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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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去练习时的训练服。炎炎夏日,正午的光线穿透窗格落入更衣室,房间里一举一动伴随的细微声响落入耳中格外清晰,一阵细碎的声音之后,伴随清脆的碰撞声,虎彻勇音走出更衣室。另一旁,四番队队舍内精心布置的小湖旁,树荫下时间凝滞着,无风的阴凉中万籁俱静,仅有卯之花嘴角的笑意在这晴空下是显眼的。
虎彻勇音刚从卯之花烈面前走了过去。
卯之花烈起身,想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最终看着那位队员所有所思似的离开了。虎彻勇音没能发现角落里的卯之花。这一擦肩而过之后,卯之花一边感到遗憾,同时心中却也觉得应当如此。虎彻勇音作为队员如此年轻,她们本不应有过多交集,一来一往多了,身为队长的不觉得什么,但作为队员的一方难免就要面对许多闲言碎语甚至是伤人的无端猜测。卯之花时常感到怅然若失:当下的虎彻勇音并不曾与她相识。
卯之花认为应该保持这样的距离,只是有时她能做到,有时则很困难。她起身离开湖旁。时间缓缓地游荡着前行,挂念着某人的心情始终悬在半空。入夜,虎彻勇音值夜班。卯之花睡前迎着微凉的晚风走到外面,遥遥望着值班室的光亮,徒劳找寻一些她熟悉的音节,找寻那些小心翼翼投向她的温和目光。
“虎彻勇音。”卯之花轻声念着。此时这个名字的意味与过去有了不同,过去当她唤这名字,她便能与心爱之人相见,那位银发的副官将克服一切艰难险阻赶来身边;而现在,这个名字通常所指的是那位年轻的队员。年轻,天真,怀抱着时常让人哑然失笑的稚嫩。如一汪清水,总让人小心翼翼希望去呵护那些稀缺的品质。
此时此刻的虎彻勇音与卯之花回忆中那位在冰天雪地里流泪望着她的死神相比,必定是实力不足,且过于单纯天真。但恰好是这种“未长成”一般柔软的状态,在卯之花心里才尤其独特。若是当年的虎彻勇音再度出现,她注定会不顾一切地上前去,去说清一切的情感与懊悔,无数日夜里刻骨铭心的思念。但这位年轻的虎彻勇音,对所有的一切都一无所知,甚至对她也没有过多的情感。倘若说多了、做多了,便是如同骚扰。况且眼前是一个白纸般的人生正待展开,此时此刻的虎彻勇音为何要同她一起,承受那些所谓的情感,以及背后真正的深刻的痛苦呢?
这时有地狱蝶通报,说夜里有其他队伍的队员负伤,需要紧急治疗。卯之花很快便穿好队长羽织,超治疗中心走去。她想着或许能偶然碰见虎彻勇音,或许能在不被看见的情况下说上些话,或许一切能自然而然。而即便看不见,她的赶到也会为虎彻勇音减少一些工作负担。新入队的队员,遇到紧急情况怕是会手忙脚乱吧。这样想着,卯之花半是戏谑半是宠溺地笑了笑。黑暗中,没有人注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