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最后的悲伤抉择

「好痛啊、好痛、轻点、不要、不要~」

『马马？』

『只是试一下新义肢而已、不用叫成这样吧……听起来好像杰米在对凯丝小姐做什么坏事一样……』

「可是、真的好痛啊……」

我坐在床边，黑色的铁片插在左腿根部的嵌合处，这是贝琳达为了方便之前的机械义肢更替而插进我体内的机械部件，虽然这里的肉都愈合了好久了、但还是一碰到就会疼。杰米举着她做的半截的机械义肢想要和这块部件连接，但是失败了。

『没想到居然伤的这么严重、屁股以下全没了……可以说整条大腿凭空消失，这个样子的话，连接处的神经嵌合就很麻烦了啊。』

「什么？神经嵌合是什么？」

『嘛、看来杰米自己是搞不定的了、而且这个样子的话，一不小心就会造成伤口感染，还是找医生来吧。』

说着说着、露丝忽然从背后绕到了我怀里，因为急着想问杰米，所以就没注意到，结果就被她钻了空子。

「医生？哪个医生？啊、露丝！别摸妈妈那里！啊~」

调皮的露丝趴在了我的断肢上，一头埋进了我怀里，两只小手儿搂住了我的腰，还有……尾巴……

『毛乎乎~马马的尾巴毛乎乎~』

她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将头趴在我的胸口，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露丝~快起来啦~妈妈这个姿势可不舒服哦~」

我试着推开她，可是露丝死死地压着我的身体，手臂撑在身后使不上力气，一不小心整个仰倒下去。

露丝趁势骑了上来，完全压在我身上。

「真是输给你了……想玩尾巴就玩吧……」

露丝的阴谋得逞了、坏坏地笑着趴在我身上把玩我的狼尾巴。

「真是的、尾巴有这么好玩吗？」

『因为是马马的尾巴所以是世界上最棒的尾巴~』

露丝口齿不清的咬着牙，看得出来很认真的表情。

我把头扭向一边，这样子被女儿欺负的妈妈、我应该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吧……说不定也是唯一一个……

我忽然想起来、杰米好像还没说医生是谁。说起来、我从来对医生就没什么好感，倒不是讨厌、只是看到他们就觉得一阵阴寒、总有一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

「医生是谁呢？」

『你认识的哦~』

杰米的回答让我不寒而栗，该不会是那个家伙吧……

没过多久、现实就告诉我、我猜的没错……

「庸医！？」

她罕见的穿着一身灰色的绒毛大衣、大概是灰羊毛的，做工精致，而且崭新、干净整洁。这绝对是刚刚才做出来的新衣服，因为庸医可不会把衣服保存的那么干净。

不过她依然穿着那身皮革马裤与有些破旧的皮手套，但是却没有戴着那个奇怪的鸟嘴口罩。她的手上提着一只很大的皮箱子，里面放着些什么呢？

她的大衣上落了不少的雪，看起来是急着就赶过来了的。

『下午好啊，凯丝小姐，还有、小老鼠。』

『杰米不是老鼠！不对、杰米好像是老鼠……』

啊、不妙啊、庸医的可怕气场把杰米影响了啊！这样下去的话，杰米会认为自己真的是一只老鼠的啊！

「为什么你会来？难道这个小镇就没有别的医生了吗？」

『说的没错、这个小镇上确实只有我一个医生。』

庸医一本正经地说完，然后蹲下来打开了她的皮箱子。

里面是听诊器、注射器、放棉棒的盒子和一些我不认识的东西，总之，全都是医用器具。

『你这伤口、是谁处理的？』

庸医皱皱眉，左手搭到了露丝的屁股上。

「露丝……」

『小家伙让一下，我要看清伤口才好处理。』

『坏家伙！』

露丝扭过头，用仇视的目光瞪着庸医。

『还在为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吗？真是个记仇的小东西。』

庸医倒是不由分说，一把推开了露丝。

露丝踉跄着像床后栽了个跟头，然后撞到了被褥上。

「露丝！」

我本能地着急了，想要转过身去看她，但是身体却被庸医压住了。

『别动！』

庸医的凶口气吓到了我。

『她没事、我有分寸，但是你绝不能动，你这情况……』

庸医的眼神很凝重，深沉到我有些莫名的害怕。

『第一时间没找医生看，就这么被草草处理了……上次在我诊所的时候，因为被机械义肢挡住了所以才没注意到、没想到居然这么严重了……这是我身为医生疏忽了……』

庸医的指尖轻抚在我的伤口上，有点疼。

『凯丝小姐、对于你的勇气和坚韧我不得不表示倾佩，你不亏是吉恩男爵的女儿，或者说，你的勇敢已经远超了你的父亲。』

庸医忽然单膝跪在了我面前。

「怎么了？」

『上次你舍命相救的事情，我还没有报答、这次、就算是我对这份愧疚的补偿。』

「到底怎么了？」

『是在说你这伤口的事情吧，就算杰米不懂医术，看到这种情况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两块神经连接的嵌合片，应该让你饱受折磨才对……这种痛苦、不是寻常人能够忍受的，不、断手断脚的这种残酷、普通人没几个能受得住，更别提再用上这种对身体负荷极大的机械义肢了。这东西能装上就是个奇迹。』

「哎？有、有这么严重吗？……」

为什么我总觉得她们说的小题大做了……事实上，虽然第一次装上确实是有些痛，但渐渐习惯之后就没太大感觉了。

『凯丝小姐用的是人鱼的机械义肢吗？』

庸医忽然这么问，我也就点了点头。不过她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是看出来的？

『果然是这样，那些家伙就不会考虑使用者的种族的问题，给人鱼设计的机械义肢怎么可能改改就用在人类身上……这么复杂的神经连接、连在人身上的话、会造成一大堆的排斥反应的，那些家伙脑子都是有问题吗？』

庸医一边检查我的伤口，一边愤愤地碎碎念着。

我不是很懂她的意思，但她所说的排斥反应，我确实有过痛苦的回忆。

『排斥反应什么的、我有过……』

我说出的目的是想着，这样子可能会帮助庸医的诊断，但实际上庸医听到后，反而露出了更加惊诧的表情。

『这可糟了、彻底糟了、原来已经这么危险了么……』

庸医的表情看起来糟糕透了，我忽然觉得我不该说出来有排斥反应了……

庸医自言自语了一会儿之后，一脸沉重地面对着我，让我有些害怕。

『如果再继续使用机械义肢的话、你的身体会逐渐被机械侵蚀的，神经本身就是脆弱的东西，再加上这种人鱼的机械义肢技术并不成熟，对身体的副作用可想而知，恐怕……』

『有概率会变成那个什么……嗯、你们医生术语里的、植物……植物什么的？』

杰米在一旁问道。

『植物人。』

庸医叹了口气，杰米也愁眉苦脸。

「植物人是什么啊、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为什么、我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凯丝小姐。』

庸医和杰米四目相对，然后好像一同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就连杰米都凑到了我的身旁。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是的、凯丝小姐、杰米也是这么想。』

「两个选择？」

『放弃使用机械义肢，包括你身上的那个手臂也是，这样子的话，你就不会再有危险。』

「可是、没了腿和手的话、我该怎么办啊？我现在是星之谷的守护者啊、我……我要战斗的啊……」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懵了……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明白了庸医和杰米的意思。

我无力地瘫倒在了床上，嘴里呆呆地念着。

「也就是说、我继续使用机械义肢的话、就会有很可怕的危险、是吗？」

『是的、如果继续使用机械义肢的话、很可能就会变成像一动不动的植物一样的存在，没办法行走、说话、甚至可能连思考都不行。』

「那就是……「植物人」吗？」

『是的、凯丝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