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绝不放弃

『贝利尔！？那种东西我马尔巴士是不会认的！瓦沙克！你也知道的吧！别装神弄鬼了！你藏在哪里！？』

「还说是哪里？你面前的不就是……」

不会吧……

『瓦沙克！回答我！』

『马尔巴士，这容不得你反抗。命运的齿轮已经转动，我看到了我们的未来，唯一的光明就在新主的身上，马尔巴士，如果你不愿意侍奉新主，那么你就会和那些愚蠢的兄弟一样，化为永恒的废屑。』

『不、瓦沙克、我早就不是贝利尔的部下了，我也不是你的兄弟，瓦沙克，把我的力量取走！我不需要！』

庸医……

『我是这个小镇的医生！我不是恶魔的爪牙！』

『你反抗不了，这是你的宿命，马尔巴士。』

一股强大的魔力从天而降，就连我也感觉得到。

庸医被无形的手抓了起来。

她痛苦地挣扎着，就像自己是被一双巨大的手抓在手心的可怜玩偶一样。而且，那双手似乎越攥越紧。

『你什么时候获得了这份力量？瓦沙克？』

『在你沉迷于医生游戏的时候。』

黑猫屹立于钟塔顶端，与转动的分钟针尖对在一起。

『就算如此，瓦沙克，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回到恶魔的阵营。』

『可是，如果我威胁你的，不是你的命呢。马尔巴士，你知道，我的弟弟手里有三十一只恶魔军团，而我，随时可以调动他。』（阿加雷斯以候爵的名义指挥31个军团）

『你个混蛋！你要的只是我！那就没必要牵扯别人！』

『是你在人类的世界过的日子太舒坦了、以至于脑子都坏掉了么？你为什么会觉得、恶魔会讲道理呢？』

『该死……该死的……』

如黑幕般遮住了一切的黑夜之中，寂静无声的某处，一个即将被处刑的可怜庸医，一行冰冷的泪。

嘀嗒——

嘀嗒——

这种悲伤的故事我看的太多了啊！

我还记得第一次和庸医说话。

『这是你家的孩子么？看起来、挺聪明的。』

『真的么、医生！？她以后能继任我的位置么？』

「爸爸！她看起来好丑！」

『喂喂！混蛋小东西，说什么呢！』

『凯丝……不许乱说话。』

我被母亲捏的脸儿生疼，庸医坐在对面的转转椅上笑着，父亲也笑。

想想，那个时候真是对不起庸医呢，毕竟……

长相什么的、也不是能够选择的……

亲身变成怪物感受过了后，才会觉得，即使是怪物，也可以选择温柔。

就算是怪物，也不是被嘲笑的理由。

我还记得那年……

我生了病，父亲又刚好出征，母亲不知道我得了什么病，急的要死，急忙背着我要去找庸医。

那是个雨天，我母亲背着我，一个普通的、瘦小的女人、要背着我、几乎是筋疲力尽了。

暴雨如石块般砸在母亲的身上，母亲一步一步地，拼尽全力想要救我。

那时候，不知庸医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居然亲自出诊，来我们家接我了。、

在母亲几乎绝望的时候，她出现了……

庸医啊……

总是那么的巧合，不止一次……

她总是会在人们需要的时候出现，总是穿着那身黑色的装束，像一棵屹立在绿叶镇最可靠的黑梧桐。

庸医啊……

她说过，她只想一直待在这里，一直待在这里作为一个医生而活。

既然这样的话……

「喂！你没听到么！？她是这个小镇的医生！不是什么恶魔！」

我站在了庸医的身前。

话说……

恶魔什么的、是什么？是和我之前打过的魔王一样的东西么……

仔细想想，魔王手下的应该就是恶魔了吧。

『突然出现了预料之外的人、虽然也在我所估算的未来之一，不过、让主人安分的沉睡果然是个好主意。』

她在嘀咕什么，可是黑猫的嘴依然纹丝未动。

难道是腹语么……

猫会说腹语么？

我好像没见过。

不过，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了，我必须从这只突然出现的坏猫手里救下庸医。

「坏猫咪！快放了庸医！虽然她又丑又贪钱，但她至少还算个好人……呃……好家伙？」

『为什么我觉得你是在骂我……』

庸医用冰冷的目光看着我。

「这种时候就不要这么计较啦！」

真是的、明明是要死的人了、居然一点不紧张么？

『如果你要救我的话，就用你的恶魔之力来打断她的魔法吧，赶快！我要撑不住了！』

「恶魔之力……」

『赶快啊。』

我好像、想错了什么。

「你不会以为我是恶魔吧！！？？？」

『不是么……』

「……」

「有别的办法救你么？」

『你不是恶魔啊……』

「身为医生、你也太迟钝了点吧！」

我无力吐槽了……

「没救了、我又不会魔法、没救了……」

『……』

『不要放弃的那么早啊混蛋！』

「我当然不会放弃的啦！我啊……

我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

现在这种情况让我想到了当初小公主芙兰可的事情，如果是类似的话……

禁魔石可以阻止诅咒、也应该可以阻止恶魔之力才对。

没错！绝对可以的！

「露丝、把你的项链给马……」

「哎呀、庸医的名字我也没记住。」

『马尔巴士！给我记清楚了！马尔巴士！还有、我不是庸医！』

「露丝、把你的项链借给马儿巴巴阿姨戴一下好嘛？」

『是马儿巴士啊混蛋！』

『不行！这是马马给露丝的！』

果然……露丝不愿意呢。

『妈妈和女儿说话还带商量的么？你的母亲的威严呢？』

「我说、为什么是你在吐槽啊！你不是一个冷酷的家伙么！」

『我是一个要死的人了！就不要在意那么多了啊！』

明明是十分危急的时刻，为什么总觉得变成了戏剧一样呢……

『你们在废什么话、马戏团么？』

黑猫似乎不耐烦了，两只前爪抬了起来，而庸医也跟着黑猫的动作飘得更高了。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马尔巴士，把你的契约拿出来，签上贝利尔二世的名字！不然、现在就把你杀了！』

『咳咳、咳咳。』

庸医的状况看起来相当的不妙啊，再这样下去的话，再这样下去的话她真的会死的！

「露丝、把你的项链给妈妈！」

来不及了！

我急忙将手伸到露丝的脖子上……

对不起、露丝……

我用手指按住夹着禁魔石两侧的金属凹槽，然后，它就开了。

我来不及看露丝惊愕的表情，她一定很在乎这个石头吧……

小孩子都喜欢那些似乎带着特殊寓意的东西，虽然她并不知道，这是为了束缚她而做的。

（凯丝永远也想不到，露丝珍重的，到底是什么）

我打算将禁魔石放到庸医身上。

可当我抬起头来，她已经飘到了我根本够不到的位置……

「你要飞也不说一声！？」

『谁要飞了！我是被迫的好么！？？』

「你家里有梯子么！？」

『你觉得哪个诊所会放置那种东西啊！』

「那我没办法了、你自生自灭吧、庸医。」

『你是在开玩笑么！？要不救我你们早就该跑了！』

「啊？」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似乎在抽泣，似乎在压抑。

『拜托、我死就算了、请不要让我连累无辜的人、如果你真的不是恶魔的话、就请逃走吧。』

「你还在以为我是恶魔么……」

『你觉得哪个正常人会长狼的耳朵和尾巴啊！』

「那我告诉你我的秘密吧、庸医、其实……我是被诅咒的怪物啊！」

飞跃而起，拼劲全部的肌肉力量。

……

……

不过我忘记了左腿是义肢了、哎呀、我摔倒了……

『你是在表演杂耍么！』

被嘲笑了……

好痛、腿扭伤了……

我好像都爬不起来了。

有点、蠢过头了呢……

『快逃吧……我知道了，你不是恶魔，所以，快逃吧……』

「我怎么会逃跑呢？我可是你……可是你这个庸医看着长大的啊！」

我颤抖着，站了起来。

大腿上滴着血，义肢和大腿的接合处又打磨了，该死。

「坏猫！你要杀庸医的话，就先杀了我吧！」

我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悲痛，这种本该是适应了机械义肢的地方，就像生了老茧一样，然后突然就这么破了……

机械插到了肉里面，疼得要命。

『你快逃啊！』

「不、绝不。」

『可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啊。』

「……」

『马戏耍够了？』

黑猫的左前爪轻轻挥下，我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冲力推倒，整个身体撞到了墙壁上。

就像被几百千克的石头突然撞了这么一下，我感觉我的肋骨都要断了。

咳咳。

血腥味从牙缝里传出，我摸了摸自己的嘴巴，猩红一片。

『再不走、你真的会死的。』

庸医……是在哭吗？

她微弱的声音，就好像风儿在低语，已经是极限了么？

我从鲜血之中爬了起来，眼睛紧盯着钟楼。

我没有办法了么？

我……

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办法么？

还有……

突然，一束绿色的光芒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是神圣的，无法想象的美丽。

『不许欺负露丝的马马！不许！』

是生气的露丝啊……

撅着小嘴儿，真可爱呢。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这么悠闲的时候。

露丝脚下的大理岩破碎了，从缝隙之中伸展出了手臂般粗的巨大藤蔓，只是眨眼之间，藤蔓就已经形成了森林一样的规模。

藤蔓向着钟楼打去，将那高耸的巨大时钟击碎了！

金属残片掉落在地上砸的砰砰响，却不见那只黑猫的影子。

『麻烦的家伙出现了，这个未来的可能性我居然忘记看了，那就下次再来找你吧！马尔巴士！如果你能活过这一回的话。』

声音是从远方飘过来的，我估计她已经离开了能够追赶的距离了吧。

可是、现在该如何……

周围全是露丝的藤蔓，最高的甚至可以达到庸医的高度。

庸医的高度……

我好像想到办法了。

可是，腿部没法用上力气了，那样的话，就只有……

我动了动右手，然后，手背上就突然弹出了一把小刀。（贝琳达设计的、方便削苹果的刀）

呼呼——

吓到我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了，但还是被吓到了。

不过说起来……

我眯眯眼抬起头估算了一下到庸医的距离，然后看了一下这把义肢上附带着的刀子。

有主意了、就这么办。

咔哒——

嚓——

右手的刀插入藤蔓，然后左手就向上爬一下，再把刀收回来，把义肢放到合适的位置，再伸出刀。

不是很费力，只要用左手撑住身体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只是爬了一会儿，我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不妙啊……

不再是狼人的身体之后，体力已经完全不行了啊。

这样的话……

『凯丝……这个小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看来庸医是被露丝吓到了啊。

「我女儿、厉害吧？」

我手都要抽筋了，可是脸上却还想要露出笑容。

这好像已经成为了我的本能……

『马马？马马？你在哪里？』

结束了战斗的露丝在到处寻找我，傻孩子，明明我就在她头顶上而已。

不过、现在先不喊她了吧。

我要先救下庸医……

必须赶快……

我什么也不想失去，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

脑海中是安娜和普拉姆的背影。

我失去了太多、太多……

泪、滴了下来。

我明明只是想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身边的人也是，只要好好活下去不就好了？

为什么我会被卷入这样的灾难？

到底……我哪里做错了么？（对不起凯丝……轮上我这么个坏妈妈了……）

……

「庸医……」

在星星的光下，我终于爬到了庸医的身旁，虽然她看起来已经扭曲的不成人样了，但她尚且有着微弱的呼吸。

她呆呆的目光瞟着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拿着它，你会好起来的。」

我微笑着，将右手中紧紧握着的禁魔石塞到了她的胸口。

禁魔石，闪耀出了紫色的光芒。

祈愿……平安……

我也已经到极限了……

左手实在抓不住了，我掉了下去。（因为右手刚刚松开，所以没来得及伸出刀）

风儿飒过耳畔。

我要死了么……

这个距离……死定了吧……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