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坟头纳彩 于 2015-12-23 06:45 编辑
无言的歌
那些事情都过去后的很多年。
还是,那些事情都没发生的很多年前?
iPad在一旁兀自放着吵吵嚷嚷的台湾综艺节目,短发的亚洲女孩儿只是专注地盯着被自己“改良”的世界顶级细胞培养液。
白羚喜欢看台湾的综艺节目,热闹,有人气儿,似乎没有隔阂。即使没时间看,哪怕只是听着,她也恍惚觉得自己就是那些人中的一份子,而不是在冷冰冰的实验室中,盯着那一厘米见方的胰岛细胞,一动不动。
白羚抬起头来看了看窗外,比饭店本身大很多的 “皇朝大酒店”招牌在不远处闪烁。
几点了?白羚下意识地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
去吃个饭吧。在实验室呆着呆着,有的时候根本分不清清晨,午后,还是黄昏。就像白羚自己也分不清,自己的位置究竟在哪里。老板每次发文章,自己倒几乎次次轮得上第二作者,自己在各大期刊上也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可是每当老板带着组里的男生去酒吧的时候,白羚总是害怕,在酒吧里他们讨论的并不是足球,而是实验室重大的决定。
好在实验室离唐人街不远,白羚通常会走去买一份两荤一素的套餐,而荤菜通常她都选烧鸡和油爆虾。
有时候她自己也会纳闷,为啥每次都是烧鸡和油爆虾,她明明不是广东人,也不是海边长大的,而是个地地道道的北京人。
“点点星光闪动着,你诚实的眼神……”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是白羚学姐吗?”电话那头,一个怯生生的男孩儿的声音。
白羚在电话这头叹了口气,黄涛,一个比她低两年的同门PhD,最近被老板逐出了师门。
其间始末她并不十分清楚,她只知道老板下了死命令,组里的人谁也不准偷偷帮助他,甚至最好也不要见他。
“那个,我今天就走了,可以一块儿吃个饭吗?”
“你知道Bloom不希望看到我们单独接触吧。”即使不知始末,身为组里唯二的中国人,白羚内心那杆秤还是滑向了同胞。
“只是吃个饭,都不行吗?我都铁定要走了。”
“那你来皇朝吧,正好我也准备吃晚饭,一块儿吃个便饭吧,”白羚想了想,又说道,“这顿我请你。”
“谢谢!谢谢你啊!白羚学姐!那一会儿见!”
微不足道的善意罢了,对内心凉透的黄涛来说,可能也是莫大的安慰吧。白羚系好鞋带,关掉了一直在嘈杂作响的iPad。响声随着光亮一同戛然而止,落下了热闹的虚假帷幕。
那个一身黑色大衣的女子,站在闪烁的皇朝酒店招牌下,让白羚有种她在发光的错觉。白羚怔怔地盯着她看,浑然没发觉这女子正朝自己走来。
“你好,白羚吗?我是黄涛的姐姐,我叫季洁,这次专门来接黄涛回家的。”她漆黑的目光是那么明亮,好像能够照亮白羚心底最黑暗深邃的地方。
“季姐吗?你好。黄涛呢?”
“他晚五到十分钟,让我先来。我怕你不认识我,就先出来等你了。”
这不废话嘛,我本来就不认识你。白羚内心嘀咕着。
“饿了吧?别站外面说话,快进来吧。”季洁自然而然地牵起白羚的手,拉开了饭店的玻璃门,就好像她并不是客人,而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内心一阵柔软,随着手心一起,撩起白羚一阵酸楚。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明明该是外来的女人,这个有着无比温柔眼神的女人,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出奇地令她想要依靠。
“黄涛的事,我很抱歉……”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有些怕她。
她想念那双温柔深邃的黑眼睛。
“咳,你又不是他老板,道歉啥?”季洁一边说,一边翻开菜单,白羚只是这么专注地看着她。实验室的人要是看到她这样,都会以为她盯着的实际上是那堆胰岛细胞呢。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啥吗?”季洁一边看菜单一边说道,“服务员,点菜。”
白羚脸红到了脖子根。她不是明明在看菜单么?
“不好意思”,季洁放下了菜单,朝着白羚笑一笑,“我是个警察,职业习惯。”
“警察还能出国?”白羚没好气地说,却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以前是,后来出了些事情”,季洁翻动菜单的手停了一下,“我就辞职了,自己出来做生意。这次来接黄涛,也有些生意上的事要谈。”
总是飞来飞去的,家里人不担心你吗?你有丈夫吗?有孩子吗?一个人吗?你,寂寞吗……
可是白羚什么都没有问,她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季洁点完了菜。
如果这个人能够在自己身边,看似永远也不能出结果的实验,根本不算事儿。
如果这个人能够在自己身边,笑面虎一般的犹太裔老板,根本没有必要怕他。
如果这个人能在自己身边……如果……
委屈,寂寞,悲伤,愤怒,痛苦……一定都不算什么。
白羚不再看着季洁轮廓分明的脸庞,她转过头去,盯着窗外的霓虹灯,盯着盯着,直到将它盯成了恒星。
白羚到底是拗不过季洁(“一个穷学生跟我争什么”),最终让季洁付了帐。她看着季洁和黄涛走在前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什么,她只是在后边跟着,心不在焉地用脚搓弄着街上的落叶。
白羚乞求着,时间再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永远不要让我们走到车站。
“那白羚,我和黄涛先回去了。你自己也早点回去,别太晚了。”
“好嘞。”地铁闸机的两边,便是相隔了两个世界。
“要不要留个我的电话?”
“不用了吧,我有黄涛国内的电话。”不。我不要。我不要你的电话。我不要做什实验了。我不在乎Bloom到底怎么想的了。在学界一鸣惊人?我不要了。求求你,让我跟你走吧,跟你回中国吧,我们在一起吧,在一起吧。
季洁似乎最后朝白羚望了一眼,又似乎没有。她似乎张口要对白羚说些什么,然而地铁口风大又急,飒飒地吹散了她们的头发,她们的围巾,她们的风衣,唯一吹不散的,是季洁那双黝黑的眼睛,比三点就天黑的天空,更深邃,也更温柔。白羚就这么站在地铁口,冻着,僵着,站着,站到滚梯慢慢地消失在了视线之间,站到再也看不清季洁的脸,再也看不见季洁的双眼,直到她将那双眼睛,和她的名字一起,刻进自己心底最隐秘的渴望。那份渴望时至如今,仍像一把迟钝的刺刀,时不时地割在白羚的心头。
离开了地铁站,天更黑了。白羚朝手心哈了口气,街边闪烁的广告牌折射在白羚的脸上,洒下一地支离破碎的斑驳。
今年没有下雪,所以更冷吗?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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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会告诉你们楼主正文卡在了奇怪的地方{:4_342:}(当然也是因为年底太忙了
所以写了这篇更奇怪的圣诞番外当做补偿{:4_341:}
本来是想写成甜文的,补偿一下正文便当的白羚的
但是写着写着。。。就。。。。
我一定是后妈{:4_353:}
总之,各位圣诞快乐!