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坟头纳彩 于 2016-8-25 00:30 编辑
(二十九)
白羚突然“腾”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大汗,瞳孔放大,气喘吁吁。窗外除了蝉鸣,便是一言不发的月光。
奇怪,大冬天的,怎么有蝉?白羚正疑惑,白莹莹的月光渐渐抚平了她不安的心。白羚转过头看到身旁熟睡着的季洁,不禁伸出手来,将自己的手掌轻柔地穿过季洁的发际,顺着右边的脸颊,画出枕边人的面容轮廓。
月光只是白莹莹地照着她俩。
“怎么了,羚儿?”季洁的声音沉稳而温柔,可见她并非睡梦朦胧之中,而是早就醒了过来。
“真好……”白羚只是出神地一遍遍抚摸季洁的脸颊,于是这动作也不禁撩动了季洁,她伸出手来用食指缠绕住白羚下垂的发梢,轻声地问道,“什么真好,羚儿?”
“你在我身边,我们在一起,真好。”说完,白羚轻轻地将双唇覆盖在了季洁的唇上,季洁也顺从地迎了上去。
白羚不想说,她不想告诉季洁,方才,她一直在做着可怕的梦。
那些梦太真实了。
吻不断地加深,两人的呼吸,也逐渐地急促了起来。品尝着没有味道的白羚的唇舌,季洁总会想起鱼子酱配龙虾,以及芥末的味道。
那是她们在一起后,第一次正式约会。她们去了五星级酒店的高级餐厅,点了龙虾鱼子酱鸡尾酒,却没想到龙虾是生的,鱼子酱还那么腥。为了不要浪费,她俩只好又点了寿司,就着芥末,勉强把这道昂贵却难以理解的头盘消灭干净。
那次以后,每当她们接吻,那味道怪异的组合会鲜明地还原在季洁的味蕾上。久而久之,甚至当自己在吃任何和海鲜、芥末有关的食物时,这些食物似乎也似乎沾染上了白羚的味道。这种味道,是除了口腹之欲外,另一种别样的欲望时刻存在的证明。
长长的一吻分开之后,白羚捧起了季洁的手,开始用舌尖品尝这白羚心中无上的宝物。看着白羚一根根地专心亲吻自己的手指,季洁脑中不知怎么闪过白羚吃薯条的画面。那时候她们还没有在一起,却在工作外的时间在麦当劳碰到了。她俩一起吃了个简短的午饭,季洁记得自己看白羚吃薯条看了好久好久,看着白羚红色圆润的双唇充满水润的光彩,看她舌头若隐若现的样子,看她喉咙蠕动时脖子上细嫩的皮肤,记得她吞咽的声音。一排细密的牙齿并不像它主人那样拥有甜蜜而温暖的笑,而是泛着阵阵寒意——似乎它能将所见一切都吞噬下去。
自己会像那些薯条一样,被白羚像那样吃了吗?
那是当她根本还不懂情欲为何物时,已经萌发的想法。所以当她与白羚无数夜晚赤身裸体共赴云雨之后,那个穿着白色毛衣吃着薯条的白羚,竟会比不着寸缕的白羚,更让季洁感到面红耳赤,不可告人。
蝉鸣声仍然在继续,单调枯燥,窗内的声音则有着别样的节奏与音调,而月光,仍然白莹莹的,一言不发。
季洁感到自己喉咙里似乎有断断续续无法成句的声音,自己却听不到。她只听得到白羚急促的喘息声,明明近在咫尺,却似乎遥远不可捉摸。只有微弱尖细的声声蝉鸣,像是白羚平日里咬着她耳朵的窃窃私语,挠得她掏心掏肺,心痒难耐。而听得最清晰深刻的,是此刻身体里由白羚造成的浪潮,伴随着激荡的血液,一波接着一波拍打在耳畔最深处,末梢神经直接连接季洁的内耳,轰隆隆的响声犹如一道列车,在她耳内驶向她不知道的远方,驶向一切戛然而止的站台,驶向窗外,消融虚无的灿烂星空。
女人与女人情事过后,不会兴味索然,甚至突然变得冷漠无情。总还是有一串串细腻的情话,或是琐细轻柔的吻,爱抚着疲惫的彼此。
“其实,刚刚我梦到你了。”白羚握起季洁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前,还是决定将方才的噩梦,告诉季洁。
“梦到我什么了?”季洁用手背感受着白羚胸前的肌肤,不带丝毫情欲。好柔软,好凉。
“我梦到我在国外的研究所培养细胞!”
“哈?那我呢?我也在国外?”季洁完全想象不到白羚穿白大褂的样子。
“你是黄涛的姐姐,你之前不认识我。”
“噗……可是你认识黄涛?然后通过黄涛认识我?”季洁越听越乐,到底是梦,什么都能发生。
“恩,他是我同事……然后你来找他,我们三个一起吃了个饭。”
“然后呢?”
“然后……你俩就坐车走了。”
“没啦?”季洁微微诧异道。
“恩……我又做了另一个梦。”
“还有啊?”季洁不禁笑了,睡意全无。
“这次咱俩还是在六组,在追捕一个盗窃文物犯。”
“谢天谢地,总算回来了。”
“她逃到一个很荒芜的地方,那儿啥都没有,只有一口井……”
季洁眉头一皱。心底的阴影开始滋生,季洁却没有注意到。抑或是,选择了故意忽略?
“然后那个嫌犯掉到了井里,我也被她拉了下去。你伸出手救我,却怎么也够不到……”白羚的眼神逐渐暗淡,而声音,似乎也越来越飘渺,只有窗外的蝉鸣,一声声,一阵阵,愈发鲜明呱噪。
“那只是梦,我不是在这儿么,我不是在这儿么……”季洁捏紧了白羚冰凉的手,像是在安慰白羚,却更像是在安慰自己。她心底的不安,正在渐渐膨胀,渐渐将她吞没,渐渐将一切模糊。
“然后,我还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为了保护然然,被枪打中了,你赶来救我,却没来得及……”白羚的声音,似乎已经遥远得像在另一个国度了。
“……!”握着白羚的手瞬间收紧,瞳孔瞬间放大,季洁心底无边无际的黑暗,终于越过希望的边界喷薄而出,它不断地肆意流淌,遮盖了蝉鸣,遮盖了月光,遮盖了白羚那张楚楚可怜的精致的脸,只有“却没来得及”这五个字,一遍又一遍,回荡在季洁的耳畔。
握着白羚的手无力地松了开来,豆大滚烫的泪珠,直接一滴接着一滴掉在被褥上,床单上,二人还没完全分开的身体,最后变成瓢泼大雨,濡湿了一整个她俩方才亲密缠绵过的世界。
真正属于她的“羚儿”,可以互诉衷肠水乳交融亲密无间的彼此,可以毫无芥蒂接受和白羚缠绵的自己,甚至可以融洽相处的季然,这一切是多么完美。
为什么自己不可以拥有这份完美,抱着白羚甜甜睡去,直到一同去至那无人返还的梦之国度呢?
为什么这里不可以就是现实,就是自己和白羚美梦成真的地方呢?
为什么自己,会做这样一个,必须醒来的梦呢?
而白羚只是无言地看着泣不成声的季洁,眼角也渐渐淌下了泪。
“羚儿,不,白羚,”季洁握着那双冰凉细腻的手,叹了口气,认命似地说道,“现在的我们,才是在梦里啊。”
白莹莹的月光已被季洁心中的黑暗包裹,她明白,她们再也听不到蝉鸣声了。
=================分割线说她对作者也无语了-===================
恩,之前说的很奇怪的地方就是开船的地方
然而别扭了半天
楼主发现自己还是没法很直白地写,因为违和感太强了
刚准备写,季洁那张正直的脸就在我脑海里晃呀晃
这个已经算是楼主的极限了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