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傲女劍士和一對病嬌 
第97章 境界之爭的盡頭
哲學斷劍的壓制，和神使之力本應讓雅絲能夠穩壓絲蘿一頭。
但隨著絲蘿施展空之魔法，並逐漸加深對其理解以後，這般差距本應逐漸彌平，甚至反轉。
然而，雅絲沒有止步於此，隨著和神使同化程度的加深，她所能使役的神力也越發旺盛。
其結果，宛如雙方都在戰鬥當中不斷進化一般，兩人的力量消長呈現詭譎的流動狀態。
雖然目前雅絲擁有些許優勢，但並不明顯，難以斷定誰優誰劣。
和惡魔宣告的一般，勝負的關鍵之處在於境界之分。
也因為如此，率先開啟戰局的，理所當然地是提出邀約的雅絲。
她以敏捷的步伐拉近距離。
隨後聽從重心的引導，在這之上附以剛猛的力量，跟隨其架式，自然而然地揮舞出凌厲的斬擊。
對此，絲蘿以退為進，她微踩向後的步伐並同時揮出劍刃，想藉此從側面打落雅絲的斬擊，然後順勢反擊。
但當刀劍相交時，劍上所受到的衝擊並不如預期。
劍客藉此瞬間明瞭，這只不過是虛招。
下一霎那，雅絲以精彩的技術翻轉手腕，帶動整條手臂。
藉此將上段斬擊瞬間切換成中段橫斬，意圖砍穿絲蘿的腹部。
對此，絲蘿馬上壓低劍身，藉此格檔這精采的變招。
失手的雅絲則以靈巧的步伐從絲蘿的左側繞開，兩人的身影相互交錯。
絲蘿預判雅絲的動向，連看都不看的直接扭動軀幹，朝左後方揮舞神劍，銳利的劍刃準確無誤的砍往雅絲的頭顱。
但雅絲同樣預判到了絲蘿的反擊，她提前將劍高舉過頭，以劍為盾扛下了這一擊。
此外，雅絲在舉劍的同時，還讓劍身以傾斜的角度朝向地面。
這般動作不但能分散衝擊力，若施展得當，還能使對手的刀身順著自己的刀身方向滑落，斬露致命的破綻。
當然，絲蘿沒這麼好對付，但用以防禦已經相當充分。
穩妥招架致命斬擊的雅絲馬上扭動手臂，朝另一側揮舞劍刃。
然而，這被稱作為受流、或裹頭纏腦，不少劍術流派都擁有的防反基本功，絲蘿自然是沒有不會的道理。
她方才的斬擊並沒有丟出重心。這使得她能夠迅速的拉回劍身，施展一模一樣的技術予以回擊。
對此，雅絲同樣毫不退讓的以完全一致的招式回應。
反擊、反反擊、反反反擊。
宛若鏡像，但稍有不甚就會被直接被一分為二的的拉力戰就此上演。
緊張、激烈而震撼，倘若此時兩人身處於死鬥賽的會場的話，想必觀眾會連呼吸都加以忘卻的注視這般可怕的死鬥吧。
在激烈的交鋒數刀過後。
突然之間，雅絲出其不意的改變架式。
她將神劍水平的舉過肩膀，劍尖則正對絲蘿。她藉此扛下斬擊，並順勢朝劍客擊出銳利的突刺。
致命的劍尖因而直往絲蘿的胸口。
對此，絲蘿微微調整手臂的角度，精彩的以神劍的護手格檔之。然後馬上將其架開，並反手橫斬做以反擊。
雅絲則迅速後撤，游刃有餘的迴避死亡的危機。
如此，短暫而激烈的交鋒以平手作為告終。
方才，精彩而精雕細琢的劍招你來我往，一招一式的對抗都於霎那間結束。
倘若稍有失誤，勝負就會就此分出。
這將劍鬥的魅力--劍技之間的精采碰撞，與生死一瞬的激揚感展現的淋漓盡致。
鍾心於此的絲蘿也因而嶄露那兼具猙獰與妖魅感的愉快笑容。
純粹的劍鬼嗎..........呵呵，原來如此，不要說是不妙了。從頭至尾，妳都遠比邪神亦或惡魔還要危險啊。
但為甚麼，現在的我會這麼開心呢?
沒有意識到自己臉上的笑容同樣好不到哪裡去的雅絲，興致盎然地想要再度發起進攻。
但那之前，絲蘿便向其施展幾乎沒有任何先兆的凌厲突刺。
惡魔反射性地停下腳步並向後迴避，但架式因而產生轉瞬即逝的渺小破綻。
劍客於霎那間欺身而入，揮舞神劍，乾淨俐落的砍穿惡魔的身軀。
堪稱一氣呵成的精采進攻。
可惜，雅絲在被命中之前就移動腳步，轉動身軀，透過細微的角度切換，使神劍只能砍穿其側腹。
傷口深度遠不足以結束戰鬥。
將傷勢控制在最小程度的惡魔馬上揮舞反擊的劍刃。
但在那之前，絲蘿早已拉回劍身，穩妥的接下反擊。並馬上後撤，不給惡魔任何追擊的機會。
"太溫吞了吧，認真一點，我是想和妳決一死戰，不是想和妳切磋阿。"
儘管方才有些失足，但興致盎然的雅絲仍展露愉快的笑容如此挑釁。
對此，絲蘿用看似平靜的神情，吐露更加傷人的話語。
"因為妳就這點程度?"
"哈哈，真會說啊!"
暢笑過後，雅絲再度揮刀向前，而絲蘿也毫不退讓的迎面而上。
兩人再一次地展開生死一瞬的劍鬥。
劍鬥的本質是甚麼嗎?
不同人對此有不同的見解。
對於曾經的雅絲來說，劍鬥的本質乃是廝殺。
這般觀念除了她自己的想法以外，有一部份源自於幼年的生活，因為雅絲的故鄉並不太平。
雅絲那既是薩滿，也是劍客，獨自一人養育她的母親，在占卜，並思考良久後，為女兒取名為卡達娜。
希望愛女能像刀一般銳利，突破未來所會遇到的一切障礙。
後來，在母親病死以後，雅絲離開了原本居住的部落，開始四處漂泊。
因緣際會下，她來到了這個相對和平，且四處林立著各種道館的區域。
這個區域很大，雖然以協會與各大公會為首，但各個地方有著自己的民情。
不同的落腳之處，會帶來不同的機遇。
但在初來乍到的雅絲來看，感覺差不了多少。
所以她隨便選了幾個有點規模的道館，同時身兼講師與學生，在學習不同流派精進自己的同時賺點外快。
起初，雅絲相當不適應。
因為在她來看，這些劍客都太過溫吞了，但慢慢的也能理解。
練習暫且不論，倘若認真死鬥的結局，必然是其中一方的死亡。那麼劍道只會是殺戮，又或者求死之道。毫無未來可言。
無須注意各種危險的生活不算差，所以她沒有離開，而是選擇繼續待在這裡，慢慢地適應之。
但在褪去爭鬥的本質過後，純粹的利劍因而產生變化，畢竟劍只是工具，如何使用端看使用者。
規矩、形式、禮儀、表演、賭注。
許多在雅絲看來相當無謂之物，開始逐漸掩蓋劍純粹而銳利的鋒芒。
她一直對此相當不滿。
她試圖調和不同的觀念，但在過程中被道館相關人事和同門合力的以子虛無有的罪名陷害。
更甚，老天和她開了個大玩笑。
她還真的有隱藏的惡魔血脈，還被陰錯陽差地激發，坐實了本應荒誕不羈的現實。
這個隱藏的血脈，背後隱藏著她的母親從未提及的悲戀，但雅絲當時毫不知情。
充斥於其內心之中的，唯有對這一切的絕望與憤怒。
在那之後，捨棄一切，並重獲新生的她四處折毀劍客的劍道。
然而，有些事物和堅持，是哪怕墮落至此，也從未改變的。
時隔多年，在歷經掙扎、絕望，新生過後，此刻的她卻回歸原初。
和她發自內心承認的劍客，享受著這一場賭上一切，集雙方技藝大成的精采死鬥。
倘若所謂的命數皆由宿命之神光所掌握，那位無人知曉其真容的女神到底要跟自己開多少次玩笑呢?
倘若當初，她所選擇之處，乃為絲蘿所在的生之道館，一切是否會有所不同呢?
然而，哪怕造化弄人，此刻激昂的心情也絕非虛假。
那麼，就讓她帶著初心的喜願，將眼前這個純粹的利劍折毀，貫徹並證明自己全新的道路吧。
帶著這般心情，惡魔接連施展了許多精湛的劍技，並展現了驚人的魄力。
像是直接用手撥開突刺，身體卻毫髮無損，還能馬上予以還擊。
或揮舞出一往無前的斬擊卻失手，本應被斬殺之時。不但沒有退卻，反倒更進一步的拉近距離。
趁著勢頭施展灌入全身重量的飛膝將絲蘿擊退。
最為精彩的，連絲蘿都為之讚嘆的莫過於。在雙劍交纏，將劍客的劍微微挑至上方以後。
雅絲出其不意以類似八卦掌的動作，宛若陀螺一般旋轉身體。雙腳以奇特的方式扭轉，近乎跪倒於地。
惡魔以這般詭譎的動作所施展的刺擊，其刀路無比詭譎，連絲蘿都無法看穿其動向。
要不是因為感覺到危險而事先後撤。她還真有可能因為那一擊而被刺穿胸膛，就此落敗。
更加驚人的是，這看似破綻百出，只能作為一次性奇招所擺出的姿勢其實意外的能保持平衡。還能像彈簧那般暴起，讓絲蘿後續的追擊並不順利。
此外，雅絲對劍鬥的理解也很是獨特。
正常來說，在劍鬥時以傷換傷乃為下下策，除非擁有能夠一擊必殺的自信。
但雅絲總是能把傷勢控制在最小並馬上反擊，讓絲蘿的進攻頻頻受到阻礙。
正是這般獨特的理解讓雅絲如此堅韌，也讓絲蘿感覺眼前一亮。
另一方面，劍客自然也施展了許多讓惡魔為之讚嘆的技術。
像出其不意的單手揮劍，改變攻擊角度與距離。
作勢砍擊脖頸，卻馬上改以看似隨手揮出，實則精煉無比的刀路劃穿大腿。
又或者，在針對手腕的斬擊失手後，不但沒有收刀，反倒以雙刃劍的優勢，用最小的動作上挑劍身，進行二次斬擊。
在雅絲的注意力因而集中在手部時，出其不意的收回劍身，再以凌厲的氣勢揮舞沉重的斬擊，直取頭顱。
最為精湛，也是最為可怕的，莫過於在自己突刺的同時，毫不畏懼的迎面而上。
任由劍刃極限的撫過脖頸，藉此瞬間拉近距離，刺出致命，始料未及，還難以防禦的突刺。
要不是因為她本能性的煽動惡魔羽翼拉開距離，並瞬間偏頭迴避，她早已命決於此。
在雅絲來看，絲蘿最為棘手，也是其劍技最為精湛之處。
在於明明動作並不大開大闔，甚至可謂滴水不露，但進攻和防守卻能極具侵略性。
進攻兇猛且難以預測，追擊無比果斷，哪怕防守時也時刻準備反攻。
而且眼光毒辣，抓住時機與破綻的能力敏銳到難以置信。
還間或會施展像剛剛那樣，宛如毫不在意自身性命，卻總是能全身而退的瘋狂戰法。
自信?膽識?到底是甚麼樣的特質支撐著這銳利到難以置信的鋒芒呢?
互相在內心讚嘆敵手，兩位強大的劍客在絕命的死鬥當中燃燒著彼此的性命。
萬法之劍所砍出的切口乾淨俐落，鮮血四溢，蘊含毀滅之力的空之魔法不斷的消磨著雅絲的生命。
而挾帶邪神與惡魔之力的哲學斷劍所造成的每一道傷痕，宛若炸彈，又像是波紋劍一般。
在劍客身上不斷地留下不規則的血腥傷口。
異質的奇特詛咒因而不斷侵蝕絲蘿的身軀。
然而，面對這般膠著的局面，充斥於絲蘿心中的並非煩躁，而是欣喜。
沒想到這一趟能碰到這般敵手，真盡興阿。
和雅絲不同，絲蘿沒有很多感想。
除去欣賞，她在劍鬥時只是在專心注視著對手，思考如何戰鬥，並解析空之魔法。
空之魔法，梵神系的秘傳，最為接近天神與阿修羅的獨特能量。
而這般驚人的，讓無數修行者為之追求的力量，在絲蘿身上卻顯得相當低調。只是靜靜地閃爍青色的光輝，而且隨著時間流逝還變得越發黯淡。
與之對比，絲蘿感覺身體越發輕盈，斬擊越發有力，對於邪神力量的掌握也越加深入。
純粹境界，這是宵所提到的觀念。
雖然絲蘿無法理解，但有自己的猜測。
在她難以想像的視野當中，空之魔法跨越了物質的限制，能讓能量和沒有形體的精神都為之集中、收束。
或許是因為這樣，才會和抽象的境界有所連繫吧。
但純粹境界也好，空之魔法也好，這一切都無法概述此刻發生在絲蘿身上的轉變。
魔物、挑戰者、劍鬥、天災、忍者、惡魔、邪神。
迎戰無數對手，貫徹劍道至今的絲蘿能感覺到，自己正在以某種形式踏上嶄新的境界。
雖然看不清形體，但劍客有預感，這能讓她更加接近那難以觸及的劍之彼方。
那麼，即使前方迷霧環繞，也沒有不去了解，進而掌握的道理。
雙劍相交，伴隨沉重的聲響，兩人皆因巨大的反作用力而分開。
此刻，兩人相離有三米有餘，是多數劍客往往會暫時對峙，互相觀察對手的距離。
本應如此，但難以言喻的感覺突兀的湧上絲蘿心頭。
宛若一切都靜止一般，在轉瞬即逝，唯有劍客獨自一人的寂靜世界當中，絲蘿的心中產生了某種確信感。
她應該於此時此刻全心全力的揮舞斬擊，無需顧慮除此之外的一切事物。
於是，絲蘿毫不猶豫的讓手中的劍乘載著自己的一切，專心致志的揮出斬擊。
雅絲馬上舉劍防禦，與此同時，還拍動其翅膀，並配合向後的步筏藉此於霎那間展開驚人的守勢。
與之對應，絲蘿的動作是如此簡單，自然，只是拉近距離，然後揮出斬擊而已。
但萬法之劍仍然輕鬆地捕捉到惡魔的身影，輕描淡寫的破開哲學斷劍的防禦，並凶狠的砍穿雅絲的身軀。
"...........是我輸了阿"
雅絲苦笑著承認了這場境界之爭的敗北。
蘊含毀滅之力的空之元素，伴隨著怵目驚心，直抵五臟六腑的淒慘傷痕盡數灌入雅絲體內，將她的生命引導至破滅的結局。
伴隨著惡魔的逐漸凋零，窺伺已久的邪神準備毫無壓力的坐收漁翁之利，接管雅絲的身軀，迎戰已經有所消耗的劍客。
但此時，已經接近生命盡頭的雅絲不是很在乎這種小事。
剛剛，在看到於如此激烈的劍鬥當中，劍客的雙眼竟能再度展露那無機質的銳利鋒芒，毫無保留的展現那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境界之時。
她就已經意識到自己即將敗北。
絲蘿似乎在這場死鬥當中，初步領悟到了她從未想像過的境界。
這一劍是如此純粹，如此銳利，如此乾脆俐落、如此精采。
以致於連憎惡所謂劍客的雅絲都為之好奇，眼前之人的劍道在未來究竟能通往何方呢?
但好奇也好，欣賞也好，死亡也好，這一切都不足以成為讓立下血誓的自己就此認輸的理由。
"看來，我沒有辦法用這種方法折毀妳的劍道阿。那，就換個方法吧。
這是最後了，絲蘿!有本事的話，就證明妳的劍道，凌駕於我的一切吧!"
伴隨著雅絲發自內心的激昂話語，她最後，也是最為強烈的拚搏就此展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