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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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回道学习之后，虎彻勇音觉得什么事情也无法吸引她的注意力，她浑身疲惫，骨头像是要散架似的酸痛，内心只希望赶紧回到队舍休息。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收到了乱菊带来的小道消息，几句话就打破了她之前的想法，她立刻改路和乱菊走到一起：“好啊，我有兴趣去看看。”

“哎呀，勇音，你看起来很累耶。”半小时后，松本乱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问题，倒不是因为她对虎彻勇音缺少关心或不敏感，而是她确实是专心致志来学习的。尸魂界女性大热门的课程，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占到报名名额。

虎彻勇音努力打起精神，越过层层人群看着前面卯之花的侧影。此时卯之花正教学一个插花技巧。虎彻勇音感到惭愧，因为即便她如此崇拜着卯之花，却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课程存在。相比享受死神生活的美妙，她的注意力全部在那些更实际、琐碎、困难的事物上，这导致她自己也觉得乱菊对她的评价是对的：再这么下去，她很可能会变得很无趣。

即便卯之花的声音如此动听，所说的每一句话对她来说都如此宝贵并且令她感到兴奋，但身体的疲惫如海潮般袭来，她觉得自己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可以睡着了。努力支撑了半天之后，她最终放弃了，靠着一侧的墙，在闭上眼睛的瞬间就打起盹来。但是迷迷糊糊的，她又听见卯之花的声音，于是费力地睁开眼睛，如饥似渴地认真听着，随后又睡一觉。

这一切当然被卯之花看在眼里。她觉得有趣，猜着虎彻勇音一天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导致此时如此疲惫。时不时地，她也小心地约过人群，短暂地看一眼虎彻勇音的睡颜，那一刻她真希望房间里其余所有人都消失不见，她们可以静静地相处在一起，虎彻勇音可以就这样在她身边安心、舒适地随着，就像千年前一样。

“那么，今天的课程内容就到这里。”卯之花说。

房间里的人不少想凑到一旁继续和卯之花多些时间相处，但碍于后者那强大的气场，最终人人都还是老老实实地准备离开了。卯之花将插花使用的工具放到一旁，走时按照她精准策划好的时间，从虎彻勇音身旁走过。

“回去好好休息，虎彻队员。”她温柔地笑着说。

一旁的虎彻勇音听到这句话即刻精神了，她羞愧起来，想到卯之花一定看到了她中途睡觉。她真是如此过分，明明占用了宝贵的花道课程的名额，结果竟然在卯之花讲课时睡觉。这种事放到平时，她简直想也不敢想。正当她绞尽脑汁想说些什么道歉时，见到卯之花已经走远了。虎彻勇音又羞又恼，想着干脆不来还好了，至少不会给队长留下这么糟糕的印象。她后怕起来，这下怎么办呢？卯之花会不会因此就讨厌她了呢？

“啊，糟糕，我忘了件事。”虎彻勇音瞪大眼睛。

“怎么啦？”乱菊在一旁好奇起来。

“我把回道的书忘在值班室了。”

“明天再取就好啦。”

“不行啊，书是从图书馆借来的，今天就是归还的最后期限了。时间晚了，乱菊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去还书。”

不过乱菊说自己之后也没事，于是就陪着虎彻勇音一起去拿书了。虽然乱菊对于虎彻勇音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勤奋好学有所耳闻，但是看到那摞厚得不可思议的大部头之后还是露出了看天外来客的眼光。“我说，你这也太勤奋了吧，入队之后明明没有那么严格了，最近也没有考核，干嘛这样拼命啊？”

“啊，这个……说起来，嗯……”

松本乱菊也帮忙拿了两本书，她们并肩朝图书馆的方向走过去。面对这样一个问题，虎彻勇音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她担心如果直接地回答出来，免不了让人误会，至少也会让人起一些好奇心。她目前还不想和人分享自己那个隐秘的愿望。

“该不会你想成为席官一类的人物？这也没什么不好，可是即便如此，这也太上进了嘛。你会累垮的哦。”乱菊说。

“不是那样啦。”虎彻勇音小声说，“没关系，回去多睡一睡就好了，下周就不会这么累了，下周可以进行练习。”

“练习不是会更累吗？”乱菊彻底诧异了。最后她摇摇头，认定虎彻勇音体内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异。

晚上虎彻勇音倒在床上，刚一闭上眼睛，睡意就一阵阵地袭来。本想坚持片刻策划一下睡醒之后明天的练习计划，可惜几秒之后，她就沉沉地进入梦乡。

虎彻勇音日积月累地积极进行学习和训练，加上队内其他前辈的友善帮助，她很快就成为新人死神里各方面实力最顶尖的人，甚至可以和一些较资深的前辈划入同一队列。之前被卯之花拉去谈话过的伊助七席把这些事情看在眼里，他开始思索，卯之花队长的偏爱确实有其道理，这个虎彻勇音当真是个好苗子，要是认真培养，将来成为席官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这样想着，他上报了给虎彻勇音转组的通知，内容大致是虎彻勇音条件出众，可以转到基本由前辈精英组成的由四番队三席带领的小队，在那里可以有更好的学习发挥的空间。四番队三席也多少对虎彻勇音有所关注，这样一个人转到自己的小队一来是补充新鲜血液，二来也是给其他人一些刺激，这对多方来说都是好事。就这样，虎彻勇音转到了新的小队。

卯之花始终暗暗地关注虎彻勇音，自然知道了这件事。她自然为虎彻勇音感到开心，不过因为她早已知道虎彻勇音的能力最终会发展到何种程度，所以对这一切她并不感到心急。反而虎彻勇音如当下这般过度努力，倒是令她感到有些担忧。不，或许那也并非是担忧，她想，那或许是她带着私心的心疼罢了。

这千年时间她一直回想着虎彻勇音之前曾经说过的很多话，很多话浅浅淡忘了，最后消失了，只剩下那改变了她，深深镌刻在她灵魂里的善良指引她。她成为四番队长，后来者认为她是慈悲，却从不知道这慈悲是从哪来的。她和一切似乎就这样远远地脱节了，只这样日复一日地以这样的方式怀念着虎彻勇音。因此，她对一切看得很淡，没有任何的追求，也很少挂念什么事情。至少过去是这样的。

四番队长的职位于当下的她而言，抵不过虎彻勇音任何一个浅浅的微笑。那些伤者自然需要救治，可在此时路过门外，透过玻璃窗看到虎彻勇音脸上挂着汗水的全神贯注时，卯之花忽然心生感慨，想着虎彻勇音入队以来直到今天，她都未曾获取过对方这样专注、长久的注视。所有的工作，究竟有什么意思呢？无非是分去了虎彻勇音的心思而已。

卯之花想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我在想些什么？在吃伤患的醋了吗？”

“卯之花队长下午好！”值班室的队员看到卯之花立刻开始了紧张的问候。

“请你看到虎彻队员结束工作之后通知她，让她到队长室。”卯之花说。

“是。队长需要立刻叫她出来的话也可以，可以找人去……”

“不必打扰她的工作，结束后让她过来就好。”

“是。”

卯之花走后，值班的队员先是晕晕沉沉地恍惚了一阵，因为就在刚才，如此漂亮——啊不，威严的卯之花队长竟然主动与他说话。虽然是安排工作，但那也是一对一的单独对话了，这福气可不是人人都有。随后，这队员又想到一些奇怪的地方，“不必打扰她的工作”……等等，虎彻勇音一个队员的基本工作，说什么打扰不打扰呢？岂有队长的时间重要？随后队员又想了一圈，终于明白了，这正是队长温柔之处，队长就是这样温柔体贴地照顾着队员啊！

于是虎彻勇音结束工作之后浑身酸痛地想休息，就被通知去队长室。她内心很紧张，问那位队员卯之花队长说没说是什么事，结果对方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卯之花队长真是漂亮——不，温柔极了！”

虎彻勇音于是放弃了打探的想法，她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地朝队长室赶过去。三分钟后她就已经在队长室门外。她深呼吸之后抬起手，结果还没等敲门，她就听见了卯之花的声音：“请进。”

虎彻勇音一瞬间觉得卯之花一直这样在等着她。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看到卯之花正低头处理文件，但很快把文件全部推到一旁，合上笔，温柔地笑着看她。

“请坐。”卯之花说。

“是。”虎彻勇音紧张地走到一旁坐下来，她小心地打量着卯之花，猜测对方今天为什么让她单独到队长室。她仔细回顾了最近一段时间的种种事情，想确认自己有没有做出不妥当的行为。她按时练习，主动承担队务，甚至比其他人都更加勤奋；花道课程也是，自她睡着那次之后过了几个月，她一直以来都表现良好，再也没有出现像课上睡着那样的事情……

“虎彻队员真是把担心都写在脸上了呢。”卯之花戏谑说道。

“不是，那个……我没有……”虎彻勇音磕磕巴巴地否认起来，然而这种否认没有任何说服力。

“其实没有什么事是很刻意需要找虎彻队员来谈的。我看了你的练习报告和出勤记录，不得不说，里面的内容是很出色的。很勤奋，进步也很快，工作刻苦。”

虎彻勇音小心翼翼、可怜巴巴地等着卯之花话锋一转来批评她。但是她猜错了，卯之花说完这些，依旧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没有半点要批评她的意思。

“不要那么紧张，放松。”卯之花说这句话时，语调如同一个轻柔迷幻的魔咒。那是一个温柔的，满怀爱意的命令。

“是。”虎彻勇音糊涂了，但是在卯之花那样的语气下，她忽然觉得这次的谈话内容恐怕不是她想的那么糟糕的东西。

“还是说，需要我给虎彻队员按摩一下才可以呢？”卯之花戏谑说。

虎彻勇音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卯之花露出满意的笑容，心想这句话效果不错，这下终于有些可以正常谈话的气氛了。

“我注意到勇音对于回道方面的内容很感兴趣，不过在回道的学习过程中，除了一些必要的理论与实践，还有一些我个人认为很重要的内容需要去注意。”

“请问队长觉得是什么样的内容……？”

卯之花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到桌子的另一侧，将一本书递给虎彻勇音。虎彻勇音拿过一看，发现是一本很古老的书，看起来是珍贵的稀缺本。

“卯之花队长，这是……？”

“一本我觉得很不错的书。虽然里面有些内容是禁止的，但是我想里面的一些理论对于提升能力有很大帮助。我相信你不会学习里面那些禁止的内容。你只需要看里面的理论，学习相关的知识，作为学习其他回道运用灵压时技巧上的参考。这本书对翻阅权限是正副队长级。今天我申请从大灵书回廊借来，现在把它转给你，希望能有助于你的学习。”

虎彻勇音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卯之花，感激、欣喜等情绪拥挤在一起，她不知道该从何开口，“队长，这……这太珍贵了，我……”

“我相信你可以很好的使用它。怎么，你要我再原封不动地退回去吗？在我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觉得这本书可以交给某个人之后？”

这下虎彻勇音就算有很多想说的，也都只好憋回肚子里了。她数次道谢之后收下书。此时在暖色的灯光下，卯之花的面容如神话里的天神一样圣洁奥妙，每一次目光的流转都让虎彻勇音心跳加速。而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对面的卯之花此刻想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心思。

卯之花想着的是，她竟如此突兀地想要帮助虎彻勇音，她的心竟然如此焦躁不安，以至于找不到一个更妥当的时机，以一种更妥当的方式来给予这种帮助。她不愿看着虎彻勇音自己苦苦钻研，无非是心疼对方太过劳累，可即便如此，这种感情却是无法说出口的。她甚至不确定虎彻勇音对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此时此刻的虎彻勇音，或许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值得敬重的队长，一旦她们亲近起来，虎彻勇音说不定会感受到压力，反而会远远跑开，会躲藏着她。

卯之花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跨越数千日夜的久别重逢的恋人的心，因为满怀爱意却又无法透露分毫而饱尝痛苦。而她从未经受过这种折磨，只因为她从未领略过这般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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