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11）

虎彻勇音醒来之后，看到清音在自己的床前，她睡得太久头晕晕沉沉，于是自然地坐起身来。这时她发现伤口虽然还隐隐作痛，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正想开口说话，却见清音紧张得不得了：“姐，你先别起来，万一扯到伤口怎么办！”

“没事，我觉得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不行不行，你快躺回去！”

虎彻清音说着将虎彻勇音死死按了回去，不按还好，这样一按虎彻勇音只觉得身上四处都传来撕裂的剧痛，她哼哼一声脸色惨白地倒下了。虎彻清音更担心了，“你看，我就说容易扯到伤口！姐，你脸怎么白了？”

虎彻勇音翻着白眼捂着伤口喘息，决定今后再和虎彻清音叮嘱如何对待伤员的事。

“姐，那个叫松岛的真是太过分了！真的，明明是四席，竟然在队里这样，卯之花把他调走真是正确的。不过你知道吗，昨晚他潜逃了，卯之花队长非常生气，总队长也是。现在正派人去郊外找他，如果找到的话可能会直接处死吧。”

“什么？他潜逃了？”

“是啊，我真是想不到，竟然有人还会这样做。卯之花队长一定非常生气。”

“还有别的信息吗？清音，多说说，都发生什么？”

“倒是没别的了。还有就是卯之花队长对你很上心，来看了你几次，不过你一直睡着，你睡了好久。”

“卯之花队长现在在哪？”虎彻勇音赶紧坐起来，她自己拔掉了针头。

“姐，你不能坐起来！药还没用完！”

“我得去见卯之花队长——”

“你见她干嘛呢？卯之花队长肯定会什么都处理好的啊。”

虎彻清音这样简单一问，倒是考住了虎彻勇音，是啊，她去见卯之花干嘛呢？说什么呢？还要继续道歉吗？虎彻勇音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整理好衣服，准备起身。

“姐，你这样不行——”

“我去找卯之花队长，很快就回来，清音你等我一下。”

话虽这么说，清音最后还是放心不下，跟着虎彻勇音一起到了队长室门口。虎彻勇音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卯之花应允之后，她走进去。卯之花打量了一眼虎彻勇音穿着病号服苍白虚弱的样子，下意识便皱起眉头。

“我以为你会更爱惜你自己一些。”卯之花起身，“有什么要说的话，我们不如去病房谈。”

“我不想打扰队长太多的时间，只是想确认……队长，松岛四席他是出了什么问题？”

“勇音消息很灵通。松岛四席当下在叛逃中，总队长已经派人去搜寻了。勇音不必担心。”

“如果抓住的话，他会不会……”

“叛逃向来是重罪，如果有机会，可以由队长亲手斩杀。我是四番队长，面对这种事情，自然是要遵守相关的规定。”

“队长真的会那么做吗？”

卯之花依旧皱着眉头，她困惑地看着虎彻勇音：“勇音怎么这么在意这方面的事？我想这件事本质上和勇音并无太大关系。”

“是的，没错，我只是……”

“只是？”

“某种程度上，可以理解松岛四席的心情。”

“什么样的心情？”

虎彻勇音忽然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而凭借卯之花丝丝缕缕的细腻心思，隐隐约约猜到了虎彻勇音想说的内容。她轻声叹气，之后开口，“勇音，你和松岛四席，是非常不同的，我想这点你非常清楚。你刚才问我会不会那么做，如果你一定需要答案的话，我的回答是会。”

虎彻勇音茫然地看着卯之花，最后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回去休息吧，你现在不该起来的。”卯之花说话时，语气全然是带着心疼的温柔指责。

“是，队长……”

虎彻勇音起身打算离开，却发现卯之花已经到她身边，依旧是那样满是关怀地扶着她走出去。虎彻勇音低着头，一阵酸楚，“队长，你对我这样，我真的……我觉得我根本一无是处，除了给你添麻烦，别的根本什么也不会。”

“我这样关心你，让你感觉到压力了吧？”卯之花直截了当地说。

“不，不是这样……”

“承认这点也没什么不好，勇音。我也时常反思，我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或许我们是该保持些距离。不过，我们的训练需要继续，因为松岛叛逃之后，你更需要提高警惕。但之外的时间，或许我们的接触会少一些了。”

虎彻勇音听完只觉得心被硬生生挖空了一块，她几乎想要流泪了，想恳求卯之花不要做出这种决定，她们就像之前一样来往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她们见面的机会是多么珍贵，对她来说卯之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如何像宝石一般闪闪发亮啊。她咬着下嘴唇，坚定地摇着头，用哀求的目光凝视着卯之花。卯之花对于虎彻勇音这么大的反应感到意外，她停下拉门的动作，停留在队长室内，在仅有她们的空间里柔声细语地安抚道：“我们又不是不见面，勇音，训练还是照常的，只是在队内我们碰面少一些。我们的关系还是一样，好吗？”

虎彻勇音委屈地撇着嘴，她沉默半天之后点点头，小声说：“其实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队长做什么。见面或者不见面，其实我都没什么资格这么说。只是，只是……”只是我已经习惯了和你见面，如果见不到你，我会非常想你。虎彻勇音这样想着，喉咙却有如被钢铁堵着，一个字也冒不出来了。

“不要这么说，勇音。不要说你没资格这种话，会令我很伤心。”卯之花声音很轻，听起来确实已经是在伤心。

虎彻勇音倍感意外，她睁大眼睛看了卯之花，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对上卯之花的眼神之后，她确定了自己没听错，她的言语匮乏起来，而心却涨得很满，温暖无比。她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卯之花领着虎彻勇音回到病房，她觉得自己此时就像领着一只乖巧的兔子。虎彻勇音刚才还是一个凭借倔脾气起床不修养的问题伤员，一句话之后竟然红着脸如此温顺，实在可爱。

“勇音的脸色都白了，好好休息吧。这次伤得不轻，还是需要时间休养，假期已经给勇音留好。”卯之花说。

“那这几天也不能和队长进行修炼了吗？”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修炼的事？”

虎彻勇音忍不住露出失落的表情。卯之花原本想教育一下虎彻勇音，见此景象心软下来，也只好苦笑着帮虎彻勇音将针头安置好，帮对方把被子整理妥帖。“先养好伤，之后再修炼事半功倍，不是吗？”卯之花哄孩子一般说。

“我真想快点变强。”虎彻勇音小声说着，话语里少见地透出了极不甘心的语气。

“为什么那么着急？”

“因为我有……自己的目标。”

“虽然不知道勇音所指的是什么目标，但是我想这样下去，总是在一点点接近的。有时欲速则不达。好了，我看勇音的妹妹在门外等着呢，我还是离开才是，想必她也很关心勇音，有些话要说吧。”卯之花微笑着。

虎彻勇音的脸色凝固了，由青变紫，她看着卯之花明明说前半段还是温柔的，说到后面清音时那笑容肉眼可见地危险起来，分明是知道清音进来之后会发生什么，打算借刀杀人来教训自己一下。

“那么，好好休息，勇音。”卯之花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队长……请……请您再待一会儿……不，您别出去……”

“勇音真是越来越粘人了呢。”

“不是队长说的那回事……！别，队长，你……”

“再见哦，勇音。”

“队长……”

一阵可怕的寂静之后，像是虎彻清音终于确认了卯之花已经离开，门被爆破似的打开了，伴随而来的是和虎彻清音暴脾气相辅相成的咬牙切齿：“姐，卯之花队长竟然没杀掉你！亏你还是四番队员，拦都拦不住！伤员全都像你这样，四番队干脆关门了算了！”

“不，清音，你听我解释一下，这件事很复——”

虎彻清音目光好似喷出熊熊烈火。虎彻勇音于是赶紧闭嘴了，不再试图挑战虎彻清音。她装作虚弱的样子哼哼了一声，发现这招果然奏效，虎彻清音的态度立刻软下来了，很快走到一旁，问她渴不渴，难受不难受，开始了精心的照料。

虎彻勇音拿出摆在病床旁边的手帕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心想真是奇怪的世界，明明卯之花刚刚才出去，却恰好在这时，她的思念最为浓烈。好像每次分开都是永别一样，看不见对方的瞬间要承受生生将筋骨剥离开来的痛楚。

“清音，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如果和一个人分开的时候感觉非常非常痛苦，为什么？虽然知道还会见面，但是每次分开都好像见不到了似的痛苦。”

“那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吗？”

“开心吗……？是非常开心的吧。觉得时间好像都和平时不一样了。奇怪，怎么会这样……”

“这个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在小说里看到过。”清音正襟危坐，摆出一副老学究的样子，搞得虎彻勇音紧张起来，屏息凝神等待虎彻清音下半句话。清音清清嗓子，一字一句地大声说：“这就是——爱情！”

虎彻勇音伤口撕裂，赶紧又被推出去紧急包扎了。听闻此消息的卯之花十分后悔，以为清音下手太重，心想虎彻清音看起对姐姐自己姐姐也是有着深深的爱，脾气暴躁些但总归是可靠的，没想到竟然会对身为伤员的姐姐动手。卯之花心疼到忍不住在队长室内叹气，想到虎彻勇音伤口撕裂的疼痛，便好像有尖刀刺到她心上。

虎彻清音对虎彻勇音的反应感到不解，整个人是懵掉的：“姐，你怎么了姐，这怎么回事啊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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