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篇完结]【重案六组】《牺牲与救赎》(2016.03.05更新于#326)

第15章 无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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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哎……”季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醒了过来。面对有点陌生的环境,她有点恍惚。环视四周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孟佳的家。而自己,则是连外套都没脱,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宿。季洁用食指关节揉了揉脑袋,企图理清整个来龙去脉,虽然昨晚她并没有像孟佳那样,喝得烂醉。她起身凭着朦胧的记忆找到主卧,轻轻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孟佳安详的睡脸。季洁抱着肩膀倚在门边,出神地望着孟佳,似乎想要在那张瘦削却坚毅的脸上,寻找她寻不到的答案。

“走吧,孟儿,上银典小区。”“毒品藏在那?”“没错儿,窝藏毒品跑不了。”“好,咱走吧。”因为陶非与组员的关系,季洁和孟佳接手了银典小区涉毒案,没想到的是,涉毒案变成了凶杀案。一个衣着暴露的女性尸体毫无声息地躺在客厅正中央,她就是这次涉毒案的重点嫌犯,翟兰。上一秒是嫌犯下一秒就变成受害人,命运对他们一样多舛无常。有时候孟佳觉得,这些人压根不是什么受害者或嫌疑人,而根本就是她们警察的一个镜像罢了。孟佳叹了口气,拨通了法医和技侦的电话。“孟儿你看。”“勒痕?”“没错儿,翟兰应该是被勒死的,但还需要法医进行详细尸检。这样,你先去找找这屋子里有没有窝藏毒品,我在这儿等技术科的人过来。”“好。”孟佳回答地干脆利落。季洁欣慰地看着孟佳,对她来说,尽管心有千千结,但是只要开始工作,孟佳永远以最佳状态出击。来的不仅是技术科和法医,同时还有小李和一位小区的保安,他向季洁她们提供了一份重要的线索:翟兰的男朋友刘诚。“哎,你说刘诚这条线靠谱吗?”孟佳现在是连“季姐”的称呼也省掉了。季洁倒也不在意,她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就要看这个保安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了。”“话又说回来了,”孟佳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口水,随即递给了季洁,“刚刚我看你的样子,我觉得你好像不怎么信那个保安啊?”“鬼机灵,真是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季洁笑道,接过水瓶也喝了口水,“孟儿,你说一般晚上执勤的保安,一两点都在干嘛。”“这个嘛,”孟佳转着眼珠子想了想,“不一般都在打盹儿吗?”“是,可是你看这个小郭,刘诚几点进出,进出几次他记得清清楚楚。”“那你是说,这个小郭也有嫌疑?”“在嫌疑没有排除之前谁都有嫌疑,小郭有,刘诚也有。”“咱们干吗费这老大劲啊?翟兰不是被性侵的吗?那直接让几个有嫌疑的全部做一遍DNA不就好了?” “你说的有道理。但咱得记住,刑侦技术在进步,犯罪手段也在不断更新。一味地依赖技术,总有吃技术苦头的一天。做咱们这一行的,技术再进步,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老本行。”季洁看着孟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孟佳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对她们来说,任何时候,缜密的推理都是凌驾于所有技术之上的技术。“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先问问翟童关于刘诚的事儿吧。”翟童显然对她姐家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但季洁她们顺利获得了她们想要的情报。一个意外之喜是,孟佳竟然会速写。经过翟童的描述,孟佳画出来的刘诚,竟然真的八九不离十。孟佳得意洋洋地把画像给季洁看,后者看着孟佳满脸嘚瑟样,真是又欣喜,又无可奈何。“孟儿,赶紧让保安小郭辨认一下这个。”“好。”孟佳拿着画像飞奔而去。这个孟儿,到底有多少是她季洁不了解的啊。季洁闭上双眼,试图在自己脑海里画出一幅孟佳的画像。多亏孟佳的画像,她们不久就找到了刘诚。但令她们惊讶的是,通过问讯、现场证明和DNA检测,刘诚的嫌疑基本可以被排除了。翟兰体内残留的性侵者的体液,并不是刘诚的。“哎,季洁,你和小孟都要注意身体啊,别把自己身体搞垮了。”燕华叮嘱道。“知道,谢了燕华。孟儿,我们走吧。”“可是这线索不是断了吗?”“断了就继续找呗。”峰回路转,孟佳和季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锁定的嫌犯,竟然就是那个看似老实、说话滴水不漏的小区保安,郭小文。无论是翟兰的男朋友刘诚,还是保安班长老王,都不过是小郭找的替罪羊。而动机,也无非是气不过翟兰的目中无人,冲动杀人。一个原本以为会是形势无比严峻的涉毒大案,结果却变成了一场可笑而悲惨的闹剧。还是那句话,命运无常,对受害者,对嫌犯,对警察,都是。“为了个吸毒的,搭上后半辈子,他图什么?”案子结了后,孟佳感慨道。“图那一口气呗。”季洁回答,“哎孟儿,你当年干嘛不去学美术啊?你画得多好。”以季洁并不专业的眼光看来,孟佳画得实在太好了。“去学美术,我不就遇不到你了么?”案子一结,孟佳立刻像变了个人似的,得意地向季洁频频抛媚眼。“少来,”季洁笑道,心却往下一沉。案子虽然结了,阻挡在她和孟佳之间的东西却仍在横在那里,鲜明而刺眼。尴尬的是,当孟佳自己掩上那道门之后,季洁不知道怎样更近一步,却也不知道怎么退回到原来普通的前后辈关系,“正经问你话呢,你画儿真挺好的啊。”最后,季洁决定不进不退,暂时不予理睬。“你看你,外行了吧。这艺术啊,最重要的是创造力,但这玩意儿,我可没有。”孟佳摇了摇头。“我不本来就是外行么?可你光凭翟童的描述就能凭空把这刘诚画出来,这还不叫创造力?”“季姐,你给我描述一张床,我把那张床画出来,这不叫创造。按照亚里士多德的说法,这叫模仿,而且还是隔了一层的模仿。”孟佳头头是道,给季洁上起了课。“哟呵,还给我上上课了,一套一套的。”季洁饶有兴致地抱起了手臂,歪头看着孟佳。“谁给谁上课呐?”陶非带着大斌子和王勇破门而入,看来,他们这边的爆炸案也破了。“孟儿说,要给大伙儿都画副速写。以后谁失联了,咱就贴电线杆子找人。”季洁打趣儿道。“哟,真看不出,”王勇盯着刘诚的画像,“画不错呵。”“我说吧,大伙儿都说不错。”“是不是真不错,得现场露一手才算。”大斌子这是连激将法都用上了。“小意思。”孟佳说话间就拿起本子画了起来,脸,轮廓,五官,发型……“哟,这还真现场画上了。哎我说孟佳,以后你周六没案子干脆去门口摆个摊儿得了,能赚不少钱呢。”不知道是不是和六组这一个赛一个的贫嘴们在一起混久了,原本性格耿直不苟言笑的陶非也开始学会揶揄人了。“哎大伙儿都在不?六组这回一举破获两起恶性案件,局里通报表扬,今晚我请吃饭!”每次老郑破门而入的时机,似乎都颇值得玩味,像是特别不合时宜,又特别恰到好处。孟佳正好完成了一副速写。“真像!”老郑看了老半天画像,再看看季洁,为画像盖棺定论,“哎,孟佳,给我也来一副呗。”“你啊?”孟佳上下打量了下老郑,“付钱!”“啊?”“他说的,说我应该收钱。”孟佳指了指身后的陶非,后者立马摆手打起了圆场:“不是我不是我,我哪敢。不说了不说了,咱吃饭去。”看着陶非满脸堆笑的样子,王勇和大斌子对望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上去。季洁仍然专注地看着那张既像她又不完全像她的画像,而孟佳,则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捧画像的季洁。直到王勇回来叫了好几回,两人才各自若有所思地离开六组,一齐去参加今晚的庆功宴。

“哎,斌子,你说,喝酒喝死和被罪犯开枪打死,哪个更惨一些?”孟佳仰脖饮尽今晚不知道第几杯花雕,斜眯着眼看着周志斌。要是在平常,周志斌看到孟佳这样,估计骨头都稣了。但孟佳今时今日的状态,以及她冷不丁抛出来的问题,都让周志斌感到不寒而栗。“那被打死好歹是个烈士,喝死了那多怂啊,你说是不。”大斌子满脸赔着笑,心里却直发毛。“也是,”孟佳皱起眉头认真思考,顺手又给自己倒了杯花雕,“不过喝酒可是风流快活,死了也风流,喝着喝着,迷迷糊糊就到天堂了。”孟佳顿了顿,又是一杯花雕下肚。“但被罪犯打死,那可是死不瞑目啊。就像这样,”孟佳摆出拿抢的手势,食指顶着周志斌的太阳穴,“嘭!一下子灰飞烟灭,你甚至都不知道你死了。可是呢?我们都能看到你死了,眼睁睁地看着,帮也帮不到,你说对吧?”刚从卫生间出来的季洁恰好看到这一幕,她仿佛感到孟佳手里真有那么一发子弹,不是射向周志斌,而是笔直穿过她季洁的胸口。季洁再也控制不住,高声吼道:“孟儿!”所有人都回头看着她。孟儿,你怎么可以,你怎么能够。饮酒作乐所带来的身体的热度一瞬间被冰冷的绝望汹涌地淹没,而季洁的眼睛里涌动的则是孟佳从未看到过的浪潮,一种史无前例的强烈情感。“季姐……”那夜哭着求着她不要死的季洁瞬间闪过孟佳的脑海。“孟佳,过分了啊。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喝一点可以,喝那么醉,万一现在有情况怎么办!”作为唯一的局内人,老郑大致知道季洁愤怒的原因。“老郑,我送她回家吧。”季洁的语气不容商量,也不容拒绝。“啊?”“啊什么啊,你都醉成这样了,快跟我走。”说完,季洁也不等其他人的反应,拉上孟佳就往门外走。“行行行,那就都早点散吧。”老郑叹道。他只是觉得有点委屈,为什么每次他请六组吃饭,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呢。“住哪儿。”“月、月光城市。”呼吸到大口的新鲜空气,孟佳反而有种被噎住的感觉。季洁猛地踩下了脚底的油门,八十,九十,一百。“季姐,今晚,今晚,对、对不起。”孟佳用手勾着领口,痛苦地说道。季洁的怒气以及窗外嗖嗖的冷风,似乎都让孟佳清醒了大半。孟佳皱起眉头,在副驾上翻了个身。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是她不解,明明哭着喊着求自己不要死的是季洁本人,为什么一提到这个话题,她却如此失控?季洁不说话,只是加重了油门。一百一,一百二。方才在酒店冰冷的怒气现在就像一团烈火,在她的胸口熊熊燃烧,却找不到出口。季洁浑身颤抖地握着方向盘,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知道究竟应该把这团火一股脑向孟佳扔去,还是让它化成机动车的动力,继续加重脚底的油门。最终季洁只是重重叹了口气,略微松了松油门,一百一,一百,九十。“我没生你气。”季洁说的是实话。至少,她并不是在生孟佳的气。只是这个话题对她而言,就像一个几番愈合又几番复发的伤口,她实在不愿意再让任何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看到它了。又或者,这个话题对她而言,是一件比让她和孟佳当众拥吻还要令人羞耻的事。季洁隐隐觉得头痛,因为即使是和孟佳,她也不愿意提起长眠在冰冷泥土中的白羚,尽管老郑今晚可能早就看出了些许异样。“死没什么可怕的,”季洁的声音里没有颤抖,只有一丝哽咽,“我妈在我十岁不到就死了。我妹那时候都还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还是我给她解释的。”季洁勉强挤出一个毫不在乎的释然的笑,扭头看了看孟佳。孟佳正酣畅淋漓地享受着沉稳的睡眠。看着孟佳的睡容,季洁不知怎的满腔怒火瞬间化作满面柔情。她心底滋生出的爱怜,仿佛能驱散方才一切关于死亡的阴霾。“来,孟儿,到了。”季洁扶着孟佳下车,在孟佳的腰间一阵乱摸,最后还是从孟佳随身的小包里翻出了钥匙。孟佳的家是一个典型的单身公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季洁凭经验找到了卧室,在把仍然迷迷糊糊站立不稳的孟佳放上床后,她才打开了卧室的顶灯。面前的景象对她造成的冲击力不亚于她刑警生涯所见的任何一个犯罪现场。书桌抵着的整整一面墙上,贴满了她季洁的画像。在工作的她,在笑的她,在吃东西的她,在写字的她……季洁回过头去看着睡得沉沉的孟佳,她突然觉得有些惭愧。相比孟佳的执着和坚韧,她自己到底在迷糊晃荡些什么?季洁情不自禁地走近孟佳,伸出右手,用手背感受孟佳脸上的肌肤。她了解这个女孩太少了。如同盲人摸象,季洁试图通过触摸的方式来更多地了解孟佳。她的手背在孟佳的脸上流连,拇指有意无意地擦过孟佳的唇瓣。孟佳从胸腔中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吟,惊醒了季洁。她慌乱地展开被子帮孟佳盖上,回头看了一眼满墙的自己,带上了门。放在大门门把上的手停滞了好一会儿,最终季洁放弃了离开的打算。她把大门从里边锁上,走到沙发边,躺了下来。她的眼皮异常沉重,思维却仍然活跃。无论长眠与短眠,她们脆弱的肉身,现在,都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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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决定改名叫吊胃口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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