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會讓你擁有自己的生命
躺臥在被鵝黃色的薄紗壟罩的軟床上,女人細嫩的胳膊上連接著床邊的魔法道具,木製的四角床下則是巨大的治癒魔法陣。
這裡是艾爾梅達學員內皇室專用的醫務室,裏頭的醫師皆是由皇族親自挑選並帶入學院,皇室成員的健康情報自然屬國家機密,不容外洩。
身為大貴族的莎蕾娜也是有凡德維亞家族御用的醫師,但對於莎蕾娜而言父親派來的人馬是絕對不可信任的,為了隱密療傷,更正確的說法,是為了掩飾莎蕾娜已是殭屍的事實,難得回到學校的普修爾藉由關懷好友的名義,將莎蕾娜安置於自己的醫務室內,並下令封鎖醫務室內所有的訊息,且能進入莎蕾娜病房的只能是自己或呂文,其餘人等膽敢進入便是藐視皇權,殺無赦。
坐在床邊,看著莎蕾娜像個沒事人悠哉的坐在沙發上看書,精緻的服裝下,那具蒼白的屍軀已是破敗不堪,處處都是縫合的線痕,死去的肉身沒有治癒的功能,過多的傷口在細緻的縫合技術也難以阻止屍體的崩壞。
「杰德的那一刀也讓妳的身體達極限,再不想其他辦法,妳是僵屍的事很快就會敗漏的。」
呂文忍不住對莎蕾娜嘮叨幾句,這種事情本人不是最該上心的嗎?怎麼這個女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不急,我這傷要好要養起碼也要幾個月的時間,況且有二皇子在,這傷要幾時好,好不好的了,全憑我們自己說的算。...我說的對吧,普修爾•琴•安東•歐菲莉雅殿下。」
突然被點名的男人還在優雅的享受艾爾梅達學院特有的甜品,那慵懶的姿態配上陰柔秀氣的容貌,這都讓呂文不得不對這位似乎好像在哪見過的二皇子的性向產生懷疑。
感受到呂文打量自己的目光,普修爾無奈的放下手中的紅茶杯:「之前我們就在羅威鎮的酒館見過一面,這麼快就忘了?」
聞言,呂文這才恍然大悟,難怪二殿下會知道莎蕾娜的殭屍身分,而莎蕾娜也完全不擔心自己已死的事被的三人知道。
「這麼說來,我那時候問妳那個零號是誰,妳怎麼說妳不認識!」知道自己被騙了,呂文氣噗噗的質問莎蕾娜。
「我嫌麻煩。」
女人淡然的回應讓呂文的心寒到都結了層霜,好似自己對莎蕾娜付出的熱情都只是一廂情願,人家根本沒在領情。
小性子上了頭,呂文轉過身不想再看見莎蕾娜那個沒心沒肺的死傲嬌,同時也有意避開二皇子和莎蕾娜對視的場景,此時的呂文莫名的覺得自己情緒鬱悶像是被灌了桶糞水一樣,又臭又重。
其實,從很多跡象不難看出莎蕾娜對二皇子的依賴,舞會上敢跟大皇子撕破臉也是因為有二皇子這座靠山撐腰,本來呂文還疑惑,為何莎蕾娜會對這位劇情上根本沒露過臉的角色如此信任,原來兩人私下的交集其實不少,變成殭屍這麼危險的秘密,二皇子都願意幫掩飾,可想而知,那時二皇子會出現在羅威鎮不是巧合,大概是接獲莎蕾娜可能有危險的消息,為了保護莎蕾娜才會出現在那種偏鄉小鎮。
拉聳的小腦袋不自覺的開始腦補莎蕾娜跟普修爾站在一起的畫面,嘖......怎麼想就是怎麼不般配,二皇子的皮囊生得是比他哥還精美,但就是太娘了,莎蕾娜若真看上普修爾,那一定是眼瞎了。
見呂文毫不掩飾自己生悶氣的態度,莎蕾娜只覺得莫名其妙,在羅威鎮的那時候她們才第一次見面,彼此都還未知根之底的情況下怎麼可能讓她知道,自己與二殿下私下有不淺的交情,而且她們不過是交易夥伴,自己還是這女人表面上的主子,根本就沒有需要自己主動解釋的必要,外加這種小事也早就忘了,所以沒解釋不是自己的錯,莎蕾娜正努力為自己的失誤找藉口。
「好了,小ㄚ頭說的話也沒錯,妳這副樣子是該想辦法解決的,現在的情況就算是我,能保妳的時間也不多。」
聞言,一向有主意的莎蕾娜立馬撇過頭,看上去就是想逃避現實的樣子:「都這麼久了還沒想到辦法。」
還在二皇子的保護傘下苟活,莎蕾娜不能無視普修爾的質問,只好點頭表示回應。
男人走近莎蕾娜的面前,細長撫媚的雙眼此刻充斥著威嚴的壓迫,不同約瑟亞雄厚壯碩的聲線,普修爾的聲音有著溫柔的磁性:「最近的妳是不是過於鬆懈了,我說過,沒價值的東西我會直接丟棄,如果還想彼此利用,可別拉垮自己的價值。」
柔和與威嚇並存的話語,聽上去像是玩笑,但看上去卻是赤裸裸的威脅,普修爾那捉模不定的態度以及殘忍的性格,無不表現出了暴君的姿態,令人顫抖也令人敬畏。
「我有辦法,但是要冒些風險。」
在封建制度下生長的人,在上位者的脅迫下會不自覺的產生出奴性,這是社會制度在人們的靈魂裡刻下的階級觀,下位者對上位者無條件的服從成了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普修爾的皇族威嚴在呂文的眼裡卻成了一種欺負弱小的無賴行為,對於莎蕾娜呂文總是對其有著莫名的保護使命,就算前一秒自己還在生莎蕾娜的氣,但見莎蕾娜被欺負,呂文還是會挺身而出,想到自己這種犯賤的行為,呂文恨不得打死這樣的自己。
一直以來都對呂文這位神秘的外來者抱有好奇心的普修爾,自然因呂文突然的發言,將關注全都轉向這個古靈精怪的小ㄚ頭,即便這女人只有奴僕地位,對上位者的言詞也毫無敬意,普修爾也可以不在乎這些,只要這女人能給出足夠的驚喜便可。
入秋後的翠絲湖畔開始終日瀰漫著渾厚的冷冽,尤其到了夜晚,潮濕的水霧吸入鼻腔,那又濕又冷的觸感,彷彿整個人淹沒在冰冷的湖水之中。
一陣尖銳的撕裂聲掠過,平靜的湖水面上因空氣的震動而炸裂出高聳的水牆,一隻灰黑色的幼龍以極快的速度穿梭在此起彼落的水牆之間,這畫面像極了龍與水共舞的景象,美麗且震撼。
包著厚重的毛皮大衣,阿斯塔坐在湖畔邊的草坪上,極度怕冷的少女將自己裹成顆暗褐色毛的球,漆黑的夜晚下,唯獨那雙紫色的雙眸明亮的不可思議。
看著自己的龍兒活靈活現的模樣,除了很是自豪外,阿斯塔的心底還是生出難以言語的失落,魔偶再怎麼逼真,終究是個沒有靈魂的死物。
從小因為懦弱的性格以及庶出的身分,阿斯塔不僅沒有朋友,就連家中的親人甚至是傭人都將她視為欺凌的對象,幼時的阿斯塔坐在穀倉內的閣樓中是這麼想的,既然沒有朋友,那就做一個只屬於自己的朋友,因為是只屬於自己的朋友,那必定要是最美麗、最強大、最特別的才行。
振翅的聲音越來越近,對魔偶下達的指令已經結束,沒有自我意識的小龍理所當然的飛回到自己身邊,等待下個指令。
剛開始只是想要一個能陪伴自己的朋友,但隨著製作魔偶的技術越好,小龍成了阿斯塔想要展向自我才能的道具,可惜這份才能這個世界不需要,阿斯塔只能帶著小龍回到穀倉內的小閣樓。
人的慾望會隨著不滿足而膨脹,孤獨絕望的阿斯塔倚靠在破舊的木床腳邊,空洞的雙眼望向做工粗糙,且動作遲緩到連飛都無法的小龍,那一刻,阿斯塔許下了一個承諾。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擁有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