

是发黄的羊皮纸。

我知道随便动别人的东西是极其不礼貌的，所以就没动。

但是，羊皮纸上的气味，有些熟悉，像……

普拉姆？

有一点，不是以前的普拉姆，是即将离开我的时候的普拉姆，那个时候她身上的气味有些不一样。

是吃坏肚子了么？

可是，露丝却好奇地伸出了手，趁我不注意将那本羊皮书拿了出来。

「露丝、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哦。」

尽管我想要阻止她，可是羊皮书却掉在了地上，摊开了……

摊开的一页刚好是画着圆形魔法阵的一页……

总觉得、要卷入麻烦里了呢……

我半蹲下来想要捡起羊皮书，可是，羊皮书却发出了惊人的光芒，是我所见过的，希格的魔法阵、贝利尔的魔法阵，一样的光芒。

『马马？』

「哦不……」

我本能般地回过身抱住了露丝，然后和她一起被冲击波炸到了墙上。

血流了出来。

（这就是乱动别人东西的代价，误）

该死的，怎么回事？

是书？

不对，门被炸开了，门外站着的是……

庸医！？

「对不起、但、你这本书是？」

『恶魔的力量回归了……瓦沙克！！！』

庸医的目光没有看着我，而是漆黑之中的某处，某个高楼之上。

我从废墟之中爬了起来，虽然我浑身是血，但好在露丝安然无恙。

抬起头望去，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只站立在钟楼之上的黑猫。

幽邃的绿色瞳孔之中，是一股可怕的杀意。

她的左前臂上戴着一个金色的臂环。

『聆听新主的命令！马尔巴士！现在你面前的是，恶魔之王！贝利尔二世！！』

她的声音沙哑而又有力，仿佛流沙经过纸面划出的痕迹。

但是……

黑猫的嘴，并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