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神最隱晦的禁忌

渾厚的鐘聲透過鐘塔四周的魔法陣傳達到艾爾梅達學院的所有角落，佇立在窗台邊的鳥兒們被驚得全都展翅高飛，眼前的景色在普修爾的眼裡似乎流露出些懷念的感觸，有記憶以來幾乎都在跟著不同的人四處奔波，學院的宿舍倒成了自己住過最久的處所，想想連自己都覺得好笑。

門外響起下屬的敲門聲，想來是他等待的人已經到來，放下手中的茶杯，男人很滿意眼前的一切。

「除了瑞金娜，其他人都出去，沒我的准許都不准進來。」

「是。」

走近普修爾的面前，少女不敢抬頭，漆黑的捲髮將其面容掩蓋，也遮住了大半的視線，瑞金娜清楚現在的自己是歐菲莉亞王國的人質，而祖國在戰爭中的成敗將決定她未來的價值。

自小就被皇室養在深閨中的小公主從未踏出城堡半步，嬌小的身軀總愛依靠在高聳的圍欄邊上望著未知的世界出神，父王、母后還有皇兄、皇姐都說外面的世界很危險，瑞金娜還太小了不能出去。

失落的小公主只能透過書籍認識世界，好在皇室的書庫有很多書，小公主期盼著，等自己長大了，一定要出去看世界，然後也要寫出很多很多屬於自己的書籍。

那時的小公主太稚嫩也太天真，現實往往會被時間扭曲成一把無情的利刃，將所有的期待與夢想砍得支離破碎，14歲的瑞金娜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是以人質的身分第一次踏出城堡，眼前新的景色成了囚禁自己的另一個牢籠，那些藏在心中的自由與冒險因戰爭的號角，碎了一地。

「抬起頭，讓我看看羅森瑪格最珍貴的祕寶是什麼樣子。」

少女順從的抬起頭，見著瑞金娜的面容，普修爾不免有些驚訝，眼前的少女半點羅森瑪格的皇室特徵都沒有，皮膚是透紅的白皙，雙眼是璀璨的琥珀色，怯憐憐的模樣像極了隻走失的幼雛，一顫一顫的身軀彷彿隨時都可能嚇破膽。

「以後在這裡妳的名子就是只有瑞金娜，是我一時興起在路上隨手撿來的，明白嗎？」

少了城堡的庇護，瑞金娜已然不是羅森瑪格的公主，身上歐菲莉亞皇室女僕的衣裳表明了自己現在的身分。

「是，二殿下。」

標準的歐菲莉亞皇室禮儀在少女的言行舉止下看不出任何缺陷，也沒有因屈辱而露出的不自然，乖巧順從地像個精緻華美的人偶，皇族的傲慢與尊嚴在少女身上居然瞧不出半點痕跡，這可讓人不得懷疑眼前的少女真的是羅森瑪格最為嬌貴的小公主嗎？

「呂文大人邀我來這是有什麼事嗎？」

一早就被二皇子的人請到皇室專用的醫務室，而在會客室裡等待者自己的是凡德維亞大小姐的貼身女僕，阿斯塔緊張得不自覺抓著裙擺，莎蕾娜大小姐被誤傷的事傳得很快，但之後二殿下親自將人保護起來的事傳得更快，現在任誰都知道莎蕾娜已進入二皇子的陣營，皇位的繼承戰越來越明顯。

「嗯...有些事情想請阿斯塔幫個忙。」

呂文看似溫和的笑顏，實際上正不著痕跡地打量眼前的少女，與初次見面的時候一樣，少女總是低著頭像是不敢直視他人，同時也像在掩飾些什麼。

「我不過是個子爵的么女，應該...是幫不上...忙的...」

弱小的動物對危險的感知總是特別敏銳，阿斯塔也是，像是隻膽小的兔兒一樣，只要查覺到一絲風吹草動就會本能的逃走，現在的阿斯塔只想奪門而出，她可不想被捲入任何事情，而且眼前的女人給自己的感覺很危險。

「妳的眼睛跟上次見面的時候有點不一樣...嗯......」無視阿斯塔方才的拒絕，呂文故作思索的模樣換了另一個話題。

「...人...的眼睛怎麼可能會變呢...大概是晚上的關係，讓呂文大人產生錯覺。」呂文的話讓阿斯塔的心臟突然停了一拍。

阿斯塔的反應使呂文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以魔法世界為背景的劇情遊戲一定會參雜一些隱藏設定，這樣劇情才會更加豐富。

上揚的嘴角露出燦爛的微笑，呂文篤定的說道：「妳的眼睛看得見魔法的流動，對吧。」

「當然不會...怎麼...可能...」阿斯塔本能的立即反駁，但眼前的女人看著自己的目光有著壓迫的侵略，一種被人看透的恐懼讓阿斯塔感到窒息：「...妳怎麼知道？」

在聖禮耶的教義中，世界是由創世神創造，魔法則是神額外賜予世界的神秘之一，因為是神賜予的神祕也是神最隱晦的禁忌，所以不可被看透，打破禁忌的人會因為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而墮落成惡魔。

站在上帝視角的呂文自然清楚世界的全貌，在呂文的眼裡無論是禁忌還是奇蹟不過都只是為增添趣味的設定，所謂的教義單純就是種操控政治的手段，對這種東西心生畏懼和遵守的人，呂文既無法理解也覺得相當可笑，世界上最可悲的事就是不自知的無知。

「因為，我也看的見一般人看不見的神秘，但跟妳的不一樣就是了。...妳不也早就知道我們的祕密。」

出生至今都在看他人臉色過日子的阿斯塔已然明瞭呂文的言下之意，收起原本怯弱的模樣，抬起頭的少女難得的提起勇氣直視他人的雙眼：「妳們，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不是想從妳身上得到東西，我們又不是強盜，我代表莎蕾娜•安生•凡德維亞想跟妳做個交易，想信我，這交易妳不虧的。」

本來還想說出拒絕的理由，可這時一位意想不到的大人物走了進來。

「還沒談成嗎？我的地盤可不是無償隨便借的。」

普修爾自然的坐在呂文的旁邊，並以狩獵者的姿態直視著見自己發楞的阿斯塔：「所以妳的決定呢？阿斯塔小姐。」

一陣靜默後，阿斯塔只覺得或許早在見到呂文的那時候，自己就已經被無形的陷阱給纏住：「二皇子大人都親自出現了，我能拒絕嗎？」

少女的模樣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才做出放棄的決定，絕望的接受任人宰割的事實，呂文突然站起身與阿斯塔並肩齊坐：「幹嘛一臉赴死的表情，我們只是想請妳幫忙做個魔偶，在這個國家除了妳之外沒有其他人有如此精湛的技術。」

唉...！？

「只是要我幫忙做魔偶？」

聞言，阿斯塔有些震驚，一大早搞這麼大的陣仗，連二皇子也出面的事情居然只是製作魔偶，有必要這樣嗎？

「對呀，因為需要的魔偶要非~常、非~常逼真，所以只能請妳幫忙啦，當然不會是無償的。」

還以為是要自己做間諜或是什麼危險的事，阿斯塔頓時鬆一口氣，還埋怨自己想太多把自己給嚇死：「嘛...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才能，能被妳們看上是我的榮幸，妳們需要哪種魔偶，太複雜的魔偶在材料方面可能需要......」

「人類，我們想請妳做出一個跟本人一模一樣的魔偶，可以吧。」

原本放鬆的神經又開始緊繃：「人...類？......誰的？」語畢，阿斯塔突然想起呂文先前的話語，不小心脫口而出：「難不成是莎蕾娜大...」話還沒說完，阿斯塔趕緊摀住自己的嘴，但一切都太晚了。

「妳果然早就知道莎蕾娜大小姐已經不是人類事情，對吧。」

呂文的聲音不大，但聽在阿斯塔的耳裡卻是異常震撼，明明是誰都不可能知道的秘密，為什麼會被見面才兩次的人知道？

「覺得驚訝嗎？」呂文露出為難的笑顏，遊戲背景設定的事實在有點不好解釋：「魔法的流動就像是生物的神經脈絡之類的，能夠使魔偶的動作順暢到像是活的生物，不難猜測是因為製作者能夠看透魔偶內部所有的魔法流動，而且還可以隨意調整，雖說這是一個違背神意的能力，但又不是不存在。」

見阿斯塔一言不發，呂文再度開口：「吶...若是我能夠賦予妳的小龍靈

魂，妳能幫我們製作魔偶並且繼續保守秘密嗎？......把小龍做得如此逼真，不就是希望牠是真實存在的生物，而不只是沒有自我意識的魔偶。」

本來還在陷入泥沼的思緒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很突然地迎向了曙光：「妳是...死靈法師？」

為了讓小龍有生命，阿斯塔自然是下了不少功夫在這方面的研究上，但現存的魔法皆無法創造生命，唯一最為接近自己目的的魔法，只剩死靈法師的靈魂附體，但要在這個國家找到會使用暗系魔法的人是很困難的，更何況還要到高級暗系魔法程度，簡直天方夜譚。

「我答應妳！只要能讓小龍活過來，我什麼都能答應。」

奇蹟總是來得突然且不講道理，這或許是能夠實現願望的唯一機會，阿斯塔絕對不會放棄，那怕為此會背上沉重的風險，但那又如何？就是因為代價沉重才會顯得這份長年的心願有多麼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