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法拉·斯尤芙
觀察咚祺手中的劍良久,絲蘿驚訝的瞪大雙眼。
那把劍是!?
“滿是破綻啊!”
三生三世,前世、今世、來世。
在魔法的概念中,被砍掉六條命的才人進入了來世,在短時間內獲得了和往日不可同語的力量。
眼見絲蘿專心的觀察咚祺,才人邁步向前,以那強化過的力量與魔力單手揮出難以看清的迅猛斬擊,另一隻手則準備好了雷之魔法。
倘若失手,他便會毫不猶豫地將其擊出。
然而,絲蘿不會被這種程度的偷襲所傷。
不,應該說這根本不是偷襲,畢竟才人沒有隱藏魔力的意思。
動作也簡單明瞭,容易預測。
速度雖快,但也沒多快,和四強賽的那個男人相比差遠了。
更甚,才人根本沒有習慣自己現在強化過後的身體能力,動作並不流暢,還有些失速。
對絲蘿來說,滿是破綻的人是他。
絲蘿反常的收起武器,空手對敵。
她側身朝才人的持劍手外側閃躲,如此,不但規避了斬擊,還使另一隻手掌中的魔法便難以瞄準。
與此同時,她左手緊捉住才人的手腕控制之,右手以類似無刀取的技術奪走才人手中的劍,再配合全身的轉動和重心的切換。
她以無比精湛的技術,在不受任何傷的同時,奪走了才人的武器,還用類似合氣道的技術將他摔倒於地。
而遭受如此屈辱的才人不甘的掙扎起身,放聲大吼。
“妳到底要瞧不起人到甚麼程度!把劍還我!”
絲蘿沉默地看著他,良久,她緩緩開口。
“為甚麼?不需要了吧?你,不是想放棄劍嗎?”
“!!!”
現場一片疑惑與不解。
現在不是在決鬥嗎?為甚麼會突然說這種話。
明瞭眼前之人已看穿他的計畫,才人炙熱的氣焰緩緩冷卻。
他不再言語,低頭迴避絲蘿審視的冰冷眼神。
而咚祺心緒複雜,甚至有些悲傷。
不愧是你,絲蘿姊,這麼快就發現了嗎?
對這樣的哥哥,妳會說些甚麼呢?
見此,絲蘿將才人的劍插在地上,冷淡開口。
“你雖然既弱又煩人,但姑且還算是一個劍士。
和咚祺一起上也無訪,像個劍士一樣和我決鬥。”
才人深深地看著眼前之人。
這樣的反應已經算是平淡的了。
若計畫成功實施,應該所有道館館主都會想把他宰了。
但一直以來,唯有眼前這個無法理解他人情感的女人是個例外。
她一直是那麼的不合群,那麼的孤僻……那麼的遙不可及而高高在上。
他想勝利,一直想勝利。
而且,才人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她繼續揮舞著那把破神劍,不論如何,不論如何!
不想承認,但她是自己絕對不可能戰勝的怪物,所以……….
“怎麼,你怕啦?”
才人再度挑釁,然而,連絲蘿都能看出他的底氣不足,可悲的模樣。
“那我就如你所願吧”
說完,她將才人的劍從地上拔起,並隨手將其丟到遠方。
然後轉過身去,不再理會才人,而是淡淡的看向咚祺。
“你這是甚麼意思………”
才人問,然而絲蘿完全沒有理他。
他皺眉,隨後發覺………絲蘿的意思是她會靜靜地等咚祺成功施展術法。
………這混蛋到底要小看他到甚麼程度啊!!!!!!
但明瞭這是他唯一勝算的才人壓下憤怒,克制情感,等待妹妹成功實施計畫。
阿阿,我還真是可悲阿。
他發自內心的這麼想。
“咚祺,妳為甚麼要陪他犯蠢?”
絲蘿再次問,這一次,言語中帶有的是審視,而非責備。
視情況,她也會將咚祺當作是和才人一樣的廢物。
“………”
咚祺陷入沉默,她知道自己敬重的人在這種時候,在她執著的劍道上不會接受因為是家人這種應付的答案。
當然,她確實有一部份原因是因為才人是她的家人才會這麼幫他。
然而在那之上………她有自己的所求之物。
“我有無論如何都有想看到的東西”
“這樣啊”
雖然不知道咚祺到底想看啥。
但絲蘿從咚祺堅定的神態可以看出,和才人不同,她並沒有放棄自己的劍道。
如此,絲蘿就不會多說甚麼,她一向是無所謂的。
才人有些訝然。
自己從來沒有聽過妹妹說過這件事,但他也有隱藏妹妹的想法。
即使是家人,也不是無話不談的。
深知這一點的他沒有多說甚麼,只是沉默地繼續等待。
而此時,所有在觀眾席上的人都無法理解現況,到底發生了甚麼?
連宵和希都跟不太上事情的發展。
於是兩人也跟著認真觀察咚祺手上的劍。
很遺憾,術業有專攻。
絲蘿能洞穿一切是因為她對刀劍廣闊的知識量。
宵和希在觀察後也能看破神劍的正體,明瞭這劍是某把強大神劍的複製品。
但名字和能力是啥則完全沒有頭緒。
兩人對各式各樣的武器作過研究,但這把劍在這之中也相對偏門。
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得作更多功課才行阿。
希如此心想,這種未知的威脅感她並不喜歡。
又過了一段時間,咚祺緩慢而正式的神樂舞終於結束。
帶著複雜的心緒,她和絲蘿雙目相對。
她知道………一旦拔出這把劍,一切就都無可挽回了。
但她僅存的家人為此付出了許多努力和代價,而她也有哪怕被眾人唾棄也想追求之物。
他們早就不能回頭了。
萬幸,絲蘿沒有否定自己的劍道。
對此,她發自內心的欣喜,如此便是最好的慰藉了。
如此心想,她堅定地將手中的劍拔出劍鞘。
頓時,擂台被耀眼的光輝所壟罩。
神降之術將神劍所擁有的力量盡數展現,形成了堅不可摧的潔白結界。
“竟然是哲學斷劍,法拉·斯尤芙?!”
死鬥會的主辦人是一個年近萬歲的白髮蘿莉。
雖然因為種種原因實力遠不如過往,但她仍是被各道館所承認的會長,是德高望重,教導出無數優秀劍士的劍豪。
此刻感覺到莫大污辱的她憤怒地將眼前的桌子槌爛,迅速站起,抄起劍刃。
和為了這種時候所準備的人馬一同迅速來到咚祺所建構的結界旁邊。
而明瞭發生了甚麼的部分館主和弟子也跟著發出辱罵聲。
一傳十,十傳百。
很快的,幾乎在場所有人都開始指責才人和咚祺。
兩人所做之事就是如此褻瀆。
宵和希問了資深的弟子才知道。哲學斷劍是一把無比特殊的神劍。
身為劍,其權能卻是在一定範圍內壓制、封印、摧毀所有和劍有關的概念。
功能非常具有針對性,可以說是為了對付劍士而生的武器,但不用劍戰鬥的人多著是,所以這把劍並不有名。
在劍道死鬥賽的會場,在眾館主的見證下拔出這把神劍,其意義很簡單。
簡單來說,就是砸場子,像去世界盃的會場說足球是垃圾一樣的作死。
希和宵不太能理解,也不是在乎,但兩人很好奇接下來會發生啥。
“鷹館館主!你們公然違反了決鬥的規則,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面汙辱了劍道!
現在我們將破除結界,強制結束決鬥。給我放棄無謂的抵抗!”
才人有些驚慌………與憤怒。
決鬥舉辦千年以來,有無數人施展過下作的手段。但很少有過直接強制中斷的紀錄。
除非真的是無比噁心的犯規,否則最多也就是警告、暫停後重新開始。
然而今天自己只不過是放棄、否定了劍道,便要終止這一切嗎?
就這麼針對我嗎?!這群只在乎劍道的混蛋!
但哪怕是他們,要解除這個結界也絕非易事,他要在這短暫的時間,戰勝絲蘿,奪走萬法之劍,然後想盡辦法逃出生天!
而咚祺則不怎麼動搖,因為她大概知道絲蘿姊接下來可能會做些甚麼。
和群情激憤的會場和主辦方截然相反。
絲蘿淡然地看了眼才人掉在地上的劍,不知不覺中已碎成碎片。
隨後她拿出自己的劍並將其抽出。
如她所料,刀身完全消失只剩刀柄。於是她將其隨手丟在一邊。
緊接著,她感知儘管尚未召喚,但始終和她緊緊相連的萬法之劍。
如她所信任的一般,萬法之劍毫髮無損,其帶給她的加護也沒被解除,只是力量難免的被壓制、弱化。
這就是傳說中的哲學斷劍阿,雖然感覺只是個一次性的複製品,但應該也有真貨七八成的力量,學到一課了阿。
還有,雖然知道才人的事有多蠢。
但她確實沒想到大家的反應會這麼大,也沒想過決鬥會因而中止。
怎麼說呢,雖然理智上可以理解,但感性上她覺得大家有點太生氣了。
不就是個廢物墮落了而已,至於嗎?
然而,不管其他人怎麼想,絲蘿想做的事並不會改變。
“會長,我想繼續進行這個決鬥”
“…………啊?”
除了宵、希、咚祺平靜以對外,所有人可以說是傻眼的看著絲蘿。
而才人則是呆愣在原地,無法言語。
“為甚麼,給我個理由”
會長緊盯著絲蘿。視線嚴厲,但沒有惡意。
她能看出,雖然眼前的少女反常地沒有因為才人的所作所為而暴怒。但她毫無疑問發自內心的喜歡劍道,否則便不會有方才的對話。
那是作為求道者,本能性的對墮落之人的勸諫。
然而,她不管從心情還是理性上都無法理解。
為甚麼要接下如此不利的條件?為甚麼還要和汙辱劍道的人決鬥。
而絲蘿的回答出乎她預料之外。
“即使沒有劍,我也不會輸給這傢伙”
會長愣了愣,然後緩緩問道。
“丫頭,沒有劍的話只能靠魔法或肉搏了。這些對妳來說是甚麼?”
“劍道的一部份,能幫我更好的揮劍”
“哈,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會這麼說。"
這樣就不用擔心了,等著看好戲吧,幫我狠狠地教訓他一頓阿,丫頭。
會長可以說是愉快的如此心想。
"絲蘿是吧,既然都這麼說了,如果妳輸了,妳還是必須完成這垃圾的要求,當然,反之亦然,一切照舊,沒問題吧”
“恩。”
絲蘿看著眼前這個身高只有自己一半多一點的女孩這麼回答。
和看似蘿莉,其實是個能當她曾^n祖母的老嫗講話是很特別的經驗。
而且眼前之人是傳說中的大劍豪。雖然實力不比當年,絲蘿有自信拿出萬法之劍全力挑戰應該穩操勝券。
但眼前之人的技巧和劍道之境界一定在她之上。
如果有機會的話,想和她討教一番阿。
絲蘿在內心如此感慨。
“那就這樣,我們走吧”
“這樣好嗎?”
這不僅僅是會長下屬的疑問,也是會場內許多人的心聲。
面對這迅速又難以預料的展開,他們有些無所適從。
“不也挺好?很久沒看過這麼有意思的丫頭了,就隨她去吧。”
既然會長這麼說,下屬不再有意見,場內的大家也選擇暫時觀望。
至此,外界的一切都不會再干擾決鬥。
“好了,我們繼續吧”
絲蘿淡然的面對才人發自內心,充滿著漆黑情感的憎恨視線。
決鬥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